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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满园-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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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知道她是直心肠,瞧人只分辨片面的好坏,这会儿也不细细劝说,毕竟要改变她耿直的个性是个大工程,只再三劝她,“往后出去了,不熟的人问起铺子的生意,你便说凑凑合合。外头人心难测,咱屋里原本是穷人,这几年忽然富了起来不知遭多少人眼红,一言一行都要谦虚着来,咱们虽不害人,却难保别人不惦记,人若是起了坏心思,你又怎知到底做出什么事儿来?”

招娣细细想想,觉得有几分道理,忽地一捂嘴,“难怪方才好多不熟的亲戚们打问我县里的生意。”

宝珠摆摆手,“罢了,多是起了好奇心思,往后注意些就成。”

招娣嘿嘿笑着挠头,“这些话儿其实我爹也告诫过我,不许跟旁人吹嘘炫耀,可我只想着今个都是你屋亲戚,便没多防备。”

两人又零碎叙了些话,直至正午,听得外头嚷嚷着开席,宝珠忙推招娣出门吃些东西,待她走后,才竖起耳朵听着魏元与陈铁贵各自发表席前话儿。

她爹依旧是淳朴实在的风格,一通感谢今个亲朋来捧场,又夸赞思沛几句,便乐呵呵结束了。魏元那头便有水平的多,既不显得文邹邹,又诙谐大气,连番祝福了一对新人,说的一院子人都呵呵笑开。

听闻肚子咕咕叫两声,宝珠才惊觉自个也有些饿了,笑着拿起他给的鸡蛋剥开吃了,复又上炕小憩。

再次醒来时,一睁眼便瞧着魏思沛定定地坐在身旁瞧她,宝珠揉揉眼睛,坐起身问:“几时了?”

他笑笑,“席刚毕了,你再歇一会儿,我跟爹娘引着几个近亲县里瞧瞧新房,你晚些再去也不碍事。”

第194章 终成眷属(三)

宝珠点点头,“今儿亲戚多,你也不必各个去应付,若乏了便跟娘说一声儿,瞅空歇一歇。”

魏思沛摇摇头,“忙归忙,我心头却欢喜,亲朋相聚,过了今日,往后见一回却难,在我心头里,你的亲戚便是我的亲戚,理应面面周到了。”

话说着,王氏进了门,笑着瞧他们一眼,“你姑奶几个已经等不得了,咱们先新宅子去,屋里有你爹,你妗子跟嫂子照应着。”

魏思沛笑着起身,回头叮嘱宝珠两句便跟王氏去。

他们走后,宝珠下炕去窗子跟前儿挑了帘子看,村里的亲戚吃了席便散的差不多了,只陈家一些远亲并不着急走,三三两两围坐院子里寒暄着,陈翠喜跟二嫂几个正外头招呼。

直到傍晚,良东几个才驾车来接宝珠县里去,新屋已经收拾出来,红烛燃着,床上披了大红帐子,宝珠兀自坐下,屁股猛地一硌,掀开棉被一瞧,花生,瓜子,桂圆,红枣铺了一床。

赶天擦了黑,关系远些的亲戚们三三两两也散的差不多,只余下几个同辈与陈铁贵隔壁屋里吃着酒,余下住宿的陈家亲戚魏思沛便驾车回村安置他们,这会儿王氏无事,便叫来宝珠厅里点收贺礼。

“你姑,你大舅小舅,你姥姥,县太爷,这些家子都是重礼,物件儿你大嫂都记簿子上记好了,这些个往后都是要加倍回的。”王氏一边叮嘱着,想起什么,皱眉道:“今个积德喝的多,方才虎子一路抬了回去,你三姑这会儿心里怕不好受。”

宝珠诧异,“积德哥竟也来了么?我怎的就不知?”

王氏叹,“你们拜堂那会儿,他孤零零站在人群后头,娘瞅着他那面色,实在不忍。可怜他心头挂念,大老远跑了来,偏眼睁睁看着你与思沛拜了堂。”她心头虽动了恻隐之心,却不忘了叮嘱宝珠,“娘告诉你,只让你往后加倍注意些,姑娘家最重名声,况且你又成了亲,既知他心思,往后还是断了往来的好。”

宝珠点点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便听王氏又咦地一声儿,拿起簿子朝宝珠招个手,“你且来瞧瞧,这几个字是谁府上,怎的送了好些个礼?”王氏虽不识得几个大字,“陈”、“王”二字却识得,若非这两个姓,多是村里人随礼,名字后头至多记些银钱儿,她瞧着那几行是一家人随的,密密麻麻记了好些行,只前头那名儿又不识得,心头便疑惑。

宝珠凑过去瞧一眼,疑惑道:“济州夏府?”

王氏更为纳闷,“咱们屋可没这么个亲戚,难不成?”

宝珠知道王氏心头所想,拧眉道:“不对呀,思沛亲爹不是汴州韩府么?怎的冒出个济州府的?”

王氏兀自疑窦片刻,忽道:“他不是有个姥姥,虽也在南边儿,听说与他亲爹却不在一处,既然他爹能寻思沛到这儿,他姥姥屋想必也得了消息?”

宝珠点点头,“是有这个可能的,回头问问思沛哥的娘亲是否姓夏不就得了?”

两人猜测一会儿便不再谈论,又接着簿子清点一番,韩府今个果然也着人送了礼,宝珠大略瞧一眼,又回翻一页对比一下,夏府随的礼竟也不输韩家人,光缎子便足有两箱,另还有些茶叶香料当地特产。

直至清点至末页,才在最后发现了不起眼的赵喜妹三个字儿,宝珠惊得掉了簿子,欢喜道,“娘,宝云姐姐今个来了?”

王氏一挑眉,“说来今个全村怕都跑来瞧了热闹,偏没见赵家人的面儿。”摇头笑笑,又道,“兴许她也来过,娘今个忙着,倒也没瞧见。前头因着那事,帖子也没往赵家送,说来是娘的不是,你们终究是亲姐妹,你姐姐还是惦着你的,快,寻来看看,瞧瞧你姐姐送了啥。”

宝珠嘿嘿笑着,因前头一笔一笔簿子跟礼品挨个对了数儿,眼便瞧着最后一个未拆开的布包,“簿子上写着一对白玉耳坠子,瞧那布包满满当当,兴许里头还带了些旁的?”

王氏呵呵笑,“是了,今个人多,你大嫂忙过头了,总有一两个疏忽的。”

宝珠点点头,弯腰拿起布兜至几子上,欢欢喜喜打开了看,笑容却猛然凝在脸上,王氏一动不动瞧着布包里一双破旧的布鞋,鞋面居然是烂了的,眉头便蹙了起来,她心头尚余一丝期待,将布鞋拿开,见布包里再无旁物,当即便沉了脸儿,气的胸口剧烈伏了伏,“亲妹子成亲,送一双破鞋来,这是什么道理?”

宝珠冷笑道,“怕记恨着我抢了思沛哥。”话毕了,拎着鞋便要往外头丢。

王氏忙拦她,忍不住埋怨道,“你大嫂也不知怎么去当的差事,回头我便问问她,怎的清点都不清点,这样的东西也收?”

宝珠摇摇头,“娘也说了,今个人多,总有疏漏的,谁去防备一个女娃子?大嫂怀着身孕,月底便临产,她一向不喜人多,今个顶着大肚子来帮忙,娘怎么好去说她?”

王氏叹气道,“今儿大好的日子,让我娃儿受了委屈,这事儿赖娘,原不该让你来清点,左右晚上你大哥来了也能清点,偏等不得了!”

宝珠摇头道,“我不生气她喜欢思沛哥,只气她竟不将姐妹情放在心上,但凡当我是妹子,也不该这样做。”

王氏低叹一声,伸手夺过布包,“没的你瞅着心烦,娘带出去扔的远远的去。”

王氏出门后,宝珠见清点完毕,提笔在夏家前头单另画个圈,便收了簿子放进厢房。

只是原本大好的心情到底受了些影响,招娣最爱说笑,往常自个稍有低落与她玩闹一会儿便缓过劲儿,偏今个招娣跟着小舅回了屋,因她新婚,铺子歇着两日,连二嫂今儿怕也跟着思沛哥几个去送娘家人,她有些无趣地坐在桌旁发一会儿呆。

扪心自问,若今天嫁给思沛哥的是宝云,自个能否心平气和?答案是否定的,只她虽有心结,怕也会与积德哥做出一样的选择,也许会独自在某个角落里伤心,也许会来婚礼现场偷偷再瞧他一眼,不管怎样,伤心是必定的。

这样想来,反倒不如方才那般气愤失望。

一时又念起积德哥,娘说他今个喝多了些,也不知他现在好不好,这个时候,自个没办法为他做任何事,只能在心头期盼着他早些想开来,不再因她而屡屡伤心,不再让姑担心。

平日忙的没工夫瞎想,这会儿得闲了,屋子里安静的出奇,脑子里的事儿便一茬接一茬,不知过了多久,听得门外一阵笑闹,王氏院子里道,“可回来了,宝珠这会儿怕厢房歇下了。”

院子里传来润泽温和的笑声,“洞房便不闹了,小妹今个也累了,妹夫也忙一天,再折腾他们怪没趣。”

又听良东道:“思沛兄弟,噢,往后该叫妹夫了,妹夫忙到这时候儿,早些进屋歇着吧。”

润生今儿也喝多了些酒,仍有些恋恋不舍,“方才妹夫还说再与我喝两杯哩。”

魏思沛笑着摇个头,“我瞧着宝珠今儿乏,咱们几个有话儿明个再叙,我定然陪二哥再多喝两杯。”

王氏忙笑,“成了,你爹他们几个今个怕喝的晚,你们别屋头去打扰了,灶房温了一锅排骨汤,饿了便喝些去,填个肚子就各自回屋歇着,有啥明个再叙,往后都一家子了,还等不得了?”

听得他们一个个散了,宝珠心里才忐忑起来,一时不知该怎样好,想了想,终究挪步至床边儿,挨着床沿坐了。

片刻后,走廊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房门吱呀一声被从外头推开,缓缓又被合上,一阵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他站在门口久久未挪动步子,宝珠迟疑一会儿,抬头道:“今儿怕喝了不少,喝些白水。”

“早知今个要喝酒,提前喝了些醒酒的,这会儿倒也清醒。”他上前几步圆桌旁坐下,宝珠起身为他倒一杯水,在他对面坐下,一时倒有些拘谨,没话找话道:“今儿忙吧?”

他攥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含笑瞧着宝珠,“忙的开心,这会儿一点也不累。”

宝珠点点头,下意识道,“那早些歇着吧。”话毕了,才猛然惊觉说错了话儿,不迭抬眼瞧他,见他笑的格外欢畅,忙撅嘴道,“今个你去外头睡,跟哥哥们挤着去!”

气氛至此才略融洽了些。

魏思沛抿唇瞧她,“宝珠真要赶我出去?”

宝珠悻悻道,“你方才笑的不怀好意,明明在嘲笑我。”

他唇角一弯,一伸手,摸上宝珠脑袋,柔声道:“都听宝珠的,下回不笑你。”

宝珠越瞧越觉得他笑的得意,索性坐去床头,一脱鞋,兀自上了炕,也不脱衣,掀起被子将自己捂了个严实,只露出两只眼睛来,“你自个醒着酒,我先睡下了,一会儿千万别吵醒我!”

他“扑哧”一声笑开,呛的连咳几声,才打趣道,“宝珠是怕圆房么?”

宝珠脸上腾地一红,气恼道,“才不跟你圆房!”

他久久未回话儿,宝珠心里莫名有些紧张,刚想说什么,房间蓦地一黑,竟是他轻手轻脚吹了蜡烛,合衣在她身边躺下,黑暗中,轻轻摸到宝珠胳膊,放在手中握紧了,叹息一声,“宝珠若害怕,咱们便明个来。”

“明个若还怕呢?”

“那便等后个。”

“后个还怕?”

“那便设法让宝珠不怕。”

“……”

“思沛哥,你压着我了……”

“嘘,别说话儿。”

“思沛哥,呵呵呵,我痒。”

“……哪痒?”

“哪都痒,要不你也让我压一回?”

第195章 另有隐情

外间天色尚黑,宝珠便朦胧中醒来,耳边听着魏思沛平稳的呼吸,忽地便有些莫名欣喜,虽活两世,直至今个心中才有了尘埃落定的感觉,身旁的人便是她的丈夫,这一辈子要与自己生活在一起的那个人。

这样想着,不由露出一个浅笑,替他掖个被子,侧起身子面朝着他,竟是长长久久不愿合眼,脑中不时回忆着两人平日相处中的细节,一边回味着从小到大他待自己的与众不同,一边又感叹起缘分的奇妙,若换在十年前,自己哪能预料到今日躺在身边的竟是他?

这样淡淡的喜悦中,外头天隐约放了亮才模模糊糊睡去,因这一夜睡的极不踏实,第二日晌午才醒转过来。

外头已然日上三竿,院子里七嘴八舌的正热闹着,她爹正与昨夜吃酒的几个亲戚们话别,耳中听着魏思沛似也与哥哥们一道送客,暗恼他不知何时起的身,竟也不叫起自个儿。

趁着外头忙乱,她急匆匆穿衣下了床,见洗漱架子上的脸盆被接了半盆水,一旁地上还放置着半温热的水壶,心头便漾起一阵甜蜜,将热水兑上匆匆洗把脸,再出门时亲戚们已经走了,只余下朱春香院子里打扫。

她笑着喊一声宝珠,“妹夫跟着咱爹娘出门送亲戚哩,一会儿就来,灶房里热了馒头跟花卷儿,大家伙儿早起就吃过了,娘要叫你,偏你男人稀罕你,不让喊你。”

宝珠红着脸应一声,顺着长廊进了前院,灶房里拿起个花卷儿三两下吞了,刚要出门,迎面撞上朱春香笑着进来,她压低声儿笑问:“昨个晚上你们歇的早,你跟妹夫……”

宝珠朝她皱皱鼻子,“二嫂成亲那么些时候,心里知道着哩!怎的还问我。”

朱春香哈哈一笑,“我成亲第二日妹子便打问,怎的今个不叫嫂子问?”

宝珠翻着眼睛想了想,“不记得了,总之他是极柔和的,必定比润生哥好!”

朱春香闻言又咯咯咯笑上好一阵子,这才正色道,“你润生哥也害羞的紧。”

姑嫂俩私房话儿一阵子,便听着王氏几个进了门,瞧见宝珠,嗔怪道:“今个原该给你爹爹奉茶,都啥时辰了才起?哪家新媳妇里也没这样懒的闺女!”

宝珠惊呼一声,“爹爹人呢?”

魏思沛笑着上前,“昨个夜里跟爹他们喝的多了,天亮才东边睡下。”瞧一眼王氏,“娘没让打扰。”

话说着,一行人进了厅里,闲话片刻,宝珠想起昨个收的礼,便与魏思沛说道:“昨个韩府照旧派人随了大礼。”

吴氏便笑,“那会儿顾不得跟娘商议,我瞧着礼下的重,加上又赶上妹子大好的日子,不宜在行礼上头起了争执,虽知妹夫跟韩府里头有些误解,却也没拒了。”

王氏笑道:“娘看你大嫂做的对,昨个那日子,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

吴氏直言道,“何况前头的聘礼既都收下了,咱们也不必再忸怩作态一回。”

王氏讪笑一声,“你大嫂说的对,是这么个理儿。”

魏思沛点点头,“礼是给娘的,娘说成就成。”

宝珠起去厢房将簿子取来给他瞧,“还有个济州夏府,不知是什么来头,你且瞧瞧。”

魏思沛接了簿子瞧上几眼,顺手将簿子放在几子上,沉默一会儿,垂眸道:“我娘便是济州夏府的。”

王氏奇道:“这样说来,你姥姥竟也寻到了咱们燕州地界?只不知她府上何时知晓的?怎的从前也未见半封书信往来?”

魏思沛摇摇头,“自我娘离家后便从未联络过,这些年也没个往来,若不是昨个那份礼,我只当她从不知我在何处。”

宝珠听出他的失落,自他身后轻轻拍拍他肩头,他回身一笑,示意无碍。

陈铁贵蹭地站起身来,没好气道,“这样说来,不怪爹话难听,你姥姥家实在不怎么样,既然有了你的音讯,怎的前头也不联络一回,好赖还是亲亲的外孙子!”

吴氏抿上一口茶,语气不无唏嘘,“瞧那韩府与夏府的气派,妹夫原也该是个富贵公子……”

陈铁贵摆个手制止她,“管他们富贵不富贵,反正咱们这头也不差,现下成了亲,再也没啥她屋可操的上心的,往后若来往咱也不拒着,若没存那心思,咱们也不用巴上她屋!”

王氏干笑一声,朝魏思沛解释道,“你爹那人不会说话,原也不是说你姥姥的不是,只怕其中有个什么误会,兴许她们也才打听到,只顾着匆忙送礼了,怕过些个信件便来了。”

魏思沛摇摇头,不以为意道,“爹那番话儿说的好,我心头也是那样想的。”

王氏见他没介怀,这才放了心,笑着打个圆场,“原先你的亲人们走的走,散的散,要说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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