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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娇-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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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他终于开口。
阮小幺噤声。
他究竟是不让她与郡主说还是让她与郡主说哎……
烛火澄明,被她的身躯挡住一小半,跳动的黑色阴影投在他的身上,掩去了明亮。整个过程,他一声不吭,没有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阮小幺:这说明我的医术好。
最后将那伤口松松的包扎上,虽知道不太可能,她仍是叮嘱了一句,“若有条件的话,隔一炷香时间,将绷带松一松。”
没料到他却点了点头。
“那……没事的话,我先告退了。”
她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便准备离开,却又听他问道:“听说你想做军医?”
“现在不想了。”阮小幺实话实说。
“明日里让鲁哈儿带你去医药营,看你都会做什么。”他道。
她微感意外,只是……
“我现在真的不想了。”她诚恳道。
将军投了一道冷冰冰视线过来。良久——
“我明日就去!”她扯开一个微笑,道。
临走前,阮小幺再一次问道:“郡主那里我可以如实说吗?”
将军面上神色不甚分明,一双眼里似乎跳动着幽暗的火光,看过来时,依旧不带一丝温度,“若让人知晓,军规处置。”
阮小幺:“……那我要怎么回禀郡主!?”
“来人!将她带出去。”他已然开始赶人。
“你这个办完事就翻脸不认人的家伙……!”她无语凝噎,眼看着外头两兵士进来,偷偷翻了个白眼,离了去。
帅帐外已是夜幕深沉,星斗漫天,地上成排的火光,映彻得一片分明。她只觉扑天而来的一股清凉冷意,似乎连身遭军营中的浑浊之气都远去了些,一时间清爽了许多。
“能看到这么多星星,真是幸福……”她喃喃道。
带路的那亲兵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眼中一片莫名其妙之色。
回去后,便见那嬷嬷早在外头等候,见着自己,忙进去回禀。靠近了些,便觉什么满天繁星、清爽微寒全都魂似的飞远了,只剩下郡主那张脸上刁蛮难缠的神色,一阵头痛。
帐中熏香暖软,烛火映的敞亮,郡主仍嫌简陋,见阮小幺进来了,忙急急冲冲一顿念叨。
“郡主问你,将军那处怎样了?”嬷嬷道。
阮小幺神色不变,心中怒骂,嘴上说道:“将军好得很,只是战事吃紧,看着有些忧心忡忡。”
那嬷嬷道:“就这样?”
“就这样。”她点头。
“你去了足足快一个时辰,蒙谁呢!?”嬷嬷训道。
“是这样的……”她心思飞转,瞧着郡主脸上一片不信之色,慢吞吞开口:“将军过问了一些……郡主的事,我就一一回禀了去……”
这么一说道,郡主来了兴致,问那嬷嬷。
嬷嬷道:“问了些什么?你细细说来!”
阮小幺边想边道:“问郡主在这处想不想家、吃的可好、睡得可好……”
她胡编了一通,也不知郡主是否相信,实在无法,心中又怒骂了那将军一户口本,面上仍是挤着几丝笑意。微微歪过身,却见营帐的隔间后头,慧持与慧书正悄悄探头探脑,捂着嘴偷笑,别过脸,不去瞧那两个小丫头。
那郡主听着她说一句、嬷嬷传一句,面上渐渐升起了一丝喜意,那笑容也越来越大,最后又板了脸,道:“你可别骗我,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阮小幺连连摆手,表示不敢。
折腾了一通,郡主终于满意,带着满面满心的欢喜歇息了下去,阮小幺也终于得以松了口气,与慧持慧书挤在一张塌上,不到一刻,便模模糊糊睡了去。
夜半时分,又似乎听到外头有些吵闹的动静,再一次被吵醒,迷糊中感觉有人在支支吾吾地叫着,最后抵挡不住困意,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便听说北燕军昨日半夜抓了个逃官,因无人认得,最后再一次派人叫了阮小幺几人过去,瞧瞧是否真的是沧州城的某个官吏。
三人被早早的叫起身,由几个兵士带着,到了某一处营帐前,打头便瞧见前头一排戎装兵士,为首的齐齐整整穿着盔甲,未着头盔,修长挺拔,正转过身来,英俊硬朗的面庞在阳光之下,似乎闪耀着灼灼的神采,意气风发。
“察罕!”阮小幺喜上眉梢,挥手叫道。
那人也面露了些笑意,眼中澄明一片。
周围数名兵士齐齐看向自己,复又盯了察罕片刻,顿时起了一些……小小的骚动。
察罕轻咳一声,“想什么呢!”
慧书小心翼翼地跟在阮小幺身旁,扯了扯她的袖子,悄声道:“你认得这个将军?”
“没事,不用怕。”她安慰道。
营帐中传出了一些响动,夹杂着几道闷声的叫喊。察罕一声令下,两名士兵从帐中拖出了一个肥胖的身躯,半架半拉,终于带到他跟前。
“昨夜我们巡夜时,在城南门外发现了这人,带着家眷细软,打算趁夜逃了出去,似乎是沧州的一个什么官,无法确认。你们是否认得?”察罕向几人道。
那肥胖的身子被五花大绑摔在地上,不住地扭来扭曲。她好不容易才发现那颗小脑袋,细细眯眯的眼,肥头大耳,嘴中还塞着不知什么东西。几人一见,愣了片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慧持抢道:“这不是沧州城的知州么!”
几人都认得,就这身形,整个沧州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肚里装的全是民脂民膏,撑到现在,没肥胖而死还真是不容易。
察罕闻言,笑道:“果真是他?前两日在城下远远地见过一次,因他在城楼上,离得远,看不清,现在可清楚见到了。”
周围一圈士兵皆哄然大笑,吵吵嚷嚷,不知说些什么,有些直接上前踹上一脚取乐。那知州除了干嚎,便瑟缩着再不敢挣扎。
确认了身份,察罕让人将他扔到那营帐中,继续守着,望了阮小幺一眼,又笑了出来。
“怎么了?”她莫名其妙。
他摇摇头,派人将慧持与慧书送回去,自己则带着阮小幺朝另一边走着。
两人步行缓缓,走在一片片营帐之间,路遇兵士,皆向自己行礼,顺便多瞧上两眼。察罕也不在意,只是眼中带着些笑意,与她边走边聊。
阮小幺很是奇怪,“你打仗打得这么高兴?从见着你开始就是这幅摸样!”
“捉了你们的一个官,当然高兴。”他说道:“不过见着你更欣喜。”
她挑了挑眉,嘴边也噙了一抹笑,想了想,转而问道:“你打算拿那个周扒皮怎么办?”
“周扒皮?”察罕念了两回,点点头,“这个名号不错。”
第五十二章 谁家小儿女
“往日里也总听人说是个贪官,这我不晓得,只知道官府拨下来给慈航寺的香火钱给他贪了多半,否则,日子过得也不会如此清苦。”阮小幺道。
察罕一听,面色却有些微沉,问道:“你还告诉我你这几年过得不错。”
“是还不错,”她摊了摊手,笑着叹了口气,道:“比那些流离失所的人好多了,至少有个安身立命的地儿。”
两人并肩走着,阮小幺不时瞧一眼他,偶尔目光交接,从对方眼中看到闪过的一丝复杂之色,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向西的不远处有一道稍稍起伏的山岗,远望去莽黄与青绿交杂,一抹抹浓墨重彩。出了营,便有人牵来马,察罕接过缰绳,指着那片山岗,道:“一直到那前方都有人把守,不会有中原的军队。要不要与我去逛一逛?”
她欣然点头,纤细的身影在晨曦之中似乎泛着金色的光亮,看得他心中蓦地升起一股暖意。
察罕又让人牵来一匹小马,比自己那匹颜色稍深,近黑的褐色,瞧着便温顺无比。阮小幺呆愣在一边,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不带着我骑!?”
“你不会?”他恍然,一拍脑袋,“对了,你没骑过马……”
“我骑过,”阮小幺喉头动了动,撇着嘴道:“只不过我那坑爹的后娘给我找了一匹烈性子的马,差点没踩死我。”
至今,她仍能回忆起那凶狠的嘶鸣声以及一次次扬起、又重重砸下的前蹄,以至于后来每次一想到骑在马上,都有一种控制不住的恐惧感。
察罕却皱眉问道:“你爹的妾?”
“唔……继室。”她想了想。
“她没被处刑!?”他道。
阮小幺嘿嘿的笑:“处了。我爹休了她,又找了个继室。”
虽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那女人太作死。
还没来得及再回忆一些,便感觉那只大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粗糙,却带着些温柔,又拍了拍,他的声音响起:“这匹马是出了名的温顺,一定没问题的。”
她摇头,“不骑。”
察罕再次劝道:“你放心,我看着呢,不会出事的!”
阮小幺软硬不吃,只是拒绝。
他无法,微摇了摇头,干脆先跨上了自己那匹,高大的影子完全覆住了她的身形,背着光,终是朝她伸出了手,“上来吧,我带你。”
她微眯着眼向他看去,最先瞧见了那双微赧而温柔的眼眸,笑了笑,作弄道:“不男女授受不亲了?”
这么一说,他又猛地住了笑意,收回了手,然而不过刹那,又叹了口气。
“别戏弄我了,上来吧!”
阮小幺心中一片爽朗,伸出手,被他带着跨上了马,坐在他身前,只觉背后贴着一副硬实的胸膛,一阵热意传来,带着他的气息,让人安心无比。
察罕不动声色地往后坐了一些,霎时间两人之间隔了一层薄薄的凉意。阮小幺暗笑,不管那些,做了个往前冲的手势,“驾!”
“坐稳了!”他大声道。
那马渐渐快了起来,浅褐色的身影风一般穿梭过原野,扬起一道烟尘远远在后。阮小幺只觉风声过耳,凛凛划过脸颊,两旁鬓发被拂到最后,衣襟猎猎响动,不自觉又靠上了察罕,微微的凉意中,他的身子坚实有力,护住自己,方才一片止不住的心慌,刹那间有了着落,她渐渐舒缓了气息,不时攀着他的胳膊,大声笑了起来。
“一直往西跑,就能跑到沙漠了!”她大声叫道。
察罕微低头看了看她,面露笑意,道:“再往西是扈尔扈部!”
“什么?”
后头没了声响,他只又踢了踢马肚,继续向前奔驰。
不知过了多久,两旁之景如流烟一般飒踏而过,转眼即逝,最后逐渐缓了下来,察罕勒了马辔,让马小跑到那山岗上,掉了头,让阮小幺往后看。
清晨的阳光已然开始变得耀眼,褪去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金黄,照射下来,远处的沧州城在山岗下,尽收眼底,四四方方如棋盘一般,护城河围绕四周,又穿城而过,如楚汉交界,而北燕的军队便驻扎在城外以西,从这处看来,不过一指之遥。时至仲秋,城郊各处的农田金黄一片,偶尔掺着几道微红的颜色,整齐划道,然而更多的是一片苍黄,了无人烟。
如此之景,看似壮美,实则更有些凄清。
察罕下了马,将阮小幺接下来,两人找了处坐下,视线之内还能见到西边一些北燕的巡军。
她将被风吹得散乱的头发整理好,压到耳后,问道:“你们进了城以后,要做什么?”
他想了想,“布防、迁民、整治……总之与之前一般吧。”
“那你呢?”阮小幺偏过头,又道:“你会在沧州城住下吗?”
察罕摇了摇头,“等这里安定下来,我会回盛乐。”
“盛乐?”
“嗯,北燕的都城。”他道。
她有些怅然,思虑了片刻,摊了摊手,道:“那到时候我们又要再见喽?”
察罕一双幽深的眸子看着她,闪着熠熠的光彩,终于再一次开口:“跟我……”
“回扈尔扈?”她睁大眼睛。
他又有些赧然,点点头。
阮小幺:“……你还真是锲而不舍。”
他肩上的盔甲闪着微白的光,明晃晃的看着刺眼,长年在军中历练,周身的也带着外显的杀伐之气,很容易便让人忽略了他的相貌和年岁,本该属于这个年纪的稚嫩已然早早褪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坚毅与专注。
“察罕小副将,”她嘴角轻微勾起,道:“如果你回去之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话,那我就跟你回扈尔扈!”
“当真?”他眼神一亮。
“当真!”
“好,一言为定!”
两人击掌为誓,清脆的响声印下,很快又消散了去。
“哎!”阮小幺突然叫起来。
“怎么了?”
“昨日将军让我去医药营的!”她恍然记起,看看日头,已然正上三竿,“我给忘了!”
察罕一惊,“什么!?”
阮小幺急了一刹,又转眼看向他,眉眼中满是得瑟,“你不是不让我当军医么?现在将军准了!”
她这么一说,他也猛然记起,问道:“你前日里怎会进了帅帐?”
“是郡主让我进去找将军。”她一语带过,摆摆手,站起了身,道:“我得赶紧回去,当值第一天就迟到可不好!”
察罕仍是皱着眉,随她起了身。
“既然将军发话,你这几日便在医药营好生呆着,”上马前,他开口道:“过了这几日,我会向将军将你要出来,跟我走也好、自己离开也好,总之离军营远远的,这本就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阮小幺有些怔忪,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低估一句:“明明是被你们捉过来的,又不是我想赖在这……”
他无奈摇了摇头,拉她上马,不放心又问道:“郡主对你可还好?”
“还不错。”她敷衍道。
两人一路由远及近,驰骋而来,递了军牌进营,阮小幺便匆匆寻到了那医药营,实则是几方狭长的帐篷,瞧着似乎比其他营帐干净一些,还未进去,便闻到一股微苦的中药味。
第五十三章 急诊大夫
她远远朝察罕挥了挥手,进了去。
帐篷里采光还好,敞亮安适,只是里头不时有些呻吟声传来,当前一人,胡乱包着头巾,看不清面容,只着了一件单薄的短衫褂子,蹲着身子在那一排起的泥灶前扇着火,灶上搁了满满的一排药壶,闻着发苦,又有些腥臭。
“要帮忙吗?”阮小幺立了一晌,没见他搭理自个儿,开口问道。
那人顿了顿,才发现帐篷中多了一人,上下打量了一遭,皱着眉头,挥手便赶她出去,那眼神似瞧见什么脏物一般,嫌恶而不屑。
阮小幺莫名其妙被他轰回门口,忍不住道:“你们将军派我来的!”
那人一听,愣了愣,又正脸瞧了她两回。
他脸上有些泥灶抹上的黑灰,虽不甚洁净,但至少比那些个兵士好得多,瞧着年纪,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子,再一次开口,用的却是中原话,不带一毫儿塞北腔,“你就是伺候郡主的那婢女?”
“嗯。”她点头,“我要做些什么?”
那医官将一把破旧的芭蕉骨扇塞到她手中,“看着火,别让灭了。”
自己回头,急匆匆到帐篷里头摆弄药臼去了。
阮小幺在后头喊道:“这位……您怎么称呼?”
“十一。”他含含糊糊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十一……笔画够少……”她咕哝了一句,蹲着身子看好那几个泥灶的火。
两柱香的时间后——
十一总是匆匆来匆匆去,如今又不知出去做什么去了。她肚子在帐内守着那些药壶,火一直燃着。打开最右边那壶盖,已然烧得快没了水,她从一边角落处的水缸中舀了一小瓢水,添了进去。
正添水时,便见十一又进了来,甫一见到自己,面色一变,道:“你做什么!?”
“……添水。”她不明所以。
他夺过她手中的水瓢,劈头便骂道:“熬煎的药怎能半途添水?你究竟懂不懂!?”
“可是……”她辩解道:“药壶里面没水了呀!”
“什么!?你把药烧干了?”他气急败坏。
阮小幺实在是搞不清楚状况,咕哝了一句:“你让我看着火的……”
十一黑着脸,将那药壶一个个揭开看了,将其中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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