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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娇-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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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你的银子就是我的银子,我何苦用着自家银子来败家!?”她笑骂了一句。

察罕在治家方面一知半解,府里头内务通通交给了额鲁讫,倒也打理得仅仅有条。这老仆也是个忠厚的,阮小幺初一嫁来,他便主动将账册、铺面、地契等物都清点好了,尽数交给了她。

阮小幺只收了账册,看了个心知肚明,其余东西还都还了给额鲁讫,自己只做个大总管便好。

老王妃许久也未踏过将军府的门,对这夫妇二人算是不管不问了。

老亲王被皇帝以除夕之故,又多留了数日。直到年初三过了,这才带着人往封地而去。

先前皇帝无故使他来京,又让察罕夫妇于京城完婚。着实让众人都虚惊一场,如今见着老亲王已要回返。也都松了一口气。料得宫里头再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

然而意料之外的,仍是出了事。

仅过了半月,老亲王还未至扈尔扈,又被皇帝召了回来。

一行人,从头至尾被严实看了住,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

远在京城的阮小幺等人还正过着舒心日子,怎么也没想到皇帝会来这一招。直到人又被押回了京,闹得沸沸扬扬了。这才知晓。

霎时间如六月飞雪,一通冰碴子砸下来,直接冷到了人心。

这日察罕上朝,却直到天色近黑时,才回了来。

此时愈发的天冷,空中还有的没的飘着些小雪,覆在前日刚落的雪层之上,又添了一层洁白。察罕回来时面色发沉,连一边下人轻声叫唤都没听到。

阮小幺早在前厅中等着,见他回来了。先奔了过去,急道:“阿帕又被带回京城了!”

“我已知晓。”他道,一面带她匆匆回了主院。让下人们都远远跟着,“白日在朝堂中,皇上借故呵斥我家一族,竟说我家有私通外族之嫌!”

原来,在老亲王远赴京城之际,皇帝早派人暗地去了扈尔扈,探子回时来报,此族中暗藏数万刀兵,且与北方狄戎来往甚密。竟有不轨之图。

然而扈尔扈族人七八万,青壮年居多。又人人尚武,刀兵数万在正常不过;且族人居住之地本就与更北的戎人相邻。寻常边市贸易,更是屡见不鲜,又哪能算作私通之由?

然而皇帝说有,那便一定是有,任你叫屈叫翻了天,那也是坐定了这一罪名。

阮小幺道:“前段日子没动静,想来皇上身子还撑得住,如今……”

这一举动的信号,正告诉了众人,老皇帝已经真的不行了。

“我如今算是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了。”察罕低低说了一句。

两人此时也都心知肚明,不是皇帝要除掉他们一族,而是借着新帝登位,把老臣“过继”给新帝而已。

然而此一过程之中,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一脉,友好的、不友好的,纷纷借此登场,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

“阿帕如今在何处?”她问道。

“朝中求情,皇上只将阿帕发落在宗人府,暂不交由大理寺审讯。”察罕道。

阮小幺轻声安抚,“放心,他不会有事,我们静待几日便可。”

他点了点头,捏着杯盏的手却又不自觉握了紧。

第二日,便有御林军将将军府围了个铁桶般严实,美名曰保护,实际上却是牢牢监视了起来,连下人平日出府,都要经严密看察才可。

府里头倒还太平,阮小幺过得与往日实则并无不同。

自从嫁了过来,每日察罕不在时,她要不就是下棋、要不就是画画,那绣布也刺了几针,又扔到了一边。屋中暖和如春,察罕不知从何处又带了些花儿来,只在屋里头栽着,开着艳红的花朵,极是养眼。

阮小幺捏了片鹿脯,看着察罕一副满是心事的面容,塞进他嘴里,指了指桌上棋局,道:“该你了,别尽想事。”

察罕无奈吃了,两指之间夹的一颗棋子迟迟未落下,眉头皱得极深,“也不知阿姊他们怎样了,如今出不得府,也不能亲自去看。”

“你放心,报信的不是已说了安好么?”她面上一派平静,径直接了他手中的棋,落在一处,“皇上应该不会为难咱们。”

“可是……”他依然忧心。

阮小幺自个儿又落了一子,斯条慢理道:“我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个高官,权倾天下,后来皇帝找了个由头抄了他的家,来抄家的侍卫们花了好久才清点完了家产。高官的老婆小妾儿子都被关在家中,不得出门,最后,活生生饿死了。”

察罕默默听完,摇头叹息,“君恩如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阮小幺道:“我只是与你说明,咱们家下人还能进出,皇帝还是开了情面的。”

察罕:“……”

她拈了片鹿脯,又把察罕的棋子拿来,啪啪落了几子,“我赢了!”

一连三日,将军府并没有什么动静。

阮小幺耐心等着,每日与察罕消磨消磨时间,终于等到了不寻常的一日。

二皇子派人来了。

来的是他府中一个得心的门人,名唤简正德,是个中原人,长得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一张国字脸显得分外可亲,面带着微笑,被人恭恭敬敬迎了进来。

若不是对这人早有耳闻,连阮小幺都要被他这副忠正的相貌糊了过去。

简正德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据传他家中原先是大宣的官宦人家,因犯了事,流亡至此,凭着一张嘴,又混到了二皇子府中,成了个食客,平日里为人极是精明,二皇子在众皇子皇孙之中脱颖而出,几乎有一半是此人的功劳,可谓居功甚伟。

此时面上一看,也不过一个和蔼可亲的小老头儿而已。

他不时捋捋微有些棕白的山羊胡,与下人也道了谢,进了前厅。

阮小幺只在前厅的屏风后悄悄窥着。

察罕礼节甚全,请人入了座。简正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很是得体地收回了视线,这才开口道:“将军近来可好?”

“外头兵丁看察,先生这问,莫不是说笑?”察罕反道。

“在下对此有所耳闻,听说皇上疑心将军一族有谋反之心,这才出此一策?”简正德开门见山。

察罕沉着脸点了点头,“此事朝堂之中已都知晓。先生向来在二皇子府上,今日又怎有空来我这罪人之处?”

简正德忙道:“将军言重了!朝野上下何人不知,罕多木一脉世代忠诚耿直,将军切不可自称‘罪人’!今日在下谒府过望,实则也正是为了此事!”

“哦?”

“不瞒将军,前几日除夕宴之事,在下也是有所耳闻。”简正德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一个外人提及此事,有些尴尬,“将军原是大皇子的得力爱将。在下实话实说,将军也知道,大皇子与二皇子之间,着实有些龃龉,此乃天家之事,我等不可多言。原本你我各为其主,互不相干,然而此时,我却不得不为将军忧虑!”

阮小幺在屏风后屏息听着,也暗自点头,说客一行,最高端的不是长篇大论、洋洋洒洒说一堆,把礼义忠信明面儿摆出来压人,旁人也不是傻子,当中利弊自然会知道。真正的说客,说话需有三分真心,切中时弊,才能使人细细听下去。

那头察罕问道:“不知先生所虑何事?”

“祸事!”简正德道:“将军祸在临头了!”

察罕正襟危坐,“如今我父入宗人府,我族被疑谋反,自然是祸在临头,先生又何必多言?”

简正德却摇头道:“将军与在下所言的祸事不同。在下所言,是良禽无木而栖之祸。将军聪谨,想必知晓二皇子一片招贤纳才的拳拳之心。二皇子此人,论德论才,皆不输于大皇子,可喜更是皇后所出,又为皇上所喜,将军所言之祸,若借得二皇子这一东风,便不算是祸;而将军若仍固守城池,便是自取其祸!”

“你怎敢如此置喙天家之事!”察罕声音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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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不会偷懒的……

第三百五十八章 弃暗投明

“非也,在下此次前来,是带着一片交好之心,并不愿高谈阔论。”简正德却笑了起来,又捻了捻他那有些稀疏的胡子,“将军又哪里不知当中利弊?在下实则是奉了二皇子之命,愿为将军奉上一‘栖木’而已。”

阮小幺慢慢听着,又无声叹了叹。在她看来,若就此顺势归依了二皇子,对扈尔扈来说,说不准比一心向着兰莫更好。

二皇子就算有些小心眼又如何,哪个皇帝还没一点短处?只要是个知人善用的,对臣子来说,便是天大的幸事。罕多木一族是老皇帝留给二皇子的,只要他们肯点头应允,投了二皇子,待得一日他成帝,定然也会善待他们;而兰莫却不同,如今情势都不利于他,若他想扭转局面,定然要行事狠戾,少不得做出些逆伦之事,到时,这罪责要推给谁来担,还说不定。

只是这罕多木一家就跟察罕一样,都是个直心肠、死脑筋,铁了心要从一而终,她也没什么办法。

二皇子主动抛出了橄榄枝,简正德笑得极是温和,道:“在下所言之意,将军想必清楚。二皇子乃天命所归,也望将军细细思想,毕竟,老亲王一事,还得先解决了的好。”

察罕面色稍霁,只有些沉重,摆了摆手,“先生之意,我明白了。待我思量一时,再给您一个答复。”

“这便好。”简正德将茶喝了,正放于桌边,又顿了顿,道:“且有,将军新婚,在下身份低微。不得列席,也并未有礼,今日便也一道补上。全做在下私人相交之情。”

他起了身,与察罕又寒暄了几句。便堂堂皇皇地出了去。

阮小幺这才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挑眉道:“姜还是老的辣。”

送礼什么再其次,这话明摆着就是又在提醒察罕,于公,大皇子不是个好的归处;于私,明目张胆抢臣子之妻,也不是明主所为。即便察罕心系旧主,也不能当了这憋屈的乌龟。

察罕这几日眉头似乎就没舒展过。瞧着似更添了一些沉稳,然而阮小幺看着却有些心疼,拍了拍他*的手臂,道:“放心,否极泰来,等我们这关过去了,往后便舒心了。”

他定定看了她片刻,用发沉的声音“嗯”了一声。

然而,那时候的阮小幺不知道,他不是闷闷不乐。而是想的比自己要远,想到了以后,也想到了——所能得到的下场。

此事过后足足过了十日。察罕才派人递了书信给二皇子,对于此事,应允了。

他是兰莫手中最出色的一张牌,当他也倒戈相向时,兰莫便真算是没了回转的余地。

二皇子对此自然喜出望外,当下便备了好些礼去将军府,只那简正德似乎仍有些顾虑,又来过一趟,似乎是在试探察罕究竟是否出自真心。

察罕应付得极是从容。即便是阮小幺看着,都丝毫没有破绽。

他并没有胸有成竹与简正德剖明心意。发誓定会效忠二皇子,只把自己的犹疑摆在了面上。沉重的郁郁之怀,却在简正德的劝诱下,又渐渐坚定了起来,当说到阮小幺时,已然是下定了决心,破釜沉舟了。

阮小幺偷偷窥着,看得几乎有些目瞪口呆,不自觉扬起了嘴角,心里头不知在骄傲个什么劲儿。

待人走后,察罕转到屏风后,便被迎面亲了个满嘴,对这阮小幺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心中微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之后兰莫也派人来过,毫不意外,被统统拒之门外。京中消息流通,却也没几个人知道,扈尔扈早已不知不觉中——改门换庭了。

将军府外把守的御林军少了大半,凡人出入,也渐渐没了限制,只东南西北四门外还有一些换了普通衣饰的兵士,每日里监视着,把府中人进出的动向悉数上报给了宫中那人。

然而老亲王还是没被放出来,似乎在宗人府被遗忘了。

阮小幺嫁来已好几个月,每日闲得发慌。这头绿萝却笑道:“待夫人有了小世子,便不觉得闷了。”

她摸了摸自个儿的肚子,罕见的有些红脸,才不会告诉那两个丫鬟,自己连小世子的名儿都想了许多了。

几个月舒坦日子过下来,每日对镜自照,这才渐渐觉得,脸上似乎胖了些,连着身子也不似从前那般细瘦了。

照这个趋势长下去,恐怕要越来越胖的。

阮小幺对此忧心忡忡,在帐中不住捏着肚皮上的肉。而察罕却笑着将她的手牵了过来,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道:“好歹是长了些肉,若向从前那般,可太瘦了些。”

他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笑意有些淡了下来。

阮小幺愣了愣,忽而想起,那时也确是太瘦了些。

从回了大宣,为着程珺的事操心了一年,柳慕云投了湖,烦心忧愁的事太多,胖也胖不起来。

后来,叶晴湖又……

那时她便消瘦得厉害,整个人都像细了一圈,被风一吹就要散了。

她想着这个名字,忽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陌生。

嫁到此处之后,阮小幺便刻意遗忘了这个人,曾经在脑海中鲜活的影像慢慢被人为地淡忘了,最后只像一张张老照片,被封存在心底老旧的匣子中,扔到了不起眼的某个角落。

然而越是埋藏,越是成了一处永远长不好的伤疤,“叶晴湖”三个字是把钥匙,一开启那些纷繁杂乱的记忆,所有的过往便像海绵吸进了水一样,瞬间膨胀了起来,再怎么也干瘪不下去。

好的、坏的、快乐的、喜悦的、愤怒的,通通在她脑海中回忆了起来。

察罕搂着她,不轻不重抚着她的乌黑的头发,道:“别想了。”

阮小幺把脑袋扎进了他坚实的胸膛中,想嗯一声,却发现声音似乎哑住了,只是重重点了点头。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便是如今将军府最好的形容。

原本的平静只是浮在表面上,就像一潭湖水,被水下的鱼群一搅动,湖面上又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而这个波澜不仅影响到了将军府,整个京城、北燕都被波及了到

皇帝驾崩了。

时岁正直三月,盛乐的冰雪消了一些,仍是春寒料峭,厚厚的冬衣并未脱下。

如寻常一般的一个黎明,御林军四面从宫中散出,监视住了京城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城门。

夜间阮小幺睡得不太安稳,似乎外头总有明火执仗的声音,伴着刀兵相碰,行军一般传到了她耳中。

主院在将军府最深处,平日里极是幽静,不应该会有这种声音。

她迷迷糊糊被惊动了醒,下意识往身边一摸,空了。

一惊之下,猛地清醒了过来。借着幽暗不明的月光,却瞧见察罕正无声下了榻,正着整衣袍。

“你去哪?”她惊道。

察罕没料到她会醒,回头看了她一眼,将她身上的衾被往上拉了拉,道:“外头有动静,我去看看。”

黑夜之中,凡事都显得有些异样。阮小幺一把拉住他的衣摆,皱眉道:“叫绿萝去看看就行了,你亲自去什么?”

他将她的手牵下来,轻轻捏了捏,无声的安抚,道:“无事,我不大放心。”

“那我与你一道。”阮小幺一咕噜从榻上起了来。

察罕有些无奈,待她穿戴好了,搀着她出了去。

一路绕过好些廊院,到了一处偏门,正是朝南的方向,东西而去的车马都能瞧得清楚。

外头有小厮守夜,见了两人,忙揉着惺忪的眼来行礼。阮小幺倚着门,遥遥见到前头似乎有光亮闪过去了。

“今夜也不知怎么了,都好两拨人马过了去,现下早过了宵禁,那些人瞧着也不像哪位达人家的家仆,倒像是军爷。”小厮在一旁道。

说话时,前头不远处的道儿上,又哒哒奔过来了一批人马,十来余人,个个轻甲覆身,长刀挂在马镫上方,不时发出碰撞的声响。

察罕的面容在清冷的月色下,像镀上了一层寒霜,喃喃道:“是禁军。”

阮小幺心头一沉。

禁军与御林军不同,向来只在宫中镇守,只有极郑重的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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