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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云殇-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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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骊宫,莫测高深的慎远帝轩宇槐,左右不定的轩亦琛,还有那个最难预料的轩亦璃。

亦璃,纵然不惜一切的想得到她的真心,可那样的爱实在太危险。

“洛洛,别忧心这些,一切有为兄!”他笑意盎然,闲云野鹤般的散逸,坐看云起的淡定。

见到如此的他,洛儿的心也渐渐安宁。

泠然打定主意,既然不复再见,就让他所知晓的成为尘封的秘密。

亦璃,并非因为武功不如他,而眼睁睁看着他带走洛洛,是亦璃用内功为洛洛散毒。

打从一开始,心中再有恨意,无论是误解洛洛心属轩亦琛,还是疑心泠然与洛洛的情义——亦璃早已决定舍弃十余载寒暑的修炼,耗尽内力救她。

湖下秘道,未变的口令,心细如尘的亦璃居然都忽略了,可见他上岛之时,心里唯有中毒之人。

泛着暗紫光芒的天际,那可是海的尽头?

她其实想问泠然,那三年,那个人都是那般痛苦么。

他辨析着海浪一声声击打着船身,海鸟的鸣叫,还有洛洛不时的叹息。良久,暗叹一声,他果然是亦璃的知己。既要出手相救,却让洛洛受难足足一时辰——换作旁人,断然无法理解。

那个阴晴不定的轩亦璃,要洛洛对他曾有的痛楚感同身受,方会爱他爱得愈深。

“洛洛!”

“嗯!”

他却无法明言,只凭空挤出一语:“鲲鹏说,他会来紫燕门!”

船远离海岸而行,避开南炎的海防、岛屿,到得东赤,弃船登岸,已是九月。

马车行至紫燕门,离着重阳佳节还有一日。紫都州内紫燕正聚集于此,燕鸣破九霄,莫看它身形小巧,却可翔于云外。

站在巍峨城门下,一年之前到得此地,却是与亦琛同行。不由自主会去回忆,想到亦琛,不免又勾起对另一个人的记忆。经历过的,感触过的,已不知不觉融入血脉中,趋之不散。

短暂的迷惘,而后展露理所当然该呈现的喜悦:“六哥,咱们回来的正是时候,紫燕还不及南飞呢!”

“正是如此!你可不许像小时候那般淘气,再去追打紫燕哦!”

瑑儿忍不住笑起来:“洛儿,我从不知你也这样顽皮过!只道你生来就循规蹈矩呢!”她揉揉一直仰着的头,望向城门口,顿时敛了笑意,再回神,立刻跪在地平川,深深一拜。

城内来人走得急,那习惯紧绷的脸也带着掩不住的笑意与激动。“燕燕于飞,差池其羽。”

泠然迎了上去:“差矣!此乃送别之句!”

“他的谬误数不胜数!”洛儿疾步过去,三人的手紧握在一起。

姬鲲鹏冷眼瞧她,讥刺道:“你自然是再不怕我,且有了帮手。”

洛儿如小孩子告状般,冲泠然撒娇道:“我不过是未同他知会,就回了东赤。他像拿贼似的拷问我,还说什么见识了南炎第一美女。又是久仰,又是领教的,哪里有太子的风范?”

“我只记得,你自小就不怕他,倒是他被你欺负呢!”泠然也是格外的轻松,大笑过后,才留意到跪着的瑑儿,去扶了她起身。

鲲鹏似想起什么,不再说笑,正色道:“随我入城,到馆驿沐浴更衣。”

簇新的堇紫锦袍,同色缎靴竟是合脚的,跟在姬鲲鹏、姬泠然身后,拾阶而上,空气中满是缬草的香味。

曾经属于五岁前另一个孩童的记忆涌现脑海,再有十余步,便转过(shiqiao制作)山腰,往上,从瀑布之侧的石阶上去,便能极目远眺。望得见紫阳宫,望得见天堑关——

紫燕台,对她而言,几如路人的中年男人,手中捏着三支燕羽。

姬鲲鹏上前顿首见礼,中年男人将燕羽插在他发际。

姬泠然久别归来,稽首九拜,长跪不起。中年男人扶他跪直,亦斜插燕羽。

洛儿久不上前,惹得兄弟二人回头催促,她方才走过去,僵硬的跪下,却不施礼。

姬子沐包容的笑着,捋了她的鬓发,轻轻插上燕羽。

作者有话要说:狂奔的一天,7000。

明天再跋涉5000。

后天就能裸奔了!

弹指

《易》大有——初九:无交害,匪咎;艰则无咎。

慎远四十二年中秋,南炎皇二子轩亦琛入主东宫。

同年,万安三十四年重阳,东赤帝姬子沐谕旨举国上下,禅位于太子姬鲲鹏。次日,封皇六子姬泠然为庄王。

国人退而私语:万安帝,子沐二字乃庄生之字。新帝之名讳源自《庄子》名篇《逍遥游》,而今六皇子封号为庄,帝对此二子之钟爱可见一斑。

次年,新帝姬鲲鹏登基,改元乾德,是为乾德元年。乾德二字,曰上天之恩泽,或曰帝王之仁德。然乾德帝一改历朝大赦之旧例,十恶之外,累犯不赦。朝中老臣力柬之。帝之长兄,,太妃曹氏之子恪郡王姬无楚率儒生跪于太庙,言,帝之德行不符乾德二字。庄王以大道之德驳论儒生,“不以帝一人之私乱法纪,不以假仁举为善德,以令不可恕之人得受罪罚。”遂群臣服之。乾德帝广施仁政,万安末年四海升平之景得继。

乾德二年,帝之嫡长子姬宇昊封太子。

乾德三年,南炎大旱三月,秋,北漠悉兵南犯,炎国边城告急。帝亲征施援,太子监国,庄王辅政。

帝与炎太子轩亦琛退敌于函谷关,帝与太子歃血为盟,有生之年,永不犯境。

轩亦琛屯兵关隘,领京城宇都卫班师回朝。至荥州北十里,遇流寇伏击。豫章王轩亦璃驻守荥州,言荥州乃通往京师之要塞,防流寇进犯,紧闭四门。轩亦琛退守护城河内,流寇兵至,荥州守军万箭齐发,炎太子薨于箭下,谥懿文太子。百日丧服除,豫章王进太子位。

乾德四年,奉太上皇旨意,帝指婚庄王,迎故国子监祭酒沈诚之女沈氏以归。

是年,南炎慎远四十六年,太子监国,赏罚独断,内外莫不从之。

北漠改制,起用汉臣,推行汉化,废鲜卑、汉不可通婚之禁令。派出使节,欲与东赤、南炎重修邦谊。

作者有话要说:哦!亦琛被我这样匆匆安排死了,后面会交代的!

铺陈叙事的一章。

寻隐

作者有话要说:追文到这里的姐妹肯定不在乎10余点数,不过,为了表示我的感谢,和一点点心意,后面章节的连载中,会奉献番外在作者有话说部分,算是给大家的额外礼物。因为V之后不能再开免费章节,所以这个法子算是折中之举。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对我无耻懒惰与拖沓的包容。要完结了,我也很激动,这是我包养一年多的帅哥哦,就这样要抛诸脑后了!我都是喜新厌旧的,会将心思投入下一个文了。

么么大家!

《易》豫——上六:冥豫成,有渝无咎。

入了天堑关便是东赤国土,北漠国师叱利传令下去,使团上下,无论官阶品级,若做出有辱北漠汗王体面的事,可是无半分情面可讲。

递上通关文书,二十余人的队伍在城门外静候。叱利不免又说道一番,无非是叮嘱众人,此间风俗与北漠有异,不可户外随意杀生,不可在人前啖生肉。皆是老生常谈,令一帮率性惯了的汉子莫不心生厌烦,却又不敢顶撞叱利。

“那边来的,那金旗瞧着眼熟!”

由南来了百余人众,金旗在风中招展,五爪黑龙盘桓云上。

“那像是南炎的旗帜!真是冤家路窄!”

“来祝贺人家东赤皇帝的兄弟娶媳妇儿,怎么还不如我们草原人讲礼数?”

“这话怎么说?”

“你要是赶着三头羊来看我,还知道你是好心送礼。你若是赶着三百头羊来——”

“怎样?”

“要么是来显摆,要么——哼,就是你家的草坝子被啃光了!”

两个素日里还算沉稳的有意说笑,去年一战,丢了多少北漠男人的性命。当初国师挑选使团随从时,特意只选家中无人战死的。可都是同样的血脉,同仇敌忾,对南炎,或是襄助的东赤,心中都有恨意。

“他们如今与东赤交好,来得多了也不会惹人厌弃。你只瞧,他们就不必递什么狗屁文书!”

叱利知是必然无可避的要与南炎人马同入城门,到紫都郡别无他途,怕还要横生枝节,厉声吩咐道:“都是来做客的,谁要是与南炎使团生出是非,严惩不贷!”

有胆大顶嘴的:“若是他们滋事呢?他们的太子不就是去年出征后死的?南蛮子最喜欢嫁祸于人,到时候说是咱们害死他们那个懿文太子!”

人群中走出一人,他一直沉默寡言,此刻往前一行,众人立刻给他让出道来。他冷眼笑看着南炎队伍最前,棕色大马上气度不凡的武将:“那人叫作韩赞,他的主子是南炎的新太子。如果他们真把轩亦琛的死算在咱们头上,轩亦璃感激北漠都来不及呢!”

男人回头示意叱利,他原是穿着普通兵士长袍,此刻见了南炎人,叱利忙取了织着七彩云朵的王服伺候他穿上。

北漠老汗王的继承人,草原上未来的太阳,有着成熟男人的轩昂气宇,早不是当日南炎天堑关那个落魄的野孩子。

呼延磊双眼紧盯队伍中最华贵的车驾,五年,真想会会那个骨子里藐视一切的轩亦璃。

城门大开,守城大将姜崇忠亲迎两国使团。

没成想,他对北漠这边儿的呼延磊更热情些,南炎那头,只见中军大将军韩赞,不见特使太子轩亦璃。

韩赞言道,一路奔波,太子染了风寒,服了汤药,不便相见。韩赞自然也瞧见了呼延磊,对他的忌惮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呼延磊心知那个狐狸一样的轩亦璃绝不在队中,风寒不过是托词。他有心要探个究竟,也不与南炎相争,只随在其后入了城。一路上于馆驿歇脚,或是途中相遇,北漠都尽量礼让。如此更令韩赞不安,毕竟,太子,当真孤身入了东赤。

当孤单置身他乡,遇上那性急的东赤人,说话一溜一溜,轩亦璃几乎不能辨其意。好在一路上寡言少语,满面胡须遮住过于清秀的脸庞,穿上粗布衣裳,戴顶关外人的皮帽,倒也不惹人注意。好在东赤国内大治,天下太平,一路上盘查也不严,亦璃还算顺利入了紫都郡。京城也算繁华,不输上京。他无心去比较紫阳宫同大骊宫的高下,径直往街市中找到那家最华丽的香料铺。

就算是安插密探,他才不要什么客栈、茶庄、药铺之类,说什么大隐隐于市,隐是隐了,如何打探消息。

在后堂,他急急询问,香料铺老板符途对答如流,毕竟常打交道的都是王侯官宦之家。

沈家小姐三年孝满,方得以指给庄王。沈氏父母双亡,上无长兄,将由从兄家出阁。而东赤乾德帝尊崇孝义,沈氏婚前三日将会在城西天师观为先人做法事告祷。

“查清多少人随往,再有,观内外地形图。”他安排下去,却无事可做,最快,还要等上半日方有消息。

急切的赶来了,他却不知该做些什么。六月初六的吉日,国书却是五月下旬才到上京,连礼部尚书都抱怨东赤何故延误,让礼部忙于筹备贺礼。

沈诚之,四十二年年节,沈儒信醉酒后自称诚之,亦璃怎么会忘记。

国书被他撕个粉碎——监国以来,亦璃虽然独断专行,却不会将自己的喜怒展现人前。轻薄的纸,毫不费力就令他失控。

其实何必恼怒,四年前,不是已认命了?姬泠然,沈洛妍,与他轩亦璃已是陌路。

如热锅蚂蚁苦候半日,符途已打探好一切。次日辰时——

想到相隔四年,即将重聚,亦璃有掩不住的兴奋——然,见了该如何?他实在茫然。该说什么话?让她随他走?一吐四年的抑郁?

他甚至生出荒诞的想法,或许她一直在等他来。她见到他,会如何?恨他?怨他?

想,终究是没有答案的。傍晚后,符途带轩亦璃往城西去指明道路。回来后,他又徒劳的思量半天,还是在叹息中睡去。

天未明,亦璃便起身更衣,虽不如在南炎般华贵,可再不能穿得破破烂烂,横生的胡须自然是贴不得了。翩然立在铜镜前,他心中忐忑少了三分,还是四年前的轩亦璃。

还是四年前的他,多疑擅妒,他立刻腹诽沈洛妍此刻可有忐忑之心,忐忑待嫁之心。

紫都郡城中已有办喜事的气象,里长在敦促各家打扫门前街道,到明日,还要由官衙派人来清扫一遍,再挂上彩灯,由沈府一路至紫阳宫,再由紫阳宫到庄王府。

亦璃一路往城西,便是朝着庄王府方向。到了那车水马龙的王府,正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他冷哼一声,挂什么大红双喜字灯笼,我便要让这婚结不成!

符途办事稳妥,毫不糊涂,已买通道观中的一位上人,等到午间法事罢了,侍卫们打尖儿的空隙,让亦璃从山门后混在挂单的道士中入了天师观。

“沈小姐便在这厢房歇息。”

他竟有些胆怯,不敢推开那扇门。又想,恐她高声呼叫惊动侍卫,若她一有那意思,先点了哑穴,再做打算。

只可惜,忍不住要惊呼的人是他自己。

女人看清是他,竟不讶异,只拍手笑道:“我还以为你当真忘了她呢!”

“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是我?”

这个小丫头比先前脾气更长,竟是他大意了,这样的性子,怎么可能是沈家的丫头。“你是沈家小姐?”

“是哦!轩亦璃,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沈玉瑑!”

“那洛儿呢?沈洛妍呢?”

沈玉瑑狡黠的笑着:“这个你自己去问她咯!”得意的撇撇嘴,“大人咯,得你能见到她才行哦!”

这小丫头是过了四年放肆的日子么,既无任何防备,还笑嘻嘻的问:“你和我未来夫君知己一场,是亲自来道贺的么?有什么好礼?”

对付她轻而易举,点了穴,让她不能动弹,手扣在她咽喉处:“瑑儿,你以为孤王没法子见到她?”他心中是欣喜的,毕竟要嫁的是瑑儿。

可瑑儿不怀好意的讥刺一句,令他的好心情顿时跌进冰窟。

“你庆幸见到的是我,对不对?你可知,她同谁在一处?”她也不怕命在人手里捏着,还挑衅的扬着眉毛,呲牙咧嘴的嘲笑他的自以为是。

亦璃猛然醒悟,他怎么忘了,还有那个姬鲲鹏!

怔忡间,瑑儿已拨开手指,又扯扯他的袖子让亦璃坐下。“好了!别横眉冷眼的,说不定,我是唯一能帮你的人!”

他才惊喜的瞧过来,她又丧气的道:“他们给我立了好多规矩的。反正我答应过的事不能胡说胡来,别的,尽量给你想想法子。”

她的话绕来绕去,亦璃这才仔细打量一番,南炎时是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这会儿,更似刁钻的小妇人。“她,这些年可好?”

“过得自然是好!锦衣玉食,又没人敢打骂于她——不过——我瞧着也不全然好——”

“她此刻在何处?”

“自然是在紫阳宫!偶尔去城外离宫呆几日。”

“她——”亦璃从不知自己如此的怯懦,有些话不敢问出口。

“轩亦璃,你怎么没以前那股子聪明劲儿了?笨死了!等你见了她,自己问她嘛!问我有什么用,她总在我面前笑嘻嘻的。”

他稍一迟疑,瑑儿着急的骂道:“你怎么成了死脑筋?难道非得你去紫阳宫分不清南北的四下寻找?”她也不避男女之嫌,扯了他的手重新扣在自己咽喉,“你手里可有人质呢!只要不是死翘翘的沈玉瑑,就能哄来——哄来你的洛儿!”

亦璃从未发觉瑑儿是如此的可爱,漫天乌云间好歹留了丝曙光给他,听她句句话口无遮拦,反好意劝道:“大吉大利,婚嫁喜事,别把个死字挂在嘴里。”

“六哥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否极泰来。”

“有理!”

瑑儿忽又正色道:“六哥说曾传授你武功,咱们按照本门身法打斗一番,在这地上走出打斗的步伐来。如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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