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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人自有恶人磨-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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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雅蓉回门那日,桃春远远瞅了一眼,纵是隔得远,当日林雅蓉身上的衣裙,头上的头钗珠佩连站在林雅蓉身边的男人都让桃春眼红。桃春自认她人也不差,可是凭什么林雅蓉就能穿那么好的衣裙,带那么漂亮的珠饰还能嫁给那么一个伟岸的男子?

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事情,桃春嘴角边突然扬起一丝笑,慢慢松开手,桃春一脸诡异的看着林青薇:“小皮猴子,快滚吧!”

许是桃春脸上的那抹狞笑吓到了林青薇,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林青薇揉着屁股一扭一扭往村长家去了。

而桃春站在原地,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身上衣裙,又将头发拢起,一转身往林雅蓉家去了。

“林雅蓉,听说你夫家小姑和男人跑了,可真是丢脸呀。”

站在林雅蓉面前,桃春趾高气扬的说道。可是当桃春的眼睛对上林雅蓉的眼睛时,一股寒意莫名让桃春心里一怔,气势顿时矮了一截。

“桃春,有胆你再说一遍。”

林雅蓉声音不高不低,平平淡淡的,可是听在桃春耳里却让生出一股不安的情绪。定定神,桃春头一扬,高声道:“哟,出了这等丑事还不准让人说呀?大户人家又怎么样?穿金戴银又怎么样?这里里外外还不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脏事。”

林雅蓉是不怒反笑,看着桃春,她轻笑道:“桃春,大户人家是不怎么样,不过就是出门有马车有轿子坐,累了有丫环妈子可以使唤,其实还真的没什么。至于你说的那些脏事,你一个乡野妇人又怎么知道?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大户人家最重名声,你若是有真凭实据说了这话也就算了,若是胡说八道,莫怪大户人家不讲情面,把你送到官府里告你一个毁谤之罪。”

桃春那脸刷一下白了,脸上的肉不自然的动了动,眨巴着眼,桃春依然嘴硬道:“那你敢说,你家小姑现在还在府上吗?”

“桃春,这冬天没到,离春天还远着呢,没理由你就这般燥的慌,说话越来越没谱了。”林雅蓉一句话不带一个脏字,却惹得桃春脸色又一下变红。

秦氏见两人这说话是含枪带棍,念及都是一个村的人又是亲戚,忙打圆场道:“桃春,前两天听吴婶说你要找花样,正好我这有几个,你带回去看看,要是中意了就留下。”说完,秦氏忙进屋翻出几个花样塞到桃春手里,半推着桃春就往门口走。

桃春本来就是来看林雅蓉笑话的,如今没讨到好处反而被骂了一顿,胸口的那股火更是没个地方发泄,烧得桃春眼睛都红了。

猛的一把推开秦氏的手,桃春忍不住破口大骂:“林雅蓉你也别得意,你以为你嫁到孙家就富贵了?你骨子里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就是个笑面虎,当面一套背里一套,当年若不是你骗我,指不定我也能进宫,到了今日保不准还是位娘娘。”

林雅蓉冷哼一声:“桃春,我念在大牛哥这几年对我娘一直有照顾,本来想着咱们是亲戚有些事情说说闹闹也就罢了,咱们斗个气还不至于闹到连亲戚都没有做的份上,如今你说了这话,可见这十年来你一直恨我。你以为进宫好吗?当年的事情能怨我吗?若不是你惹了县令公子,也许我也走不到那步。”

见桃春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林雅蓉索性也把话说明了,宫里十年,她每走一步都艰辛万苦,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她在宫里过得多好,这其中的苦只有她一个人明白。

“你……”

桃春一下蔫了火,怔怔看着林雅蓉说不出一个字。

见一旁的秦氏一脸惊讶,林雅蓉在心里幽幽一叹,看着桃春低声道:“桃春你回去吧,大牛哥是个好人,这十年来你过的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明白。其实……在宫里的时候,我一直很羡慕你。”

也许是听出林雅蓉这最后一句话里的无奈与悲凉,桃春张张嘴,似想说些什么,可是努力了几次,桃春最终还是一个字也没说。

略有些尴尬的看了看秦氏,桃春头一低,慌慌张张的转身出了门归家去了。

转头看着秦氏,不等秦氏问出声,林雅蓉抢着道:“娘,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说,刚刚我和桃春的话您就当我们两个女人闹别扭罢了。”

秦氏隐隐猜到一些,她还记得当年林雅蓉被采选进宫时的情形,本来那天一早,林雅蓉和桃春原是说好一起去提梁城里买几块料子,可是到了傍晚就只见桃春一人回村,而林雅蓉却托人带回二十两银子,人一走就是十年。刚刚见了桃春那脸色,秦氏大概也猜到林雅蓉为什么会突然说进宫就进宫,原来……

心里涌上一股酸楚,秦氏眼睛微红,伸手搂住林雅蓉,哽咽着道:“大妞儿,我可怜的孩子,这十年来苦了你了。”

轻轻拍着秦氏的后背,林雅蓉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一转头,见一直没出声的林少腾阴沉着脸站在一旁,两只手紧握成拳,那脸色能吓死人。

眼眉微挑,林雅蓉想到什么,看着林少腾,她低声道:“林少腾,待开春后你且好好考,替我中个状元回来,也算帮我出了这口恶气。”

林少腾一愣,抬眼正好对上林雅蓉的眼睛,半晌,林家小弟重重点点头,对林雅蓉保证道:“姐,我一定拿到状元,为你为咱家争一口气。”

看着母亲与家弟,林雅蓉早已经没什么可以恨的了,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呢?宫里十年也是她人生中很重要的十年呀。

晚上回提梁城前,林雅蓉特意去见了她大伯,桃春今日说的那话,让林雅蓉意识孙丽云的事情已经闹的天下皆知,为了避免秦氏日后尴尬,有些事情她要早做安排,把这影响降到最低,最少也要做到让这乡里乡亲不要误会,在背后说人闲话。

闭城前,林雅蓉终于赶回孙府。

“夫人,您怎么才回来?用过饭了吗?”绿兰扶着林雅蓉进了屋,绿蝶早已经吩咐小丫头去端热水。

“怎么了?”听绿兰那口气像是有事发生,林雅蓉解下衣裙外的长披递给了绿兰,她又问:“老爷呢?”

“老爷在云烟阁。”绿兰一顿,然后小声道,“夫人,下午老爷同二爷吵了一架,老太太劝不过,就拿……就拿茶杯砸了老爷一下。”

什么?林雅蓉一惊,孙靖松也敢和孙靖邦吵架?兄弟俩为什么吵架?

040 应该不难吧?

“真让松哥儿去当兵?”

晚上睡觉前,坐在床沿边上,林雅蓉不确定的问道。

孙靖邦将头发散开,转身看着林雅蓉:“怎么?你认为不妥?”

犹豫了下,林雅蓉才低声道:“可是老太太好像不高兴呀!”就下午绿兰的原话,老太太完全是暴走了,仔细看了看孙靖邦的额头,林雅蓉又道,“以松哥儿的条件,春考必能高中,这当兵之事……”

“一个连《孟子》和《论语》都分不清的公子哥,你以为他有多大的学问?靖松在县学里做的那些事情,真当我不知道吗?”孙靖邦语气不善,走到桌旁倒了杯水。

林雅蓉想起她才进门的第二天,孙靖邦曾问过孙靖松一句“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是何意,她记得当时孙靖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如果孙靖松真是以这样的学识去参加春试,恐怕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

“靖松最近在学业上是有进步,可是远远不够。关键在于,靖松这些年被宠坏了,是非对错对于他而言已经模糊了界线,我担心他如此心浮气燥,日后他必分不清轻重缓急,到时只会误了他自己。”

对于孙靖松的问题,孙靖邦自然比林雅蓉看得明白透彻,老太太不高兴是老太太的问题,可是就是因为老太太对孙靖松过于宠溺,反而让孙靖松才小小年纪就学得一身的坏毛病。

林雅蓉想了想,道:“娘那边,我再劝劝。这一切都是为松哥儿好,过些时日,娘自然会明白你的苦心。”

孙靖邦没出声,想起下午老太太那一茶杯,孙靖邦也只能暗中叹气。

“下午……你没伤到吧?”林雅蓉关心的问道,当然以孙靖邦的身手,老太太就是丢出十个茶杯,恐怕也伤不到孙靖邦半分。

隔了好一会,孙靖邦才道:“没事,睡吧。”

见他似乎并不想多说,林雅蓉嗯了声,铺好床,两人上床睡觉。半夜,林雅蓉突然转醒,只听到身旁传来微微的叹气声,这一夜对于孙靖邦而言,终是难眠。

第二天天还没亮,孙靖邦就出了提梁城。林雅蓉也早早起身,略作收拾便去了沁园。

“娘,今天厨房里煮了鲜鱼粥,配上惠州的芽菜最是开胃,您多吃一些。”见老太太一脸愁容,林雅蓉盛了碗热粥轻轻放在老太太面前。

往碗里看了一眼,老太太摇摇头,示意丫头把碗收下去:“松儿呢?”

“松哥儿还没起床,娘,要去叫松哥儿吗?”见老太太兴致不高,林雅蓉心里啄磨,劝老太太的话又要怎么开口。

听到孙靖松还没起身,老太太幽幽一叹:“让他睡吧,遇到这事纵是好脾性也会心里堵得慌,那孩子不容易呀。”

孙靖松还不容易吗?整个提梁城里,孙靖松也算是公子哥里的一朵奇葩,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老太太到底哪只眼睛看到孙靖松委屈了?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来不就是为了游说我同意松儿去参军吗?我实话告诉你,不行。回去转告你男人,别想着法子把松哥儿赶出这个家,只要我活着的一天,就绝不让松儿受欺负。”

林雅蓉一直搞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会与孙靖邦这般疏离,两人不像是母子反而更像是仇人,孙靖邦与老太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见老太太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林雅蓉不会自找没趣,她道:“娘,您这话就见外了。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赶不赶的?这家也是松哥儿的家呀,没有人能赶松哥儿走。”此时,林雅蓉也只能顺着老太太意,她不想把事情搞得更复杂更不能把昨天晚上孙靖邦对孙靖松的评价告诉老太太,免得老太太对孙靖邦误会更深。

想了想,这解铃还需系铃人,老太太说了不算,孙靖邦说了也不算,关键是孙靖松。

老太太显然也极不愿意看到她,胡乱吃了一点点东西,老太太就把林雅蓉赶出了沁园。

“夫人,要回青园吗?”知道林雅蓉怕冷,绿蝶给她披上了长披。

摇摇头,林雅蓉道:“去空园。”她打发绿蝶和绿兰先回青园,林雅蓉自己去找孙靖松。

空园,听得林雅蓉来了,孙靖邦只着一件中衣就从内室走了出来:“大嫂来了呀。”孙靖松懒洋洋的开口。

知道孙靖松那臭脾性,林雅蓉一副平淡的神色,似乎那些所谓的伦理道德,她全不放在心上。

上上下下打量了孙靖松好一会,林雅蓉才道:“松哥儿是一点也不担心呀!”

似乎感觉到林雅蓉眼里的不怀好意,孙靖松拢好衣服,想了想,将昨天随手丢在一旁的长袍捞过来披在身上。

“我应该担心吗?大婶你这话,我不明白呀。”

“到底还是少年郎,身子骨果然没长开呢。”林雅蓉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引得孙靖松脸上时青时白。

见孙靖松听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林雅蓉索性也不绕圈圈,坐到一旁,她道:“我知道你心里恨,可是你大哥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孙靖松冷哼一声,斜靠在椅子里,没半点坐相,他侧头看着林雅蓉,“我可没看出他有半分是为我好?若是为我好,又何必让我去军队里?还美名其曰说什么为我将来打算。纵是不做官不从仕,做个逍遥公子又有何不可?”

孙靖松这论调是不是所谓的有福不享是笨蛋?林雅蓉是好笑又好气,她这小叔子是真没长大还是过早的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所以一点也不懂事?

“以前常听人说,只要有钱花就是大爷,松哥儿对于这话倒是体会很深呀。不过,松哥儿可想过,你如今花的钱可是你大哥的。要是……”

“你是不是要说,要是我大哥不给我银子,我刚刚说的就全是屁话?”打断林雅蓉的话,孙靖松是一脸无所谓的神色。

见孙靖松根本不知道她的用意,林雅蓉只得轻轻一叹:“是不是废话,松哥儿,咱们可以赌一把。”

“什么?”孙靖松一怔,转头看着林雅蓉,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孙靖松连连摇头,道,“我不和你赌。”他没忘记上次和林雅蓉赌,他付出了很“惨重”的代价。

见孙靖松不上当,林雅蓉也没生气,她呵呵一笑:“也是呀,反正松哥儿心里也明白,即使你大哥不给你银子用,不是还有婆婆吗?婆婆如此疼爱你,定是不会不给你银子用的。可是十年后,二十年后,待婆婆百年后,不知道松哥儿又去找谁要银子用?”

孙靖松脸色微变,过了好一会,他道:“你也不用对我用什么激将法,没用的。纵是我娘不在了,我还有这家业在,饿不死我。”

“家业?松哥儿,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林雅蓉毫不客气的耻笑孙靖松,“这些年若不是你大哥尽心打理,你真以为孙家是有金山还是银山?”进门这一个多月,虽然老太太没把家事交给林雅蓉打理,就算不在主母之位,林雅蓉也看出来,这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其实都是孙靖邦在打理主持,若真是靠老太太和孙靖松,恐怕还真如她所言,孙府早败了。

孙靖松眼底有火花扬起,语气也没之前自然:“大嫂,你今天来我空园,到底是要做什么?”

见孙靖松生气,林雅蓉依然是淡淡然的神色:“我的意思,从我进空园起,松哥儿不就明白了吗?说白了,松哥儿自认以你现在的本事,日后能在官场上混的开吗?是,你朋友多,同窗之中不乏名门公子,可是说到真本事,松哥儿你又有几分?那些人同你交好,无非是看在孙家有钱的份上,无非是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才对你好,若你身无分文没半点背景,松哥儿你自认有几人会真心帮你?”

孙靖松没说话,可是脸色此时已是铁青,眼底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可林雅蓉是不打算就此作罢,不给孙靖松任何反驳的机会,她继续道:“这样就生气了?那松哥儿我们来赌一场吧。”

“不赌。”虽然很生气,可是孙靖松自认不是傻子。

“你不敢?”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他真不是傻子笨蛋。

“你就是不敢。”

“我都说了,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

“你就是不敢。”

“懒得和你说。”孙靖松坚持不让自己上当。

“那你就是不敢。你是个懦夫。”林雅蓉不掩脸上的鄙视。

孙靖松真的很想打人,强忍怒火,定定神,他道:“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一时之间,孙靖松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那你就是不敢。”

“这不是……”

“你就是不敢。”

“不是。”啊啊啊,孙靖松感觉快要疯了。

“你不是不敢。”

“不是。”

“嗯,很好,那就是说你敢,你不是个懦夫。”

“……”

等下等下,孙靖松愣了愣,才突然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啊啊啊,他上当了,怎么又会是这样?上次是这样,怎么这次还是这般就轻易的上当了呢?疯了,真要疯了,孙靖松感觉到他要崩溃了,他是个傻子笨蛋。

恨恨地瞪着林雅蓉,孙靖松强压打人的冲动:“大嫂,你不觉得你这样对我很无耻吗?”

林雅蓉呵呵一笑:“只要你愿意赌,无耻不无耻对于我而言无所谓。反正你自己说的你不是懦夫不是没用的人,那就证明给我看,证明给你大哥。你不是不想去参军吗?这是机会,只有证明你是个有用的人,你大哥自然不会逼你。”

孙靖松半天都说不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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