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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娇-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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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好姻缘,到头来却落得了那凄惨下场……”蒙大夫痛心道:“究竟是一个‘贪’字误了性命,都是天注定啊!”

兰莫不为所动,终看出了里头异象,指着一处,道:“正是这卦。”

阮小幺凑上去瞧,也看不大懂,只见上头模模糊糊似乎写了“阴巽”二字。

“你是说少了这个?”她问道。

他点点头,“釜底抽薪。若少的是六十四卦之一,其余卦象阵法向前挪一位便可,破解之法简单;但若少了根基的八卦之一,所有阵法都需因此一一改动,变化万端。”

阮小幺叹道:“说来说去都是排列组合……”

村长颤颤巍巍道:“我祖上并无通晓风水阴阳八卦之人,怎会知晓如此繁复之法!”

“一点也不繁复,”兰莫似乎微微在笑,指了下甬道另一头,道:“那头有八条岔口,七死一生,乃是卦尾,统御山陵所有机关,有人从外边进来后,疏通了一条死路,又将原先的生路堵死,山陵便缺了一卦。”

也幸亏其后拿着地图的人从不肖想从此出去,否则,个个都得横死洞中。

众人半晌怔忪。兰莫拉过阮小幺,道:“走了。”

“阮姑娘!”伯劳在后头叫道。

她回头,见后头老实憨厚的青年张口欲言,眼中不舍之情流露而出,“我与……”

“伯劳,”她打断了他的话,“多谢你。余村是个没有纷争庸扰的地方,村长说的一点也不差,外头人心险恶,及不上此处万分之一。”

顿了顿,她扬起了个浅浅的笑意,“咱们……有缘再见吧。”

他定定立在了洞口,几步之遥,却觉与她蓦然间相隔了万里。

蒙大夫摆手道:“赶紧走吧,一路小心!”

“你们多保重!”她再一次回头,郑重朝众人拜了一礼,“阮小幺就此告辞。”

最后一眼,将众人各面都一一映在了心里。

伯劳的眼中不舍、蒙大夫的旷然洒脱、村长的颓然沉痛……一行各人,通通围堵在甬道前,看着自己,有的挥了挥手,有的叹着气,都定格在了一瞬间。

短短二月有余,却好似做了一场春秋大梦,迟迟推脱,最终仍是醒了来。

她行步蹒跚,缓缓不愿离开,兰莫却道:“你不是一直盼着出去么?如今真要走了,又舍不得了?”

阮小幺张了张嘴,垂着头,摇了摇。

再次走到尽头,对着两边七封一疏的出口,她问道:“难道要疏通其他道路么?”

“不必,就从此入。”兰莫带着她,走上了现成的那条道。

搞通了根本,一路行去便没了来时那般阻障重重,两人只花了大半日便走通了半个王陵,从山南到了山北。

兰莫如闲庭散步,后头阮小幺战战兢兢,生怕哪里蹦出来个僵尸鬼怪,直到见着外头一丝明亮的光线时,这才惊觉,竟然已出了王陵。

“这么简单?……”她有些不可置信。

他斜斜看了她一眼。

“我是说,既然这么简单,为什么非要等这么多天才能出来?”阮小幺补充道。

他道:“等的不是王陵,是王陵外的东西。”

阮小幺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出来时也是个山洞,比余村那洞穴要浅显得多,外头有石块掩映,几乎埋了整个洞口,只罅隙间透出一两分明亮来。

洞中尽是沙土尘石,兰莫也不看一眼,径直去将洞口的石块疏通了,刹那间天光大亮,耀的人眼前一片花白。

阮小幺眯了半天眼,才看清了眼前之景。

外头是一条巨大的凹坑,陷落之处宽足有几丈,期间沙石松散,偶尔生些荒芜的蔓草,此时正是黄昏,落日残照,余晖洒在荒烟蔓草之地,显得格外凄凉冷峻。外头一个人影也没有,只零散地立着三三两两破败的草屋,也无人修葺。四处石壁上都有与自己这处类似的洞穴,有的封了些石块,有的黑洞洞如无光的眼珠,死气沉沉打量着他们。

她注意到几乎每个洞口向外都延伸出了一条木轨,无数分支向中间汇聚,最终合为一条,通向了更外的不知某处,因年月已久,木轨早已残破不堪,有的地方只剩了一堆碎石。

第一百九十五章 遇刺

她喃喃道:“这里是哪里?”

“几十年前废弃的采石场。”兰莫道:“距九羌南二三十里。”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走出了那巨大的人工矿坑,终于到了平地的郊野之上,然而四处也见不着一个人家,尽是沙石嶙峋。

她摸了摸干瘪的肚子,苦道:“若先前带些干粮来就好了……”

水囊也空了大半,照此速度,赶不到走出这片戈壁,两人就弹尽粮绝了。

兰莫扔掉手中熄灭的火把,食指相扣,放于唇边,一声呼啸长鸣响彻天际。

他道:“呆会你就在我后头,走时不许出声。”

阮小幺刚想发问,蓦地瞧见远处似凭空冒出了几个疾驰的身影,一行约莫二十来个,齐齐朝这头奔了过来。

马蹄声烈烈,惊得她不知要从何问起。

是一群灰衣卫。

这群人与随从他们来九羌的那些衣物相同,想是一拨人马。靠得近了,她才发现当中牵着两条无主之马。

“他们、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在此处的!?”她又是惊又是喜。

兰莫一指竖于唇前,“嘘。”

“……切。”

数十灰衣卫临近时翻身下马,折臂跪于前,口中道:“主子!”

兰莫点头,带着阮小幺便要上马。

那两匹配鞍无主之马正是为他们而备。但是——

阮小幺脚又软了。

那一人多高的壮健骏马歪着马嘴揪吃地上正盛的青草,见阮小幺到了跟前,响鼻一打,抬起头来,在她身上闻了闻,大嘴动了一动,开始啃她身上衣料。

她惊得往后一跳,颤道:“殿下你……”

兰莫早利落地翻上马背,勒着辔子在余晖中俯首望她。俊美的面容添了三分温柔、三分爽朗。

“怎么?”他问道。

近卫中有两名女子,已正要扶着她上马,阮小幺连连后撤,揪着缰绳的手都软了。慌忙拉着当中一名女子,道:“我跟着这位姐姐一道儿吧!”

“胡闹!”他眉头一皱,催促道:“速速上马!”

她哭丧着脸,被赶鸭子上架,骑在马上只觉口干舌燥,脚也发软,脑中也昏昏旋旋,一颗心悠得没底,胯下那马儿也配合地一动不动,只埋头吃草。

然而身旁众人一打马鞭。“驾”一声便奔了向前。

阮小幺手足无措,身下那畜生见同伴都走了,也焦躁了起来,开始踱着步子,缓缓向前。

“殿下救我啊——”她抱着马脖子大叫。

当中一声嘶鸣。一匹马掉头回转,正是兰莫。

他又回了来,见她如此,问道:“不会骑马?”

她趴在马身上一个劲地摇头,面上煞白,简直要哭了出来。

兰莫无奈叹气,到她身前将她扒拉下马。阮小幺一双手还死死拽着马鞍两头不放头。硬被他拽了下来。

“怎的如此害怕?”他抓到她手心微微黏湿,道:“罢了,我带你。下回你可得自己学,北燕儿女没有不会骑马的!”

阮小幺:小女子不是北燕儿女,是柔弱的大宣子民啊喂!!!

兰莫把阮小幺抱上了自己那匹,跟着坐在了后头。将她环在怀中,一勒缰绳,策马而行,跟上了众人。

阮小幺整个儿被嵌在了他胸前,显得格外瘦小。慢悠悠地缓着气。

灰衣卫不闻不问,拱卫在兰莫四周,随行而去。

看似宽广无垠的戈壁上飞沙走石,终于见了底,却是一片茂盛的胡杨林。阮小幺不禁回头问道:“我们要走多长时间?”

黄昏时分起了晚风,吹得人衣袍猎猎作响,她回头时,一绺耳后压下的长发被吹散,拂在兰莫颈边,挠得人心头发痒。他腾出手将她发丝拨了拨,又将那小小的身子摆正了,这才道:“出了树林,有我近卫驻扎。”

不知九羌叛乱是否已定,但瞧他这副不大上心的模样,想必也差不多了。

一行人驰进了胡杨林,纷草乱石,一条小径也无,马上速度便慢了下来,只改为小跑。林中遮蔽了一些光线,加之天色已晚,显得有些阴沉,除了马蹄声纷沓作响,便没了其他声音。

阮小幺总觉得心神不定,看了看这遮天蔽日的树丛,四周是近卫冷漠而机械的目光,沉默死寂,她有些不安,回头望了望兰莫。

兰莫与她几乎贴身而行,俯首看下来,眼中是几分的安抚与沉稳。

她刚要说话,见他细微摇了摇头。

不知何处忽有经鸟飞过,一声鸦鸣粗哑难听,掠过了众人头顶。

正此时,走在最外的四个身影猛然伸手抽刀攻向了最内里的兰莫!

拔刀啸响,一片寒光闪过,惊了十几匹马,步伐为之一滞,却未乱了阵型,只在原地焦躁踱步而不动。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左右各二人,齐齐以坐下马屁为踏板,足上一蹬,便飞身冲了去!

当中只有一层人马相隔,对方瞬时抽刀相抗。兰莫带着怀中阮小幺,一声喝道:“抓紧了!”

她心头乍时慌乱,死死扣紧了手中缰绳。兰莫在后头一手执辔,一手握刀,冲出一边,格开飞来的一刀,一刀劈下,一人殒命。

阮小幺被溅了一身血,喉中如被堵住了一般,只眼睁睁瞧着这闪电般的动作,发不出声来。

另一刺客也被当中近卫戮杀,众人跨下之马似乎早已训练过作战情景,只先前慌乱了一阵,便渐渐安抚了下来。

前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乱石荒草的地下拦了上来,原来是早已备好的绊马索。若几人再往前一丈,便要中了这阴招。

兰莫似早已料到,一声令下,近卫结成了一个短阵。而树丛中几声怪响,不知从何处又现形了一批人马,将众人成罗网之势包围了起来,个个迅如狐兔,连脸都还未看清,便朝此处奇袭而来。

刺客招招狠戾,只取人毙命之处,乌压压成群攻来,借着一干灰衣卫被缠住之时,几道寒光直刺兰莫面门!

阮小幺忽觉背上来势一重,兰莫早已压下了一瞬,弹起时,反手从后横刀劈过,瞬间便听着几声闷哼,两名刺客被一刀切过,几乎拦腰斩断。

兰莫手中刀上已尽是鲜红,眼中杀意大盛,气势陡变,手起刀落,又结果了几人性命。他怀中的阮小幺紧紧伏在马背上,清楚瞧见了一人从肩至腹几乎被斩为两截,血肉横飞,腹中脏腑也被切了开,滑落下来。

血腥气弥漫了整个树林,她只有一种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的感觉,瞧着刀尖晃晃袭来,每次处于险境,都被兰莫带着闪躲了过去。

然而怀中护着一人,终究束手束脚,刺客如杀之不尽,地上分明已堆满了尸体,尚还有数人往这处猛攻而来。兰莫的近卫身手皆狠辣无比,招招只杀敌护主,毫不自保,倒下了近一半人数。

几人全身浴血,拼死冲出重围,兰莫带着阮小幺猛然高吼,“跟我来——”

一众人等好不恋战,猛跨过绊马索,在胡杨林中直奔而去。

后头刺客紧追不舍,纠缠而来。

眼见着几人已要出了胡杨林,身后尚有数十刺客,摆脱不得,林边又伏出了一队刺客,出其不意朝兰莫袭来。

一路血流遍地,誓要将兰莫置于死地!

他一手护着阮小幺防止她掉下马,一手执刀抗住一次次袭来的刀锋,身上多了几个不轻不重的伤口。

阮小幺焦心无比,这群人是要用车轮战,用自己的命来换得兰莫精疲力竭,已经不能算是刺客,分明就是一群死士!

再这么下去,不被人杀死也要累死!

说时迟那时快,尚存的几名近卫中,当中两人口中发出嘹亮哨响,声传林上,转而便有两只体格硕大的黑鹰俯冲了下来,展翅长便有半人之高,扫过众人头顶,迅猛飞掠而来,却并未与主人并肩作战,只是粗壮的巨爪抓了倒地的半个尸体,似携带猎物一般,又扫向了远空。

它们是要去报信!

兔起鹘落,趁阮小幺抬头之际,其中一刺客猛然拔刀冲她袭来,刀尖已离她不到两三寸!

阮小幺避之不及,脑中一片空白,忽眼前一黑,却是兰莫伸手挡在了跟前,来不及旋身抵挡,竟生生握住了刀尖,顿时掌中鲜血淋漓。他狠力一折,整个儿将刀从刺客手中夺了过来,反甩过去,只一瞬间,那人便被钉牢在了一颗树干上,颈上插着入木三分的长刀,脑袋歪在了一边。

他用受伤的那只手还住了阮小幺,汩汩而出的鲜血尽数沾上了她的前襟。

她微张着嘴,哑了声音,看他为了护住自己,左支右绌,近卫越来越少,遍地尸身,刺客却又不知从哪出跃出了一批。兰莫身上破绽越来越多,粗陋的麻服早已被刀锋割开了数道,伤口也越来越多。

最终露出了一个空门,正当他隔开一边三个刺客袭来的刀时,腹背受敌,侧处却有一道明晃晃的刀光飞了过来,直指颈间!

阮小幺脑中一昏,眼见着那寒光扑闪而来,只剩了一个念头——

他死了,我定没有好下场。

她整个人歪了一歪,挡了上去。

堪堪插入兰莫与刀尖之间,身作肉刃,抵了这一刀。

第一百九十六章 盛乐在即

颈边胸口一刹那便传来了铺天盖地的剧痛,她闷哼了一声,眼前一黑。

那刀似乎长了眼,还想砍下三分,猛地却失了力,兰莫红着眼,一刀砍掉了另一边刺客的脑袋。

鲜血便如温热的水一般源源不绝从阮小幺胸口处争相涌了出来,将他原本便受了伤的手掌染得鲜红,瞧不见一丁点赶紧之处。

阮小幺活着么大,从未如此痛过,颤着嘴唇,只觉呼吸都难,听身边之人一声怒吼,“阮小幺!”

她艰难动了动手,捂上了伤口处。

满是粘腻,不用想也知道血出了多少,伤口是被刺的,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深。好歹,还没有挨个对穿。虽然痛得恨不得想死,但是心脏似乎未受伤。

“别叫了……死不掉……”她气若游丝,挤出几个字。

忽然间感到一阵动天震地之响,却是整齐无比的马蹄飞驰之声,救星一般越来越近。

他们终于等来了救兵——

一行近卫只剩了五六人,拼死抵抗,护在兰莫身遭,到最后,几乎是用肉身做了护甲,挡在兰莫跟前。

马蹄声越来越响,轰雷一般砸了下来,无数精壮军士几乎倾巢而出,从附近的营地处赶了过来,听到林中动静,纵马而来。

阮小幺在兰莫怀中痛苦无比,每一次剧烈震颤都几乎要疼昏过去,可是——

可是就总是昏不过去!

她痛得要骂娘,脸上汗泪并流。

刺客见兵潮涌来,丝毫不退,反更猛烈攻势向残余几人,最终见袭击无望,十几名刺客,一声令响,齐齐倒地而亡。

接着便是一个粗犷焦急的吼声,“将军!?”

阮小幺终于支撑不住。勉力看了一眼来人,如愿以偿地昏死了过去。

无意识间也仍隐隐感觉哪处如焦灼一般,总让人不舒服,稍稍醒了一些。肩上的痛感更加强烈,刺得她几乎是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她怔忪地瞧着眼前一片天青,愣了半晌,一只手臂刚动了动,自锁骨往下,便有强烈的疼痛窜了下来。

阮小幺痛呼出声,却听得旁边一个温柔清雅的生意道:“姑娘醒了?”

转眼一瞧,却是个着胡装的女子,年纪不大,不过十六七岁。面容明秀,眼中含笑。

身下感到些微颤动,极不明显。她四周望了一圈,原来是个马车,天青色的帐顶与车身。宽敞整洁,对面是一排软座,自己睡着的这处却是快柔软无比的榻座。

“我怎么在马车里?”她问道。

那女子道:“姑娘睡了半日,因要返京,不得耽误时辰,殿下便命人叫了马车,姑娘也可安心养伤。”

阮小幺在她的帮忙下起身靠坐。低头看自个儿身上,早被干净的布条包扎好了伤口,又问道:“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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