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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后,帝阙凰图-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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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如今在西楚皇宫内做太监,一旦有什么事,殷圣钧即便派人去查也查不出什么来,想来这个世上见过他的人也是寥寥无几。不得不说南秦人训练杀手很有一套。
想起从前在东陵皇宫时,我还觉得江湖上那些杀手冷酷又帅气,如今看来也只是我涉世未深而已。
心头有一丝说不出的难受,我别过脸道:“你师父也有说的不对的地方,日后在宫里,我不会亏待你的。”
他笑了笑,明眸弯如月。
我再想说什么,他突然拉了我一把,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一个身着粗布衫的女子朝这边而来。
十三压低声音道:“是沈小姐。”
她在偏门敲了敲门,里头马上有人给她开门,隐约瞧见两个男子,看来里面守卫果然森严。
“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属下进去看看?”十三作势要起身,我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沉声道:“不必进去,先等一等。”
十三依言重新蹲下藏好,目光直直地看向别院的方向,又轻声道:“瑶华公主即便在里头,也是不会出来的,公主若想要确认,只能由属下闯一闯。若是白天扎眼,晚上也可以。”
我不答,只问他:“在这里你除了见过沈小姐就没见过别人?”
十三愣了下,认真想了想,才道:“属下每次都等她离开再走的,的确没见过别人。”
我点点头,暗暗思忖片刻,又道:“那就等着。”
大约一个时辰后,偏门又开了,沈宸从里面出来,径直离开。
十三低问:“要跟上吗?”
我摇头道:“不必,她应该是回将军府,我们在等等。”
半刻钟后,门再次开了,我心想着沈又宸还真的在,目光瞧去,竟见殷圣钧自里头出来!
第091章 局中局
朗朗晴空下,他就那么往门口一站,华贵风氅衬得身姿越发颀长挺拔。我看得眼珠子都直了,看他笑得那样,敢情沈小姐并非是替沈将军来看望被藏匿在此的瑶华公主,而是偷偷和殷圣钧来私会的吗?
可恶的殷东漓却还说什么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心里好像就生气了,我不自觉地将脚边的一块石子握在手里,想着若不是我跟踪沈小姐至此,现下就该将这块石子狠狠地砸在殷圣钧的脸上。
“公主。”十三轻轻地叫我。
我咬咬牙,猫着腰转身就走栎。
“哎,公主……”
十三只能追着我上来,蹙眉问:“楚皇怎在此?”
我哼一声,想来他是不知殷圣钧和沈小姐的那些往事,便语带讽刺道:“还能为什么,到这儿风流快活来了!傅”
果然,十三“啊”了一声,又回头看了眼,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的步子极快,走了一段路,十三又人不足问我:“公主现在要去哪里?晚上还需要属下潜入别院探查瑶华公主的下落吗?”
“不用了!”我冷冷拒绝,至于现下要去哪里,我也说不清楚。
丞相府那边说了要午睡,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人知道我出来了。我有些想去玉宁哥哥那里了,可是……目光悄悄扫过十三的脸,这一个是南宫翌的人,被他知道真的好吗?
倘若要甩了他,稍候我一个人又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相府的房间里去?
哎……
我有些懊恼地站住了步子。
十三从我身后上前来,低劝道:“既然公主没什么想去的地方,那属下送公主回相府,免得夜长梦多。”
我才想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猛地折回朝别院而去。
“公主!”十三吃了一惊,此刻也只好跟着上来,“公主又回去做什么?”
我狠狠地拧着眉心不说话,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想要回去看一眼,沈宸是一个人来的,就算要避嫌,殷圣钧还会避全公公的嫌吗?刚才我可就见殷圣钧一人出来,他身边的人呢?
悄悄地再回去,仍是远远地看着,别院外的马车正巧离开。风吹得车帘微掀,那一瞬间,我似乎瞧见里头之人衣袍的一角,不是殷圣钧,是另一个人。
……
距离十三送我回府已过去半个时辰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才发现杯中的茶早已凉透。
脑中反反复复还在想着马车中的那个人,分明是个男子,若殷圣钧真的和沈小姐私会来的,那带的必然是全公公而又怎么会带别的男人?
那应该不会是沈将军,沈将军的着衣风格不是这样的。
着衣风格?
脑中灵光一闪,我忙放下了茶杯站起来。
是殷东漓!
这件事倒是有趣了。
我不自觉地阖上双眸,看来我必须摈弃之前的一切猜测,将这件事的头绪好好地理一理。
殷东漓也在,那私会一事看来基本可以推翻了,除非殷家兄弟都变态,一个私会还带着弟弟,一个哥哥私会还巴巴地跟着去做眼睛。这样一想,我不觉一笑,随即摇头,他们兄弟自然不可能这么变态。
那是为什么?
这三个人难道还有什么事需要密谋的吗?
难道是为了对付沈将军?
我霍地睁开了眼睛,怎么早没想到这一点?殷东漓说沈宸心仪殷圣钧,难免殷圣钧不会使点什么美男计暗中策反了沈宸为他所用。所以他们就秘密在别院相见,搜集沈将军的罪证?
这样想似乎就通了。
可是——
我记得十三曾说,那个别院虽然偏僻,却守卫森严。要是事情真的这样简单,那殷圣钧等人不在的时候还用得着守卫吗?
仿佛刚刚才想通的地方一下子又被堵了,我用力咬着唇,不可能,一定是哪里被我遗漏了,究竟是哪里不对……
在屋子里待得心烦意乱,不知什么时候,外头的院子里突然多了很多脚步声,我不免推开了窗户望出去,只见满院子的禁卫军。
眼看着有丫鬟自廊下走过,我叫住她问:“这是怎么回事?”
丫鬟忙低头道:“回小姐,老爷说是皇上命人派来保护小姐的,大婚在即,皇上说不能有任何差错。”
我蓦地愣住了,目光定定地看着院中的禁卫军移不开。
丫鬟见我不说话,又朝我福身道:“小姐若没别的吩咐,那奴婢先下去忙了。”
我茫然地点点头,眼前的身影远了,我仍是盯住禁卫军看着。
看着,看着,突然想起——
宫中守卫森严是因为里面有皇上,天牢守卫森严是因为里面有罪犯,那个别院呢?
“小姐。”
卷丹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响起,我大叫一声,不慎将窗边的花瓶撞落在地上。
“砰”的一声响,把外头的降香也引了进来。
卷丹看我的目光满是担忧,拉住我的手,吃惊道:“手怎么这样冷?小姐怎么了,不会是病了吧?额头怎么那么多汗?”
是吗?
我木讷地抬手擦了一把,果真是。
瞧见眼前两个侍女焦急的模样,我只好转口道:“不是说不必打扰我,怎么进来也不敲门?”
卷丹更是疑惑了,与降香对视一眼,才道:“敲了呀,小姐没应声,我便以为小姐还在睡,想着进来给你换壶茶,我和降香去了库房那么久,都忘了这件事,怕小姐一会儿醒来要喝茶,就想先悄悄进来备着。倒是不想,我一进来就见你站在窗边,我都叫了你几声了。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愣愣看着她,我竟是走神了吗?
悄然将手从她的掌心抽出,攥着锦帕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指尖的凉意仿佛连我自己都感觉出来了。
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心尖儿忍不住冒着寒意。
才想着,降香已将暖手炉塞了给我。我紧紧抱在怀里,转身至榻上坐了,卷丹又过来问我有没有事,我摇了摇头,她这才转身拿了茶壶下去。
降香一直静侍在我身侧,直到卷丹离开,她才过来,蹲在我面前,在我掌心写下:小姐去了哪里?
她仰着脸,蹙眉望着我,而我的脸色猛地一沉,不可置信看着她。我出去过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十三的功夫很好,不可能会让人瞧见,再说,她之前不是和卷丹一起在库房做事吗?难道……我猛地站了起来,手中的暖手炉“咕噜”一下滚落在地上,盖子摔落,里头的木炭洒落了一地。有火星溅起,落在降香的衣裙上,她蹙了蹙眉,顺势伸手拂落。
我的声音带了几分尖锐:“你进过我的房间?”
她不可能看到,想来想去,那也只能是她在中途从库房回来过,否则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没想到降香却摇头,她伸手指了指我的鞋子,我顺势低头,只见华贵丝屡上沾着的泥土尤为眨眼。
我心中愕然,回来后想事情想得入神,我竟都没注意这个!
“小姐,丞相大人知道我去给你沏茶,特意给了我今年的新茶呢,你快来尝一尝。”卷丹笑着从外头进来,她一眼看见里头的情形,“呀”了一声,忙放下了茶壶跑过来,低头看着地上一片狼藉道,“怎么了这是?”
我心里乱得很,只得道:“不小心把暖手炉摔了。”
“那小姐伤到了吗?”卷丹抬头问我,见我摇头,她才松一口气,蹲下身去收拾。
我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降香上前用她的身子挡住了我的鞋子,随即蹲下身和卷丹一起收拾。
我的目光始终落在降香身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知道我出去过了,倘若被殷圣钧知道,我该怎么解释?
别说我去了别院的事不能说,光是我怎么出去的,如何能躲过丞相府这么多双眼睛,这个谎我便圆不了。
见两个侍女收拾得差不多,我忙开口道:“卷丹,你把这些拿出去,顺便帮我弄些吃的来,我饿了。”
卷丹点点头:“小姐饿了是好事,刚才看你那样,还以为是病了呢!那我这就去!”她转身跑得飞快。
降香见她出去,识趣地上前关上房门,这才转过身来看着我。我被她看得一愣,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垂于两侧的手紧紧拽着锦帕,面前的女子是殷圣钧的人,我知道了殷圣钧的秘密,而我的秘密却被她知道了,今日过后,我又当怎么办?
怕就怕殷圣钧心思狡黠,因我这件事想去连日来我去宝春堂的事上,万一连累了玉宁哥哥那怎么办?
倘若……倘若我让降香没有这个机会开口说话,殷圣钧即便有所怀疑也不会想到我出去过的事……
我咬着唇,底下动着歪心思,降香却入了内室,取了一双干净的鞋子给我,示意我换上。我坐下将丝屡换下,看她收拾至一侧,然后过来蘸水写道:奴婢会洗。
干干脆脆,只有四个字。
她的意思是不会将今天的事告诉殷圣钧吗?
我可以相信她吗?可以吗?
眼看着她转身拿起脏了的鞋子要出去,那一刻,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大步冲上去,一把将她从门口攥入内室。
珠帘发出“哗啦”一阵声响,降香有些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她怀中的丝屡一只掉落在外头,一只就落在脚边。我低头睨视了一眼,仍是将手中的簪子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我知道即便要杀她,用这样的方式实在欠妥,最好能让她溺死在荷花池内,那我便能摆脱这个嫌疑。只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总能叫人措手不及。
从前在东陵皇宫,我自然也见过母后狠辣的手段,她说那是她捍卫自己中宫的办法。后宫之中,无论是嫔妃还是宫人,见了我母后大抵都是害怕的。而我几乎不会责罚苛待下人,宫女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若不是家里穷,谁会把女儿送来伺候人。
握着簪子的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上回殷圣钧遇险时我也曾亲手将利剑刺入那个刺客的胸膛,而这一次,是杀一个自己认识的人,一个朝夕相处的人……我心中难免害怕。
不知为何,我却又想起这段时间降香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有她每每看着我时脸上温和的笑容。
降香的眼眸里蓦地沁出了泪,她张了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连一个清晰的字也吐不出来。内室的光线并不是那么明亮,却足够让我看清楚她嘴里那半截舌头!
半截……
我吓得双手一抖,簪子直接滚落在地上。抵住降香的手一松,她整个人徐徐瘫软在地上,目光却仍是怔怔地看着我。
我往后退了几步,难掩心中慌张,亦是不知道眼下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
我不如母后的心狠,亲自下手杀降香,我真是做不到!
牙齿也颤抖着,在一起“咯咯”作响,地上的降香突然哭着爬过来,拉住我冰凉至极的手,颤抖写道:奴婢不会说。
不会说……她竟然说她不会说……
是想活命所以哄骗我吗?
眼泪自她眼角不断地滑落,她哽咽着又写下:忠于小姐。
我微微撑大了眼睛看着她,突然用力推开她的手,事已至此,我也不怕和她撕破脸皮了:“你真的会忠于我吗?皇上把你安排在我身边难道不是监视我?”
她像是一下子被我吓住了,片刻,才又爬过来,跪在我的脚下,拼命朝我摇头。
见我无动于衷,她又伸手向拉我的手,我甩开她的手,她一怔,转身要走。我忙拉住她,咬牙道:“你还想去哪里!”
她的满眼的泪水,狠狠心,咬破了手指在自己掌心写道:忠于小姐。
我诧异地凝视着她掌心一片鲜红,方才她不过是想去外面找水来写字吗?
降香忽而回过头,一把将地上的金簪拿起来递给我,我不拿,她扑过来塞在我手中,将尖锐的一头抵上自己的颈项,眼底一片盈盈望着我。
我的手颤抖不已,若不是有她握着,我连簪子都握不住,又何谈现在杀了她?
降香看着我的眼睛里忽而生出了一抹决绝,我只觉得掌心一空,她竟抓起簪子往自己脖子上刺,我吓得不轻,几乎是本能地抓住了她的手。
她错愕地望着我,金簪自她指尖滑落,怔忡间,竟见她的眉宇间有了一抹释然笑容。我反手将金簪握在手中,冷冷地睨视着她。她抬手擦干了脸上的眼泪,低头将地上的鞋子捡起来,又朝我看一眼,这才起身去捡外头的鞋子。我呆呆站了会儿,这才追着出去,那抹纤弱的身影已远了。
我于门口止住了步子,目光愣愣地望着,我不知道那一刻为什么会相信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放她离开。
以后……以后的事我不敢想,而直到今时今日我仿佛才觉得原来降香和我之前所想的人完全不一样。
卷丹回来的时候,一手拿着暖手炉,一手拎着各种各样的点心,拉我坐下一个劲地跟我说厨房的张妈知道是我想吃,特意给我弄了好几样最拿手的。
我勉强吃了几口,心思已完全不在此。
后来来了个丫鬟说丞相叫卷丹过去一趟,说是为了大婚的一些琐事,卷丹连忙去了。我喝了两盏茶,听闻降香回来了。
我朝她看一眼,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却依旧是盈盈笑着上前来,取了一侧的披风给我披上。随后转身打扫房间,仿佛先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我在窗边站了会儿,终于忍不住抬步行至降香的身后,她卖力地擦着桌椅,并未回眸看我。我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问她:“你的舌头怎么了?”
降香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片刻,她才转过头来看我。我迟疑了下,到底是将手伸过去,她将手中的抹布放下,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在我掌心里写道:自尽。
我的手一抖,越发吃惊地看着她,问:“为什么?”
她似乎是犹豫了下,良久,才又写:差点被人玷污。
惊讶地看着面前女子淡然的神色,没想到她竟那样贞烈!
她又继续写道:皇上救了我。
殷圣钧?
“所以你就入了宫?”我低声问她。
她点点头。
这么说来殷圣钧还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因为这件事留在他身边也不为过。
我的心里不免又紧张起来:“今天的事,你当真不会说?”
降香却是给我放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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