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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明朝-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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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士嘉上次带回家的消息,叫族里家中有些余钱地人都有些动心,虽然棠邑那地方也有缺本钱地生意人,终不如自家人可靠放心。这次来,他是受了族人所托,却没想到苏士贞一口回绝。心头自然不悦,不过,他此来并不是图着一件事,喝了口茶,笑道,“四哥的本钱即够,我便不说了。”

说着看了看苏瑾,似是接下来的话,不预叫她听的样子。

苏瑾装作看不懂他的神色,附身将苏士贞杯中的残茶倒了,打开青瓷小茶罐子,重添新茶。

苏士德等了一会儿,她仍在磨蹭,便道,“此来我也不得久留,还有一事,想与四哥商议。”

苏士贞笑着点头,“自家兄弟,你只管说。若我能帮得上忙,自当尽力。”

苏士德沉默一会儿,满脸堆笑道,“四哥,大哥家地绅良已有十岁,懂事了。虽你是自家亲堂叔,但毕竟不是亲生地,过到膝下,不还是与亲爹娘亲些?若真想过继男丁到膝下,我家的三娃儿正合适。刚刚两岁,即不大认得人,也已会走路……”

苏士贞大惊。苏瑾则差点将小铜壶中的热水浇到自己手上,转头看着苏士德。

苏士德被这父女二人的神情弄得也是一愣,“四哥不知此事?”

苏士贞摇头,“大哥上次来并未提及此事。这话是从何说起地?”

苏士德眼睛转了几转,呵呵笑起来,“原是这样。我说呢,四哥想过继,怎的早先没听到半点风声。必是大哥想将绅良过继到你膝下,这才托三叔公在中间说合。”

苏瑾无语。这是说那苏士嘉打着将儿子塞到老爹膝下,怕自家老爹不同意,早早在棠邑开始公关,到时好叫那甚么三叔公族长替他说情?

苏士贞无奈笑了笑,接过苏瑾递来的茶,赶她出去,“铺子不是正做新匾额,许是快送来了,你去瞧瞧。”

苏瑾自是不想走,这可是关系她家生活是否能一如即往如此安宁的大事。

但苏士贞却不想叫女儿听这样的话,怕她因此而伤心。神情十分坚决。

苏瑾看看苏士德,又看看苏士贞,心头转了几转,丢下一句,“我爹爹还年轻。正准备使媒婆给我说继母呢”便挑帘出了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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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8章 雪夜来人

苏士贞叫她说得老脸突地一红,冲着打晃的门帘,斥道,“混说什么”

那苏士德却是一愣,“四哥,莫非你真的……”

苏士贞没好气地摆手道,“你莫听她混说”

苏瑾皱皱鼻子立在门口听壁角。好一会儿,苏士德规劝的声音传来,“四哥,这可万万使不得。继室如何能对瑾儿好?你莫叫她受了委屈”

苏士贞虽遗憾膝下无儿子,但并无续弦之心。因知道族人不好相与,更不想自族中过继。至于将来如何,他并未深想过,眼下只想守着女儿好好地过日子。

只是不打消苏士德的念头,不知回到家乡,要费多少口舌呢。想了想又改口,期期艾艾地道,“再找……找人家,必会……会打听清楚,只有那人品好温顺贤德地,方进得我苏家地门儿……”

苏士德却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急忙再劝,“四哥,这等主意可是不打不得。哪家妇人没有个兄弟亲戚地,现如今的人家,只看财,哪里会管顾得许多?便是生了儿子,叫那继妇将钱财都拢在手中,可不是苦了瑾儿?”

苏士贞轻咳了两声,一张老脸红杠杠地,“正因如此,才要多多打探,总能遇上好地……”

苏瑾在门外听见,心中暗乐,轻手轻脚地向铺子走去。

借着自家铺子里上新货,铺子里已拿白灰重新粉过,比以往亮堂了许多,又有一面新打制的货架,桐油已干,崭新地泛着亮光。

苏瑾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儿,和梁直缩到柜后就着小炭盆烤火。看着虎头虎脑,闷头吃着烤落花生地梁直,苏瑾打心眼里喜爱,只是梁家也只这一个儿子,若是两个,过继到自家一个,也省得亲戚们拿着这事来烦她们家。

再想想苏士贞续弦这事儿……从内心深处来讲,她虽然不能一下子接受家中突然多出一个毫不相识的人来,但只要苏士贞愿意,她是不会反对的。思量半晌,微叹一声。

梁直抬起头,将几个新烤熟的带皮落花生塞到她手中,“小姐,你愁什么?”

苏瑾伸手揩了揩他嘴角地黑灰,笑着摇头,“没事儿。梁直,明年开春你去读书可好?”

梁直摇头,“我不要去咧。好多字我都认得。老爷也教过我,我爹也教过。我想看铺子”

苏瑾笑着拍拍他的头,“学堂里不只教识字,还教大道理。还教算术你好好学,将来咱家的铺子做大了,到时你帮着我管铺子,如何?”

梁直抓了抓后脑勺,想了半晌,虽仍不太乐意,最终还是点了头,“好吧。小姐叫我去学,我就去学。”

苏瑾笑起来。

在铺子里坐了小半时辰,新定制的匾额送到了。长六尺宽近两尺的楠木匾额,被漆得油黑发亮,“苏记货行”四个大字以新黄铜制成,磨得金黄闪亮。匾额的最左侧是一枚精工雕刻红色徽记,兰花花形她叫人分别填以白绿二色,中间篆书地“苏”字则仍是赤红。

苏瑾立在那匾额前欣赏了半晌,满意地点点头,付了二两银子的工钱,叫梁直去请苏士贞来。

梁直跑飞快过去,不多会苏士贞匆匆赶来,扫了一眼,捻须笑道,“好。待会儿去找人掐算个好个日子,咱们将这匾额挂上去。”

苏士德在正房与苏士贞说地两件事,都落了空,心情十分低落,跟着上前看了一回,强笑两声,便作罢。

苏瑾见他吃瘪,笑呵呵地看向自家老爹。哪知苏士贞叫她说得赫然,偏不理她,也不和她对目光。将苏士德安排到正房歇息,自己袖了几两银子出了门儿,去找人掐算日子。

苏士德两样盘算都落了空,自不甘心,又觉苏瑾方才地话中带冲儿,莫不是骗自己地?趁着梁直带他回房歇息地空档,问道,“可有媒婆来给你家老爷说亲么?”

梁直茫然摇头,奇怪地道,“媒婆来不是要给我家小姐说亲么,怎会给我家老爷说亲?”

苏士德摆手,“你出去罢。”

梁直跑飞快去找常氏,“娘,娘,老爷要给小姐找后娘么?”

“什么?”常氏正在厨下收拾,“谁说的?”

梁直指指正房,“棠邑来的五老爷问地。”

常氏忙就着解了围裙擦了手,问清苏瑾所在,急急忙忙地去了铺子。铺中正有人来置买货物,常氏不好相询,待那人走了,常氏急急地拉她进了院子,又去了东厢房,方低声问道,“五老爷问梁直,老爷要续弦地话,是从哪里说起地?”

苏瑾无奈一笑,“这五老爷心思可真活奶娘不知他来打什么主意罢?大老爷来一趟,回乡便游说人给他帮腔,想趁着修族谱的时机,叫他家的儿子过继到咱们家来。五老爷听到动静怕是不甘心,也来找爹爹说,想叫他家的三小子过继过来。我不过说了句谎话,爹爹定也是不耐烦与他们纠缠,才顺着我地话说了。他即不甘又不信,自是要问地。奶娘,他若问你,你便说这事是真地”

常氏松了神色,拨旺炭盆,就着桌子坐下,恼道,“早先咱家生意不好,便不闻不问地,现下刚有些起色,便来打咱地主意。”

苏瑾也烦,“谁说不是呢。若我娘留下个兄弟,也不至于把盘算打到这上头来。”

常氏叹了口气,“小商人苦。老爷早先一心想发大财,夫妇二人聚少离多地。不过,小姐,万不能叫老爷续弦,谁知道将来进门地人是个甚么脾性?没得苦了小姐”

苏瑾倒不怕自己苦不苦地,只是家中突然出现个陌生人,实叫她有些不适应。而且还是后娘,这关系她还真没处过但若只顾自己的想法,叫老爹晚年没个儿子依靠,也太过自私了。

她是没想过嫁人地事儿。但儿子与女儿总是不一样地。

想了半晌没个头绪,笑道拍常氏的手,“且看爹爹的意思吧。他若想,我也不拦着。若不想,将来有我呢。”

常氏也跟着思量,这会儿便道,“左右小姐出门不过一两年地事儿,等小姐嫁了人,老爷想娶……”

苏瑾忙将话头岔开。

常氏叹了一声,早先小姐年纪小,说到嫁地事只会细声细气地羞恼,叫人别说。可如今,提起来并无半点羞色,大方坦荡地叫人心中嘀咕。莫不是叫姓汪的一气,打定主意不嫁了?

将近傍晚的时候飘起了细小地雪花,苏瑾缩在东厢房围着炭盆烤火,甚是无聊,想着想着便又想起孙记商号来。做为供货商的自己,是不是该表示些什么?

叫人去做一条恭贺的绸幅么?倒是个好主意再细想想,若有花篮什么的,倒应该送一个。只是这城中虽也有鲜花店,到了冬日却不晓得能不能找到合适地。

正想着苏士贞冒着小雪回来,先进了她的东厢房,笑道,“掐算地日子是二十八辰时末刻,到时叫坊子里来的伙计们过来,将匾额换了。”

苏瑾忙起身拿了鸡毛掸子替他扫余雪,又取了巾帕来,叫他擦拭,边道,“爹爹,五叔父一直呆着不走,叫他知道咱们地情况,可如何是好?”

苏士贞笑了笑,“放心,他与旁人一道来地,不出两日便走便是不走,叫他知道了,爹爹只是不应,旁人也奈何不得。”

两人正说着,离家二十来日的梁富贵冒雪回来。常氏闻讯赶来,看着这漫天地雪花儿,责怪道,“上次便说不叫你再出去,非要出去。叫一家人替你操心”

梁富贵笑呵呵的卸了车,叫梁直将驴子牵到后面一间空房内,向院中地人笑道,“这回回来便不出去了。咱家地生意该忙了。我自该在家帮忙”

苏瑾搭手将太平车上的包袱皮抱到正房,和梁小青搭手烧茶摆茶,好一通忙活,待梁富贵去后面换了干爽的衣衫进来,陪着说了几句话,便又给常氏搭手整治晚饭。

因是雪天,常氏特意整治了几道带汤水地菜,又将泡地干笋和下锅炒好地猪肉放入粗瓷瓮中,油汪汪地煨到小红炉上,并烫了两大壶金华酒,正房和东厢房各摆了一桌宴,并将两屋的炭盆烧得旺旺地。苏瑾的东厢房里,常氏梁小青和梁直四个,坐在一起吃宴并略微吃两杯酒,甚是快意。却不知自家院门外,悄悄来了两人。

孙毓培立在苏家门口,听着里面的隐隐传来地欢声笑语,踟蹰半晌,终是转身向张茂全道,“走罢。”转身向巷子外走去。

张茂全将怀中的大包袱抱了抱,不解的看看自家少爷,突然叫他跟着去置买衣赏,又跑来苏家,怎的不进去?莫不是因为夫人的缘故?

两人出了巷子,上了马车,跟着赶车来地,正是跟在孙毓培身边多年的张茂福,见状也不问原由,挥动鞭子,赶动马车悄悄的地离了梁家巷子。

孙毓培坐在马车之中,挂头车厢上微弱的灯笼光线,扫过张茂全怀中包袱,好一会儿,扬声道,“去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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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9章 丁氏赠衣

这场初雪下到半夜便停了。在远远近近屋脊之上,留下一层稀薄的白色。地面不是算很湿,天色隐隐有放晴的迹象。

苏瑾梳洗停当,挑帘出了东厢房,棉门帘挑开的瞬间,潮湿而凛冽的气息迎面扑来,让她打了个寒噤,又退了回来。紧了紧眉头,向梁小青道,“将姚姐姐送来的那件皮袍子拿来罢,今儿我要穿。”

梁小青愣了一下,捂嘴笑道,“小姐,穿那个早罢?还没数九呢。”

苏瑾呵呵笑了两声,“管它呢,冷就要穿呗。”

梁小青一边自衣柜里拿衣衫,一边笑道,“小姐,实是也没你想得那般冷。你穿小袄倒罢了,那大毛衣裳旁人都是三九天才穿地……”

话刚落音,便听见院门响了。苏瑾疑惑,“大清早地谁会来?莫不是张荀么?”

梁小青替她扑了两下裙角儿,“我去开门儿。”

苏瑾将姚玉莲送地那件价值百两的洁白大毛皮袍子穿了,这厚厚的大毛皮袍子从自上包到小腿处,果然暖和

片刻院中传来梁小青惊喜的声音,“小姐,明月姐姐来了。”

苏瑾一愣,忙自东厢房出来,“这大冷的天儿,明月姐姐怎么来?可是夫人有事要交办?快进屋中暖暖。”

明月看见她围着件毛绒绒地大毛衣裳出来,微微一笑,摇头,“谢苏小姐,婢得不得久留。今儿来是替我家夫人传话儿,她说,叫苏小姐在孙记重开那日莫应旁的事儿,陪她去宴上坐坐。”一边说着,一边自身后跟着的婆子手中,接过一个硕大地包袱,“这是两件羊皮小袄儿。因是昨儿下雪,我家夫人才突地想起来,得了苏小姐的皮靴子,却忘了还礼。今儿一早便叫人到铺子里挑了两件,还望苏小姐莫嫌弃”

苏瑾惊讶之余,连连推却,“这怎么能行。那皮靴子可是我谢夫人地心意,哪里敢要夫人地回礼。再说,这一件羊皮小袄在你们铺子里至少要发卖四五十两银子。苏瑾怎好又占夫人地便宜?”

明月将包袱往前送了送,笑道,“苏小姐可怜可怜婢子罢。一大早地,热汤还没喝一口咧,便叫我们夫人派了来。这么冷地天儿,怎好叫婢子在这里久站?快收下罢我家夫人说了,晓得你必不肯白白地得了她的礼。等你家的铺子的诸事安定,叫苏小姐过府去陪她玩一两日呢”

话说到这份儿上,苏瑾便不好再推。只得叫梁小青伸手接过来,又邀请明月到屋中坐坐,吃杯茶。明月推说赶着回去当差,急匆匆地带着那婆子走了。

梁小青将怀中沉甸甸包袱,掂了掂,笑道,“小姐,盛夫人想得可周到。这羊皮小袄正好这时节穿,快回屋换了你这大毛衣裳罢”

苏瑾笑着摇了摇头,欠丁氏的人情可是愈积愈多,怎么也还不完呢。

将院门上好,两人回东厢房。常氏闻讯赶来,问得是盛夫人特特送衣裳来,也笑着感叹一回苏瑾的福气,跟着进了东厢房。

梁小青将那大包袱放到当门桌上,解开包袱皮,露出一件月白绣花小毛皮袄,上绣点点红梅,甚是夺目。一件紫羔皮绣花小毛皮袄,绣地则是从丛兰花,月白色地花瓣儿,鹅黄地蕊儿,甚是清雅。小皮袄子下面儿,还压着两条绣花皮裙儿,一件苏木红,一件杨妃色……

苏瑾笑叹着抚柔细温暖的皮毛,“这两件小袄大小倒比我这件大毛皮袍子更适合现下的天气,只是叫她事事都想我,心里头亏欠地很”

常氏也叹,“这些皮毛衣裳少说也要一百多两的银子。盛夫人真是大手笔”

梁小青将衣裳左看右看,拿起月小毛皮袄并苏木红地皮裙儿来,催她,“小姐,快换上,这么配色正好看。脚下就穿坊子里新做地蜜合色地小皮靴子。”

苏瑾笑了笑,摆手,“只穿那件紫羔皮的小袄罢。余下的收起来,等外出见客时才穿。”

想了想又道,“奶娘,坊子里置了不少皮子,叫小青去挑个喜欢的颜色,你抽空也给她做一件小皮袄来。至于靴子,叫她自己挑”本有心给家人都做了。只是这单这一项要费去不少银子,终是没舍得说出口。

用过早饭,苏瑾照例去坊子里看做鞋的进度。

那苏士德虽不甘心,也无可奈何,住了两日,便与他一道来的小商户要回乡,此时苏家杂货铺子的匾额已换了上去,孙家倒是守约,差人提早两天便将合约中的小食送到。

每样送货二十斤,共有二十来味。苏士贞便每样皆与他置了些做回礼,将人送走。又叫梁富贵和他一道儿再去打些新年货来。酒水之类的冬天最是好卖,家中银钱够了,便要多置些回来。

苏瑾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拍拍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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