送葬诗歌-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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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传承许久的仪式正被文明的力量一点点从世界上根除。
　　就算是位于黑暗大陆最南端的边境地区，这种野蛮的风俗也随着殖民者的管理与开发逐渐遭到废除。时至今日，大概也只有居住在人迹罕至的密林或者高原上的未开化民族会有活人献祭的举动。
　　明明不过是百多年前依然存在的现象，现在对于都市人却遥远得有如异世界才有的存在。这些东西离现代的人们来说实在太遥远了，就连最近出现在卡特里斯各处的斯洛特人遇害事件都被刻意的隐瞒起来。
　　从现在搜集到的情报推论，几乎可以确定是真视之眼制造了针对斯洛特人的袭击事件，并且利用他们作为某种仪式的活祭。仔细一想，也许他们就是在这座地下遗迹中找到了关于仪式的只言片语。
　　可能他们从未想到过自己也会成为仪式中的一部分，虽然真视之眼相当重视自己对于法术的研究。然而他们却并没有真正打算为此献身。尤其是某些身居高位的家伙，他们可不像是会随便死在这种地方。
　　柯特抬头看向那些被悬挂在高处的尸体，无可奈何地开口说道：“既然人都已经死了，还是先让我把他们放下来吧。虽然是曾经站在敌对立场上的人们。不过也不能一直把他们挂在柱子上吧？”
　　说罢，他瞄准了锁链与尸体连接的地方，将随手收集来的废铁朝着上方投出。顿时。灌注了魔力的金属片宛如投枪一般飞出，贯穿了石柱顶端并不牢固的锁链。将它们硬生生的打成几段。
　　锵啷啷！
　　冰冷的金属碰撞在一起，悬挂在高处的尸体便在重力的牵引之下坠落到地面上。撕裂的肢体上剥落下有些腐烂的肉块。它们伴随着变得黯淡的血液一同垂落到地面上，仿佛下起了一场血肉碾成的雨。
　　有几座石柱，就有几个被悬挂在高处的法术士，而它们都在柯特的行动之下坠落到神殿的地面上。眨眼间，地板就被乌黑的血液浸湿，原本空气中隐含的那一丝腐坏气息也变得浓郁起来。
　　这些法术士看起来比他们手下的牺牲品更加凄惨，显然他们的敌人并未手下留情。对于大多数活物来说，生命都只有一次，而当所剩无几的生命从体内流出之后，所谓的躯体便只是逐渐腐坏的肉块而已。
　　然而在这些已经支离破碎的法术士尸体之中，出乎柯特预料的混进了一个还有半口气的人。从石柱上摔下来的他早已身受重伤，可是从他还在微微起伏的前胸看来，他确实还没有彻底的死去。
　　柯特发现他的时候，他还没有衰落到地上，这也让他侥幸逃脱了粉身碎骨的命运。可是他此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血液大量流失的他只是一个将死之人，就算现在立刻将他运到最好的医院里恐怕也是回天乏术。
　　惨白的身体上布满了锐器留下的伤痕，当胸而过的锁链在他身前留下了好几个血淋淋的窟窿。难以形容执行者的残忍，这个法术士全身上下没有一个部位是完整的，能够活下来简直是一个奇迹。
　　只可惜这个“奇迹”并没有什么价值，他的死亡已经是注定的。几乎对治疗手段一窍不通的柯特无法拯救他的生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体内所剩无几的生命力逐渐流失；而莉琪也不可能在缺乏器材的时候施行强效的治疗法术——说实话，就算真的能够施展，也未必能够拯救他。
　　活死人肉白骨的医疗奇迹只存在于传说中……而且还是那些神祗充满了善意，对虔诚的信徒有求必应的传说。从来没有哪个人在真正的死去之后以活物的身份站起来——他们不是成为了亡灵，就是被草草埋葬。
　　“我记得这个味道。”
　　莉琪靠近柯特的身边，然后指了指离死不远的法术士：“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就是那个出现在威金亚斯修道院的疯子。我还以为他还在哪里屠杀着斯洛特人，没想到已经被别人解决了啊。”
　　她一下子窜到那个法术士身边，用火光照亮了他被罩在兜帽底下的脸庞。布满伤痕的脸庞上沾染了一块块的血污，曾经充满了疯狂的眼睛也被人挖掉了一只——柯特完全看不出他的身份。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男人的脸庞几乎看不出一点特征，简直是在街头随处可见的普通人一样难以留下深刻的印象。就算到了现在，柯特依然觉得自己记不住这张脸……他实在太过于缺乏特征了。
　　或许这就是他具备的优势吧，毕竟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普通人就是那个杀了大量斯洛特人的疯子呢？看起来普通的外貌不会让人注意，更加难以提起戒备之心……于是等待着被害者的便是冰冷的黑铁矛。
　　于是现在，他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办法以自己引以为豪的法术伤害别人。对于总是在用法术伤害其他人，并且将他们的尸体加工成“艺术品”的他来说，恐怕是一个充满了讽刺意味的结末。
　　“是这样么？我可不记得自己见过这张脸。”柯特凑近了仔细观察，最终却只能哭笑不得的给出这样的结论，“这个男人就是那天看见的法术士么？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的对手可不简单呢。”
　　两人之间短暂的交手让柯特清楚这个法术士的战斗能力出类拔萃，远比大部分人才派遣机构的法术士强不少。与那些缺少实战经验的“专家”不同，嗜血成性的他在战斗时不会有丝毫保留。
　　真视之眼现在的敌人是能够将他制服，并且用残酷的手法处刑的团体——那么他们的力量也就可想而知了。虽然不认为自己无法击败那些人，但是柯特依然对他们产生了明显的戒备之心。
　　敌人的敌人未必是己方的朋友，因为他们可能是更加危险的敌人。既然能够用与敌人同样残忍的手法杀戮真视之眼的法术士们，这说明现在入侵这个据点的人无论在心态还是能力上都不容小觑。
　　“简单不简单，我们很快就要知道了。”莉琪轻松的笑了笑，同时不动声色的指了指来时的方向。
　　有脚步声……
　　
　　第二百八十六章　再会
　　
　　被真视之眼的或者他们的敌人发现早在柯特的预料之中，毕竟他们一路冲到此地，也在身后留下了巨大的混乱。
　　在一开始他确实想要避人耳目的调查这座据点，然而在通向这座遗迹的入口被那些守护者发现之后，他就放弃了这个计划。因为在与那些有着非人外貌的“敌人”交战时，他们两人就已经被注意到了。
　　从那些守卫者的外貌看来，它们与入侵者是同一伙人，与污泥相似的黑色粘液覆盖了它们的身体。不仅是这样，那些被污泥吞噬的真视之眼成员也没有对它们发动攻击，反而像是在听从着它们的命令。
　　“来了么？比我想的稍微要慢一点啊。”
　　柯特转头看向神殿唯一的入口，将手中的金属棒支在身侧：“究竟是那些家伙的反应速度实在太慢，直到现在才追上我们的脚步……还是有人故意放我们到这里，让我们看看这些人的下场呢？”
　　柯特必须承认，身体在黑泥改造之下变得异常的法术士是一些难缠的对手。虽然它们每一个个体的战斗力都难以企及出自真视之眼手中的嵌合体兵士，然而那令人讶异的回复能力让它们变得相当难以解决。
　　和它们进行战斗花费了比柯特预想中更多的时间，而且还没有能够对它们造成决定性的战果。如果不是莉琪利用威力强大的法术一口气吹飞了所有敌人，那么他们应该还会被绊在入口处。
　　莉琪简单粗暴的法术轰炸直接击毁了所有的守护者，也驱散了那些包裹在法术士们身上的奇怪污泥。可是这样大规模的法术无疑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力。提醒他们有另一股势力活跃在据点之内。
　　或许操纵法术士们的人并不清楚制造出那场混乱的人就是柯特与莉琪，因为原本被关押在另一片区域的两人并未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然而在生产工厂进行调查之时。他们已经被那只在远处窥视的视线发现了——毫无疑问，自那以后两人的身份就已经暴露在那些人的警戒范围之内。
　　卡特里斯城内调查真视之眼的各方势力知道现在也没有几个抓住了他们的狐狸尾巴。反倒被他们摆了一道。与那些碌碌无为的调查者相比，现在入侵这个据点的人虽然身份不明，然而这些袭击者却已经直接从内部攻破了真视之眼的据点，并且成功的杀掉了不少没有防备的法术士。
　　柯特可不认为盘踞在城内的那些势力真的一事无成，根植在这片土地上多年的他们都有自己的情报网，能够探知自己敌人的身份。然而他们的行动速度却依然赶不上这些袭击者，至今还没有人对真视之眼展开反攻。
　　不是他们获取有效情报的能力太弱，而是真视之眼作为潜藏在自治领多年的地下组织实在太善于隐藏自己了。这样一想，现在袭击真视之眼的人拥有不俗的能力……满足条件的答案并不多。
　　“我猜他们十有八九是想要让我们看看这些法术士的下场吧。”莉琪嘲讽的看了一眼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对方显然没有打算隐藏，“看看现在他们这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态度，简直像是向我们施压一样。”
　　从神殿之外传来的脚步声显示来者只有一个人，而且他还是刻意用一种会发出巨大声音的方式在走动。的确如莉琪所说，对方是在向两人施压——仿佛是在告诉两人，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两人击倒。
　　趾高气扬，对方傲视一切的态度仅仅是通过越来越响亮的脚步声就清晰的呈现在柯特与莉琪的眼前。虽然不清楚他究竟“强大”到一个什么水准，但是柯特觉得自己不太可能会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慢慢接近，最终化作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布满崩溃廊柱的入口处。
　　那是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裹在漆黑的防水外套内的身躯仿佛由最深刻的黑暗直接凝结而成。是出现在南风酒馆二层办公室中的男人，留在咽喉之上的骇人伤疤还在提醒着柯特关于他身份的信息。
　　原本他的身上除了咽喉之外还留着不少形状怪异的伤痕，它们曾经就像勋章一样被展现在他的身上。可到了现在。这些伤痕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层黑色“浓雾”若有若无的浮现在身边。
　　虽说外貌看上去似乎有几分不同，可是那股气势却没有丝毫改变。这个男人依然如柯特最初在南风酒馆所见时一般。浑身上下毫无丁点破绽，就算有人想要寻找他的死角进行偷袭。也难以付诸实现。
　　他的身后背着一把形状奇怪的长剑，没有被收纳在剑鞘内的大型金属块有着如波浪般起伏的剑刃。然而这把全长几乎突破两米的长剑有着一掌宽的剑身。看起来简直是完全为了劈砍而诞生的凶器。
　　厚重的刃部并不如柯特爱用的那杆长刀一般锐利，但仅仅只是看它骇人的规格就可以想到它夸张的劈砍能力。柯特完全想不明白这把巨剑的存在意义……它看起来并不是为了对付人类而设计。
　　人类的身体远比想象中的脆弱，如果不是刻意使用了防具进行保护，那只要使用通常规格的武器就足够了。稍微想象一下就能够知道——既然只需要命中要害就能够杀掉敌人，那何必要把人砍成碎片呢？
　　这个超乎想象的武器无疑散发着充分的压迫感……然而对方身上环绕着的黑雾无疑散发着更加危险的感觉。忽聚忽散，那些黯淡的黑雾犹如某种大群的活物一般充满生命力，并且臣服于那个男人。
　　它们有着与那些法术士身上的黑泥同样污秽的气息，然而却比它们要温和许多。如果将那些丝毫不受管束的污泥称之为野兽，那么纠缠在这个男人身上的黑雾便是已经被驯服的凶兽……训练有素的它们可能比那些同类更加危险。
　　看见警惕的望着自己的莱恩斯特家兄妹，男人颇有余裕的笑了起来……他似乎并没有将两人放在眼里。
　　“哼哼，莱恩斯特先生，我们有一会没见了。”
　　说话的声音沙哑依旧，就连脸上那抹嘲谑般的笑容都不见改变：“卡德菲尔说得不错，你是一个有着出色能力的家伙。说实话我本来还以为你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现在看来，你的能力确实比大多数铁级佣兵强得多——如果是那些废物的话，可能早就已经死在那个地牢里面了。”
　　他大声的笑着，口气听起来像是在夸奖柯特，然而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够他的眼神里并没有丝毫笑意。冰冷的空气里渗入了一丝杀意，它们仿佛是在试探着柯特，在他的身边悄无声息的蔓延。
　　出现在眼前的是这个男人确实有些让柯特感觉到一丝意外，然而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就是他将自己与莉琪送来了这个属于真视之眼的据点之中，柯特原本还以为他与那些法术士是一伙的。
　　不过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这个男人也许在表面上与真视之眼建立了一种合作关系，但他现在已经变卦了。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他只是希望那些法术士将他带到据点之中，并且实现袭击的计划。
　　“真的是这样么？那还真是承蒙您这位大人看得起我了。”于是柯特无所谓的笑了起来，用与他相似的口气回应到，“不过我想您不是代表佣兵管理处，而是在为了某些其他势力在行动吧？”
　　渗透真视之眼的据点，并且发动袭击……虽然现在只来了他一个人，然而这一切计划不太可能仅仅只有他一个人在实行。真视之眼的敌人要多少有多少，光是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就足以让整个奥萨塔利亚自治领全面通缉他们。可是站在他们身后的群青派阀却不好对付，他们躲得很好，而且还在积蓄着力量。
　　或许这个男人也只是某个与群青派阀为敌的庞大组织的成员之一而已，而且这个组织还在通过他来控制佣兵管理处。柯特不知道他在组织中的地位如何，然而在管理处中却有着不小的权力。
　　柯特不由得苦笑起来，这究竟是怎么了？
　　最初以为自己不过是接了一个稍微有点麻烦的任务，没想到却在不知不觉间将周围的一切牵扯进来。这好像是个无底沼泽，一不小心踏足于其中就难以从中脱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莱恩斯特先生，不得不说你很聪明，但是聪明人有时候却不知道应该怎样保全自己。”男人神秘莫测的笑了起来，“要知道，如果是某些‘聪明人’，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男人好像讽刺一般冷笑着，虽然他并没有拔出武器，但是他的眼神却像箭矢般射向了柯特。压抑的杀气一瞬间爆发出来，它们就像利剑般穿过了柯特的身体，尖锐的寒意让柯特的头皮一阵阵刺痛。
　　看着面对杀意却不为所动柯特，他接着说了下去：“不过如果是你……莱恩斯特先生，我会给你一个机会。加入我们或者不为人知的消失——我想这不是什么需要花时间思考的问题，没错吧？”
　　他的手已经搭上了剑柄。
　　
　　第二百八十七章　挑衅
　　
　　这是**裸的威胁，柯特敢打包票，只要从自己嘴里吐出一个有关拒绝的单字，那把大剑就会劈向自己。
　　被他背负在身后的那把巨剑看起来并不锋利，借着周围的光线还能看见起伏的剑刃上布满了细微的伤痕。过于简陋的保养加上粗暴的使用方法，只有这两者才会在武器上留下这么多难以磨灭的破损。
　　奇形怪状的大剑长度近乎两米，其中约三分之二的部分都是厚重的波浪状剑身。就好像是从幻象故事中被硬生生取下来的一样，比常人大腿还要宽的剑刃与粗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