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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娇-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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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瞧似痛心疾首,一声比一声语气激烈。
阮小幺有些莫名其妙,她与兰莫自个儿悄悄走便走了,何来的“害人”之说?
“我们自走自的,并没有偷带旁人一针一线,村长还是说清楚些的好。”兰莫道。
“我原以为你们流落至此,遭遇凄惨,到此必会留下来,安安分分呆在村里,哪想到……”村长恨铁不成钢一般,重重跺了跺那拐杖,“你们身在村中,一心还念着出去的路!若不是我发现的早,恐怕你们早就要带了外头的纷争进来!”
她这回听懂了一些,原来这老头儿是怕他们出去了,外人就知道了通向这桃源之乡的路,余村便没了安稳日子可过。
阮小幺从旁跳了出来,皱眉道:“村长,这话可是你的不对,我们哪里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自知麻烦缠身,出去之后当然不会提起余村的只言片语,又怎么会带人进来祸害你们!?”
“住口!”他眼中痛心疾首,连叹了几声,道:“你们外边的人都是一个模样,来了此处是千般万般好;一旦回去……”
他哼了一声。
众人三三两两皆举着火把,望向他们的眼神有些不善。
阮小幺二人正在那半人工雕琢的甬道中,出口恰恰被这群人严严实实挡住,若想冲出重围,必会发生争执。
“那么村长的意思是,让我们永远留在这村中?”他冷笑道。
跟着来的有个妇人,瞧着像是村长的某个媳妇儿,一声怒道:“留在这处有什么不好!咱们世世代代住在村里头,也没见那许多庸庸扰扰!”
“是啊!这么过着,你们还有甚不足?你与阮姑娘帮了我们许多,若留在村子里,必能安稳平乐一世,为何非要出去!”另一人道。
“若我非不依允呢?”兰莫眼似寒石,腰间长刀遽然抽出。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有人不让走
众人微微后退了一步,数双眼中尽是防备。
“兰公子!”村长一声大喝,“双拳难敌四手,你可想好与我一村为敌了!”
兰莫与阮小幺对望了一眼。
她心领神会,上前一步道:“老头儿,若真是对上一村的人,我们是没什么胜算;但恐怕……村子里头的人对此都还一无所知吧?你敢让他们知晓!?”
村长面色难看,重重哼了一声。阮小幺不依不饶,又道:“今夜来此的都是你们家中之人,并没有一个其他村民,他们都被你们瞒在鼓中,瞒了这么多年!你一厢情愿认为将他们困在这个村落中是为他们好,可曾问过人家的意愿?说不定有人不愿一辈子呆在这里呢!”
“你们、你们……”村长颤颤巍巍敲着拐杖一头,指示旁人道:“抓住他们!”
轰隆一声闷响,兰莫手中长刀寒光暴厉,竟切下了身旁一块洞石,孩儿大小的石块瞬间滚落下来,砸在两边人马中间,带起了一片烟尘滚滚。
“若敢妄动,你们一个也逃不出山洞!”兰莫厉声爆喝。
两边僵峙了住,外头人既不敢上前,里头人也被牢牢围住,出也出不得。
没成想两人瞧瞧进山,却又到了这等境地。阮小幺心中焦急,不由出生道:“村长,你们救过我二人一命,我们不会以怨报德,我们真想走,你也无法,何苦纠缠!?”
那老头儿却哼着声冷笑,道:“你们出不去。”
“是,没有你藏起来的那一卦,我们的确出不去,”兰莫面色沉冷,傲然道:“但若几百村众悉数知晓,不是他们出不去。而是有人成心堵了去路,不知会怎想?”
“你!……”村长面色一窒,怒意一闪而过。
兰莫继续道:“我倒是不急,既能推演出完整的卦图。必也能推出缺失的那一卦,时日迟早而已。”
“灾祸……灾祸啊!”村长跺着拐杖,喃喃恨道。
正此时,一个沉着的声音打破了双方的胶着。
——“阿爷,让他们走吧。”
几人一转头,竟见着伯劳瘸着腿,在阿娣的搀扶下,一瘸一拐走了过来。
“伯劳!”村长一惊。
山路崎岖弯折,双腿健全之人尚要辛苦攀涉许久,他腿脚不便。又是怎么上来的?
伯劳宽厚的额上已全是汗珠,此时尚还咬牙支撑,几乎将全身重量都靠在了阿娣身上,后者也是气喘吁吁,轻抹了一把面上的汗。
“你怎么来了!?你不想要腿了!”阮小幺一急。刚要过去,又被兰莫紧紧拉住。
她跑不脱,只得瞪了兰莫一眼,急道:“你腿上有什么疼痛的感觉么?”
伯劳摇了摇头,露出了个轻微的笑意,又看向村长,唤了声。“阿爷。”
“他爹,带他回去!”村长一声命下。
阿娣却柔声求道:“阿爷,他们保住了您孙儿的一条腿,救了他的性命,您就行行好,让他们走吧!”
“你妇人家懂什么!”老人直叹气。道:“他们今日出去了,明日便要引得一帮贼人洗劫了咱们村子!”
“他们不是这样的人!”伯劳急急驳道:“这些时日,您也瞧得明白,这两人是山巅上留不下的云,哪是能在我们一个小村子过一辈子的人!?您这样绑住他们。难道不怕人说您恩将仇报吗!”
“伯劳!”他爹一声怒喝,“你怎么敢如此出言顶撞阿爷!”
阮小幺看着他成了众矢之的,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刚要出口,再一次被兰莫拦住,摇了摇头。
她心不甘情不愿,却又听伯劳开口道:“伯劳只是劝告而已,哪敢顶撞长辈?只是……咱们家骗了村中之人几百年,哪能再骗他们外来的人?”
“住口!”村长喝道。
阮小幺按捺不住,见伯劳面上满是疲惫之色的,甩开兰莫的手,跑过去将他扶了住,使人慢慢在一处干净石块上做了下来,轻按了按他的腿,问道:“疼不疼?”
“还好……”他刚出口,又在她质问的眼神下败下阵来,只得道:“有点。”
她将断腿处仔细按了一遍,松了口气,“还好,没错骨。”
兰莫却阴沉着脸叱道:“阮小幺!”
“我知道我知道,”她挥挥手,回瞪了过去,“但我好不容易救回来他一条腿,万一爬个山路又断了怎么办!”
霎时间场面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老村长原本一腔盛怒,此时吹胡子瞪眼,却不知该从何发起,憋着憋着又有点泄了气,众人见此,也跟着尴尴尬尬堵在道前,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兰莫像个铜铁铸的人一般,一动不动横刀在前,眼却盯向阮小幺,神情莫测。
伯劳看着忙上忙下的阮小幺,神色有些落落寡欢,道:“我见着你放在桌上的那簿子了。”
“……你去了我家?”她恍然。
他点点头,“你这两日有些不大对,还问我地图的事,我不大放心,便来看了一下,你们却果真已走了。”
“伯劳……”她心生愧疚。
他却笑了笑,道:“无妨,我都明白。”
她低头不语,却忽被他塞了一快不知甚物过来。
“这兴许是唯一一张地图了,你拿去吧,若有用便更好。”伯劳道。
众目睽睽之下,他就那样将这种纷争之物给了她。
阮小幺望着一众简直不可思议、不可置信以及村长那简直要吃人的目光,觉得自己压力陡然剧增。
伯劳定定看向村长,道:“这东西用在心怀不轨的人手里,才会惹出是非。他们二人都是光明磊落,我信他们。”
村长苍老着一张脸,徒然张了张嘴,却哑了声儿。
“我……我听说过你们几十年前出了一些事,”阮小幺咳了咳,总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但已时隔多年,总不能一直在这个坎上过不去,况且我叔父只是那样一说,并没有向村里其他人透露这种事的一分一毫的心思,我们走后,你们的秘密还是秘密,也不会再有人来……”
说了一通,见村长面色越来越差,自觉地闭了嘴。
村长老头儿年事已高,毕竟受不住心绪陡升陡降,几乎腿脚一软,被旁边几人及时扶了稳,不住念道:“伯劳……你、你……”
“畜生!”伯劳他爹见此,高声怒骂,“我养了你二十年,你就这样吃里扒外!为了一个认识才几个月的姑娘就出言顶撞长辈,还偷了如此重要之物!?你是被她鬼迷心窍了!”
伯劳垂了头,面色青青白白。
阮小幺手里抓着那薄薄的一片纸张,与兰莫二人被众人相隔,截在了外头,而瞧着一干人等皆面有不善望着自己,恨不得抢走她手中之物,不自觉便往后缩了缩,将那纸张又收紧了些。
伯劳咬着牙撑了半面墙壁,站起身来,大声道:“阮姑娘清白端正,阿爹莫要毁人清誉!若不是她,你们如今见着的就是孩儿的尸体了!”
“你们都不记得他们救了诸家嫂子、救了好些村民性命的事了么!”他眼眶发红,冲众人吼道:“若不是阮姑娘拼着性命将自己的血给了褚家嫂子,当日早是一尸两命,哪里能多母子安好!若不是兰公子拼尽一身力杀了那两只熊,如今村里头恐怕已多了一片坟头!事隔才几日,你们就这样报答他们的恩情么!?”
阮小幺挺得面色发红,直想说当不起他这一声夸,然而却见众人都静了下来,连方才叫得最凶的几个都低了头,再没好意思去看他们一眼。
兰莫缓缓将刀收了起,趁此时道:“诸位,我知你们心有疑虑,只是我二人并非世代居住于此,家中也有老小,心有挂念,必定是要出去的。我兰某再次立誓,出去后,对余村之事,只字不提。若违此誓,天叫横死!”
众人之心已开始动摇,齐齐望向了村长,老人家面色气怒不定,又重重叹息了两声。
气氛再次冷凝了下来,一干人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洞外却又匆匆来了个人影,定睛看去,又是是个熟人——蒙大夫。
他一道山路走得汗流浃背,立定后先喘了半天,不住地扬着手里的一样东西。山风吹得上头哗哗响,却似乎是一沓纸张。好半天,蒙大夫才缓过了气来,颤颤叫道:“老犟头,你又在犯糊涂了!”
村长那面上沟壑万千,霎时间从白转了青。
蒙大夫背脊佝偻,向众人一一展示手中那泛黄粗糙的纸页,其上密密麻麻写着成群的蝇头小字,字迹虽不好看,却甚是工整,想见书写之人也是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写上去的。
村中之人没几个认字,看得都是云里雾里,村长却扫了一眼,又僵了住。
阮小幺与伯劳对视一眼,噗嗤一笑,装作若无其事,实则眼中一片晶亮的神采。
“你们瞧瞧、你们都瞧瞧!”蒙大夫一张张翻看过去,最后把东西塞在了村长手中,道:“这是阮姑娘辛辛苦苦给咱们写下的医经!只为了往后不再有人冤枉伤死!她临走前还记得给咱们留下些东西,可你这老犟头倒好!把人给扣了住!若不是老头儿我发现的早,明儿个他们两是不是就要被你关起来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黄粱一梦
“我……”村长面上尴尬无比,支支吾吾道:“我这不也是……为村中之人着想么!”
“我呸!你要为他们着想,犯得着这么辛辛苦苦瞒来瞒去?你老了,行事也如此畏头畏尾了!”蒙大夫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两人年岁相仿,自小就是穿一条裤衩的兄弟,旁人不敢说的,蒙大夫却是无所顾忌。
阮小幺对蒙老头的崇拜值陡然上升——爆表了。
蒙大夫又道:“你的顾虑我明白,你不就是怕他们出去了,引来不相干的人扰了咱村的清净么?可这处有这么大一个山头挡着,里头凶险万分,你当人人都是兰公子跟阮姑娘呢?你看看这群小辈们,个个听了你的话,一窝蜂跟着你干,连自个儿的良心都不顾了!”
一群“小辈们”面面相觑,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村长就更别提了,只得跺着拐杖叹气,瞬间就从义正言辞变成了哑口无言。
而兰莫又添了一句,“若是村长不放心,不大了我二人走后,再毁一卦就是了。”
半晌,老村长重重用拐杖敲了敲石壁,吸引来众人的目光,却咳了又咳,磨磨蹭蹭这才道:“五十年前……”
话未说完,再一次被蒙大夫打断,“你也知道这是五十年前的事儿了!这么些年,你还没看开么?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你我都一只脚入土的人了,也就要下去陪他们了,是错是非,咱们亲自去给他们赔罪,何苦迁怒两个无干系的人?”
他不再像方才那样丝毫面子不给村长,说到后来,自个儿目光黯了下去,似乎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
山洞里头除了他们,再没了其他上年纪的老人。众人对那段故往也不甚了解,更是一句话也插不上。
二人不说话时,山洞中便静了下来,只有火光幢幢。映得人脸上通红,其余人就像一段摆设一般,沉默无言。
“阿爷,就让以前的事过去吧。”伯劳幽幽开口,“您懂得追悔一生的痛苦,我不愿如您一般,今日行此违心之事,却要懊悔到老!”
村长干瘦的身躯一动不动,咽喉却动了动,被几人逼得无话可说。最后,似推却一般,终于往旁边让了让,道:“今日之事,不许向外提起一个字!”
他终于让步了。
阮小幺刹那间兴奋了起来。连连点头道:“若我二人向任何人提起进山之路,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数十人众开始骚动了起来,伯劳他爹小心翼翼问道:“阿爹,咱们这是要放他们走了?”
村长面色颓然,任由几人扶着,似一瞬间失了许多气力。缓缓摆摆手,道:“任他们去吧。他们走后,再堵上一间。”
众人以村长为首,通通让出了一条道来。
伯劳也是激动无比,然而激动过后,却生了一些低落。只笑着催阮小幺二人往前去。
她不再多言,立马将手中地图交给了兰莫。
他对着那地图细细看了一会,听村长不耐烦道:“你们要走赶紧走!还磨磨蹭蹭作甚!”
“多谢村长好意,只是这地图是错的,我二人若这般走了。恐怕就要像这画地图的人一般横死其中了。”兰莫道。
“什么!?”村长一惊,忙上前了几步,又喃喃道:“这地图是错的……?”
蒙大夫也吃了一惊,与好几人一道围了上来,看那地图。
地图手稿至今已有五十年,本就泛黄的纸张更是脆弱无比,边缘毛毛糙糙,断开了好几个裂口,幸都被人细心地补了上,上头详细画出了地道中每一条路,以及各地其他一些圈圈点点,或许是机关暗道,不去查探过,谁也说不清。
阮小幺悄悄问伯劳,“你这地图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阿爷房中……”他面色有些泛红。
“哦,”她拍拍他的肩,“不错。”
村长仍是有些不信,只道:“从前他最是擅长这种机关风水之术,怎么会弄错呢!”
“要说错,实则也不大准确,最初是没错的,”兰莫看了他一眼,顿了顿,道:“只是这山陵所依的卦象图中,少了一卦,整六十四卦中,依着这少的一卦自做了无数变动,他这图当然便错了。”
“少了一卦……”村长如被当头棒喝,呆了住。
兰莫道:“兴许是余村的祖辈们为了断追兵的后路,做了此改动。”
蒙大夫大叹,“原来如此……他夫妻一家子,竟是被我们自个儿害死的!”
村长踉跄后退了两步,苍老的嘴唇颤抖着,面色灰败。
阮小幺听得半懂,直觉蒙老头口中的“夫妻一家子”,指的便是五十年前误入余村的那男人与后来妻子。
所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可不就如此!
到底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不让走,任他是机关奇才,也是棋差一招。可怜了他尚在襁褓中的幼子与家中苦等的妻室,家破人亡。
“那样的好姻缘,到头来却落得了那凄惨下场……”蒙大夫痛心道:“究竟是一个‘贪’字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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