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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满园-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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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王氏记挂着过继秀娟的事,没几日便跟陈刘氏去了老院一回,原本她并不想去,可过继秀娟总是个正经事,只有铁贵一人出面说啥也不合情理,好在这回这事儿是红玉临终前的遗言,陈家屋里人都是知情的,丧事办完,秀娟当即就在王氏屋住了下来,王氏并不担心陈刘氏使绊子,她若一心跟自个屋作对,难不成让秀娟在老院过活?将来还不得铁山屋养活,他媳妇能干?

陈刘氏心头对王氏正恨的牙痒痒,加上刚摔了一场,腿脚不灵光,心头的怨气一股脑撒在王氏头上,她吃准了王氏得了红玉的嘱托,不敢对秀娟袖手旁观,说是想要过继,行,当着全村面儿给她赔了礼,认了错儿,承认自个儿花了红玉那钱儿,屋里便二话不说,替她做了主,过到铁贵名下。

这样无理的要求王氏当然不能应,气的当下便领了秀娟回屋,说是咋也不能如了她的愿!

陈铁贵隔天便去找陈二牛理论,他爹也正在气头上,哪管老婆子的要求无理不无理,硬下心肠不管事,说是陈家受他屋气受的还不够多?先前就不说了,才消停没几日就上门来给他娘添堵,见不得老两口多喘几口气!让他以后还是别上老屋来,单把秀娟娃送来就成,秀娟就是不过给他,在老屋也饿不着!

陈铁贵没办法,回屋便跟王氏商议着,爹娘铁了心的使绊子,干脆就去找里正。

谁知去了他屋,却推说陈家屋里的事儿自个去解决,这过继的事,娃儿她爹不在跟前儿管事,自然全由陈家老两口做主,就是他去上一趟,也是说不上话的。

王氏气的几天没合眼,她也不是那专做好事儿的老好人,要是秀娟娃儿能顺利过继来,自个就是她的娘,当然好生待她,当成亲闺女一样养活,就连她将来的嫁妆王氏也想好了,虽然不是亲生的,可也不能亏了去!

可如今陈家老两口铁了心的不让她顺遂,秀娟继续养在屋里,那也是自个的侄女!她连个娘的名分都没有,就是娃儿想喊一声娘也是不行的,将来秀娟亲娘钱氏若回来,想起还有这么个丫头,说要走便要走,她们两口子不是白白给人养育了那么些年娃儿?

陈铁贵觉着事已至此,干脆也不去求老屋,秀娟就是不过继,自个屋好生待着就是,左右不去瞧他们的脸色,那里正也不是个东西,嘴上说的好,实际上还不是向着老屋?

王氏却不依,私下里带着秀娟到张红玉坟头烧了纸,跟她诉说着苦衷,说是过继的事儿,自个就是想尽所有办法也要给弄成了!

今个她们两口子又因为这事吵了起来,王氏叫他去老屋说,他不愿意去,叫他再去里正家说道,他也不乐意,气的王氏跟他吵闹了一上午,下午便自个收拾着利索跑去了县里,她也不去寻闺女,二话不说去了县衙,就在县衙门口击着鼓鸣冤,说是叫县老爷给做主。

县老爷刘明达就坐在堂上听王氏说,王氏跪在下头,一把鼻子一把眼泪地叙说着前因后果,将两家为何结的怨也详详细细说了,她虽然哭哭啼啼的,说的话儿却也逻辑分明,刘明达细细听着,不时问她几句,听到后来,忍不住也气的吹胡子瞪眼,当天便着衙役去燕头村传唤陈刘氏一家。

去的人正是里正屋老二,他在堂下听着便起了一身冷汗,这事儿!翠芬娘家做的忒没水平!无论咋样说,都是人家铁贵屋里占着理儿,摊上这么个事,任谁断案都冤不了人家铁贵屋。

陈二牛正在屋里吃着饭,见里正儿子穿着官服,引着三个衙役一同来了,正摸不着头脑,听他简单说了说,吓的当下便软了腿脚,他始终不能相信,就为个这样的事儿,老大媳妇竟跑到县衙去告了官?!

里正家老二便冷着脸说,“你屋没占上理儿,我虽在衙门里做事,这回却一点也帮不上,收拾收拾,快些跟我去县里吧。”他瞅一眼陈刘氏,“去了莫撒泼失礼,老爷不高兴了,挨一顿板子还是轻的!”

陈刘氏失魂落魄地往外头走,一颗心咚咚咚跳的厉害,她活了一辈子,还是头一回惹上官非,抖擞着嘴唇不停打问着,“前头也没说不过继,原想明个……”

里正二儿摇了摇头,“去了跟老爷说罢!只是这事儿,倒不要将我爹牵扯进去的好!原也是你屋做的过了头,好端端的事儿,非要闹到公堂上!”

第116章 良东学厨

他们六个人走在大路上极为招摇,不大会便引来一堆乡亲们跟着瞧,陈二牛是又羞又怒,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在乡亲们跟前儿献这个丑!他一张老脸黑着,气的数落起陈刘氏,“现在知道怕了,都是你引出的事儿!”

陈刘氏原本埋头走着,乡亲们指指点点的目光落在身上,她一张老脸本就挂不住,谁成想丈夫还指责起了自个,她哼出一声,故意扬起声儿来,“噢,我不让她过,也没见你去做那个主?说到底你是一家之主,这事不赖我!”

身后俩衙役不由相视一笑,其中一个叹了一声儿,“那媳妇胆子大!寻常百姓屋里,哪个敢去告发婆婆?”

陈二牛两口子正没命地斗着嘴儿,听那衙役这样说,不约而同地住了嘴,陈刘氏恨恨回头瞧一眼,压低声跟陈二牛说着:“回屋就跟你几个长辈说一声儿,把老大从谱里逐出去,今个这灾事,还不是他媳妇惹出来的?”

陈二牛气的狠狠瞪她一眼,“我也是老糊涂了,前头才听了你满嘴胡说,连别个都说老大占着理儿,这事还能瞒过族里人?我这老脸都给你丢了个精光,还有啥颜面去族里说事!”

他们到了县衙已是傍晚,下头有衙役上来禀告刘明达,说是俩人押了来,刘明达的师爷便点了点头,“传被告上堂罢!”

刘明达一拍惊堂木,下头执仗衙役不约而同低喝一声儿,“威武——!”

陈二牛两个立即被衙役带了上来,他们俩头一次看见青天大老爷,加上周围严肃的阵仗,吓得立即跪了地,陈刘氏抖抖索索地磕了两头,才挥袖抹一把泪,偷偷往上瞧一眼,见刘明达板着面目,吓得又是一抖,“大老爷,民妇前些个才摔了身子,挨不起板子哟。”

刘明达不由觉着好笑,忍住些笑意,板着脸一拍惊堂木,“升堂——!”

“大胆被告!你家二儿媳张氏临终前做主将庶女陈秀娟过继给王氏,你等知情却又为何百般阻挠?”

陈刘氏语气立即软了三分,“民妇近来受了些伤,本想着晚些时候……”

砰地一声儿,刘明达一拍惊堂木,怒道:“休要胡说!你且原原本本将前因后果如实道来!”

陈刘氏早被吓的没了主意,生怕挨了板子,不敢再去编些瞎话,一五一十将前头为啥不肯过继秀娟的事说了,说是因着前头办席的事儿,她心头咽不下气,偏要让王氏不省心。

刘明达见她如实招认了,和前头王氏说的正能对上,摇了摇头,对陈刘氏道:“既是秀娟主母的遗愿,理应早些过继了,回去后不可再生事端!办席一事原告所做所为有情有义,日后不可再出口污蔑!”又对王氏说:“为人儿女理应孝敬爹娘,回去后切不可再出言中伤!”

王氏这才舒一口气,刘明达站起身,问两方还有什么说法么,这样断案,王氏自然是满意的,陈刘氏两口子更不敢有二话,因这案子只能算是民间纠纷,县官出面不过做个调节,他们先前以为要挨板子,直到下了堂,才缓过神来,各自松了一口气,灰头土脸地往家去。

出了县衙,王氏思忖着既然到了县里,还是去闺女那瞧一瞧,这个时辰约摸已经打了烊,她便直接去了宝珠三姑屋里。

陈翠喜听了王氏今个办的事,惊的半晌回不过神,还是宝珠镇定些,问她娘:“爹知道今个这事儿不?”

王氏哼了一声,“你爹哪里有那个胆子?今个叫他再去里正屋里说一回,他不乐意,让去找你爷爷说,他更不愿意,娘左右也没了主意,一咬牙才独自上了县衙。”

宝珠皱了皱眉头,“上衙门咋说也是个大事,今后爹娘怕是跟奶奶屋……”

王氏叹一声,“你爷爷奶奶故意刁难娘,你爹也不去管,娘一个妇道人家,不去县衙告状,还能有啥办法!”

宝珠也学着她娘叹一口气,“过继的事儿好赖解决了,只是爹怕是要生一顿气的。”

王氏撇撇嘴儿,“你爹靠不住,我只得去寻县衙老爷,他还能咋?”

没过几日,良东来了县里,王氏托他传来信,信是托思沛写的,说是那日回去了,村里都炸开了锅,陈刘氏那日被衙役带走,全村几乎传了个遍,一连几日来,王氏隔三差五便被人打问这事儿,陈铁贵当日便给老屋叫去了,也不知宝珠奶奶说了些啥话儿,他回来后倒也没发火,只闷闷不乐了几日。陈家老院那边也安生着,只是陈刘氏少不得又在外头乱传话儿,却没再来陈家闹事。再往后,日子照常过,秀娟也过继了来,这回顺利着,陈刘氏尽管不乐意,也不敢再反对,让宝珠在县里安了心。

一同带来的还有思沛自个儿的一封信,信里大段大段都是宽慰她的文字,说是她婶子人已经去了,日子却还要照常过,宝珠不应再沉浸在悲伤中,往后还要打起精神来好好赚钱儿,信末才又挑了几桩自个儿出诊的见闻给她讲。又说这些日子山里的山楂熟了,得闲了多去摘些给她送去县里吃。

宝珠笑嘻嘻合了信,抬头去看良东,见他神色虽不似前些日子那般憔悴,可眉间却有些淡淡的忧郁,总让人觉着他脸上虽然笑着,心里却不甚开怀。想想他才丧母七天,哪能那样快就忘了?先前准备的一些劝慰的话便生生憋住了没去说,站起身,拉着他的手往灶房里去参观,“堂哥,今后就跟着我学做菜,成不?”

他点着头,“做啥都成,只怕我脑子笨,学的慢些,妹子别笑话我。”

宝珠摇摇头,重重握上他的手,信心满满地说:“只要堂哥乐意学,我一定把所有会的都教给你!咱们兄妹两个齐心协力,将来铺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良东也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握上宝珠的手,重重点一下头,“一定不叫妹子失望。”

给他找的屋就离三姑家隔了两三个巷子,院子比三姑家的还小些,只有两间房带一个小灶房,他们一人住着一间正好,晚上他们俩一块在铺子里吃饭,吃了饭结伴回屋,良东比大头整整小了两岁,因他性子安静沉稳,不似大头那般热情好动,在几个男娃儿里,显得极早熟。

平日说话办事也极为得体,他性子随了二婶子,大家伙说什么话,就是描述些他知道的事儿,他也从来也不去出风头,只笑着在旁倾听。宝珠三姑性子急,良东又是个慢性子,常常急了就去吼他,他从来也没生出一点不高兴,他这么个温温和和的人,性子温吞的连一丝存在感也没有,常年来铺子吃饭的客人,也是过了大半个月才知道铺子里突然多了他这么个伙计。

要全将她的本事学到手,没有个一年半载也是不行的,宝珠本来也没指望他这么一个不温不火的性子能够做出多大的成绩,可瞧见他每日认认真真地学,又虚心又勤快,学的又快,心里便渐渐对他改变了看法,教的也极为细致,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心得告诉他。

教了他大半个月,先从最基本的刀工开始教起,每日只叫他去学切菜,旁的什么活计都不让他去做。从他刚来时连切菜也不会,到现在已经练得能将一个大萝卜切成薄厚均匀的四十片儿,算是有了长足的进步。

其实良东哥脑瓜子是极聪明的,教他什么,一点就透,有些个失误,点拨一回,下次必定不再犯了,宝珠常常忍不住去感叹,那时二婶子瞧见她大哥入了学堂,第二日也巴巴地跑去求陈刘氏,想让良东也一起去入学,只可惜……奶奶却说啥也不肯答应他入学,好赖等二婶子他们分了家,二叔却是个懒汉,地里繁重的活计又都落在堂哥跟婶子身上,这样下来,他入学的事生生耽误了下来。

明明跟思沛哥一样瘦削的身板,却早早担负了屋里的重担,宝珠忍不住就对这个堂哥生了些怜悯,若他能够去读书,到现在,以他的聪慧,怕也该能中上秀才的吧……

回过神,缓缓叹一口气,扭过头,见他正一脸神色认真地跟唐宝请教着铺子里每一样菜的菜价儿,唐宝一样一样去跟他讲,他半眯着眼儿默记着,不时抬头询问他一句。

宝珠在心头盘算着,良东哥来县里小半个月了,照他学习的速度,赶年底前刀工也差不多熟练了些,到时再去教他掌握火候,学几个简单菜来炒,算算日子,总也不用着急的,便笑着去拽他袖子,“哥,不用这样心急,慢慢来。”

良东抿抿嘴儿,投给她一个心疼的眼神,“这些天总瞧着宝珠那样辛苦,我想早些上了手,好能帮妹子多做些事。”

宝珠心中一暖,朝他俏皮地吐吐舌头,“唐宝机灵着呢,外头招呼客人的活计不用你去做,只消安安心心跟我学做菜就成。”

第117章 三姑买房

这日刚到打烊时辰,待最后一批客人结了钱儿散了,陈翠喜便急慌慌朝灶房里喊,“宝珠快来,今个的钱儿咋也对不上?”

宝珠应声出了灶房,见陈翠喜正半低着头抬眼瞅她,“难道是姑老眼昏花了?咋这几天儿的钱儿都不大对劲哩?”

宝珠眨眨眼,进了柜台拿起账本细细端详一阵,见前个和昨个每日多出一百钱儿,今又多了一百钱儿对不上号,好在钱儿是多出来的,便稍稍安了心。又拿着算盘亲自去算,不大会儿,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姑侄俩互相瞧了瞧对方,都从对方眼里瞧出一丝不解来。

陈翠喜重重往椅子背上一靠,“算了好些遍,咋死活就多出百文钱儿哩?”又嘶地一声儿,“算上今个,已经连着三天多钱儿了。”

宝珠一时半会儿的也理不清,皱着眉头沉思起来,半晌,扑哧笑出声,跟她姑开起了玩笑,“别个铺子生怕账上少了钱儿,咱们可好,倒要发愁那些钱儿是哪多出来的!”

陈翠喜也笑出声来,跟着一叹,“这可难为死你姑了哟!算了这么些时候账,这几日却理不清了!”

良东从灶房出来,眼里带了些紧张,犹犹豫豫地开口问她们:“账上出啥漏子了么?”

宝珠苦笑着叹着气,“不是漏了钱儿,反倒多了钱儿,对不上号哩!”

良东点点头,瞧宝珠一眼,“多了钱是好事,宝珠别放在心上,兴许明个就好了。”话毕了,一个闪身又进了灶房里。

宝珠若有所思盯着他的背影瞧,他方才说话儿时额头渗满了汗,俩拳头捏的死紧,心里稍一琢磨,一个念头便闪过脑海,她摇头笑笑,凑到陈翠喜跟前耳语几句,末了,看着她一副吃惊的表情,笑着点了点头。

这日午后,天儿依旧闷热,每日午后是铺子一天里最得闲时,街道上不多人,大都避过最炎热这一段儿才出门,陈翠喜趴在柜台上打着瞌睡,就连唐宝跟宝珠两个也面对面地趴在餐桌上睡的正香。

灶房门帘被人从里头轻轻掀开,一个人蹑手蹑脚地从地头走了出来,直直在柜台边儿上定住脚步,他定定站了小半会,左右瞧着三人睡熟了,才从怀里摸出一把钱儿,轻手轻脚地往抽屉缝儿里头塞。

几乎与他动作同时的,陈翠喜猛地从柜台上支起身子,爆喝一声儿:“贼娃儿做啥!”

那人惊的登时手一抖,顿时满地响起了铜钱儿掉落在地的叮叮当当声儿,他脸色一白,吓得后退几步,刚转过身,宝珠便笑眯眯站在他身后,俩手一背,半撅着嘴儿质问他:“大中午的,堂哥不歇着,竟跑到柜台上当起了散财童子!”

陈翠喜弯下腰一个子儿一个子儿去捡,“啧啧,足足五十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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