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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罩我去战斗-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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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念是真的忧心:“你给我句实话,汤水是不是给王爷吃的?那小太子血气方刚补的什么气血,我猜是不是王爷的身体……”

无尘这个混账竟不理他。

无尘是觉得无念脑子坏了。回想王爷太子下午在屋内姿态,一个榻上蒙被挺尸,一个照常处置公务,二人高下立判。无念你吃错什么药了,老是这般灭王爷威风?

**

岳麒麟坐在亭子里喝补血汤,风吹脑门益发清醒,也益发的视死如归。

肩上不知何时却多了件鹤氅披肩:“又不听话,头上月色虽好,亭间坐听风声,岂能不多添一件衣裳?”

毛绒绒的鹤氅柔软贴心,暖意轻裹而来,岳麒麟却有些心惊肉跳。女儿身份轻易就被皇叔揭了皮,这样一个文武兼修深不可测的叔叔,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耍弄过?不说恼羞成怒,心中些许不快总是有的罢?

可她丝毫看不出来。

无尘送来了面,随后便退了下去。

亭中依旧独留他们二人,皇叔只字不提其他,只说这碗素面的好处:“本王府上的厨子不如太子府上的高明,总是临借临用。今日做素面的这位,乃是无尘上圆觉寺请来的师傅。圆觉寺素面远近闻名,本王与太子相约数次,皆未成行,今日好容易求得师傅上门做面,恰是你我寿辰,太子又说茹素,当真巧极。只是寿诞吃豆腐不吉利,故而只命师傅用了些山野清物做浇,太子万勿见怪,请。”

岳麒麟本来饿极,默默低首扒了几口面,面条滑而筋道,用作面浇的鲜菌野笋也极其鲜美,她却只觉得喉头哽咽。

灯火微弱,她转头悄瞥亭外夜色,他们身处的长亭孤另,四周的群山幽寂,独有那抹淌过松林的山泉淙淙路过亭边,尚有溪鸟在蹈水。圆觉寺晚课的钟声在远处孤悬,夜空中的星辰泛着些微清冷的光,那光芒也不知经了多少万年,方才到得此间。

岳麒麟现在冷静得很,女质子于楚国就是枚废子,留之无用,还不断在招惹祸患,她或早或晚是要被送回去的。

这些日子受了皇叔太多好处,她倒是宁愿任他打骂。然而卓皇叔真乃一个狠人,连散伙酒都赐得如此风雅,以清汤素面催泪,实在比打她骂她还要狠辣。

卓颂渊眼中仿佛惟有这碗面条,一气划下半碗,方才抬首笑道:“今日走马路遥,竟是当真饿了,太子觉得好吃么?”

岳麒麟急急埋头,应道:“好吃,好吃。”

卓颂渊闻听得她似有哽咽之声:“太子?”

岳麒麟不语 ,低头慢腾腾扒面。

卓颂渊直觉不对,就着昏灯却也看不分明,探手一触……满指濡湿,沾的竟是岳麒麟面颊上的泪。

他略有些慌:“麒麟?”

岳麒麟慌忙拭泪:“呵呵呵,太好吃了,孤吃相欠佳,面汤溅了一脸。”

这小孩胡话说得根本不看情形,面汤哪有这般冰凉?

卓颂渊并不拆穿,笑夺过她手中碗端于手中,夹了一筷子面条,竟直直往她唇边送去:“今日情有可原,不过吃得慢会凉的,我来罢。”

岳麒麟愣了半天神,避开脑袋,有些忍无可忍:“皇叔,早说了杀剐随意……您这又是何必!”

卓颂渊搁下碗筷,正色问:“何出此言?”

“皇叔待孤之心,孤的感激无以言表。可您待人这样戳心窝子的好,孤实在不懂消受,日后回燕……孤的处境……与其不忍回味,皇叔不如由得孤自生自灭算了。”

卓颂渊听得酸涩,略略迟滞了一瞬,却仍是含了笑意道:“怎么像是换了个人?楚国地大物丰,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谁前阵子还总说要住个够本,如今怎的未及中秋,竟生了去意?”

“我……”

“太子乃是来楚国为质,又非游历,楚国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我……这不是……个假货么。”

“我看太子真的很,笑泪皆是真,连此刻的伤春悲秋,居然也是真的。”

“呃,您……稍微厚道点。”

卓颂渊依言果然皮厚:“按民间的说法,太子今日譬如新生,双喜临门,本王是打算厚道些。”

岳麒麟面目羞红:“呃……这个事情皇叔最好不要反复提。”

卓颂渊重新端起岳麒麟的面碗,不由分说往她口中送面:“我收了太子那般珍贵的贺寿图,应该投桃报李。”

嘁,这样就算投桃报李?岳麒麟不知足地挠挠头:“您……不要大言不惭。”

卓颂渊顿了顿,忽然破空吹了声口哨,夜骢闻声笃笃而来,黑乎乎一团在亭外踱了数步,很傲气地停了。

“本王再贺太子殿下千秋。”

岳麒麟大惊失色:“皇叔?”

卓颂渊也不起身,继续喂面:“夜骢好像挺喜欢太子。”

夜骢大约是认得岳麒麟,极不耐地晃了晃它在夜色里依然油亮的鬃毛。

岳麒麟仍是震惊:“诶,我说您还是不要做这种违心的事。”

“太子不用得意,您也许不过是替我养着,我这旧主厚颜,说不定随时都会向你要回来来骑。”

岳麒麟一蹦起来:“皇叔须知,送出去的礼物,泼出去的水!”

皇叔笑道:“夜骢极不易驯,太子当真不用我管么?”

“……”

“坐下吃面。夜骢确实不易驯养,过几日我便先领你熟熟马性。”

岳麒麟摩拳擦掌:“明日不行么!”

卓颂渊无奈道:“我看还是待……太子身子转好再说罢。”

“……要多少封口费皇叔您可以提!”

皇叔还在给这破孩子喂面条,心中很委屈。

**

无念出门行了一路,想起落了一张明日要用的礼单在别邸里,便折回来取。

隐约望见远处水榭亭子里有人有灯,一束小风吹得灯火若隐若现,熄而再燃。啧啧,王爷近来愈发的有手段,此情此景真是……光阴有涯,风月无边,他个小太子怎生逃得离掌心?果然是连一碗面条都不会自己吃了。

都怪自己,没事央求皇上说什么合,这个媒人做得真是不挑时辰。

今夜王爷寿诞,居然沉迷声色未曾入宫给太皇太后这个亲娘请安,这已犯大忌。太皇太后如此古板的人,这二位这会儿如胶似漆,明日太后跟前若是露了端倪,便立时犯了另外一条大忌。

无念实在是忧伤得要命,这个世上,真正愁煞的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

次日卓颂渊带岳麒麟早早进宫,太皇太后那里的王公公乃是宫中老人,见着皇叔竟是小声叱问:“小四!您昨夜不来请安,太后今日让小孩子一人先来,您这会儿又一道跟了来做什么?”

岳麒麟听着这声小四窃窃笑,遭皇叔瞪了一眼。

王公公很凶:“小四你在外头等着!”

卓颂渊目送岳麒麟被王公公领走,岳麒麟满脸好奇跟王公公去了内室,他却是满心忐忑。

夜宴开席尚早,卓颂渊便在内室附近随意踱步,太监宫女川流不息忙碌,见摄政王居然充个闲人立着,个个心中很是惶恐。

角落里的小太监头都未台,正往盛红豆羹的碗里埋东西,卓颂渊瞄见,本来不过无事随便一问:“不想这红豆羹里竟有乾坤?”

那小太监闻言手一滑,手中一坛辣椒俱洒。

36鸿门宴

此前自别邸回城之时;岳麒麟问过皇叔,宫里今晚不是赏月夜宴?这会儿太阳还老高顶在头上;何故就要赶着进宫?

可惜了中午皇叔让人炖的当归牛骨汤,她才喝一碗,暖融融意犹未尽。

卓颂渊从她手中取下碗:“太子这是说的客套话罢,牛骨汤不熬三天三夜岂能出味,你会不懂么?回城再让他们给你熬。”

岳麒麟撇撇嘴,回城不就是各回各家。去哪家府上熬?

赖在皇叔别邸还是不错的。可惜皇叔称别邸的客房潮湿不宜居;夜里说什么也不肯发麒麟上客房睡;仍是腾了卧寝给她;自己却在外间书斋将就了一宿。皇叔连个踏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此地着实不宜久居。

“太皇太后想要见见太子,太子一会儿见了她;如常说话就好,切莫害怕。”一路上皇叔总不放心,难免有些画蛇添足。

坊间编排自己,既连薛云鹏也一道编排进去,何以母后从未私召云鹏入宫见面?卓颂渊只怕母后一时糊涂,看麒麟小孩子容易欺侮。

岳麒麟知道皇叔有允她继续以男儿身份混迹楚国之意,却因为还不曾放话明说,她心中未免发虚,听得此话尤为不安:“太皇太后要见孤这个质子作甚?从来无有这个规矩啊。”

卓颂渊怎好意思言明此中详情,想了想道:“不然还是去本王府上喝一泡茶再进宫……就让无尘先进宫禀一声,只说太子身子不适。”

岳麒麟也是自小在皇宫的乌漆抹黑里摸爬大的孩子,见皇叔竟是主张回避,已然隐约猜到几分。小肉包早先给她说过皇叔同薛云鹏的断袖轶闻,她自是不信,然而思及昨日,皇叔抱着自己上马撇了众人离去,后来诸事又是如何收的场?

此事真是不堪细想。身在是非圈,这种事情经一番添油加醋,蔓延起来格外迅速。皇宫这种地方,就连角落里的老鼠,肚子里少说也是有一两本故事集的。

麒麟自小钦佩那些磊落男儿,几时有脸当这缩头乌龟,大义凛然道:“不可!怪只怪昨天孤出此大岔子,害得皇叔昨天那么要紧的日子未能进宫请安,孤好歹还给父皇母后上柱香呢。莫说太后只是要见孤,就算她要罚孤,孤也是别无二话。怎可装病怠慢!”

小孩子太过懂事,卓颂渊心下动容:“太子这也算不得装病……”

岳麒麟红脸薄嗔:“您要再提这个……孤可要怒了。”

她说是要怒,却又声音软糯,面颊含春,耳根酡红,卓颂渊不由笑了:“看来的确好些了?”

这人真是……岳麒麟没了脾气,点头“嗯”了声,又问:“太皇太是个甚样的人呢?”

这倒真难以几句话来形容,卓颂渊蹙起眉心思忖良久,方道:“太皇太后板正严肃,不是太好变通。”

岳麒麟恍然大悟,怪道皇叔大多时候均黑着一张脸孔,平日又这般热爱训导小孩,原来他自己就是这样被严母训导长大的!听闻先楚皇也是位不苟言笑的皇帝,一家子板正,小肉包能长成今日之烂漫可爱,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她愈发觉得皇叔辛苦,操持一个国家不够,还得为她背这种黑锅,此等小事自己还摆不平么?

故而她笑道:“无事无事,皇叔放心,孤这个人,正好极易变通。”

卓颂渊愈加怕她受委屈:“左右一会儿我陪太子一同进去,不用怕。”

“怕?孤怕什么。孤早让喜望将中秋礼单呈了上去,前些日子阅过一眼,想来今日总不至于失礼。此前也曾听皇上大赞太后宫中的楚国传统茶点,孤仰慕已久,此番正好前去见识见识。”

岳麒麟不过嘴硬,她哪里料到皇叔会如此不讲义气,居然真的不曾陪同入内。

卓颂渊知她说的大话,本来定是要陪了进去的。岂知王公公方才就是特特在此拦人的,卓小四昨夜二十六岁寿辰,撂下亲娘在宫中不去请安,却在宫外宠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将亲娘的养育之恩置于何地?

王公公侍奉太后多年,望一眼即知晴雨。方才王公公同王爷打眼色时还偷指了指岳麒麟:王爷进去可以,太后终是王爷亲娘,到时怒上加怒,燕太子说不定更惨。气头上的女人还是少惹为佳。

卓颂渊实在想不透太皇太后能有什么招数,也不怕母后真将麒麟欺负惨了,母后风浪见惯,岂能不识分寸?怕只怕她三问两问,问的皆是燕国旧事,家国山河,哪一桩不是麒麟的伤心事?

幸而他留有后着,方才甫入宫门,便让无尘径直去了上书房请皇上速速过来。

现在他才有些急了,依那辣椒小太监跪着交代的话,里头简直龙潭虎穴?皇上也该到了,要再过半刻不到,他便硬闯进去。

**

岳麒麟坐在太皇太后跟前,大气不敢出。难道是太后同皇叔如出一辙的眼睛,太过摄人心魄的缘故?

太皇太后哪像是个当了祖母的人,这把年纪仍是肤如凝脂,发如漆墨,风姿卓绝。江南美人的婉转纤细之上,陡然加上了三分粉面含春威不露,瞧来居然丝毫不觉突兀。

岳麒麟自问燕国大小美人儿她见得不少,然而若论气势,竟是没一个及得上这位乍看甚至有些弱柳扶风的太皇太后。

怔忡间,王公公已然亲手递了碗茶给她:“太子请用茶。”

岳麒麟谢过太后,捧了茶碗揭盖轻嗅,忽皱着眉头惊了惊,太皇太后宫里的茶,是用盐沏的!

她略一抬头,目光恰好落进太皇太后狡黠的眼里……岳麒麟暗自叫苦不迭。

之前还道太皇太后有意教训自己,准备好了厚脸皮,不想人家直接给她上了鸿门宴。她只是客居楚国的异国太子,打不得骂不得,太后却照样有法子叫她吃这个哑巴亏。

这碗盐茶,绝对只是个起头,用来漱漱口的小意思。

果然太皇太后话并不多,只一味要她喝茶:“太子以为这茶可好?”

岳麒麟闭眼回想皇叔万般好处,抿了口盐茶,忍辱负重点点头:“太皇太后真是体恤,孤近日正是上火,此茶降火驱痛,清毒利咽,甚好甚好。”

孰料太皇太后胸中之气无法疏解,听她如此嘴硬,心中自然不会好过,狠狠咬着牙根请燕太子多喝茶多清毒。

然而光喝茶总是不行的,太后总得问问她,在楚国住着可曾习惯,在国内之时都读的什么书,练过些什么剑……诸如此类。

岳麒麟一一作了答。

太后好奇心甚重:“后来呢?”

“……父皇走后,孤便停了学,师父也不来教剑了。”

太皇太后听她娓娓讲罢,目中竟似有盈盈水光:“那太子的皇叔呢?”

岳麒麟又啜一口盐茶,面色尴尬:“孤的亚父……亚父大约是不大喜欢孤的罢。”

太后鼻子竟也有些微红:“还有此事?哀家只是头回见着太子,都觉太子生得剔透粉嫩……”

岳麒麟眉头骤紧,剔透粉嫩……听得她倒有点饿了,听闻今晚会有冰皮月饼?

太后刚夸一半,身后那捶肩小太监悄悄附过去道了几句,奇的是太后听完,忽以绢拭泪,将那悲切神色收了,重新回复到此前的冷冽神情:“呃……王公公如何让燕太子空口喝茶?还不快端来点心。”

岳麒麟全神戒备,托盘中的点心样子精美诱人,有合意饼,杏仁酥,螃蟹球,还有一种糯米小凉糕。

“常听皇上夸赞燕太子在美食上颇多心得,太子快尝尝哀家小厨房里做的小点心可合意?”

皇叔啊,您对您的亲娘究竟了解几分,板正严肃的人真的喜欢这样作弄小孩子么?岳麒麟隐约闻见合意饼有生蒜气味;糯米小凉糕上撒的甘草粉里,分明拌了花椒;螃蟹球上缀的是何神物?芫荽!

“这些小点不合太子眼缘么?”

太皇太后催得紧,岳麒麟别无选择,脑中再将皇叔的好处念上千遍,抓起那块杏仁酥就往口里送去……

虽说是愿赌服输,咸茶送服满口黄连滋味实难下咽,岳麒麟苦不堪言,终于呛到猛咳。

太皇太后急唤:“王公公……还不给太子递杯清水!小孩的粉脸全都皱起来了。”

王公公闻言刚转身,那小太监再次附过去私语数句,太后忽就不急了:“太子慢慢吃,王公公不用找水了,回来为太子再斟消火茶。”

王公公想帮都帮不上,只好回身,将那碗咸茶重新斟满。

咸茶只能小口轻啜,岳麒麟郁郁抚胸消化完那枚黄连酥,口中苦咸混作一片,几乎都麻了。

那位毫无义气的叔叔尚在外头,他可知道黄连酥的滋味?岳麒麟记起昨夜那件暖融融的鹤氅,觉得黄连的滋味其实还好。不知那个小太监还给她预备了什么幺蛾子,再来再忍便是,一切看在皇叔的份上。

方缓过来一些,这回太后一定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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