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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看两相知-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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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好不敢有半句废话,护着嘴巴,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往茶水间走。
关海波给她接了一杯冷水,面无表情的吩咐,“漱口!”
她连漱数次,漱口水的颜色才逐渐由浓转淡,一转脸,老板铁青着脸虎视眈眈的瞪着她。
“你多大的人了,还吃那种东西?!”
方好只敢在心里嘀咕,“公司的管理条文里又没有不准吃零食这一项!”
面上却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强挤出个笑容,忍着痛,颠颠的跑到咖啡机旁,“我给你来杯咖啡吧!”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
关海波皱着眉道:“我自己来。”
他当真不要她忙活,自顾自取了瓷杯在那里调制。
方好讪讪的退开,只觉得口腔里辣辣的疼痛,她手上还捏着化妆镜,于是乘势走到窗边的亮处打开来左右端详。
伤口还挺长,几处舌蕾都翻出来了,隐约有血印气,看着触目惊心。
“也不知道要多少天才能好。”她苦着脸自言自语,这下吃饭都成问题了。
关海波饮了口咖啡,听见她的唠叨,冷言冷语道:“用不用带你去医院缝两针?”
“啊?”方好呆住,她从来没听说舌头嚼碎了还要缝的,那得多恐怖!
“不要了罢!”她回答着转过身来,老板已经不在茶水间了。
等收拾干净了归位,方好发现桌子上的那罐话梅不见了,她坐在位子上想了一想,然后俯身一把将桌子底下的字纸篓给拽了出来。
果然,话梅原封不动的给掷在里面!
方好虚弱的呻吟了一声,这个二郎神,简直是暴殄天物啊!要知道如今这种纯手工腌制的奶油话梅市场上不太买得着了,这还是春晓一同事上个月回家乡给她们带回来的,数量有限,只有要好的几个才有幸分得这一人一瓶呃。
好在字纸篓里尽是废纸屑,并不脏。她抽了几张纸巾,将话梅罐身擦拭了几下,又敏捷的朝总裁室方向溜了一眼,没有看到那个可恶的影子,她二话不说就把话梅塞自己手袋里了。
等舌头好了,在家里吃,嘿嘿!
下班时分,方好把几份完成的文件拿去总裁室交给关海波,却见他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
“放这儿吧,走,我送你回去。”
方好很是意外,这搞得也太隆重了吧,她不过是破了舌头而已,又没手脚不便!
眨巴了两下眼睛,她问:“你不是要去谈合同么?”
关海波一抬手腕,看看时间,“还早,送你回去了折过去也不迟。”
“哦。”她乖乖应了一声,心里还是有些小窃喜的。
老板真是越来越良善,是否,他把这个“事故”当成了工伤?!
舌头不爽,坐在车里他们没怎么多聊,快进小区时,关海波才突然道:“晚上记得煮点粥,不要性急,等凉下来再吃。”
方好歪头瞅瞅他,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起来了,但还是点点头道:“哦。”
静默了一会儿,只听关海波又道:“你会煮粥吗?”
“会啊。”方好奇怪的回答。
貌似他们“落魄”那会儿,他可没少吃她煮的东西,虽然一边吃还一边批评比猪食还难吃。有一次她实在是被惹急了,忍不住顶了他一句,“这本来就是喂猪的!”结果气得关海波瞪了她半天,没吃饱就拂袖而去。
听她如此回答,关海波便不作声了。
下了车,方好慢慢往楼梯上爬的时候,心里渐渐升起一股暖洋洋的情绪来,迷迷糊糊的想,原来咬破舌头也是件挺幸福的事!
整晚她的心情都不错,喝着凉粥,看着碟片,时不时傻笑两声。
突然,她被一个猛然间蹿进脑子的念头震得愣在当场!
如果,刚才他问她会不会煮粥的时候,她回答“不会”,那么――他会不会上来帮她煮?!
“磕巴。”
方好痛得低呼一声,竟然再次咬到!还是同一个的地方!!见鬼!!!
第二十四章
早上起床,又是个昏沉沉的阴天,入梅快一周了。
方好刷牙的时候还在思忖是否要带把伞,等在玄关换好鞋出门,才发现自己健忘症复发,忘记拿伞了。
抬头瞅瞅天空,乌云低压,但她还是心存侥幸,从小区到车站,也就十分钟的路,不至于这么巧吧。
今天是星期六,她得先赶去公司加半天班,关海波明天要出差,有一堆事要准备。下午还要去赴沈亮的约会,昨晚他郑重的给她打了电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仿佛有什么大事,令方好纳闷,来回盘问,他还是坚持见面再说。
和沈亮认识快两个月了,他开始褪去好好先生的外衣,偶尔也会抱怨方好打扮得过于朴素,不够性感,如此言论令方好暗暗心惊,敢情季杰的“教诲”不是没有道理的,男人,其实都差不多!
不过方好可不是固执己见的人,既然人家有意见,她就改呗,所以今天她特意穿了一身新购置的粉绿色洋装套裙,配上简洁的同色系窄头细高跟皮鞋,扭腰提臀的迈步在人行道的小方砖上,脚底咔咔作响,自己都觉得频添了几分妩媚妖娆。
想起了沈亮,心里不知怎么就泛上来一丝别扭。
事情的起因是在上周末,两人好容易凑在一块儿去看了场某名人的钢琴演出,会场里始终闹哄哄的,效果还不如一个人在家里放张碟子欣赏来得美妙,好容易捱到结束,沈亮象往常一样送她回公寓。
然而,他没像往常那样喝完一盏茶就拍拍屁股走人,却与她越坐越近,方好边跟他天马行空的瞎聊,边看台湾肥皂剧。
也许是她三心二意得过于专注了,所以当眼前忽然一暗,有张脸陡然放大过来时,她吓得当场往后一靠,骇然大呼,“你要干什么?!”
沈亮本就紧张,被她毫无预兆的高分贝尖叫也是惊得浑身一抖,见方好一副恐慌加嫌恶的模样,顿时满脸通红,神色尴尬的往边上挪了挪,抬手抓抓后脑勺,有点不知所措。
方好渐渐明白了怎么回事,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
作为情侣,迟早有一天会有肌肤之亲,这个道理方好不是不懂,只是目前,她还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她一直觉得跟沈亮象现在这样开开心心的下去就很好。
沈亮终究没有多坐,又耽搁了一会儿就讪讪的告辞走人了。
方好呆呆的坐在沙发里,面对电视屏幕上泪流满面的女主,怔怔的出神。
有些情绪虽然只是刹那而过,却异常清晰,在沈亮欺身过来的那一刻,方好无比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心头的抗拒之意竟是如此强烈!
细细回想,其实沈亮之前有过几次想要与她亲近的暗示,但都被她装傻糊弄过去了。
今晚,也许他觉得是个机会,想要有所突破,却依然以失败告终。
方好忽然感到苦恼,她并不讨厌沈亮,相反还有些喜欢他,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本能的排斥与他有进一步的发展,如此下去,她这辛辛苦苦坚持了两个月之久的“恋爱”该走向何方?
她觉得困惑,难道,她到现在都无法抹煞当年闵永吉刻在她心上的那一枚甜蜜的初吻?
那时候,她高二,闵永吉大三,暑假里,她借补习功课为名,成天往闵家跑,妈妈虽然明白她的心思,但对闵永吉很放心,所以就由她去了。
闵家住的是合院似的老宅子,长年疏于维护,木质结构的框架已是油漆斑驳,很多地方都被小孩用铅笔刀刻上了自认为很酷的留言,方好也干过,她在楼梯扶手的内侧曾经把自己跟闵永吉的名字并排刻在一起,以为这样就可以真的一生一世不分离。
廊道狭窄幽深,站在入口往里瞧,其实是黑洞洞的,有点阴森,然而,她每次跑进去的时候,心里却是亮堂堂的,因为马上就能见到从小喜欢的那个人。
老房子到了夏天反而阴凉,尤其是底楼,空调都不用打。
蝉鸣的午后,坐在树影晃动的窗前,喝着闵奶奶炖的绿豆汤,听闵永吉温润的嗓音讲解二项式定理,方好想象不出还有什么幸福可以与此时此刻相媲美……
绿豆汤凉凉的,可是他的唇贴上来的时候,却带着火热的滚烫,象沸腾的焰,瞬间染红了方好的双颊!
只是那么唇对唇短而轻的一触,两人都是怦然心动,紧张不已,生怕被人撞见,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欢喜!
闵永吉含笑搂过她的脖颈,在她额上又落下一吻,然后看看她因为激动而变得晶亮的双眸,忍不住低唤了一声,“傻丫头。”
她把头抵在他胸前,脸上的笑意一路荡漾开去,怎么也收敛不住,心里更是溢满了甜蜜!
她觉得很安心,因为他是那样可以倚靠,有他在身边,她什么都不用愁,她就愿意当一个不折不扣的傻丫头!
隆隆的雷声在头顶滚过,天黑沉沉的压下来,要下雨了。
方好抽抽鼻子,强压下那一丝久违的酸楚,抛开纷乱的思绪,加快脚步向前走。
然而很快,黄豆大的雨点就毫不留情的砸落下来,砸在她松松挽起的鬓发上,砸在她粉嫩的套装上,她暗骂一声,再也顾不上体面的跑了起来。
可是那样高而尖的鞋子显然不是让淑女们用来跑的,她“哎呀”一声,在如注的雨流里把一只鞋跟给生生绊了下来。
心情一下子很糟糕,车站还要拐一个弯才能到,而她已经光荣“负伤”了,一瘸一拐的没走多远,身上的衣服已然湿透,连鞋子里也灌满了水,什么天哪,真是!
身旁的主干道上有汽车的鸣笛声,短促的一响再响,象急切的问询,方好撩开粘在面颊上的发丝,在滂沱的大雨里费劲的转头去打量。
车窗很快摇下,有人探出头来对她喊:“好好,快上车!”
如此难能可贵的救援,她却懵了似的杵着不动。
闵永吉见她一副愣头愣脑的样子,顾不了许多,猛地推开车门冲下来,不由分说就把她拽进了车里,然后自己又绕车半圈,迅速的返回驾驶座。
方好浑身上下已经湿透,象刚刚溺水一般,连眼神都有些呆滞,搞不清楚状况。
“擦擦吧,别感冒了。”他给她递过来一方干净的毛巾。
他永远都这么细心,可是现在,她不觉得享受,只是反感。
她没接,直眉瞪眼的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先擦干了再说。”语气永远都是那么不温不火,他的身上也稍有淋湿。
他们分开已经整整四年,这是四年来两个人首次单独面对,以前,还可以隔着父母,隔着老人,作各种各样的猜测,朦胧的,或许是带着点诗意的凄怆。
方好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与他再次相遇,也没料到一旦重逢,自己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痛哭流涕,用眼泪去谴责他的负心,居然,她可以十分镇定的面对他,镇定得连自己都惊讶,时间,绝对是医治创伤的妙药,电视里那些别后重聚的唯美镜头,都骗鬼去吧!
她迟疑了几秒,终于还是很现实的伸手接过毛巾,擦着头发上和衣服上的雨水,其实有点徒劳。
闵永吉侧着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他离开的时候,她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整天就知道咧着嘴傻乐,对未来不存一丝担忧;此刻,他看着她比从前更加圆润光洁的脸,依旧纯净的双眸,一切都是他所熟悉的,然而,他很清楚,在所有表象的下面,有些东西已经悄悄的改变了,她面对自己的时候,再也没有从前那样盲目而崇拜的眼神,她竟能如此镇静,坦然的坐在他眼皮底下。
他把目光转向车前方,雨依然下得很大,无边无际的笼罩下来,仿佛车里是唯一的庇护之处。
“我每天都会从这里经过,每天都能看见你。”他幽幽的说。
方好擦着雨水的手缓慢下来,“你什么意思?”
闵永吉没有回答,他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思绪,过了一会儿,才又扭头望向她,神色恢复了自如,“好好,我们能不能找个时间,坐下来谈谈?”
第二十五章
方好陡然间警惕起来,语气不免尖刻,“有这必要吗?你想知道什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闵永吉抿了抿唇,有点无奈,她的样子活像一只浑身竖起了刺的小刺猬,跟从前是多么不同,那时候,她在他面前,温顺的象只小猫,终日迷迷糊糊的,不带一点攻击性。
他也清楚,自己不可能再指望她仰着脸,甜甜的对自己一口一个“永吉哥”了。
“这些年,你过得好么?”他刚问出口就后悔了,虽然结婚后回国次数很少,对于她的消息,却并不匮乏。
方好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把手上的毛巾仔仔细细的叠好,然后奉在右手上递回给他,终于朝他笑了笑,简洁的说:“很好。”
关海波教她的第二条法则,面对“劲敌”的挑战,要沉着冷静,要微笑,要言简意赅,她都做到了!
车里一派寂静,唯有雨声沙沙作响,急一阵,缓一阵,方好太用力的保持镇定,反而有些心神恍惚,思绪胡乱的东冲西撞,她甚至想,这雨季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闵永吉终于又低低的开了口,“为什么还是一个人?”
方好蓦地直视住他,他在她明晃晃的双眸里看到自己的身影,小,且卑微。
她的眼神很快就从愠怒中恢复过来,可是说话的声音却竭力压制住一丝细微的颤抖,他还是听出来了。
“你别以为我一直还想着你呢,我只是没遇上合适的罢了,哦,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她从来没有象这一刻那样庆幸自己找了个男朋友。
“是吗?”他凝视着她,眼眸如一泓清水,恍如昨日,始终带着一抹浅浅的柔色,方好忽然觉得鼻子发酸,赶紧转过脸去。
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会给她温暖的闵永吉了,他曾经,深深的伤害过她。
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可是,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吐出来的却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这三个字份量有多重,只有他自己知道。
方好想笑,可是眼里有什么东西在涌上来,视线终于模糊,她竭力的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时间已经够久了,她不应该再为他哭泣。
“他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他。”望着窗外迷蒙的一片,她喃喃的补充。
“……是吗?”他又反问了一遍,有点迷惘,有点不信。
这样的语气突然激怒了方好,她赫然间转头望着他,“你别这么阴阳怪气的好不好,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别人?难道只有你才能给我幸福?可是,你给过我吗??”
她张牙舞爪的几乎要问到他脸上去,可是,他却忽然间对着她微笑起来,她总是这样喜怒溢于言表,这些年了,原来还是没有改变。
“那么,我应该恭喜你。”
方好没好气的别过头,不睬他,心里很是沮丧,自己终究沉不住气!
也许,在他面前,她习惯了这样直接,这样任性,因为,他从来都惯着她,想到这里,她更加觉得心酸。
他终于收敛了笑意,认真的说:“我找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看到你幸福。”
三年了,他忍着不来见她,以为她可以慢慢恢复,然而,他没想到她也有执着的时候,一个人跑到异乡,几年来,始终独来独往。
他明白,自己现在的行为是多么的没有意义,可终于还是忍不住,靠近她,希望能找个机会,给她一个解释,让她打开心结,尽管他并没有把握。
车子开了一阵,雨渐渐停了,窗外的景物依次清晰,她才想起来问他:“你要带我去哪儿?”
“找个清净的地方,我们好好聊聊。”他握着方向盘,并不看她,缓缓的说。
“不要!送我去公司,我还有事!”她斩钉截铁的说。
“今天是周六,你还加班?”他很意外,她有多懒他是知道的。
她不跟他多废话,一再坚持,他只得妥协,调转了车头。
到了聚林楼下,他看着她解安全带,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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