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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罩我去战斗-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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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麒麟一死,太子党就算有所质疑,人家楚国都是百口莫辩,谁又寻得到其中的真相?再过几年,人死万事休,更成了无头公案。
当时谁都觉得将燕太子留质楚国,足可制约燕皇,万万不曾料到,岳麒麟那个亚父,是吃着狼心狗肺长大的。
卓颂渊也觉得这一切可笑之极,谁说燕皇匹夫之勇?
岳麒麟成了天下最烫手的山芋,楚国亦成了天底下最冤的大头。
岳麒麟以为,卓皇叔现在的算盘,恐怕就是将她赶紧送回燕国。这样的烫手山芋,楚国还留来做甚,赶紧还给你们得了!
也罢,如若必有一死,赖死在别人的地盘,将卓皇叔同小肉包活活拖倒霉了又是何苦?人家待她不薄的啊。
岳麒麟深吸一气,慢慢红了眼眶:“正是,皇叔,孤思家心切,时常梦回,想着几时能回家看看呢。”
卓颂渊轻笑了一声:“太子究竟是思家,还是思念燕国美味?”
岳麒麟揉揉眼睛,面上骤红:“呃……皇叔说笑了,故园亦有可亲的人啊。”
卓颂渊却道:“太子时常差人过府送来燕国名产,本王却劳于公务,素不知礼尚往来,失礼已久,今夜正是想请太子往本王别邸一叙,顺便为太子压惊。本王命人备了不少燕国美食,望能一慰太子思乡之情。”
岳麒麟一听,请客吃饭!竟是一句话未提逐客,什么路数?
她心底里更忐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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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皇叔的别邸就建在西郊,离上回那个圆觉寺不远。
岳麒麟一向知道自己没救,再忐忑的人生,见了好吃的东西,又觉得怎么都可以熬过去。
她这晚上得了不少好处,不单单混得一个肚圆,卓皇叔还请她喝了燕国佳酿木樨清。
“这木樨清可是混着天露酿得,燕国人方才熟悉此物,在楚国却不知名,皇叔如何知道的?”
“本王五年前曾经去过一趟燕国。”
岳麒麟有些吃惊:“皇叔去过燕国?去玩么?”
卓皇叔摇了摇头,竟是极坦诚:“避难。”
12小祥瑞
五年前楚国的三王之乱,岳麒麟大致知道一些。那时楚皇病危,楚皇的三位弟弟拥兵自重,逼太子陪他们演了出夺嫡龙虎斗。
她并不知道的是,当时尚是四皇子的卓颂渊方及弱冠,竟也避无可避地卷入其中,更被逼避祸燕国。
那场内乱以三王俱败告终,太子亦在期间遇刺送命。一年之后,楚皇驾崩,卓成义以嫡长孙身份继位。
人生无常,福祸相倚。
那时岳麒麟尚是燕国都城里顶顶招摇的那个纨绔,平日从书院里下个学,提笼架鸟,招猫逗狗,前呼后拥。当日风光,谁料想得到有一日她也得离家去国,学看他人脸色?
此一时彼一时,五年前卓皇叔虎落平阳,当也想不及他能有今日之权倾天下。
人家早年疮疤事,还是少提为妙。岳麒麟乐呵呵举杯:“原来如此。皇叔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孤初见便知,皇叔乃是后福绵绵之人,哈哈哈。”
卓颂渊目中厉光投来:“太子还识面相?”
娘诶,这人怎么那么较真,接下来不会就势考她一番吉凶悔吝吧。岳麒麟哪敢看他,连忙将头一低,假意把玩手中杯盏:“呃,孤不过略知一些皮毛。皇叔天人之姿,磊落舒豁,英名传世,便是不通面相之人,见了您,也必当心生钦畏,不敢久视的。”
卓颂渊没再提看相之事,亲手为她斟酒,岳麒麟贪杯,默默受了。卓皇叔很有酒量,岳麒麟喝到微醺,眉眼都含醉,皇叔的面上尚是白的。
后来的席间,卓皇叔言语间仍是未露逐客之意,多在倾听岳麒麟滔滔讲述她盘中吃食的典故来历。
临到宴罢行至车前,她仍在喃喃:“皇叔府上的烤羊腿,烤得外酥里嫩,实在比我们燕国都城的十全斋还好吃啊,孤的厨子真是远不及皇叔的厨子。”
卓皇叔笑道:“这有何难,太子常来便是。”
岳麒麟没想过自己遇个刺,竟能有此等好事,喝多了也无心多想,面色嫣红被卓皇叔轻扶上车,她咯咯笑着客套:“皇叔留步,今日多有叨扰。”
不想皇叔自己也登了车:“本王送太子回府。”
岳麒麟知道他担心那些刺客,她本就有些喝得轻飘飘,此时更是笑眯眯由着性子答:“生死天定,皇叔不必太过挂怀,好些事,躲是躲不开的。”
卓皇叔深深望了岳麒麟一眼,道:“太子每作此想,亦当多想一想先皇。”
岳麒麟在迷蒙中想起,自从到了楚国,她已经极少梦见那个曾经将她宠上天的父皇了。父皇乃是去年秋狩意外而亡,身值壮年的他,弥留之际悲声若游丝,含泪紧握岳麒麟的双手,惟说得出“珍重”二字。当时她仍是懵懂,后来回神再想,竟是每每泣不成声。
“太子虽身不在国内,却一日不可怠慢这为君修身之道。明日便请于府上休整一天,后日起,全天入上书房,伴皇上读书、临政罢。”
“呃?”岳麒麟速速擦去面上泪痕,惊异抬头。
敌国质子伴楚国国君临政……她岳麒麟不过遇个刺,怎的事情越搞越大,人家请吃请喝不算,还要每天送她进宫,解读楚国军政机密?关键是卓皇叔一派不容拒绝的口气,她实在受抬举得有点找不着北。
方才她自然不敢大哭,此刻酒醒了一半。幸好车厢灯火晦暗,卓皇叔当是看不清她曾经哭过的。
岳麒麟不自知,山月初升,映得她眼波如水,面泛桃花,却是带了雨的桃花。车已然在山路上飞奔了很久,此时山涧里流淌的溪水仿佛是酒,而群山亦在这样的夜色里,醉了个东倒西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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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皇叔的车驾进城,行完那段平缓官道,便当转入质子府所在的那条西巷。
然而,马车缓速转过那个路口的时候,自东厢岔道里窜出另一辆巨型马车。夜色虽浓,月光却清亮极了,车夫偏像是瞎了眼,以一种同归于尽之姿,往皇叔车舆上飞速驶撞而去,一时间车外马嘶鸣人长啸。
马脱了疆一阵乱跑,车身向前滚动时改变方向,撞上了一侧的墙边。因为车身带着惯性,又往反向里撞去。
这夜卓皇叔请客,无念尚在城中追查刺客,无尘在外,协同同车的另两名侍卫,已同十来名刺客杀打起来,一时喊杀之声不绝,不断锋利铁器砸在车身之上,状如雨落,声如钉锤。
一路上颠得极惬意,进城时岳麒麟早已经迷迷糊糊入了梦,脑袋乖巧窝在角落,也不敢乱放。卓颂渊隐约听见她好像在嘟囔:“可惜弄不来糖葫芦……”
这会儿出此意外,她睡得竟是更香,要不是卓颂渊一臂护住,她的脑袋撞碎在车板上都不自知。岳麒麟勉力睁开一只眼睛,发现脑袋居然枕在一个暖烘烘的臂弯,耳畔吵吵得很。有个低沉男声在唤:“太子?”
“唔?”虽是夏天,这两日夜间气温不高,她又往西郊灌了一圈凉风回来,这么窝着还是挺舒服的。
卓颂渊耐着性子,在她耳畔道:“一会儿车住,太子便随我自车窗里跃出去。”
岳麒麟犹带三分醉意,也不知听成了什么,昏沉沉点点头:“好啊……记得叫醒我,唔,孤再睡个回笼觉。”
说完她将脑袋拱了拱,索性往那怀间拱得更深了些,又睡去了。
卓颂渊就没见过这般痴睡之人,然而凭借对声音的判断,无尘等人似乎终于将打杀之人引得远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无奈将怀中睡神一把按紧了,发力一举冲破车窗。
“太子且醒醒,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趁黑步行,转到巷尾便安全了。”
待岳麒麟迷瞪瞪正经醒转,已是双脚落地,人却还被卓皇叔半揽着护于身侧。她何曾与人相贴得如此紧密,吓得嗖一下弹开去:“啊!皇叔,孤……孤太失礼了。”
卓颂渊不理,一把提过她径直就往巷尾去。他说什么,趁黑……步行?岳麒麟此时十足清醒,脑后追来飕飕镖声,那些镖竟是赶不过卓皇叔的一路飞跑,竞相撞击、落地。
巷尾倒是安宁,质子府就在巷尾,今日又驻了禁军,并无胆大包天的刺客敢于追到此间。
岳麒麟被半提着跑的,这会儿轻轻一挣开,自那个怀中落了下来,却仍微微喘吁。有些不敢置信自己一日逃过二劫,依然活着。
卓皇叔刚扫了岳麒麟一眼,已然瞥见质子府门前侍卫长的身影,同他打了个手势,侍卫长心领神会,就近招呼了六名禁军速去救巷外险情。卓颂渊在府门前安然顿下步子:“太子安心入内罢,本王再去巷口看看无尘可否抓到了刺客。”
岳麒麟一惊,奋力将皇叔的臂膀一拖,真心劝道:“去不得!刺客若真杀红了眼……皇叔何尝不是万金之躯,速速进府躲避。”
卓皇叔从今起就是她岳麒麟的救命恩人了,岂有眼睁睁看着救命恩人重入火坑的?
夜风轻软,拂过时翻卷起一种带了酒意的甘甜草香,卓皇叔身子微微一滞,被岳麒麟这么一攥,这才觉察自己臂膀竟有些微酸。然而刚才教他圈在怀间的那个小孩,不是分明轻软似无?除了……
他勉力拨开攥着他袖子的那只手,缓声劝道:“没事的,本王去去便来,太子入内稍待,万万不要出来了。 ”说完转身,大步离了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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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麒麟踏入质子府,喜望哭哭啼啼迎出来:“太子您怎么又遇刺了,奴才方才看到禁军风风火火冲出府去……三天里遇刺三次,楚国太凶险了呜呜呜……”
岳麒麟已然缓过了神,在前厅疲累得坐下来,反笑劝他:“孤大难不死,你不高兴么?”
喜望边抹泪边给她倒茶:“太子怎么能这样说,别说奴才忧心似焚,就是隋……呃,太子可知道往后保护质子府的这支禁军,是谁领来的?”
岳麒麟接过茶水仰脖一口猛灌:“切,谁和谁有什么分别么?”
屋外传来阵巡夜禁军的脚步声,喜望指指外头,压低了声:“我猜隋将军当时大抵是有什么苦衷?他好像也不是咱们想的那般无情。”
岳麒麟又倒了杯水,没甚好气:“那是你想的,我可什么都没想过。”
喜望劝道:“您别这样,往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岳麒麟不耐烦地要他噤声,卓皇叔一去不归,巷口那头究竟怎么样了,已经够让人心焦的,这小子还那么聒噪。
她探头探脑,忍不住步出了前厅,就好像离门近些,就能知道得分明些似的。
皇叔同她说好不能踏出府门,恩公的话岳麒麟自是要听的。于是立在门内不安地踱来踱去,时不时贴了门细听,自是什么动静也听不见。
方才巡夜的那阵脚步声飘得远了,却有一个人的步声越离越近,岳麒麟知道避无可避,也没怎么理,继而贴门听动静,听了会儿才背对着身后笑道:“隋将军久违了。”
那个脚步顿住了。
岳麒麟又道:“卓皇叔让将军跑来替孤看门护院,看顾孤这么一个废人,着实太委屈将军了。”
身后的人不说话。
岳麒麟毫不在意:“杀鸡焉用牛刀?将军放心,待孤得了空,少不得将这道理给卓皇叔说一说的。”
身后那人哑声唤她:“祥瑞……”
岳麒麟皱皱眉头,无奈转了身:“你这小子……”
卓皇叔正待推门进府,忽而顿在了门前。
13小卷饼
门内岳麒麟的声调不高,但字字清晰:“孤说了多少回,在外不要唤孤这个名字……何苦呢又不熟。”
“您也……”
“什么,将军难不成想说孤待你也不够义气?春上的乳酪谁差人给你送的?春末的豌豆黄谁送的?入夏的杏仁豆腐呢?应季好吃的孤头一个就想着你,是谁原封不动退回来的?孤是敌国的质子,你懒得同孤牵扯,孤也并不怨你,不想将军竟是泼得一手好脏水!”
卓颂渊唇角轻撇,不由好笑。天底下怎么有这种人,分明是在埋怨一个人吧,她又三句话不离吃。
隋喻被呛得无言以答,压着嗓子道:“殿下,我……”
岳麒麟压根不让他说完:“要是孤不曾眼花,将军前两日不是还在孤府门前徘徊?酝酿数日,到现在竟还是你你我我的半天出不来一句,可见将军确实无甚可说。还是劳烦替孤巡夜去罢!”
隋喻并不理她小孩子脾气:“殿下过得好么?殿下……看起来长高了些,人也圆润水灵了。”
岳麒麟气到不行:“拜托将军注意措辞,你才圆润水灵!孤过得好不好?托将军之福,孤今日二遭遇刺,这会儿居然还能同将军活着再见,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岳麒麟大约是要走,隋喻沉声唤住她:“祥瑞……可曾伤了哪里?”
岳麒麟甩袖而去:“噫,你这个人……就当孤求你了好不好,拜托不要再唤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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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麒麟再次迈入前厅,幸而隋喻不曾跟来,喜望有丝紧张地追来问:“太子……隋小将军他会不会说出去啊?”
岳麒麟哼一声:“说什么?”
喜望伸过来脑袋来,同主子咬耳朵:“只怕隋将军他……比奴才们对太子都要熟一些的。”
岳麒麟一愣,随即明了,挥掌拍桌:“他敢!”
喜望一直盯着岳麒麟的手,这时候猛跳起来,大呼小叫:“不好不好!太子您受伤了!”
原来不拍不要紧,她这么一拍,左腕间生生渗出细细一脉殷红的鲜血来,约莫是方才越窗之时情势危急,她又睡得死沉,卓皇叔只能保全她的身体,顾不得许多,故而手腕处刮蹭出了长长一道裂口。
岳麒麟自小顽劣,这点伤对她其实真不算什么,是喜望言过其实。
前厅顿时忙作一团,岳麒麟却在想,自己分明从头至尾都被护得踏踏实实,竟也挂了彩,卓皇叔得伤成什么样?
卓颂渊恰好自外头进来,岳麒麟一跃而起,双手扶着卓颂渊坐回椅子:“皇叔快坐,快看看可曾伤了何处?”
卓皇叔莫名被当成个重伤不治的老人家,待回神,人早被岳麒麟按在了椅子上。她就着灯烛一番左瞧右看,皇叔的衣物竟剐破多处,肩头已然渗了大片血渍,单一条右臂便挨了触目惊心三道很长的血口子,其余伤势未明,岳麒麟心慌不已朝外大喊:“十好几处伤! 块来人!怎的没人去传太医!皇叔,您撑不撑得住啊?”
喜望急着将岳麒麟捉回一旁:“您快别动,侍卫长说已然差了人传太医去了,太医院离这有点儿路,因陋就简,奴才先给您上点白药,就是您一会儿得稍稍忍着点儿疼,您知道的,奴才一向见不得血的。”
岳麒麟凶道:“你什么眼色!速速为皇叔上药!”
喜望有些怕卓皇叔,依言低头缓缓挪了步子过去。
岳麒麟心知喜望这厮手法烂得可以,小时候自己挂彩不敢让父皇知道,也不敢宣太医,这小子回回给自己上药,恨不能在往她伤口上戳几个新窟窿出来。便又叮嘱了句:“你下手轻点儿!”
喜望闭上眼睛,偏过头也不敢看皇叔,小心探过手去,嘴上怯怯道:“奴才尽量吧。”
卓颂渊哪能理他,手边随意取了条止血布,往自家手腕处迅速缠了几道。
岳麒麟催促喜望:“你吃干饭的?还不快帮忙!”
喜望抖抖瑟瑟又挪近几分,卓皇叔丝毫不理,继而夺过岳麒麟那条左臂,剥开她的袖口处左右查了圈,取棉布沾清水,将岳麒麟长口子处的血污清洗干净,更为她轻轻吹干,随后又将白药均匀洒于伤处,最末才以止血布细细缠妥了。
那只手娴熟而飞快地摆弄,动作悉心而细致。连喜望都瞧得目瞪口呆,岳麒麟自是感慨到无以复加。自从去岁之后,她几时被人这样相待过?
岳麒麟一时头脑发懵,言辞匮乏:“皇叔您这……也太考究了点罢。”
当时卓皇叔正低首为她上药,并无甚宽慰言语,只在上完药之后淡然道了声:“不然容易留疤。”
包完手臂岳麒麟坐不住,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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