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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满园-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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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芬一脸愤然,“你就少说几句吧!”

宝珠老婶在旁叹了一声,劝:“如今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嫂子且得想开着些。”又瞅一眼钱氏,压低了声音凑到陈刘氏耳边说,“好歹肚里的娃儿是自个儿的种,等嫁进来了,也不过是个妾室。这娶小妾的,也就在咱农村新鲜,县城里头可多着呢,好好跟红玉娃说说就是了。”

陈刘氏又抬头瞅了一眼钱氏,越看越觉着气不顺,不过,瞧见里正这会儿有些不满,知道今儿这事少不了里正出面解决,哭声到底小了些。

陈铁贵堂叔公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清了清嗓子,跟着说了说自己的看法:“这回这事怨不得旁人,错儿还在铁富,铁富娘也别尽说些气话儿,闹出这样的丑事,不给解决好了陈家面儿上也难看不是?”叹了叹——“实在不行,让娃几个分家,自个儿过自个儿日子,也好落个耳根清净。”

陈刘氏一手点着铁富脑门不停指指戳戳,“闹出这丑事来,这家里头还能容下他?”

铁富自己没多大本事,平日里好吃懒做不说,地里的活儿也不上心,想到日后要挑起养活俩媳妇的担子,咋样也没有跟着爹娘安逸,地里的活计基本不用他操什么心,媳妇打理着,老大跟老三还常常帮个忙,这要是分出去了,困难多的是,柴米油盐的,哪样不要钱儿?光算计着这些,心里已经开始退却了,原先在钱慧红跟前儿诅咒发誓的底气一溜烟散了个一干二净,痛哭流涕地哀求着陈刘氏。

陈刘氏这会儿脑子也逐渐转过了弯儿,知道这事还真不能凭着自己意气用事解决,先不说别的,钱氏肚子里的娃儿说到底还是铁富的,可想想今儿老二媳妇失魂落魄回娘家的模样,又觉着这回无论如何要对不住老二媳妇了。

想了想,老二还真是不争气,从小到大白白疼了这么个儿子,这么些年没给家里办成一件体面事儿,勤恳不如老大,踏实不如老三,脑袋瓜不如翠芬,也就满嘴胡说能行,日子过的窝窝囊囊,穷的叮当响,老大岁数的人,成日没个正经,将来家里盖房左右也是指望不上的。再者,自己老汉脾气倔,哪能容下那钱氏进门?

陈刘氏心里头有了主意,决定干脆就让老二分出去得了,想想老二媳妇,心里虽然还是有些不乐意,可权衡半晌,还是决定赶铁富出去,老陈家怎么也丢不起这么大的人,要真让钱氏进了门,日后少不得日日给人指指戳戳的过日子,别提多窝囊。

陈二牛也是这个意思,自己就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也是坚决不能接纳钱氏进家门的,钱氏既然已经有了娃娃要名分,就让铁富从陈家分出去,自己办的缺德事自己解决。

两口子松了口,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解决了,里正又问铁富的意思,铁富支支吾吾了半晌,突然又跪倒在他爹面前,说是家不能分,还要给爹娘尽孝。

陈二牛摇着头,“你有出息,瞒着爹娘偷偷在外头娃儿都有了,就别指望着爹娘给你擦屁股,北边四亩也是肥田,比你大哥的也差不了多少,今后日子过的好不好全指着你自己。”

陈刘氏哼了哼,“你要有良心,想让你爹多喘几年气儿,就少给你爹添堵,家里的屋就别开口!”

陈铁富顿时瘫坐在地,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什么,最终埋下了头。

钱氏见事情解决了,面上不禁有些得意,“破房烂地的我也还偏不瞅上眼儿,铁富这些年回屋睡过几回呀?还是我自个儿屋住的顺。”

里正一看,事情好不容易谈拢了,钱氏又来兴风作浪,抚着胡须直叹气,心里也对这婆娘反感的很,好说歹说地将钱氏劝了回去。

又跟陈刘氏交代着,说是赶下午让陈家老两口还上张家村红玉娘家去上一回,分家归分家,这回铁富在外头闹了这么大的事儿,红玉那边少不得要好好安抚,要不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做公婆的该赔的礼还是要赔,要不也说不过去。

第62章 润泽童试

陈家这回算是在村里闹了大笑话儿了,虽说有里正出面儿解决,到底还是个难缠事儿,就说红玉娘家那边,哪能是那样好罢休的?红玉老爹先是纠结了一帮乡亲们,扛着锄头耙子,气势汹汹地来陈家闹了一回事儿,里正少不得又出面调和了一回,分家的事也就这样拖了下来,听说还是红玉娘家不肯,合着让陈家“出妻”,也不愿自家闺女儿再跟陈铁富一块过日子,王氏心里也懊恼了一阵子,当初就是信了铁富的鬼话,万万也没料到铁富最后还是办了混账事,为这事,专门跑到张家探望了一回红玉,劝说了一整日。

不过王氏这回不是去劝和的,而是去劝离的,张红玉性子懦弱,再者王氏知道红玉对铁富还是有极深的感情的。就怕张红玉心一软,再原谅了铁富,想想红玉这么个老实软弱的性子,就算是正妻,跟屋里头那钱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还能过上啥好日子?

王氏说了说自己的想法,将来要是再生活在一块,少不得磕磕绊绊的,那钱氏,如今娃都有了,说明铁富在外头跟钱氏好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丈夫的心都交给了外头的女人,以后要在一块过日子,受委屈的时候多着呢。

短短几天时间,张红玉脸上憔悴的像是老了十几岁,一边儿听王氏劝解一边儿流着泪,心里虽然也赞成王氏说的,可到底放不下这么些年的感情,再则,心里更放不下良东,说是自己要在良东跟前儿,娃还能过上点好日子,自己要不在跟前儿,钱氏哪能善待娃?

王氏想想,事到如今,自己还能说啥?红玉也确实是难。最后只叮嘱着张红玉好好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

没过多久,也不知陈铁富用上了啥法子,倒是张红玉自个儿说服了她爹娘,带着娃儿回了陈家。拖拖拉拉的,直到年底才从陈家老院里分了出去,王氏自打知道红玉回去了,便对整件事的态度冷淡起来,极少打问过,一来跟陈刘氏犯冲,二来心里也不待见铁富的为人。

新屋就在比自家还靠北的河沿跟前,在村里也属于偏僻地,铁富搬家,王氏压根就没上门帮忙,只心疼红玉,年纪不大就受了这样的打击,还是打发润生送了半篮子鸡蛋去,打发丈夫帮着铁富起新屋。

王氏估摸着,起了新房,婚事总要办了,娃儿都怀上了,怎么也得有个正当名分不是,思量着铁富跟钱氏俩人的事本也不那么光彩,整个村儿里,哪家不在背后指指戳戳的?就自个儿出门时,还老被人偷偷指点着议论呢。再者,去吃酒席少不得还多搭上一回礼,平日里就是一文钱儿王氏都恨不得掰开了花,这种往外掏钱儿的事,能避则避。

陈铁贵也不乐意去,倒不是在意几个钱儿,这几个月里头,每日下地,少不得有人在跟前儿问起铁富的事,陈铁贵一向好面子,就为了老二的事,在外头直抬不起头来,心里憋屈了几个月,何况这回俩人成亲,也不是啥光彩的大喜事,搁弟媳妇红玉心里更不是个痛快事儿,自己是没有那个脸面去喝喜酒的,索性也就不去了,省的到时看见弟媳妇,心头对弟弟来气。

到腊月初十的时候,陈家收到了铁富的喜帖子,婚事就定在五天后,王氏早抱定主意不去了,只托人给送了些鸡蛋。

婚事办的相当低调,听说陈家也就陈刘氏跟翠芬去了,因着钱氏娘家离得远,爹娘又死的早,兄弟姐妹们也没往来,婚事简简单单的也就应付过去了。

正月一过,又是一年。

去年雨水落的少,过完年,上缴了赋税,剩下的粮食勉勉强强够一家子吃到五月,因润泽满了十岁,家里又分了两亩地,一整年里,王氏唯独对这件事相当满意,前头买了牛犊后,地里的活计省心不少,可难处却是手头上没什么钱儿了。

润泽夫子前天专门来了一趟,说是润泽读书读的好,在几十个娃儿里算是个好苗子,二月的县试今年可以让娃儿去参加。

见王氏两口子也听不大明白,便细细说了说童试的流程。

宝珠也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原来夫子所说的县试即是童试。童试包括县试、府试、院试三个阶段,只有院试录取之后,才能算是一名秀才。

听润泽夫子的口气,能中秀才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每年赶考的,十几岁的少年乃至白发苍苍的老者皆有,有些人终其一生也不过只通过了县试跟府试,说是让润泽娃今年尽管放手去试试,并不是一定要抱着考取的心思,毕竟润泽年纪还小,县试每年都有,今年不中了明年再考就是了。

王氏要留润泽夫子吃晚饭,夫子婉拒了,说是还要到几户人家通知这事,连声叹气地埋怨着,好些有天赋的娃儿都让屋里头给耽误了。在村里,能送娃儿去读书的多少开明些,可到底也只停留在让娃儿多认几个字的想法上,供出个秀才得花不少钱儿,还不定能不能中,倒不如留在家里头种地实在。

送走了夫子,一家子开始吃晚饭,王氏瞅着润泽过了年脱了原先的稚气,个头窜了老高一截儿,褪去稚气的面孔倒有了些棱角,显得越发俊朗起来。

给润泽夹了一筷子白菜,转过头对陈铁贵说着,“这赶考到底是个讲究事儿,还要保举,忒讲究!”

陈铁贵心情好,咧着嘴大力拍上润泽肩膀,“好好考,爹说啥也把你给供出来。”

王氏抹去丈夫喷到自个儿脸上的饭渣子,翻了个白眼儿,催陈铁贵,“四名村庄人跟一名秀才保举,算上夫子跟魏大哥,还差三个,明儿你去把这事办妥了。”

陈铁贵应了一声,嘿嘿一笑,“赶明儿咱家也出个秀才儿子,出去了谁不夸咱命好?”

王氏噗嗤笑出声儿来,撇着嘴嗔怪:“没听夫子说么,那秀才是那样好考的?今年不过是让娃儿壮壮胆子,明年一准能考上!”

第63章 要学认字

润泽求保的事陈铁贵上了心,老早就四处上门求保,魏大夫自然不用说,刚听说这事,立即就立契给了陈二牛。牛大富算一个,夫子虽然没上李双喜屋里头去,李双喜却觉着该让大头跟着润泽一块考上一回见识见识,两家也就互相做了保。再加上正宏跟邻居刘来明,保人的事也就算早早定了下来,只等二月初五一到,带着润泽跟大头上县里就是了。

早饭过后,陈铁贵照例牵着牲口下了地,王氏收拾碗筷,宝珠瞅见她娘没注意,一溜烟跑到灶房门口头取了笤帚进了屋,小不丁点儿身材拖着大扫帚,有模有样地扫起了地,被一旁的积德一阵嘲笑。

宝珠原先并不爱说话,不到关键表态时,每每总是闷不吭声的,总能给一种乖巧文静的印象。自从积德来了陈家,调皮捣蛋自是不必说,说出的话儿时常能气死人,宝珠先前还忍着,后来终究受不了积德的顽皮而破了功,整日跟积德对着嚷嚷,以至于现在,只要积德一张嘴儿,下一秒宝珠就能说出一连串儿反驳话,应对自如。嘴皮子被锻炼的麻溜快。

宝珠板起面孔,挥舞着扫帚将积德跟二哥润生赶出堂屋。一手指着门外,皱着鼻子喊,“别挡路,碍事!”

王氏进了门儿,瞅见闺女正拿着扫帚有模有样地扫着地,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上前夺了宝珠手里的扫帚,扭头就朝堂屋外头喊,“小妹这么小就知道帮娘干活儿了,你们俩皮猴子也不知道咋当哥哥的?还没有妹妹勤快!”

话音一落,润生掀开门帘儿从外头进来,垂着脑袋不吭声,积德则冲进来,撇着嘴说:“小妹自己要扫的!”

王氏三两下打扫干净,将扫帚递给润生,见润生垮着一张脸儿,又觉着方才的口气有些重,嘴角露了个笑,柔声对几个娃说:“就这么一个小妹,还舍得让自己妹子干活儿?以后家里的活儿多少担着点儿,娃娃勤,爱死人,知道不?”

对于王氏对自己显而易见的偏爱,宝珠一方面心里偷偷高兴,一方面却又担心不已。在农村,儿子的重要性不必多说,要是因为娘的偏心,两个哥哥心里生了不满,嫉妒等等负面情绪,总是不利于家庭团结的,严重些,将来不尽心侍奉爹娘养老,更不是她愿意看到的结果。

偷偷瞅一眼润生,见他脸上除了有些懊恼,倒不像是生了气,这才悄悄放了心。

王氏收拾好了,叮嘱积德照顾好弟妹两个,也拿起农具出了门。

原先积德还仄仄地在屋子里绕着圈圈,王氏一下地去,整个人像是突然活过来一样,打了个口哨就往院子外头冲。

润生招呼宝珠,“小妹,跟哥哥去河边儿玩?”

宝珠倚在门槛上看着两个哥哥,听了这话儿直摇头,“屋呆着,不去玩!”

积德有些奇怪地瞥了一眼宝珠,“铁蛋妹子二丫天天跟着他哥玩,喜妹跟你同岁,有时也出来玩,你为什么不玩?”

宝珠撅着嘴儿咕哝了一句,“我要读书!”

积德拍着肚皮笑的欢,“不知羞!还想当女秀才呐!”

宝珠朝积德吐了吐舌头,不等他有所回应,飞快地转身回了屋,气的积德直跺脚。

就听见润生在外头插着话儿,“表哥,我娘不准咱们欺负妹妹,你还说?不怕娘揍你?”

宝珠心里暗笑,积德可精明着呢,人不大,脑瓜子好使。知道王氏稀罕自己,连润泽都敢欺负,就是不敢把主意打在她身上。

积德还不死心,又扯着嗓门喊,“昨个儿我看见喜妹上刀疤小子屋了!你再不去,那小子就不跟你玩儿了!”

宝珠耸耸肩,不搭理积德。又听见两人在外头说着要找铁蛋跟小虎子。

宝珠听着俩人走远了,这才悄悄进了厢房,上了炕,从木箱子里取出润泽头两年学的百家姓跟千字文,抱在怀里踌躇起来。

字儿都是认得的,复杂些的繁体字猜也不难猜出,可问题就在于,自己认字这回事,爹娘不知道啊。任自己再大的本事,也不能无师自通不是?

想想她爹她娘大字不识几个,将来她开饭馆的远大志向若是实现了,少不得要算账写字儿的,可村儿里头哪有女娃上学堂的先例?即便是在家读书,她爹也不见得能同意。

这时候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魏大伯了,别看魏大伯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可宝珠以自己常常去听他讲解医术的经验判断,文化水平也是不低的,至少也得是个秀才。

心里有了想头,没过两天再去魏元家的时候,宝珠就随身带着百家姓,眨着一双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说:“伯伯,学写字!”

魏元从宝珠手里接过书,随意翻了几页,问:“宝珠想读书?”

宝珠使劲点点头,说:“读书好!我要读书!”

魏元摇了摇头,叹起气来,“可惜是个女娃儿,宝珠要真愿意学,明儿起就跟着思沛一块儿认字。”

“可不是!”王氏也跟着笑,“这丫头!年一过就天天捧着她大哥的书翻来覆去地看,润泽有时下了学也教一会儿,那劲头要放在我家老二身上,我跟娃儿他爹卯足劲儿也给供上了!”

二月初四这一天,王氏特意宰了一只公鸡,又熬了鸡汤,说是润泽第一回考学,家里再困难也要杀一只鸡表示表示。吃了晌午饭,陈铁贵就架好了板车,没一会儿李双喜领着大头进了院子,今儿陈铁贵要带着润泽跟大头上县城,晚上就投宿在县里,等明儿一早两个娃考了试再回来。

临行前,王氏再三叮嘱丈夫要看好两个娃儿,瞅着润泽小小年纪就要考童试了,家里头出了第一个读书人,心情到底不一样,眼圈也不禁有些发红,语无伦次地说着,“乖娃儿,娘知道你本事大着呢,夫子都说你学的好,好好考,肯定能考上!”

陈铁贵咧一眼媳妇,“别听你娘的,就是今年考不上了咱还有明年呢!”

润泽点点头,走到宝珠跟前儿摸了摸妹妹的脑袋,说考了试从县里给宝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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