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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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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红吓了一跳,然后脸上爆发出神采:“茵儿,快去告诉王妃,少爷说话了!”

永夜懒洋洋地支起身子,揽翠赶紧给他支上靠枕,揽翠比倚红娇小玲珑,一看就是手脚麻利的人。

倚红端了水埋怨地说:“少爷怎么不多睡会儿?马车上折腾一宵怎么受得了?”

我还巴不得睡呢,永夜喝了口水,舒服不少,他摇头说:“屋里人太多了,我睡不着。”

倚红大惊:“从前少爷可是最怕一个人睡。虽然不说,晚上却不肯放我和揽绿走。”

“山上总是我一个睡,久了就习惯清静了。”永夜解释道,他很懊恼,如果能一手抱一个一张床睡就太惬意了,但是不方便。有她俩在,自己什么事都别想做了。

说着说着,门口传来一个极温柔的声音,似在叹息:“真的会说话了。”

屋子里的侍女纷纷行下礼去:“王妃!”

永夜半靠在床上,嘴微张着,口水从嘴角溢出。他看得目不转睛。难怪端王爷由百练钢化成了绕指柔,男人要是娶这样的美女回家,等同于建功立业后的荣耀!瞧瞧,我老婆就这样!你老婆呢?永业完全理解端王爷。他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脸。

端王妃和那卷王府说明书上画得很相似,不过,画哪能和真人相比。她的五官极为精致,永夜和她很像,准确说,那个世子和她很像。

她站在房门口远远的瞧着永夜,那眼神似怜惜似矛盾,又带着说不出的痛楚。

永夜突然打了个冷战,自己杀了她的爱子!

他低下头有些心虚。杀了她的儿子,再冒充她的儿子。永夜突然觉得不忍心,只求她千万别看出他是个冒牌货,不然,她会很伤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远远的这么一瞥,就对端王妃心软了。

“你们好生服侍着,少爷长途跋涉,多休息几日才好。”端王妃说完这几句,竟转身离开了。

永夜揉揉眼睛绝对没看错,那个他正准备扑进她怀里的美人王妃居然就走了!

而倚红揽翠并不奇怪,仿佛很正常。

永夜觉得游离谷太失职了,这像一个疼爱儿子的母亲的行为?岂有此理!以自己这张脸居然吸引不了王妃走到床前抱他一下?他的嘴扯了扯竟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仿佛知道他的心事,倚红赶紧过来握住他的手说:“王妃心里是极疼少爷的,她的性子就是如此……”

永夜有点恼怒地扯出来手来,往床里一翻说:“你们都出去,我睡会儿。”

倚红轻叹口气退了出去。

房间彻底安静下来。永夜这才翻过身仔细地思索。难道紫袍小孩的自闭症就是这样得的?王妃如此,王爷肯定更不必多说,对那孩子不够亲,以致于他心里难受不肯说话。李言年在王府多年,连倚红揽翠都能易容一出来让他熟悉,为什么独独没有提到王爷与王妃对世子不亲呢?

端王爷肯派出军队接他回来,说明足够重视他,可是回来听王妃的口气似让他独自在莞玉院住着,见亲爹的话提也未提。

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这些都是游离谷没有告诉过他的,这让永夜对下一步该怎么做很为难。他想也好,就先独自呆着吧,也不怕露马脚了。

想到这里他下了床,心里又是一惊。脚底板那朵花开得太久,他自己都差点忘了,还好是冬天,没有除去他的布袜子。这让永夜决定,性情再孤僻一点,少让倚红揽翠服侍。

卧室中间立了道沙橱,外面摆了张睡榻,是倚红或揽翠晚上陪他睡觉的地方。这个要拆了,晚上不能有人睡在他旁边,太不方便。

走出卧室,外面是一片很大的园子。他的书房在东厢,倚红揽绿住西厢。院子里积了厚厚一层雪,墙角一枝老虬梅花开得正好,永夜有些想念美人师傅。

“少爷,外面冷怎么出来了?”倚红和揽翠正和茵儿一块做饭,几人盘算着做些永夜爱吃的让他开心一点。

夕阳映得院子一片辉煌,永夜笑了笑:“给我一个干净的水罐子。”

他的笑容让倚红和揽翠愣了好半天,才急急冲进厨房找。

永夜接了罐子去扫梅花上的雪。倚红讷讷说:“少爷以前都不爱笑的。”

“以前不知道外面有那么多好玩的,现在知道了,很高兴。”永夜积了一罐子雪,又摘了梅花进去,把罐子递给倚红:“凉上两天,等雪化了,我煮茶给你们喝。”

倚红受宠若惊地哎了声,捧着宝贝似的进了房。

临到开饭,茵儿又提了个食盒进来说是王妃让厨房特意做的。

“王妃多疼少爷啊!”倚红笑道。

永夜对倚红好感又增了几分,拍了拍旁边的凳子说:“都坐下陪我吃吧。”

侍女们掩口笑了不肯。

永夜也不勉强,挟了一筷子示意倚红过来,喂她吃了,又挨个地把揽翠和茵儿全喂了一遍,见她们手足无措的娇憨样,心里得意无比。一顿饭吃得无比痛快。

吃过晚饭,倚红笑着说:“热汤备好了,奴婢侍候少爷吧。”

永夜吓了一跳,摇头说:“我是大人了,以后我自己洗。你们不准偷看!”

“少爷才九岁呢,要开了春才满十岁。还是孩子呢。”揽翠也在旁打趣。

永夜把脸一板:“谁说我是孩子?还有,从今天起,我晚上独自睡,你们别来打搅我!”

倚红和揽翠见他不开心,心道少爷今天被王妃冷落不痛快,恨不得自己早点长大成人,便理解地应下。

永夜这才放了心。又拉着她俩闲聊了会才回转房中。

他在石室里呆得习惯了,晚上精神见好。独自练了会功,很满意地发现功夫又进了一层。便全身放松静静地感觉屋里屋外的气息。

子时过后,永夜起床披上披风轻轻开了房门。

月华如水照在雪地上,四周安静无比。永夜想起来王府前李言年和他的约定长叹一声,若是佳人有约,他肯定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么,虽然滴水成冰的季节,让李言年多冻会又何妨?

他漫步走到假山处,李言年闪身而出。

永夜轻轻一笑:“其实师傅用不着这么着急,第一晚这样出来很危险。”

李言年黑衣蒙面站在阴影中轻声说:“你看到了?”

“看到什么?”

“王爷和王妃对世子不亲。”

“为何不早告诉我?”

李言年笑了:“你以为当了世子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吗?你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你自己去争取,要想真正得到王爷的宠爱,将来的权势,你就得照我说的办。我一直认为你是聪明人,你不会拒绝这个任务。对你也没坏处。”

“师傅原来还瞒了谷里一手。真漂亮!”永夜承认李言年说的是对的。如果不执行这个任务,他们随时可以要自己的命,而接受,将来的一切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当师傅的总要尽点心力。学会了吗?对任何人都不能全抛一片心。人若是已无用处,就不容易长寿。”

“多谢师傅指点。如果我让谷里知道师傅还瞒着他们一些东西,游离谷会怎么对待师傅?”

李言年颇有意味地看着永夜:“你连师傅也要出卖?”

“徒儿不坏,师傅不爱!”永夜笑得很天真。

这笑容让李言年嘴里有点发苦,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把永夜教得太好了。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师傅死了,山谷里会找谁与我联系?”

李言年眼角抽了抽冷声道:“想我死?”

“师傅怎么可能死?永夜是担心有急事找不着师傅时该怎么办。”

“京都牡丹院。”李言年说完悄无声息的离开。

永夜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懊恼,自己还要练上些时间才能有李言年的功力。

他坐在假山旁看月亮,王爷和王妃为何对世子不亲近?有他们这样做父母的吗?这中间又有什么隐情呢?李言年显然以为是因为世子不肯说话,与王爷王妃疏离造成的。可是明明现在自己肯说话了,王妃还是离得很远,甚至连房门都不曾踏进半步。永夜想不明白。

外面站着有些冷了,他看了看雪地里的足印,感觉到四周无人,运起内力小心抹去了痕迹。这才安心地回房睡觉。

小丈夫也难为

永夜其实中文底子很好,得益于他前世沉迷于印章的老爹教诲。他老爹常自得地说:“再好的画这印章才是点晴之笔。”

他老爹的意思是鉴定字画,很多时候是靠字画上的印鉴辨别的。耳濡目染,久了永夜对书画自有一番心得,他如果不当杀手,也会是个制假贩假的团伙分子。

但是永夜偏偏讨厌写诗作词习字。他回来的消息被他外公张相知道了,差人送来新作诗集一卷。照理永夜就该把这些诗全背下来,以后随口能吟以讨外公欢心。他很不喜欢这种死记硬背填鸭式的教育,随手就扔到了一旁。

倚红以为他因为王爷和王妃的态度心情不好,也没说什么,直到几日后见那卷诗集扔在书堆里不闻不问才奇道:“相爷可是少爷最仰慕的人,从前除了吟相爷的诗,都没见少爷开过口。”

“从前我说话结巴,只有吟诗时方流畅些,所以才肯出声。现在好了,自然不用。”永夜理直气壮。

“原来少爷不肯说话是这个原因啊!”倚红似舒了口气。

永夜睨视着她笑道:“怎么?怕我生爹娘的气?我爹威镇四方,生个儿子放不出一个屁来,他当然不喜欢。”

“王爷临到年节,几乎每日都有应酬,等闲时自然会和少爷亲近。毕竟十年父子俩没说过话,一时不习惯也是有的,少爷莫要焦虑。”

永夜见倚红总是为他着想,心里暖和,微微笑了:“是啊,快过年了,倚红可是担心我见着外公,连他的诗一眼也没瞧,外公会不高兴?我这就记些好句子讨好他老人家便是。”

倚红抿嘴笑了,赶紧把诗集找出来,又去砌茶。

永夜一把拉住她说:“我来,才学得煮茶,正好收了那罐子梅花雪,我煮茶给你们吃。”

这些日子倚红已渐渐和永夜混得熟了,只知道他病大好之后也肯亲近人了。不欲扫他的兴,捧了家什侍候永夜煮茶。

“坐啊!”永夜招呼了倚红揽绿和茵儿坐下。一丝不苛的煮茶。

雪混着梅花在壶中慢慢煮开,沁人肺腑的香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他抬眼看了看三个侍女。倚红大气端秀,揽翠娇俏斯文,茵儿灵巧活泼,三双黑乌乌的眼睛不染半分社会习气,无怨无悔以侍候自己为最大幸福的心思,放现代去都是一流女杀手,可以杀得男人不战而降丢盔卸甲。

永夜轻斜茶壶冲下高山流水,他含笑点点茶海:“可以了!”

三位侍女早被永夜的优雅与茶香迷惑,听到他这一说,才红了脸轻声谢过,端起茶碗细品。

红唇微启,一派的羞涩天真。永夜叹了口气说:“倚红和揽绿都十六了吧?可有心上人?少爷我能成全一定帮你们。”

倚红和揽绿脸烧得猴子屁股似的。才十四岁的茵儿笑了:“揽翠许了人家啦,府里的人,王妃说开了春就让她嫁了。”

永夜来了兴趣:“是府里的谁啊?”

“李言年李执事啊!样子好人好……”

揽翠急得去掩茵儿的嘴,永夜脸色已沉了下来:“他至少比揽翠大十岁,难道还未娶妻?”

茵儿正笑着躲揽翠,挣扎冒出一句:“李执事是续弦,李夫人五年前就病故了。”

揽翠恼了,站起身一福,红着脸冲出了房门。

永夜顿时没了心情。他正想着总有一天要杀了李言年,没想到他居然要娶揽翠,以李言年的人才揽翠必是喜欢的。可是他不喜欢。永夜一醒,怎么如今变得这般心软,连个侍女也肯护着?这些让他意想不到的变化瞬间让他什么心思都没了。

倚红看出了究竟,叹了口气说:“少爷若是真舍不得揽翠,不如求夫人收了她吧。”

永夜呆住。第一时间冒出了小丈夫一词,沮丧得直想撞墙。他苦笑着想,过了年十岁,再过得几年……

“哎呀,再过得几年,少爷成人了,不知道要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少爷呢!”茵儿机灵地注意到永夜的脸色不好看,赶紧转开了话题。

永夜猛地站起来,抬步就往外走。

倚红连声埋怨茵儿不该在这当口说这些。她心里有些焦虑,少爷莫不是真对揽翠上了心。

出得门来,扑面的寒气让永夜头脑为之一清,他有些后悔不该轻易流露情绪,自己这般沉不住气,将来如何与游离谷作对?李言年一个小角色就让自己应付得吃力,如何杀他?他深吸了口寒梅香气喃喃道:“形骸久已化,心在复何言。”

那枝虬梅压了厚厚的积雪,花瓣被堆出一个个小雪球,仍有灿若阳光的梅瓣从白雪中冒出来,永夜瞧着,心慢慢放宽,终于晒笑一声。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如今这王府有无穷的秘密,当是寻宝也是种乐趣。更何况,做安国最有权势的世子,做京都最风流的公子,这乐趣还不小。

他正独自赏景悠闲,突然感觉有人进莞玉院。他收敛了深思的神情,笑着回了房:“倚红茵儿,过年有些什么好玩的?”

正在收拾茶海的二人被他的高兴感染了几分,觉得少爷真是孩子气,转眼又开心了。

“少爷今年身子大好,王爷和王妃肯定愿意少爷出去玩的。初一街上会有很多杂耍班子挨家舞狮讨喜,晚上王府会放烟火……”

茵儿的话还没说完,揽翠就掀了帘子进来说:“王爷遣人请少爷去呢。”

永夜一怔,王爷为何要见他?他转念一想又释然,毕竟还是世子,总不能连一面都不见了吧。

“少爷莫怕,王爷最讨厌和他说话身子发颤的人,少爷,你大好了,莫像从前那般怕王爷。”倚红似早知道了结果,连声安慰永夜。

是这样?永夜心里有了底。

揽翠为永夜系上了风麾笑道:“少爷跟了李四去吧。晚间我们做了夜宵等你。”

永夜听了心里又一阵难过。忍不住说道:“我看李言年就不是什么好人,揽翠别嫁他了,改日我为你选个好人家。”

揽翠脸一红啐道:“少爷赶紧去吧,别让王爷等久了。”

永夜见她神色,想起李言年的丰神俊朗知道揽翠已经动心,他暗叹一声,人各有命,他无力回天。笑了笑扭了揽翠的脸一把说:“你出嫁时少爷送你份特别的礼物。”

“少爷!”揽翠嗔道。

“呵呵,我这就去见父王。催着早点把你嫁过去!”永夜大笑着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突又回头:“嫁猪成猪?”

揽翠顿时气得哭笑不得,倚红扶住她笑道:“少爷你莫要再逗揽翠了!”

永夜眨巴下眼睛摸了摸脸无奈地叹息:“其实我做小丈夫也不是不可以……”

“少爷!”三个侍女异口同声。

永夜摇摇头带着一脸惋惜离开。

埋下怀疑的种子

冬日的阳光隔了窗户纸映得满室生辉。永夜闭了眼睛都清楚博古架上那只双耳曲颈青瓷瓶中插着的孔雀翎是王爷夫妇南游时王妃拾得的。书桌上一色墨芳斋特制文房四宝是王妃送与王爷的生辰贺礼。墙上那幅元宵花灯图是王爷亲笔绘就以纪念与王妃邂逅……这间书房是由内院李执事的贴身侍从李二亲自打扫,旁人不得擅入。

永夜对李言年有时候也很服气。他为了知道世子的一切,不惜勾搭揽翠,为防怀疑还想娶了揽翠。这书房重地,也亲派李二打听得清清楚楚。

坐在酸枝木椅子上的端王爷拿着书漫不经心地看着永夜。打他进来起就这样睥睨着他。半年不见,身体比以前长好了。除了皮肤还是苍白。他很想看到自己想看的,永夜却一直低头着。端王爷不着急,他对自己的目光很有信心。

他曾经目不转睛看一个人,看见对方慢慢的慌乱,身体慢慢的颤抖,膝盖慢慢发软,然后扑咚跪在地上喊饶命。王妃奇怪地问他那人怎么了?端王爷笑了笑回答说:唱戏的。

所以端王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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