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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面不寒杨柳风-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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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之畔,怀抱温暖;寒冰水底,双唇柔冷,衣甲之上,发丝纤韧。
一幕幕,飞掠而过。
“风儿身为营妓,皇子但有所欲,自应恪守本分尽心侍奉,只是……还请皇子念在风儿曾侍奉过王爷的分上,高抬贵手,勿令风儿身陷悖逆人伦之辱。”
悖逆人伦之辱?悖逆人伦之辱?为什么会有那么沉重的字眼?
“始祖皇帝遗诏,前朝皇裔严氏一族,男子世代为奴,女子世代为妓,永不可赦,永不可赎。”
永不可赦,永不可赎!永不可赦,永不可赎!
“风儿,风儿!”于迷茫的梦魇中绝望呼喊。
“皇上,皇上?”
狂乱中,手忽然触及到一个温软的身躯,不及细想,已是一把揽过翻身压落在榻:“风儿,别离开我。”
俯首向着那渴思已久的双唇方向印落而去……
骤然,一双惊恐,却又带着无限期待和欢喜的眸跃入眼帘。
瞬间,烈火化为寒冰,推开榻上的人起身,冷冷地道:“你是谁?”
慌忙跪落在地:“奴婢映祺,是今夜当值的宫女。”
刘羽缓缓扫视垂首跪地的七八个宫女和三四个内监,颓然长叹一声:“没事了,都出去吧。”
“是。”众人齐应,恭身退下。
跌坐在宽阔的龙榻,环顾幽暗寂寥的硕大寝宫,金碧辉煌熠熠闪闪。
为什么帝王都要用金色?是不是以此来替代阳光的温暖?可是这样幽暗的光亮,却森冷到没有一丝温度。
骤然跳起身来,慌乱地翻动龙枕。
还好,那小小的纸包还在,轻轻托在掌中,无力的心终于找回一丝依凭。
怔怔怅望,忽然无比怀念那郁怀乡柴房里度过的短暂时光,虽然每日都要起早贪黑地劳作,虽然时常还要听到鸨母的辱骂,虽然夜晚还要应付护院的毒打,虽然虫鼠肆虐柴堆硌人……但是那样的生活真实而亲切,那样的痛苦温暖而安稳,最重要的,每天的午后,静静的榕树下,都会有一个温淡的身影,一双关切的眸。
想念那样曾经痛恨过的日子:现在,他拥有宽大奢华的宫殿,所有的人都要向他卑躬屈膝,一颦一笑即刻定人生死,天下的树木任他取舍,三千佳丽等他垂幸,可是,心却空绝。
坐拥江山,寂寞百年。
这样的话只有帝王会说,也只有帝王会懂。
如珍宝一般的纸包缓缓按在心口:拥有和失去为何总要同时发生?人生的道路为何总要面临取舍?
暗暗地问心头那缕柔丝:如果当初选择的是你,现在的痛苦会不会少一点?
疲倦阂眸:人生没有如果。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以微臣愚见,岂止鱼翅熊掌,便是江山美人又如何不可兼得?”
昏暗中,恍惚听见恻恻之声从某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飘来。
岂止鱼翅熊掌,便是江山美人又如何不可兼得?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皇上何不踵武前贤效法为之?到时候江山美人尽收股掌,岂不快哉?”
双眸溢彩霍然起身,正欲开口唤人,忽然——
“人活于世,每个人都会有很多的不得已,寻常百姓也好,达官贵族也罢,即便是九五至尊,也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再次颓然跌坐——没错,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江山美人尽收股掌,岂不快哉?
岂不快哉?岂不快哉?
如恶魔般的声音在冥冥中回响。
拼命摇头:不,不能,否则只怕连相见的余地她都不会再给。
“你就配了么?”讥诮的语声悠悠回荡,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嘲弄的眼眸。
“江山美人,本王凭你先选……”
“你若想君临天下就不要指望鸾凤合鸣……”
“无论你今夜选了哪一样,都不能再回头……”
不能再回头!不能再回头!
“不!不!不要!”狂吼着跃起,“哗啷”扫落几上连城的器皿。
泪水模糊了视线,但是碎片崩裂的响声带给了他破坏的快感,于是,飞步冲到龙案前,抬手掀翻——“咣当”——笔墨纸砚飞撒一地,接着是架子上的各种古董摆设、花瓶、香炉……
门口,内监宫女跪了一地——龙颜震怒,却不知为何,只是,谁敢问?
瞥眼看见跪在门口的众人,无名之火更甚,怒吼道:“出去,都出去!滚!”宫人们忙掩门退出……
一番疯狂的横扫之后,偌大的宫殿已再无可砸的东西,刘羽怔怔地看着满地狼籍,缓缓平静心绪,才忽然发觉已是泪流满面。
拖着沉重的脚步返回龙榻,颓然坐下。
良久,倏然惊惶地四处搜索,终于在龙榻的角落里找回了那个小小的纸包,如释重负地一笑,轻柔握拢,将拳抵在额头,闷闷地道:“风儿,我该怎么办?”
每一次,彷徨的时候、苦闷的时候、伤心的时候、颓靡的时候,都有她的安慰和开解。
可是,这一次,不能。
重重倒落在榻,将手中的纸包举到眼前,痴痴怔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蓦地一骨碌跳起身来,大喊道:“来人!”
内监宫女忙进殿候旨,刘羽深吸一口气道:“传朕的旨意,上护军秦放,即日晋封为威远将军,知枢密院事,官秩正二品,与忠德侯鲁瑞安分掌兵权,叫他接旨之后即刻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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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放来的时候,已是丑时一刻。
寝宫早就被打扫干净,按照仪制摆上该摆的东西。
刘羽正自坐在榻上对着两坛御酒发呆。
“臣,秦放,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自游离中回过神,愣怔地看着跪地叩拜的人半晌,终于轻轻地叹了口气:“平身吧。”
“谢万岁。”从未有过的恭敬和谨慎,在这样一个素日洒脱不羁的男人身上,让刘羽莫名地觉得有些好笑。
但是他却没有笑——满心满口都只有苦涩的感觉,他笑不出来。
“都下去,没有传唤不得上前。”语声幽淡地吩咐道。
众宫人领旨掩门而出。
刘羽转眸凝视谨身而立的这个男人:曾经的对手,后来的挚友,战场上并肩厮杀,军营里亲如手足。
然而此刻,一切都变了:没有朋友手足,所有的只是君与臣。
人还在眼前,心已经遥不可及。
静静地怅然相望,良久无语。
终于,秦放忍不住悄悄抬起头来,却恰好触及刘羽的目光,连忙再次垂首。
无声地一笑:这才有点像是他所熟悉的那个随性男人。
拍了拍龙榻笑道:“你要是装够了就过来坐下。”
秦放略带着惊讶地再次抬首。
“要是还觉得没装够,你可以再多站一会,不过我的耐心有限,说不定会忍不住把你的那份酒给喝了。”刘羽含笑地道。
秦放缓缓地笑了,终于提步趋上前来,但看着龙榻却还是十分犹豫,咽了咽口水道:“这个……坐在皇帝的床上会不会有个什么罪名?”
“没有。”刘羽干脆地回答。
“可是我这两天看了许多律典和朝规,很多时候一不小心就会犯杀头的重罪。”
叹息一声:“那你有没有看见不许坐在皇帝床上的规矩呢?”
秦放翻了翻虎眸,使劲回忆了一番,不确定地道:“好象没有。”
“那就坐吧。”
踌躇了一刻,他终于还是很小心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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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心灵断奶期确实应该会比较痛苦吧,依赖和爱,长久以来已经分辨不清。
真是高处不胜寒,连秦放这样的男人都会谨小慎微起来,皇权和君威真是可怕的东西啊
第五十八章 宫冷冷(下)
看着他拘谨的坐姿,刘羽苦苦一笑:“以前你叫我小子,现在叫我万岁,以前咱们总是有说有笑又打又闹,从不忌讳,现在,你连坐下都要犹豫很久。”长长叹息了一声:“我得到了一个皇位,却失去了所有的朋友,得到了天下,却失去了人心,这得与失之间,真是损失惨重。”
秦放沉默了半晌,终于低声道:“我也没想到进了京城以后变化会那么大,好象一夜之间大家都变得完全不同了:以前我是个草莽山贼,饿了就吃,累了就睡,穷了就抢,怒了就骂……在军队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可是进京之后忽然就觉得身上好象被人捆了十七八根绳子,又在胸口压了块大石头一样,一不小心就可能背过气去。”
刘羽热切地看着他道:“原来你也有这种感觉?”
秦放沉闷地颔首。
“来,喝酒。”刘羽笑着把一个酒坛推到他面前。
秦放盯着眼前的酒坛微微纠结了一下,终于还是伸手揽进怀里。
启开坛封,刘羽笑了笑:“以前我抢过你的酒喝,今天就权当还你了。”
秦放亦打开坛封缓缓一笑:“我以前总在想,皇帝喝的酒是什么滋味,今天总算托你的福了了我的心愿。”
刘羽举坛道:“人生莫测,能多了一个心愿,就少一份遗憾,我敬你。”
一阵豪饮,秦放才放下坛子抹了抹嘴,意兴阑珊地道:“难怪鲁瑞安进京以后要吵着闹着回北疆,那个地方虽然苦了点,但总比在京城被逼疯要好些,所以……我也想去戍边。”
长叹一声:“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个笼子里孤单等死么?”
秦放笑道:“怎么会孤单?你这里三千粉黛,一天一个也要十年才能轮得回来一圈,将来再生一堆龙子龙女,只怕你嫌热闹还来不及呢。”
刘羽看着他,黯然一笑:“一天一个?你把我当种马么?”抱起酒坛猛灌几口,垂首,闷闷地道:“三千粉黛又如何?没有一个是心头所爱,更没有一个是真情真意。”落寞地看向宽大的龙榻:“她们所想的就是怎么爬到这张床上,然后再从这张床上一步步爬上去,一直爬到皇后的宝座。”
忽然捶了捶身下的床榻,笑着道:“你知道这个叫什么东西么?”
秦放微微愣怔,看着他疑惑不语。
“龙榻。”刘羽讥诮地笑着道:“在这个上面没有真情实意,只有交易,男人满足皮肉之欲,女人付出身体,得到自己想要的权力和位分。”鄙夷地微眯起双眸,冷冷地道:“有时候,我倒觉得她们比她更适合当妓女。”
秦放静静地注视了他很久,才沉声道:“还是放不下她?”
心头刺痛,骤然举起坛子拼命地将酒灌下咽喉,秦放看着他的目光已多了几分同情——权倾天下,坐拥江山,那又如何?难得一人之心。
颓然放下酒坛,眸色深痛,涩然道:“我真的不是不想选她,但我知道,我只能选我可以得到的东西,而她,从开始就只能是一个梦,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明知道没有任何希望,却还是不愿接受这个早就注定的结局,却还是要骗自己会有机会的,因为只有那样我才能继续带着希望前进。”无力地阂眸:“可是现在,我连骗自己都骗不下去了,我该怎么办?”
“既然是迟早都要醒的梦,迟醒倒不如早醒,就好象喝酒一样,恰好喝到一坛苦酒,与其愤懑抱怨,倒不如一口气快点喝完,至少可以早点期待下一坛,说不定,下一坛就会是琼浆玉液呢?”
刘羽萧瑟一笑:“人生不是酒。”
秦放含笑举坛道:“酒里却有人生。”
沉默对饮了一晌,刘羽忽然沉声道:“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刘珩依旧心存反意,你会如何选择?”
秦放淡淡一笑:“你是君,我是臣,你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但不过……”声音忽然一沉:“不是自己的酒如果硬要抢过来喝,说不定会变成一杯致命的毒酒。”目光忽然别向龙榻:“就拿这张床来说,注定要由无数女人来分享,你真的能够只把它留给同一个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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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溢火,金銮肃穆,文武百官山呼万岁。
忠靖宁王刘珩,蟒袍玉带,丰神俊朗,位列前班,容光焕发竟似远胜龙座之上的新主。
内监宣旨: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刘珩缓步上前膝地行礼:“臣刘珩有本上奏。”
微微意外,但刘羽依旧含笑道:“皇叔不必多礼,平身奏来便是。”
“臣要请求皇上厚赐,因而须跪行大礼。”
此言一出,下站诸臣不由窃窃私语:宁王不仅位分特殊,而且功高震主富可敌国,正是最易受君王猜忌的人,在为官者眼中,此刻乃是危机四伏如履薄冰的境地,他却不思如何安抚君心,竟然当朝请赏,而且还是厚赐,以他的财势地位,堪称“厚赐”的,除了龙位没人能想出第二样东西。
只有秦放,微微勾动唇角,抬手抚了抚胡髭。
刘羽怔了怔,随即笑道:“皇叔言重了,皇叔攘夷肃乱居功甚伟,朕也正踌躇于该赏赐什么才好,既然皇叔早有意属,那倒也省却一番周折,不妨平身讲来,但朕所有,无不准奏。”
刘珩依旧谨跪不起,朗声道:“臣之所求,乃是世间至宝,跪而求之以示诚心。”
臣班之中私语之声更甚。
刘羽抬首厉眸一扫,方才鸦雀无声,复又垂首笑道:“既然如此,皇叔但说无妨。”
“臣之所求,便是随军营妓杨柳风。”淡淡一笑道:“臣身负浪荡之名,阅遍繁花,惟有此女令臣心动神迷不能自抑,寤寐思求,因此今日斗胆跪请圣上成全。”
此言一出,朝堂却反而更加安静,针落可闻。
龙袍袖中,双拳紧攥:竟然在朝堂之上,睽睽众目之下,如此直陈对她的爱意而毫无顾忌,他知道他是成心说给他听的。
“营妓杨柳风乃是前朝皇裔严氏之后,始祖皇帝遗诏,前朝皇裔严氏一族,男子世代为奴,女子世代为妓,永不可赦,永不可赎。”刘羽声音沉冷。
“臣岂敢违逆先皇遗训,但只愿以臣江南封地及世袭王位求皇上将其赐予臣为私妓,为臣私人所有,不悖祖训,永在妓籍。”刘珩神色自若从容禀奏,丝毫没有愤懑怨怼之态。
心寒彻骨:好一个不悖祖训,永在妓籍——朝堂之上,众臣之前,他竟然要用封地和位分,来换她为私妓,从此以后她只属于他私人所有,虽然无名无分但却可双宿双飞,何等惬意?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但是他无计可施——这样的幸福只有刘珩能给她,而他身为一国之君却是注定处处掣肘。
颓然阂眸:他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她的那一剂良药,而她也永远都不可能是属于他的那一坛美酒。
轻叹一声,缓缓地道:“朕将她赐予皇叔并不难,只是,若她有所诞育……”
“严氏祖训:严氏女子所诞皆从严姓,因此同样永不可赦,永不可赎。”刘珩语音侃侃毫无滞涩。
最后那丝微薄的冀望也杳然于无形:两大家族的千钧重压他甘愿一人承担,还有何可说?无言以对!
启眸,万分艰涩地道:“准奏。”
“臣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刘珩欣然起身,抬手,从容摘去金冠,解下玉带,褪落蟒袍。
清朗一笑,恭身退出朝堂。
财如粪土,权若烟云,千金散尽,百年相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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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秦放对于刘羽试探的回答:“你是君,我是臣,你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能坐在一张床上喝酒谈心,其实与兄弟无异,但在那一刻他却搬出君臣大义,态度不言自明了。
尾 声
御书房,冰冷如故。
奏折、锦笺散落一地,几个内监和宫女正在战战兢兢地收拾清理。
刘羽余怒未消地负手而立:朝堂之上,亲口将她赐予他,心头滴血,而他璨若阳光的笑容更令自己恼恨非常。
“启禀万岁,威远将军秦放求见。”内监立于门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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