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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毒不庶-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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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单单是怀疑是不够的。
心中那个猜测愈发蠢蠢欲动,顾安年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这些年来,永济侯府发生的一切事情,以及值得注意的人都罗列出来,逐一分析推测。
吩咐青莲拿来笔墨纸砚,顾安年写写画画,先是将永济侯府的人物关系图列了出来,并标注了这些年来发生在这些人身上的大小事情,以及心中的大小疑点。洋洋洒洒画满了一张纸,才完成这个不小的工程。
宋祁原本赌气不理顾安年,只不发一言地坐在一旁,后来见顾安年写写画画,又忍不住好奇地凑过去瞄了几眼,然而待顾安年放下笔回头时,却发现他早已枕着自己的小腿,歪在炕上睡着了。
望着那睡着后略带几分稚气的面孔,顾安年下意识地弯起唇角。
笑着摇了摇头,扶起枕在自己小腿上的脑袋,待跪坐好后放到膝上,拉过暖和的锦被与狐皮大毡替他盖好,又不舍地抚了抚他眼下的青色阴影,她这才回头做自己的事。
屋外鹅毛大雪纷飞,却丝毫不影响屋里的一室安详温馨。
这日早朝,当宋祁提出令驻扎于西北边境重门关的节度使调集十万大军前往西北芒禾镇胡蒙山增援之时,朝堂之上刹那落针可闻。
不说这庞大的数量,单是宋祁突然转变的态度,就足以让所有人震惊。
“皇上,万万不可啊,重门关乃是我大匡与北羌,蒙达两国边境的重要关口,驻扎大军一旦离开,便就相当于是邀请异国入侵我大匡领土啊!”
头发花白的老臣躬身出列,大呼不可。
宰辅莫正德冷哼一声,高声道:“逸亲王好大的口气,派兵十万剿匪,说出去岂不是要让边境小国笑话我大匡以众欺寡!只有无能之人,才会仅以数众压人。逸亲王不过一年未上战场,不想胆量便已小到如此地步了,真真惋惜。”
听着这满含浓浓讽刺意味的话,宋祁闲适一笑,就着双手拢在袖中的姿势,对着莫正德拱了拱手,不痛不痒道:“莫大人所言极是,本王确实过惯了舒心日子,本王也相信,只要大匡一日姓宋,本王的舒心日子就不会到头。不过说来,论起兵法谋略,论起胆量,本王自信还是胜宰辅大人一筹的。”
莫正德不屑哼了声,转过头不再开口,见状,他身后一位李姓大臣躬身出列,言辞恳切道:“皇上,逸亲王前日上朝时,还口口声声称反对派兵,今日不仅态度大变,且要求派出十万大军,其背后的用意不可谓不引人深思呐!”
“大胆!你的意思岂不是在说皇叔包藏祸心?!”宋瑜怒斥那大臣。
“臣不敢,臣不过表明心中疑惑罢了。”那位大臣不卑不亢,板着脸躬身陈述。
宋祁身后的周胜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道:“本官也记得,前几日宰辅大人与李大人口口声声要求派兵增援,挽救国之栋梁,如今王爷想通了,怎的诸位反而不赞同了?若说态度大变,尔等不也一样?那岂不是尔等也包藏了祸心?”眸中却是一片寒意。
那位姓李的大臣一愣,继而向龙椅上的永成帝拱手示意,怒道:“王爷岂可颠倒黑白!臣对大匡,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
周胜冷笑一声,不紧不慢道:“李大人,你姓李的对大匡忠心耿耿,难不成王爷这姓宋的反而其心可诛?”又转身朝着朝堂之上众大臣拱手道:“本官倒是要为王爷讨个说法。诸位大臣可要评评理,为保大匡边境安宁,王爷小小年纪便沐血战场,为国出力,为陛下出力,到底可是包藏祸心,其心可诛?”
宋祁抿唇轻笑,看似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论起耍嘴皮子,他从不输人,不过对付这些虾兵蟹将,还用不着他亲自动口,周胜足以应付。
“你——”李姓大臣被噎得面红耳赤,怒发冲冠,却着实又找不到话来辩驳,赶忙望向莫正德求助。
莫正德眸子一沉,对李姓大臣使了个眼色,随即轻笑两声,道:“周大人言重了,王爷赤胆忠心,我等自是清楚明白,只是派遣十万大军并非小事,事关边境安宁,我等也不过是谨慎行事。”
周胜皮笑肉不笑对着莫正德拱了拱手,道:“宰辅大人所言有理。”
“儿臣以为,皇叔此举必有其用意,父皇不若先听听皇叔如何解释。”一直沉默的宋璟这时开口道。
坐于大殿之上的永成帝淡淡颔首,抬手示意宋祁说话。
宋祁往右前方迈出一步,躬身行礼,道:“臣弟以为,此次西北悍匪之战并非只是普通的剿匪之战,悍匪所在的胡蒙山,乃是大匡与蒙达的交界之处,原本已走投无路的悍匪转瞬便势力大涨,大败我军数次,此事不得不发人深思。”
“你的意思是蒙达与悍匪连成一气,欲侵犯我大匡西北边境?你可有证据?”永成帝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悍匪背后藏有的阴谋,所有人都已看出,然在找到确切证据前,没有人开口如此直白地说出。毕竟事关两国邦交,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贸然提出会有破坏两国邦交的嫌疑。这等罪名,不是任何一个人能担得起的。rs
第一卷 八十九、上当
当宋祁提到蒙达时,莫正德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宋祁注意到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接下来的话。
“臣弟确实寻到了能证明蒙达意图利用边境悍匪,侵犯我大匡边境的证据。只是时机未到,臣弟不能将证据呈于圣上。”宋祁语调轻缓不急不躁,似胜券在握。
“逸亲王殿下当真会说笑,既已得了证据,又有何不可拿出手的?莫非逸亲王所说得到证据胡口妄言?”莫正德一派的一名官员不无讽刺道。
宋祁冷眼一扫,傲然道:“本王是否在说笑,岂是尔等可非议的。”微微上扬的语调,眼中的凌厉之色,瞬间将那官员震慑,那官员脚下一软,立即垂头往后退了小半步。
莫正德一派的大小官员见宋祁摆出这般姿态,便知他不想再与人废话下去,连忙纷纷望向莫正德,寻求指示。
莫正德给了众人一个安抚的眼神,出列面向永成帝,拱手恳切道:“陛下,臣以为,不论蒙达是否有意侵犯我大匡边境,西北剿灭都需派兵增援。然,十万大军不是小数目,乃是重门关的全部驻军,并非说调动便能调动的。且,一旦重门关驻军调动,重门关必定守备空虚,给了他国可乘之机,还请陛下三思。”
“还请陛下三思!”朝中近乎半数的官员拱手请命。
永成帝面色一沉,显出几分为难之色。
宋祁一眼扫过那一个个面容肃穆庄重,言辞恳切的朝臣,缓缓勾起一抹笑,出列对殿上的永成帝拱手道:“陛下,既然诸位大人以为派遣十万大军过于关系体大,臣弟便也就不强求。只是西北之事刻不容缓。还请陛下给臣弟一个准数,臣弟也好立即调动兵马。”
永成帝微微颔首,沉吟片刻,转向莫正德道:“宰辅以为派遣多少兵马合适?”
莫正德已逾天命之年,除去略显灰白的发丝胡子,脸上并不显老态,一双老眼更是锐利凌冽,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时时闪着算计,此时。听闻永成帝的问话,他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拱手道:“臣以为,四万大军足矣。”
话一出口,在瞄到宋祁脸上突然展露的愉悦笑意后。他心口一紧,恍然醒悟自己中计了。
果不其然。
宋祁不等他再开口。连忙上前拱手道:“宰辅大人所言有理。四万大军虽不足以立即解除西北之匪乱,然臣弟相信,凭借几位年轻将军的谋略才智,还是足以与悍匪对峙的。”
说罢又对莫正德一脸感激动容,言辞切切地拱手:“本王替西北百姓感谢宰辅大人,也替五位年轻将军感谢宰辅大人同意从重门关派兵四万增援。宰辅大人如此爱惜人才,可见对大匡的忠心当真是日月可鉴,感天动地呐!”
这样一番吹捧,完全就是不给莫正德反口的一点机会与借口。
莫正德双目圆瞪。花白的胡子气得抖个不停。
如此,从重门关调遣四万大军增援之事便定了下来。
这日下朝后,诸位大臣又将多一个茶余饭后的话题。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莫正德被逸亲王摆了一道。
十万大军从一开始就是个幌子,逸亲王一开始的强硬态度,也不过是在做戏,为的就是要引莫正德进入误区,让莫正德以为逸亲王非十万大军不合作。
如此一来,等到让莫正德建议派兵多少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就会放弃自己原本估算的数量,进而去估算逸亲王能接受的数量,而按照逸亲王提出的十万大军来看,莫正德自是不能太过估算小了的。
四万大军,已经是相对十万大军而言较为小的数量了,莫正德还算勉强能接受。
不过,若是这个数字正中宋祁的下怀,莫正德便不能接受了。
然,话已出口,退路已被堵住,事已成定局,莫正德只能悔不当初。
可说,莫正德是自愿踏入了逸亲王设下的陷阱。
且,派遣四万大军是莫正德提出的,不管增援的结果如何,都需他来承受。若是得胜还好,若是落败,他这顶乌纱怕是很难再戴稳。
至于宋祁,得胜了他能得个虚名,即便败了,责任也追究不到他身上,可谓毫无压力。
出了大殿,莫正德心腹甄志林紧跟在他身后,压低了声音,忧心忡忡道:“宰辅大人,如今重门关派遣四万大军增援剿匪,比我们预期的多了两万,可如何是好啊?”
“……”莫正德正要开口,却见宋祁神清气爽地与周胜出了殿门,忙咽下嘴里的话,低斥道:“此事回府再议。”而后狠狠瞪了眼朝着这边拱手的宋祁,拂袖而去。
见到这一幕的周胜得意笑道:“莫正德那老匹夫,怕是要气得吃不下睡不好了。”
宋祁披上福禄递来的大裘,掸了掸镶了紫貂皮毛的领子,笑道:“宰辅大人不可谓不慷慨大方,这四万大军,可是比你我估算的多了一万呢。”
“王爷所言极是。”周胜双手拢在袖中,含笑拱了拱手,眼中全是胜利的喜悦。
“如今胡蒙山很快便会有驻军四万,而重门关还留有驻军六万,两处的兵马都足以牵制悍匪背后的人,后面的,便只能瞧瞧陆方伯几人的本事了。”望向西北方向的天空,宋祁长长呼出口气,热气遇冷,瞬间便凝结成水汽,飘散在空气中。
“王爷费心了。”周胜神色一肃,恭敬地垂首。
“瞧这天色,怕是一会还有雪下,本王便先回了,剩下的,你自行斟酌行事。”淡淡点了点头,宋祁步下殿下台阶,福禄紧跟其后。
“臣恭送王爷。”周胜躬身目送他走远。
永成十七年冬,临近新年,永成帝下令调遣重门关四万大军奔赴西北芒禾镇胡蒙山,配合当地军队,全力平定匪乱。
在齐匀柯许下三日之约的第二日,五人收到了援兵将至的信报,几近陷入绝望的剿匪之军重新获得了希望,两日后,大军接到了调运而来的粮草,严峻的情势终于得到了缓解,所有人得以喘一口气。
然而这并未往陆方伯展露欢颜。
“如今我们得到了粮草,解决了衣食的问题,能让我们再扛一段时间,然援军却不知何时才会到来,在此期间,若是匪贼主动进攻,我军同样朝不保夕。”
陆方伯说出自己的顾虑。
对于援军,即便他抵触,却也不能改变现实,然而现在最让他担忧的,却是自方人数过少,不足以抵挡敌军进攻的问题。
原本欢天喜地的众人,在听闻陆方伯的话后,顿时都泄了气,再次怏怏不乐。
“照你这样说,我们不管有没有粮草,都只能等死?”徐明烦躁地挠了挠脑袋,将口中叼着的枯草吐了出来。
陆方伯望着掉到桌面上的干草,眼中一亮,双眼微眯,道:“或许我有办法。”
第二日,在胡蒙山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搂着盟友送来的没人的匪贼头子听到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
“你说京城派来的军队在四处收割干草?”贼头子抓了抓头上所剩不多的头发,不敢置信地问。
“下去打听情报的弟兄确实是这样说,他们不仅自己动手收割,还到附近村里镇上征集。”山寨的二当家回答,他也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收干草能有何用?那东西只能马吃,人又不能吃,莫非那些人穷得只能吃草了?哈哈哈!”贼头子哈哈大笑起来,二当家却是心中一震,留了个心眼。
又过了两日,打探消息的人到山寨报信,道是敌军军营里的士兵都换上了新的军衣,日日米饭馒头,菜里都有了油水,个个欢声笑语的。
贼头子一听,这些更是惊奇了。要知道不过几日前,那些人可是穷得粥都快喝不上了,不过两日,这伙食就大变样了?
还是二当家有心眼,道:“怕是京城调了粮草物资来了。”
“什么?!”贼头子大惊失色,立即抡起拳头,大吼道:“早说要斩草除根,如今粮草已到,咱们岂不是又要与他们磨下去?!”
“大哥,就算有了粮草,他们也不过就剩两千不到的人,咱们根本不用害怕,明日咱们就给他们来个赶尽杀绝!”三当家根本不把山下那一两千人看在眼里,狠狠灌了口酒,趾高气扬摆手道。
“不可轻举妄动。”二当家皱眉深思。
贼头子见状,便问:“二弟,你瞧瞧如今该如何是好?”
二当家相当于是这群匪贼的军师,负责替一群匪贼出谋划策,贼头子空有一身功夫,大多时候都是听他的意见行事。
闻言,二当家沉吟一番,道:“为了以防万一,今夜我们不妨派人潜进敌方阵营打探打探虚实。既然他们的粮草到了,那么援军可能也到了,在探清虚实前,我们不可轻举妄动。”
一群匪贼对二当家的话都十分信服,当即都点头附和。
当晚,匪贼的探子扮作马夫,潜进了大匡驻扎在胡蒙山下的军营,只见营中个个帐篷灯火通明,帐篷上投下密密麻麻的人影,帐中不时传出欢呼声与劝酒声,可谓热闹非凡。
瞧见这些的探子暗呼一声不好,急急忙忙回山寨报信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卷 九十、瞒天过海
“山下大大匡军多了许多驻扎的营帐,个个灯火通明,里面坐满了人,围在一起喝酒吃肉的,好不热闹!”
这就是探子回报给匪贼头子的情报。
山寨中的几个当家听到这话都懵了,这前几日还苦哈哈的大匡军队,现在竟然过得这么滋润?然更让人在意的,是探子口中多出的营帐,以及营帐里坐满的人。
“大匡军只有不到两千人了,营帐里怎可能坐满了人?”三当家疑惑道。
“看来大匡军的援军已经到了。”二当家直接点破原因,继而陷入了沉思。
“可我还是没想透他们要干草作何?”贼头子云里雾里。
二当家稍微冷静一些,略一沉思后,问那探子:“你扮作马夫潜进去,在马场可发现了什么情报?”
那探子连连摇头,道:“小的从马场摸进去后,也不敢多停留,只略微看了下情况,只知马场里马匹不多,应与先前探听到的无甚差别。”
闻言,三当家嗤了一声,道:“马匹都没有,哪里来的援军!且,他们要是有了援军,为何迟迟不来进攻我胡蒙山?我看不过是大匡军虚张声势罢了!”
贼头子与二当家都觉得这话有理,然多疑的二当家却并不如此认为,他越是往深处想,越是觉得不简单,越发觉得此事处处透着诡异。
如果大匡的援军未到,那营帐里的人又是哪里来的?
正当三位当家的陷入沉思,那探子突然眼中一亮,似是想起了什么,道:“三位当家的,小的确定马匹数量不多。不过小的也未曾看到大匡军收集的那些干草,按理说,这干草只能拿来给马吃,这不放在马场里,是放到何处去了?”
探子这一番话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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