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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娇-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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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看越觉得顺眼。
不觉便在想,果真是自己看人眼光准,这丫头如今是越大越好看,笑起来也好看、撅着嘴也好看,难过的时候惹人疼、认真的时候让人看不错眼。
若是今后再有什么徒弟,恐怕谁都比不上她了。
越想越觉得心里头有些高兴,但是很是奇怪,说不上来。
阮小幺落了子,拍拍他,“师父、师父?”
他反应过来,看着她疑惑的明亮的眼,竟心跳漏了一拍,“嗯……?”
“该你落子了!”她道。
她说话时嘴角微微上翘着,似乎在看一件很开心的事,带着一分狡黠。
能不开心么?横竖他都是个死。
叶晴湖落了一字,她立马接了另一边四子,笑道:“我赢了!”
他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师父?你怎么了?”阮小幺在他跟前晃了晃手。
他随口道:“无事,你该走了。”
她朝外看了看,果然,天色已然不早了。
“那我先走了哦!”她在那箱子里挑挑拣拣,最后拿起了一串九连环,道:“这个我带回去玩,可以吧!”
叶晴湖应了一声,不再乱想,只又将人送了出去。
接下来又是好一阵日子见不着面了。
过了几日,阮小幺忽收到了个小面人儿,彩泥鲜艳抢眼,微笑的眉眼,乌黑的发髻,衣裙是月白色。正是自个儿的模样。
送东西来的小贩道:“这是一个俊俏公子送过来的,说姓叶,让我给姑娘你带过来!”
第二百八十三章 使团来京
阮小幺很是意外,笑着收了下。
叶晴湖这段时日似乎越来越通人情了,居然会买东西哄她开心!
她将那面人儿带了回去,插在榻前显眼处。
过了两月,阮小幺收到了上头第一个正式的任务:随从迎使,迎候北燕来的使者。
此时建康上下才传了个遍,北燕的使节如今已在路上,不到半月便要到建康,此次来只是为了议和,并愿意让出沧州以北的一片土地,以表诚意。
朝中上下如何议论,她一个小老百姓是不得而知的了,但这不良居心似乎并没被那些官袍乌纱的朝臣们在意,朝廷内外一片叫好,都道天子龙威,震慑了北方蛮族,使万族朝拜,乃是社稷之福、天下之福。
阮小幺如今眼前的事是充分准备,以应任何不测。
太医院中调了近半数医吏,男女皆有,阮小幺虽刚进院,但因成绩突出,也被排在此列。
然而她还是不知道,来的会是谁。
半个月之后,浩浩荡荡百余人的使团大军便缓缓入了建康城门,在百姓的好奇惶恐的目光中,朝见天子。
此时才得知,出使之人中,为首的是如今北燕的大皇子——阿撒兰。莫勒特图。
阮小幺对着这名字琢磨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这不是兰莫的名儿么!
草泥马呼啸而过,她千辛万苦从北燕逃到了大宣,不到一年,还要作为医吏上赶着给兰莫逮到小辫子!?
她不干了,在一得知这一坑爹的消息之后,便去找了慧心,想推掉这活儿。
慧心只与她说了一句,“如今你是掌事,我是管勾,你当去找从使大人。”
从使是阮小幺的直接上司。统管四院,名唤齐珠秀。
阮小幺忝着脸又找到了齐珠秀,甫一说明来意,那从使大人便眉头一皱。道:“医吏人选是圣上御笔亲批的,怎能有丝毫变动?况这也不是甚苦差,为何你避之若蛇蝎?”
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话来,道:“非是小女躲着来,只是实在是自己的性子自己知晓,若是只在太医院动一动还可,若……去了大场合,可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北燕人个个勇猛,使团必定也……小女怕万一行差一步,招致不美。不仅影响了议和事程,还给太医院招来祸端!”
齐珠秀拧着眉想了半晌,道:“你自擢升以来,行事也都算规矩。”
“那是在太医院,如家中一般。小女实在是怯场……”阮小幺纠结道。
从使大人叹了一声。道:“也罢,你不愿去,后头还有一帮子人等着上来!我这便告知医使大人,让她将你换了下去。”
她不耐挥了挥手,让人走了。
阮小幺自从从使的屋子出来后,便觉四处大好,一片夏日明媚。好不惬意,晃荡晃荡回屋去了。
齐珠秀的效率很快,当日便回禀了医使。
接着,在使团仅有一日便到建康时,阮小幺得知了最新的消息。
从使大人将她叫了过去,一顿臭骂。并道:“你明知此次圣上御笔亲点,你是着重被选上的,竟然还明知故问,让本官去与医使提及此事!你莫不是对我这位子看着心痒,也想上来坐坐!?”
阮小幺叫苦不迭。说了一通赔罪的好话,事后还咬咬牙,自掏了腰包,买了副还算精致的头面来,做赔礼给了齐珠秀,这才使她每回见着自个儿时,不再横眉冷对了。
可是,什么叫“着重被选上”!?
她一个刚被提上掌事的小老百姓,又怎么个“着重选上”法?
阮小幺百思不得其解。
太医院的迎使团分几种,一种是在最前头,与亲自相迎的宰相一处,处处恭迎;一种是混迹在文武百官之中,不算太显眼;最后一种是与各仆从小官一道,这些都是太医院无品阶、地位低的大夫们。
阮小幺原本在第三类,实则是几乎连使团的队伍都只能看见一个尾巴的。
不作死就不会死。她这么一闹,龙座上的皇帝大人似乎很感兴趣,又御笔一挥。直接将人提到了第一等——立在宰相的后头,亲自相迎。
不知道圣上这是什么作死的心理,总之礼部负责迎接使团的大人们不同意了,当下便上了一奏,道那李玲珑是个女流之辈,又只是个掌事,进太医院才不过半年,若是与宰相一处,恐丢了天家颜面。
皇上这么一提,不过也是说说,看着明堂下头那些个掌管礼仪的朝臣们如此竭力反对,也觉得无趣,只得又将阮小幺的名字从一等划到了二等。
礼部尚书还是不满意,又上书说,李玲珑只是个掌事,资历甚浅,且无品阶,按例只得在第三等人群中,否则便是逾制。
皇上:“……”
被那些老不死的家伙吵得心烦,于是皇上又大笔一挥,给阮小幺硬加了一个品阶——从九品。
他歪歪坐在养心殿的龙座之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老家伙,道:“这下她有资格入第二等了吧!”
那两个年纪加起来足有一百五十岁的老臣直道:“皇上!我朝向来从无从九品这一官制啊!”
最低也就九品了,那就是个指甲缝大小不到的官衔,哪还分什么从正?
皇帝道:“从前没有,今后就有了。朕就爱独树一帜,与前人不同。朕心意已决,你下去吧。”
于是,不知是倒霉还是幸运的阮小幺三日后,便得了这一圣旨,另有连日赶工起草制作的从九品女官服。
她不知这又是哪里出了问题,惶恐问传旨太监,“公公,小女并未有甚功绩,这……”
“天家之事,杂家怎会知晓。你只叩谢皇恩便是了,莫要辜负皇上的一番心意!”那太监尖着嗓子道。
阮小幺不动声色塞了点银子过去。
那公公微微一掂量,眼立马笑眯了,神情刹那间和蔼了不少,交了旨,又与她道了一句,“杂家只听说,礼部王大人、郑大人去找过皇上,说将你提在二等当中不合礼制。”
余下不用说, 自都明白了。
从九品阮小幺,从此踏上了一条漫漫无期的囧囧仕途。
一日赶着一日,北燕使团也终于到了建康。
来使三百人,着左衽红黄二色轻皮圆领袍,道分两列,一列是着红,俱是带刀兵士;一列着黄,俱是文臣。大皇子兰莫着正紫皇袍,驾马在最前头缓缓走着,面容英俊,带着一分漫不经心,收了半数征战杀伐之意,然而前来相迎的大臣们仍是不大敢与他对视。
谁不知道这兰莫的杀神之名?战场上只有他杀人的份,旁人连身都近他不得。北燕抢掠大宣的土地中,近半数是他打下来的。
迎使团们各个心中捏着一把汗,生怕一个搞不好,这人便提刀将他们砍了。
阮小幺也是。她脑袋都要低到了土里,缩在宰相大人高大胖的身躯后,几乎要将自己整个人盖住。
然而她的猪队友——礼部侍郎张德海老眼微微一瞪,将人又挤了回去。
宰相为首,最先在北城门外相迎,朗声行礼道:“大皇子亲临我大宣,以求两国相和之事,乃是两国百姓之福、社稷之福!元泰圣德明晟圣皇钦点臣等在此恭迎使团!”
兰莫道:“多感圣恩,此次两国交好,乃万民所愿。”
他说话时,在人群中随意扫了一眼。
阮小幺恰恰抬头,便对上了他的视线。
兰莫庄重严肃的面上,缓缓露出了一丝笑容,对着她。
她慌忙低下头去。
宰相大人还以为是这体面的迎接使得兰莫欢心了,这才暗地里吁了一口气,请人入城。
阮小幺一直跟随在浩浩荡荡的人群中,与太医院的大人们一道。
兰莫入了宫城,他们便跟着入宫城,兰莫入明堂,他们便入明堂,总之都是平日里上朝退朝的一群文武百官,也都熟悉的很了。只多了一个小尾巴出来——挤在最后头的阮小幺。
朝制就是如此,从五品郎将已列在最后头,快到门槛了,阮小幺做为一个破格新创的从九品,被挤得那叫一个郁闷。
这金銮殿怎么也不造得宽敞一些!
就这样,众人在这金碧辉煌的明堂之中你来我往,说了数回,在阮小幺又一次被差点挤坐在镀金门槛上时,朝臣们最后响起了一阵山呼:“万岁——”
她机智地往旁边一躲。
前头那从五品郎将巨硕的身躯往前一躬,不算瘦小的臀部一扬,正好能将人挤成肉饼。
兰莫回身告退,一回头,又见了阮小幺独自站了出来,在角落处感尴尬尬地呆若木鸡。
他看了她一眼,脚步并未停顿,出了明堂。
使团只在城内驿馆处暂住,处处铺整一新,着御林军团团围住了驿馆,又在周围安插了眼目,确保来使的周全。
阮小幺一行人分出了一队人马,跟着兰莫回了驿馆。
很不巧,她又被分在了跟随的人群当中。
随行的还有三名太医与左右副使,当中也只一个副使是女子。
阮小幺只做个缩头乌龟,凡事不言不语,力求做到最低调。也许兰莫事多人忙,便顾不上来找她麻烦了。
可是她错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瞧“病”
大皇子殿下一回驿馆,估计凳子还未坐热,下人便传出了话来,道殿下一路辛劳奔波,身子有些不爽利,请太医过去一瞧。
前头有太医顶着,想来也轮不到她身上。然而那下人又用不太字正腔圆的音调道:“殿下说了,请极为太医、副使大人与李掌事同过去瞧一瞧,以确保万无一失。”
这借口听得阮小幺都寒碜。
她还在心内冷笑,又被一个长胡子的老太医轻叫了过来,“发什么呆,还不随同前去!”
无奈只得与他们同去了。
兰莫的住处被安置在驿馆最内院,外有近卫居住的隔院所护,前头重重把守,层层关卡。腰牌换过一道又一道,几人这才到了里头。
一池曲院荷风,袅袅婷婷,荷香满园。
院子极是宽敞,荷塘之上,还有一处亭台,朱红琉璃顶,黑漆四柱,白玉栏杆。亭台不远处便是正屋,檐角轩整,见之不俗。
下人通报后,便着几人进了屋。
兰莫正在屋中小憩,已换了常服,一身玄色螭纹衣袍,更显得风姿不凡,朗朗崔巍。
资历最老的太医一进屋,行过礼,便问道:“不知殿下是哪里不舒服?”
兰莫道:“近日来心口处总似压着什么,睡不安稳、也吃不安稳。”
他看着阮小幺,似话也是对着她说的。
那太医请过了,为他把脉。
好半天,犯了难,沉思良久,着后头一太医为兰莫诊治。
接手的太医号完脉,苦思冥想,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最后几人一一看过,顾不得天家颜面,交头接耳了一会。仍是由最先那老太医开口道:“殿下脉象平和有力,并无大碍,只是连日车马劳顿,到此兴许水土不服。待下官几人先去嘱咐一番饮食。殿下缓过几日,便好了。”
兰莫淡淡点了点头。
那几人打了个眼色,互相告了退。
临到门前,兰莫却忽然又将几人叫住,指了指阮小幺,道:“她还没有替本王诊治过,将她留下来。”
阮小幺虽说是个“从九品”,但众人心知肚明,不过是皇帝玩闹而已,谁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只做多了个跟班。然而这北燕的皇子殿下怎么就不甘心,非要让人全都诊治一遍才好?
几人便应了下来,顺便回屋等着。
然而兰莫又道:“有劳众位。来人,带几位大人去膳堂,本王的一应饮食起居。听几位大人吩咐。”
外头便来了几个近卫,不由分说,将几人请了出去。
阮小幺就这样被很不义气地留了下来。
兰莫还做出一副身子不爽利的模样,手腕平伸向前,道:“李大夫替我诊诊脉?”
她咬着牙,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蚊子。
“殿下恕罪,小女医术不精。不敢为殿下诊治。”她道。
没了外人,他再也不用做出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只沉默着看着她,灼热的视线似乎要将人看穿,眼中有喜有思。
冷不防的,他起身过了来。牵住了她的手。
阮小幺猛地反应过来,身子弹跳开来,便想逃出去。
兰莫却在她动弹之前,另一只手也半圈住了她,将人制着。转了个向,向里头走去,便走便道:“这病症已有大半年了,自从去年深秋,心里头总挂念着一人,睡不安稳、吃不安稳,总在想她此时在做什么?在笑还是在哭?有没有想过我一回?”
他低声说着,渐渐回了身,低头看着她。
阮小幺紧咬的牙关有些颤抖。
兰莫的指尖微微触上了她的脸颊,叹了一声,不住地抚着她的额头、眼角、鼻尖,渐而轻抚了抚她殷红的嘴唇,低声道:“你一点都没想过我么?”
她不说话,只偏过头,挣不开他的禁锢,便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有多远躲多远。
而兰莫却也没有强迫她,只微微松了手,又笑了笑。
他眼中都浸了笑意,仿佛丢失已久的宝贝今日又重新被找到了,愉悦、开心、感叹。
阮小幺惊惶之余,竟也觉得他似乎有了些变化。
若是从前,他早就冷下脸,该干嘛干嘛了,哪会管她情不情愿。
然而他没动。他只是道:“你在这处,过得好不好?”
“挺好。”她干巴巴道。
兰莫拉着不情不愿的阮小幺,将她带坐到了桌边,两下挨得不近不远,也算君子了一回。
“我听说你被封了个从九品官?”他问道。
阮小幺看了他一眼,又遮住眼帘,点了点头。
“我可还从未听过大宣有甚从九品,”他道:“怎的那皇帝突然兴起,破格封了?”
然而他自个儿说着,又皱了皱眉,“你认识那皇帝?”
她又是奇怪又是意外地看了他片刻。这人是在拉家常?
兰莫无奈,只道:“我只是想问问你近况。你不念着我,难不成还不准许我念着你么?”
“……不认识。”她回道。
他这才满意了些,道:“不认识就好。大宣的皇帝最爱胡闹,你若是嫁他,还不如嫁我。”
阮小幺屁股下的凳子像着了火。
她几乎有些坐不住,从进屋开始,他的表现就极度奇怪,怎的如今与她说话,口气如此温和?难道真是因为车马劳顿,没气力颐指气使了?
说话间,外头有了声音。一个近卫传道:“几位太医已然回了,正要见殿下。”
兰莫道:“供上凳椅,让太医候一候,李大夫正为我扎针,不好见外人。”
小兵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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