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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最二 (姑娘,请自重)-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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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东风一边利索地拨着算珠,一边从鼻中哼了一声:“我丢了个老婆,当然要讨回点什么。”
公冶白摸了摸下巴,“可是我怎么听说,近日朝中有人拿谢依人逆臣之女的身份大做文章,意图打击你?没猜错的话,就算小范不再嫁,你也要安排‘谢依人’消失吧?”
“……咳,天色不早了,小白夜安。”
范轻波追了出去,却怎么也找不到书生的踪影。偏偏已是后半夜,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想问都没处问。她手足无措地站在街上,举目四望,入眼皆是一片黑暗,心中慌乱不安。
半晌,她脑子才转过来,想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可以回家等。
这样想着,她加紧了脚步往青墨坊的方向赶。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若是他一怒之下离开京城怎么办?他是江湖中人,在京城又无亲无故,家中甚至连个丫鬟仆役都无,要走起来可是方便得很。
转念又一想,他还有个维持生计的账簿留在家里,应该不会直接走才对。
就这样走走停停的,天空开始飘起了绵绵细雨,夹着浓浓秋意,分外阴冷。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整个人清醒了一下,很快又变得昏沉。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在脑中发酵,她懒得钻到屋檐底下避雨,也不想拉起外衫遮雨,她甚至放慢了脚步,在秋天的第一场雨中散步。
单薄的衣裳很快被雨润湿,脸上的易容也零零落落,半人不鬼,她心中却升起一股酣畅淋漓的快意。此前的担忧仿佛也减轻了不少,脑中条理清晰了些,于是开始思考怎样向书生解释她的身世。
她以往向来是不理会他人误会的,此番遇上书生却如此失措,只因他不是别人,是她选定的丈夫。她虽然对男女之情有些漫不经心,但对婚姻却是极为看重的。她一直喜欢家的感觉,所以才选热闹的青墨坊来住,所以才把来路不明的犯病捡回家,所以才决定嫁给温暖可靠的书生。
她希望她的孩子出生在一个和谐温暖的家里,所以这次的解释务必要做到干净利落一劳永逸。
——范轻波拒绝设想书生离开或者不听她解释的情形。
不知独自走了多久,快到青墨坊时,忽觉一道人影从身旁飞快地掠过。
愣在原地,正怀疑自己看错时,那道人影又回来了,而她头顶上多了一把伞。
34春宵一刻值千金
范轻波呆呆地看着为自己撑伞的男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书生比她更惊讶,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如此自动自觉的动作。
发现他瞬间有些退缩,范轻波无暇思索,下意识举起手紧紧握住他的,将他拉得近了些。动作太急,她的头撞上了他的胸口。她心里有些乱,索性低着头,思考如何开口,思考要不要将谢依人的身世全盘托出,却不知自己的行为给男人造成多大的困扰。
她湿冷的手指附在他手背上,传来透骨凉意,接着她整个人投怀送抱,染湿了他衣裳的同时,她靠在他胸怀,气息温热。忽冷忽热的感觉正如他这一夜的心情,一时喜得如上了天,下一刻却冷得如坠地窖。黄泉碧落,只隔一线,而操纵这根线的,正是他怀中这个看似温顺的女人。
上一刻残忍无比,这一刻温情蜜意,哪一个才是真的她?
他应该推开她的,最起码,应该质问她为何玩弄他的。无论如何,都不该是像现在他表现出来的这般,手足无措地傻站着,望着她的发心,心中东拉西扯浮浮沉沉,想着兴许是个误会?
终于,她从他怀中抬起头,被雨淋过,雾蒙蒙的眼望着他,微微发白的嘴唇动了动。
“阿嚏!”
喷了他一脸鼻涕口水。
他嘴角抽了抽,忍无可忍仰天长啸了一声,然后在她惊恐的眼神中扔掉伞,将她扣入怀中……
“这里是?”
范轻波被放下时,只见自己置身于一个山洞之中,入鼻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心中瞬间晃过各种杀人埋尸的场景。书生轻车熟路地走到某处,拿起火折子点燃了油灯,四周渐渐亮了起来。
“温泉?”范轻波看着冒泡的水池,惊讶道,“这里是西山?”
京城中只有西山太清观附近有温泉,而这西山又是天子祭祖之地,闲人勿进的。
书生别过头,不言。于是范轻波终于忆起两人之间还有误会。虽说他去而复返令她心安不少,但思及他异于常人的脑回路,她还是谨慎地陪着笑,试探道:“你带我来这里,是想淹死我以泄愤?”
见他回头,面露愕然之色,她的心又安了些许,“还是担心我着凉所以带我来泡汤?”
书生脸色一变,又转身背对着她,哼了一声,“是前面那个。”
嘴上这么说着,人却走到一块巨石后,开始生火。
知他口是心非,还关心着她,范轻波一整晚悬着的心终于有了着落。心一定,脑子也活了。有了筹码,整个人顿时轻松起来,又打了几个喷嚏,终于觉得冷了。她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哄回书生,一边脱下湿漉漉的衣裳。
只听身后噗通一声,她入水了。书生不知想到什么,身形为之一僵,随即眼前一花,几件女子衣裳从天而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亲昵的女声:“好书生,帮我把衣服弄干吧。”
范轻波匆忙追出来,来不及卸去易容,虽洗掉了脸上的妆,声音却还是谢依人的温柔娇媚。书生只觉身子酥了半边,同时心中又一股怒气升起,僵硬地扯下砸到身上的湿衣,咬牙道:“范,解——”不能叫范姑娘,更不想叫她解夫人,他只能恨恨道,“你,你一个,有夫之妇,怎能如此不检点!”
为何还要用这种会令他误会的声音做这种会令他误会的事?
话一出口,又想起是自己将她这个有夫之妇带到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脸上一赧。书生为自己不受控制的举动后悔不已,心中矛盾,不知以范轻波的伶牙俐齿又会如何揶揄于他。
却听身后女声吃吃笑道:“我怎么不知要自己丈夫为自己烘干衣服也是不检点了?”
书生闻言,脑中某根弦倏地绷紧了,“你说谁?!”
还是那个懒懒软软的女声:“除了你还能有谁?我可只有你一个男人。哎哎,虽说是犯病代主出嫁你也不能不认账呀。我真可怜,刚嫁的人,转眼人就不要我了,枉我为他受人要挟牺牲良多……”
有这样不要脸倒打一耙的人么?
范轻波脸不红心不跳地缓缓说着,眼睛一瞬不动地盯着巨石那边的动静,可惜只能看到跳跃的火焰。不见其人,只闻其声,急迫又低沉:“你,你又在胡说八道!你明明是,是——”
话说到此突然停住,只剩下一阵压抑怒火的喘息。
“明明是什么?明明是解东风的妻子?”听巨石那边一阵噼里啪啦,不知他迁怒何处,她叹了一口气,柔声道:“你都不好奇,若我真是他妻子,他怎么会放任我与周子策的谣言满天飞,又放任我与你成亲吗?我又怎能一女侍二夫?”
她顿了下,留给他冷静思考的时间。
巨石后面渐趋安静,半晌,传出书生深思熟虑之后认真的回答:“你们有病。”
范轻波被噎了下,好不容易形成的温柔气场摇摇欲坠,“你才有病!”
“这么凶……心虚的人才色厉内荏。”言之凿凿,语气中一副“我就知道”的态度。
再度被噎,范轻波却笑了出来。久违的书生式鸡同鸭讲答非所问啊……好亲切,比他捉摸不定的怒火来得可爱多了。她耐心地公布答案:“因为谢依人不过是个幌子,而我从来都是范轻波,而非谢依人。”
又是半晌静默。“……谢依人是谁?”
三度被噎。范轻波闭了闭眼,收回前言,闹不清状况的他并没有可爱到哪里去。
深吸了一口气,她放弃与他沟通,决定跳开互动环节,从头说起:“谢依人是镇国公之女,镇国公是谁?镇国公就是先帝那会儿意图造反的一个大臣。嗯,继续,谢依人十三岁那年入赭衣宫为奴……赭衣宫?赭衣宫就是宫中最低等奴婢呆的地方。哎你能不能不插嘴?”
某人终于安静了。
确定他乖了之后,她才继续道:“谢依人不堪奴役之苦,意图自尽,被好奇前来瞧热闹的解东风救下,二人就此结识……”
范轻波从年前的事说起,而书生听了半天,其实还是不清楚这个所谓的“谢依人”与他们的事究竟有何关系,直到她说到——
“谢依人嫁给解东风为妻,作为交换,解东风为谢依人重造了一个身份,姓范名轻波。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谢依人虽是解东风的妻子,范轻波的履历却十分简单:女,二十二,欢喜天大掌柜,于大同元年七月初七嫁与书生为妻。”
回忆完毕,范轻波顿了一下,又道:“范秉代嫁之事,我向你道歉。不能与你拜堂只因为我要进宫一趟,彻底了结谢依人这个身份。然后,专心做你的妻子。”
语毕收声,洞内又陷入静默。一时间,万籁俱寂,徒留篝火荜拨与山泉潺潺。
有没有搞错?她最后一句都说得那么贤良淑德秀外慧中情深意重了他怎么还无动于衷?难道他神奇的脑回路又带领他走上偏差误解的康庄大道?范轻波紧盯着那块巨石,见他许久未有反应,原本的笃定顿时消失,心里紧张起来。
“书生……”她站起来,想走过去,谁知慌中出乱,“啊——”
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入水中,本来只及腰的水瞬间没过了头顶,呛了几口水,一阵窒息的恐惧涌来。她脑中一空,反射性地拼命挣扎,正在她以为自己要一语成谶淹死时,一只大手扶住了她的腰,一个用力将她拉出了水面。
“娘子你没事吧?!”
范轻波被书生一下提溜起来,手忙脚乱地拍背。她吐完了水,又震惊于他的称呼,颤巍巍地开口:“你……”叫我什么?后面四个字还来不及说出,整个人又被按入他怀中。
“吓死为夫了!”书生紧紧抱着她。
“你……”叫自己什么来着?
后面几个字依然来不及说,他又紧张兮兮地拉开她,不安地这里摸摸,那里揉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会不会胸闷?会不会头晕?”
“你——”这次终于可以完整地说句话了,“在摸哪里?”
书生一愣,低下头,看到自己的手不偏不倚,正好放在某处正人君子绝不该放的地方。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眼前的这具身体是不着一缕的,触手所及,无一处不滑润。
“啊!”书生低叫一声,脸一下子烧了起来,急急忙忙抽回手,却又不小心扫过某处。手下的身子一颤,然后,他惊奇地发现范轻波的脸也红了起来,不仅脸,连身子也晕红了。她望着他的眼神也变了,朦胧,迷离,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啪。
书生一掌拍在了她脸上。
范轻波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现成的裸女在怀,光线好,气氛佳,这家伙不扑上来居然还打了她一巴掌?这泥马绝对不是坐怀不乱!丫肯定在报复她打喷嚏喷他一脸!正要发飙,却见他满怀担心地捧住她的脸,喃喃道:“该不会是泡太久了吧?娘子你是不是很晕?”
她一口热血差点喷出来,她欲/火中烧得太不明显了吗?好,他很希望她晕是吧,就晕给他看!
范轻波眼一翻,整个人歪到书生身上,“相公,我好晕。”
这娇滴滴软绵绵的声音……书生脚一软,突然很想说:娘子,我也好晕……
眼观鼻,鼻观心,书生扶着范轻波从水中起来,尽量目不斜视,手不上蹿下移。奈何他家娘子不是很配合,总是有意无意地用柔软的身子蹭他,一双搂着他脖子的手更是不安分地时而抚弄着他敏感的后颈,时而插入他发中,扰乱他的意志。
从温泉到篝火旁,短短几步路,他却觉得走了许久许久。
好不容易将她放下,用已经烘得干燥温暖的衣服包住后,他全身也湿透了,分不清是泉水还是汗水。安顿完毕,他突然发现把她从水中弄上来实在也不是什么好决定。
火光下,她红透了的脸,含笑的眼睛,滴着水的身子,白皙到近乎透明,还有手中残留的销/魂触感,无一不在摧毁他的意志。
“娘子你……好点了吗?”声音暗哑,喉间似有火烧。
“相公,我好冷。”她半蜷着身子,环抱住自己偎到他身旁,胸前风光展露无遗。
“哦,那为夫去加柴火。”
半晌,柴火不见更旺,倒是巨石之后,窸窸窣窣,低吟娇笑粗喘闷哼此起彼伏,间或传出。
“嗯哼……相公,你手里握的是什么?”
“柴火。”
“唔……相公,你加柴火就加柴火,做什么脱衣裳?”
“衣裳湿了,滴到柴火会点不着。”
“嗯啊……那相公,你——”
“娘子,你的嘴好像很闲?”
于是在范轻波的嘴被无情地堵上之前,她其实还想说一句话的: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洞房啊。
山洞中行房,是所谓洞房也。
35银书生的第一次
第二日,范轻波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仍置身于山洞,柴火早已烧成渣,而书生不知哪里去了。他的布包还在一边,他的衣袍披在她身上,于是——他出去裸奔了?
动了动仍有些酸的四肢,翻身起来,从书生的布包中找出一方素帕,就着泉水洗了把脸。
走到洞外,提了提嗓子,很满意易声药效过去,她自己的声音又回来了。伴着鸟语花香,吸了好几口雨后的山中空气,整个人清醒了过来。昨晚她终于光荣地脱团了,虽然没有婚纱也没有蜜月,但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有夫之妇了啊,想想还是没有真实感。
也难怪,新婚之夜一觉醒来身边空荡荡的,她都要怀疑昨夜是一宵春梦了。
范轻波蹲在洞口等得不耐烦,干脆趁着难得的雾岚山色做起晨练。一套早操完毕,又凭着记忆自娱自乐打起太极来,脑补自己是在山间隐居的世外高人,自我感觉相当良好。
书生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广袖飘扬发丝凌乱的女人在洞口摆着奇怪姿势龟速移动的景象,吓得连忙放下手中物什,飞奔过去,“娘子你怎么了?娘子你醒醒!”
范轻波猛不丁被一阵摇晃,头昏眼花,话也说不利索了,“放,放手!”用力挣开了咆哮马附身的书生,定睛一瞧,又是一阵头昏眼花,“我这是没睡醒吗?书生你什么时候出家了?”
书生见她似乎恢复正常了,松了一口气,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道袍,回道:“这是向太清观借的,对了——”他回身将方才抛在一旁的东西拿了回来,献宝般递到范轻波面前,“娘子,吃早餐吧。”
她猜到他一大早应该是出去觅食了,但是她万万猜不到他是直接找上太清观。
吃着皇家道观的独门素斋,范轻波还是忍不住问:“太清观的人就没说些什么?”私闯禁地还管饭,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书生该不会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吧?
书生斯文地咽下食物才回答:“说了。”
没下文。
范轻波对这个天生详略不当该展开时点到而止该点到而止时却答非所问神展开的男人绝望了,认命地继续问,“说什么了?”
书生想了想,有些为难,“说了很多。”
“你拣重要的说吧。”为什么她突然有不祥的预感?
“若论重要性,大抵有两句。其一是玄青真人第一句问的‘何为道,何为仁’,其二便是他最后一句说的‘阁下颇有慧根,可有意入我道门’。”顿了下,怕她误会,又补充道,“当然为夫毅然决然地拒绝了,为夫拿了吃的就走了。”
果然做了奇怪的事。她几乎可以想象他只着中衣与那传说中的得道高人讲经论道的场景,该说果然跟皇家扯上关系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呢,还是书生二货体质遇到的都是不按常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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