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蛇之吻-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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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恶魔变天使……我如蒙大赦，朝着沐夕城的繁华地段跑去，我忽然渴望看到人，很多的人，认识的或不认识的，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想看见除了姜家之外的人。

　　　　这时天依然很黑，我不知道时间，我决定天一亮，城门开了就马上离开这……令人作呕的地方。

　　　　跑着跑着，我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已经很疲惫了。

　　　　忽然，眼前一亮，我看见前面有零落的几人在路边搭着棚子，似乎是一些小商贩，大概快天亮了吧。

　　　　我定了定神，缓下了一口气，开始打量起两旁的店家，想找一处当铺把手饰换成银子，但愿这些东西能够我租一辆马车吧……

　　　　天亮前的世界有一种对光明的希冀的味道，连空气都溢满了渴望，吸入这有些清冽的气体，渐渐地，我找回了理智。

　　　　街上，人越来越多，我理了理衣服，让自己看上去不太狼狈，再拿出一块手帕把脸蒙上，匆匆地在街道间行走，我必须先找到当铺，当然，绝不能是“姜氏当铺”和“江氏当铺”。

　　　　四周有淡淡的烛火照着依然漆黑的世界，大一点的店家门前吊着不太明亮的灯笼，恍恍惚惚让人迷离在火光的温暖之中。

　　　　找了良久，我终于看到了一个令人欣喜的门匾——元宝当铺。

　　　　名字很俗，不过我很喜欢，就算它是叫“我太俗当铺”，我也绝对挺它！

　　　　我轻靠在元宝当铺的门边，稍稍休息一下，等着它开门，心中暗暗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首先当了东西，然后拿钱去租辆车，离开沐夕城……不，离开翯雾国，去紧邻的玄舞国……嗯，有点饿了，走之前还要先买点吃的，最好多买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不消一刻，“吱呀——”一声门开了，店小二看见门边的我，有点诧异。

　　　　“这位姑娘……天还没亮呢……您在这儿做什么？”

　　　　我站直身，礼貌的笑了笑，“当然是来当东西了。”

　　　　店小二一愣，旋即恢复正常，忙请我进去。

　　　　我二话不说的把那几个簪子和镯子掏出来，也没有心力和他讨价还价，只希望当来的钱够我买点食物、租辆车，离开这里。

　　　　只要离开了这里，保证了自身的安全，那就万事好说，没钱了我可以想办法挣，挣不到我可以装可怜找老好人收留，再不济也不会饿死。

　　　　但当我拿到店小二给我的银两时，我还是被吓到了。

　　　　“一两银子！？”我拔高了声，实在是不可思议。

　　　　店小二咧着嘴笑，他说，“姑娘，实话说，你这些东西真的不值几个钱，而且看你这个样子也是不会回来赎的，一两银子已经是最高的价格了，如果觉得实在是不能接受，那小的也没办法了。”

　　　　我看着他，他笑。

　　　　良久，我妥协了，拿着轻盈的一两银子，有点荒唐的感觉，我就这么简单的被一个古人坑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不和他计较，反正也是姜家的东西，我无所谓……

　　　　天还是黑的，我向路人打听了租马车的地方，就捏紧了一两银子匆匆赶过去，但接下来的事又让我傻眼了。

　　　　租马车的老头儿说，“要租马车？去哪？你要出城？什么？要去玄舞国！？一个姑娘家跑那么远做什么？哦！探亲！你问我多少钱？要最便宜的？嗨！这你就不知道了，全沐夕城就我这儿最便宜！去玄舞国，只要二两银子！”

　　　　路费：二两银子。

　　　　我有：一两银子。

　　　　天要亡我……

　　　　我垂头丧气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一时间，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非常清楚留在沐夕城有多危险，万一姜行历反悔了，那我失身是肯定的了，更重要的是，姜行历一定会把我囚禁起来，到那个时候，我连姜家都出不去，还怎么寻找回家的方法！？

　　　　难道我一辈子都要待在这个该死的地方了吗……

　　　　悲伤，恐惧，绝望，我像困兽，用肉撞向囚笼。

　　　　我一定要离开，就算是用脚走到玄舞国，我也要离开。

　　　　红军长征二万五千里，而沐夕城到玄舞国只有二十五公里，我怕什么！我一定可以走到的！

　　　　慢慢向城门走去，我决定在它打开的第一刻，就离开这个满是禽兽的地方！

　　　　这时，第一抹曙光破空而来。

　　　　它划破了黑暗，我看到了光明。

　　　　心中一片明亮，我想起了很多不该忘记的事。

　　　　……

　　　　你拿着这个玉戒去‘云舫钱庄’，从一个叫‘傒’的户头里提钱就是。

　　　　……

始　之　沐　夕　37。钱庄

　　　　毫不费力，我找到了云舫钱庄。

　　　　因为它实在是太出名了，路边随便抓一个人都能很清楚的告诉你在哪个路口左拐从哪条巷子右转，甚至从这里走到云舫钱庄需要多长时间，他们都能准确的告诉你。

　　　　据说，云舫钱庄遍布整个大陆。

　　　　姜傒真的给了我一个好东西呢，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屁颠屁颠地跑向云舫钱庄，想到钱的问题马上就可以解决了，顿时开心得直冒泡泡，甩甩头发，把所有烦恼都远远的抛开，我马上就是有钱人了，呵呵。

　　　　但当我看见“云舫钱庄”，纵使我心理素质再好，还是吃了一惊。

　　　　云舫钱庄，用一个字形容，大，用两个字形容，很大，用三个字形容，非常大，用四个字形容，硕大无比……

　　　　一个钱庄能大到这个份上，实在是没天理了……

　　　　不过，房子都这么大，那钱一定也很多吧，呵呵，我心里又乐开了花。

　　　　打住打住，我只要拿了我该拿的一千两银子就行了，我一点儿也不贪财，也不会向元宝当铺的店小二一样坑钱的，我只要一千两就够了！

　　　　不过，一千两银子……不算坑了姜傒吧……

　　　　我走进了云舫钱庄，有点紧张，有点激动，我要动作快一些，赶快拿了钱，好早点离开沐夕城。

　　　　走到柜台前，我看了看眼前的肌肉男，有点瑟缩，把带在无名指上的玉戒取下来，当然，我不是故意要带在无名指上的，实在是因为这个戒指和我的无名指一样粗细……

　　　　把戒指递给肌肉男，道：“我要在‘傒’的户头上取钱。”

　　　　他接过戒指，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礼貌地笑着，道：“姑娘，我们云舫钱庄的户头都有记录，不过您这样既拿着信物，又不是由名字来存钱的户头，要找掌柜的才能查到。”

　　　　我有点急了，“那……那你们掌柜在吗？”

　　　　“掌柜就在后面，您且稍等一会儿，小的这就去给您叫来。”肌肉男把戒指递回给我，向我鞠了一鞠，身姿矫健地朝后堂跑去。

　　　　我一时间有点愣住了，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不会又被骗了吧……今天我已经很惨了，千万别再出什么纰漏……

　　　　正想着，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和肌肉男一起走了过来，步子很急，马上就到了我跟前。

　　　　“小姐，我是这儿的掌柜，能把您的信物给我看看吗？”中年男子笑了笑，很是和蔼可亲，不过我敢打赌，他骨子里就是一奸商。

　　　　我点了点头，把玉戒递给他。

　　　　他又道：“那您的户头名字是……”

　　　　“‘傒’。”我皱了皱眉，有点烦躁地看着他，只想早点拿了钱走人。

　　　　“请稍等，我给您查一查。”

　　　　他边说边请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本账本之类的东西，开始翻找起来。

　　　　我一坐下，马上就有人为我倒了杯茶，我慢慢喝了起来，心想，服务还挺周到的……

　　　　刚喝了两口，掌柜就走来我前面，手有点抖，脸色很差地轻声道：“小姐……不知您想提多少钱？”

　　　　我想提多少钱？难道这个户头里有很多钱吗？

　　　　我温和地笑了笑，好奇地道：“不知这个户头里有多少钱呢？”

　　　　掌柜看到我笑，脸色反而更差了，嘴巴一张一翕，愣是吐不出半个字。

　　　　这我就更奇怪了，“怎么，你不知道这户头里有多少钱吗？”

　　　　他浑身一颤，连声音都有点哆嗦，道：“云、云舫钱庄在沐夕城，只有……六万两黄金，一十九万两白银……您……不知……您要提多少……”

　　　　他忽然跪了下来，急切地道：“沐夕城的云舫钱庄都是靠这些银钱维持经营，最近来沐夕城的人又特别多，请您……留一些本钱让这个小钱庄继续经营下去吧，小的在这里做了十四年的掌柜……钱庄就向小的的家一样……求您留些本钱……让小的继续做下去吧……”

　　　　我怔住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掌柜怎么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而且他这么怕我做什么，还跪下了……我可什么也没说呀……我自认没吓他……难道是我长得太恐怖，刺激到他了吗……呸，我如花似玉的美女，吓谁啊我。

　　　　不过，他担心的似乎是钱……好似我会把这里所有的钱都拿走似的。

　　　　“取一千两银子给我。”看着他跪我，怪难受的，只取一千两的话，和这钱庄的库存可是天差地别，他应该能安心了吧。

　　　　他一怔，惊讶地抬起头看我，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我笑了笑，道：“起来吧，取一千两银子给我，请快一点。”

　　　　他连忙爬起来，跑向柜台后去取钱，看着他的背影，我只觉得这一切都太过蹊跷。

　　　　而我，无力深究。

始　之　沐　夕　38。出城

　　　　一张五百两、四张一百两、一张五十两、四张十两的银票，还有十两碎银。

　　　　我……是个有钱人。

　　　　谨慎地把银票分别藏在身上不同的地方，再用布把碎银裹了又裹，很是财迷的抱着有些分量的包袱，走在沐夕城刚刚开始热闹的街上。

　　　　又回到先前那个租马车的地方，我嚣张地让那老头儿把最好的马车给我拉过来，又让车夫站成一排，像选美似的绕着我走一圈，最后挑了一个两鬓微白，看着十分老实的车夫。

　　　　我的确是被姜行历吓怕了，所以必须挑一个没什么战斗力的人，否则我孤身一人上路，强盗土匪什么的还没见到，就已经被车夫给灭了……

　　　　看着那辆高级的马车，摇了摇头，最后我还是租了一辆普通的，因为我很清楚，什么是树大招风，至于那些华丽昂贵的……还是留着YY吧。

　　　　坐上马车，在沐夕城中穿行，一路走来，买了很多食物：耐吃的干粮、柔软的馒头、解馋的点心，还有干净的水。

　　　　然后，便义无返顾的向城门驶去。

　　　　……

　　　　近了，更近了。

　　　　心，忽然跳的很快。

　　　　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说不清是逃出升天的欣然，还是流离失所的淡然。

　　　　来到城门，一排排进城和出城的人在城里城外遥遥相望，城门口堵着一排官府的人，对所有人一一盘查。

　　　　我感到有点奇怪，怎么一个商业城市会有这么严格的进出城制度？于是便悄悄地问身旁的车夫。

　　　　“姑娘，昨天‘夕意节’上武杰和文贵的东西被偷了，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所以今天还在找呢。”

　　　　我一拍脑袋，暗骂自己真是急晕了头，连昨天发生的事都忘了，还没老呢，记性就这样了，真是……

　　　　转了个身，我坐进车里，闭目休息。

　　　　队伍有点长，排了大约半小时，终于轮到我们了。

　　　　只听一个大嗓门在外面吆喝着，检查了车夫，又把车门打开，让我下去。

　　　　我安静地站在旁边，看着大嗓门在车上翻找，车里只有几个包袱而已，而包袱里装的只是一些衣物和食物，我早已把银票贴身藏了起来，哼，晾他们有再大的胆子也不会来搜一个女子的身吧。

　　　　半晌，大嗓门下来了，挥了挥手，告诉我们可以走了，于是我扬起嘴角，上车……

　　　　“等等。”

　　　　程咬金！我就要出城了，居然还给我出状况。

　　　　有点郁闷地转过身，看着这个大步向我们走来的人，一身戎装，颇有气势，看旁边士兵的态度，大概是个管事的……

　　　　他的声音很低沉，“姑娘，是要出城吗？”

　　　　我点了点头，“我们已经被检查过了，不知这位大哥还有什么事？”

　　　　他死死地盯着我看，我也不避讳，扬着头任他打量，良久，他才道：“没事，打扰了，请出城吧。”

　　　　我漠然地转身上车，关上门时，听到他低低地道了一句：“真像。”

　　　　我冷笑，一张和“夕意文贵”一模一样的脸，恐怕让他很困扰吧，不过没关系，因为就算他想破了头，也决不会把我当作姜钱的，因为这个时代，男尊女卑。

　　　　就算我跳出去告诉他我就是姜钱，昨天是女扮男装，恐怕他也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给我按个冒充圣贤的罪名抓起来呢。

　　　　我掀起车帘，向后看去。

　　　　已经离开沐夕城了。

　　　　明亮的阳光照在沐夕城光鲜的城门上，印出一片不为人知的斑驳，城门下，很多为生存而奔波的人，站在一片阴影之中。

　　　　高耸的城墙，埋葬了所有断线的思绪。

　　　　在那明与暗的交界处，在那笑和泪的分界点，在那生同死的边缘上。

　　　　沉醉了多少人的心血，记载了多少人的悲凉，讽刺了多少人的辉煌。

　　　　我淡淡地笑着，终于离开了，离开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包容了我的城市。

　　　　封印的记忆，暗藏在灵魂深处，连同那个淡雅如春的人，一齐撕毁。

　　　　恍惚间，又想起了它的夕阳西下，那一场色彩的盛宴。

　　　　黄昏时刻，被称为逢魔时刻，传说有百鬼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说不定，那些瑰丽繁华的色彩，就是这些流浪的灵魂的杰作。

　　　　只有已经被毁灭的生命才最辉煌。

　　　　只有即将被毁灭的生命才最美丽。

　　　　只有等待被毁灭的生命才最疯狂。

　　　　殷红，苍紫，墨黑，烟蓝，藏绿，我忽然想起了一段话。

　　　　天空微露苍凉，指尖游刃沧桑。

　　　　低头，默默无语脉路交痕。

　　　　抬头，霓虹失色地裂天崩。

　　　　色彩在流逝……

　　　　心在荒凉。

　　　　繁华的沐夕，别了。

　　　　伤痛的沐夕，别了。

　　　　精彩的沐夕，别了。

　　　　滴血的沐夕，别了。

　　　　失落的沐夕，别了。

　　　　还有，姜傒，别了。

　　　　别了，别了，别了。

　　　　我带着一个尚未结痂的伤口，对记忆中的沐夕，轻声说再见。

亡　命　之　途　1。路途

　　　　在现代做车一个小时至少四十公里，在古代做车一个天至多四十里。

　　　　注意单位，前面是公里，后面是里。

　　　　当车夫告诉我此去玄舞国，二十五公里的路程要用一天半的时间，我郁闷了。

　　　　因为马车真的真的真的不是一般的颠，腰酸背痛腿抽筋就不提了，关键是——我晕马车。

　　　　车夫因为顾虑我，每行一段路都会停下车来让我缓口气，然后再很不幸的告诉我：这样的速度，到玄舞国稳打稳也要两天时间。

　　　　对于一个逃跑中的人来说，速度能快就要尽量快，这是常识。

　　　　但，我现在虽然没有远离危机，却已经把危机巧妙的移开了。

　　　　这就要从出沐夕城时说起了，在城中购物时，我考虑到姜行历反悔的可能性很大，如果他派人一路追着我的话，即便出了城也不太可能逃得走，那时就真的是自己把自己逼到绝境了。

　　　　有一个词叫急中生智，我忽然间就想到了沐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