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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缘-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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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玦怔了一怔,突然爆发出大笑来:“老爷怕什么?你就去找,我不信老爷会不给!”

祈男心里一震,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的心事,跟老爷下午外书房的话有关?

正好锅里的汤快要干了,她便忙叫玉梭:“就快糊了锅底也看不见?还不快添了水来!再将卤鸡冻也一并带了来,削好的面片呢?一并上来,也是时候用些点心了。”

司东趁机溜了出去,宋玦正要叫住,不料祈男一个转身,将他的视线挡了个严实。

宋玦本来放空的眼神,也就因此落到了祈男身上,见其忙着指挥丫鬟们上菜换碟子的,额角竟亮晶晶的有些汗珠沁了出来,一双明亮如水的秋波,亦顾盼间熠熠生辉,仿佛漫天星辰都落入了这样一对侬丽非常的眸底。

看着看着,宋玦本来烦躁的心情反倒舒缓了下来,祈男到底没开口做一句劝,可忙里忙外的动作,却让他看得十分有趣。丫鬟们忙也罢了,祈男本是个稳坐钓鱼台的奶奶,如今也跟着忙活,脚不点地的样子

于是剑眉一动,宋玦眼底渐渐有了笑痕,后又见祈男接过玉梭手里热水,踮起脚尖来向锅内注水,那专注而认真的表情,令宋玦的薄削唇角也不禁染上了愉悦的弧度。

“你忙够了没有?为了我一口酒,大奶奶也算用尽心计了!”看了半天,宋玦终于忍不住笑着开了口。

祈男心里哼了一声,你还知道这样说,也算没白费老娘一片好心!

“爷还再提个酒字!”祈男佯怒,斜眼睇那笑得柴郡猫似的男子:“若这样闹下去,爷就别想在这房里再端起酒壶了!明儿我就回了老太太,让爷戒酒!”

宋玦亦十分配合,装作吓出可怜样来,抱起双拳讨饶道:“好奶奶饶过我这一遭吧!下回必不敢了!”

祈男扑嗤一声笑了,转过脸来嗔道:“也亏你做得出!看丫鬟们笑话你!”

宋玦也笑了:“有你辖制她们,我还怕什么?”

祈男闻言,垂眸若有所思,望着下方桌旁男子英俊的面庞,秀美的眉峰慢慢锁紧,眉心里,拢起了几缕若有所思的皱痕,唇角微抿,春水般的眼眸中似有暗光闪烁。

“既然爷说得我这样厉害,为何好好的,又特意在我入门前,将自己房里丫鬟散了出去?”

宋玦怔了一下,扬首看向祈男。

此时月上中天,月华如水,遍洒里外,窗棂是挡不住这清冷的精灵的,恍惚不觉间,已被穿透了身心,只是屋里烛火正旺,似炼如雾的霜白月色纵然如牛乳泄了进来,却骤然无声无息间,消融了个干净彻底,片甲不留。

“你怎么知道我将丫鬟都散了出去?”片刻之后,宋玦的回应脱口而出。

眼望祈男,他低眉浅笑,春光只在一人眼底。

祈男不知道这回马花枪耍的意味何在,并不习惯这样兜圈子绕话题,祈男眉心倏地一凝,春水般的眼眸中,略有不满释出。

“爷难道不知道?大家后院里的女人们之间,向来是没有什么秘密的。总是你告诉我,我又告诉她,最后兜一圈,还是回到原处。不过爷既然这样问,想必是有心将此事欺瞒于我了、既然如此,也就是看偏我苏祈男,定是个妒妇容不下人了?!”

祈男越说越激动,才涮锅子涮出的一屋子暖和亲近,此时却如自不量力偷潜入屋来的月光般,凭空灭尽。

宋玦摇头,十分平静,先不开口,缓缓站了起来,唇边微微勾起了温柔的弧度,伸手揽过祈男来:“你我倾心相印,哪里来的妒妇,又何来容不容人一说?我这一辈子,总归只有你一个女人罢了。”

说不也到底是他话里的真心,还是他怀里的热情,祈男本是不信的甜言蜜语的,可旦听进耳中,竟情不自禁,软了身心。

信归信,有些话,还是得明说。甜言蜜语可以解决情绪问题,却也必须面临事实的考验。

“既然你这么说,”祈男嘴里由不得就改了称呼:“为什么还要将人都打发了?传将出去,我的名声也就坏了。”

声音细软柔糯,将宋玦的心肠也融化了。

“这是母亲的主张,也是许你入门的,先决条件之一。她说那些丫鬟都是多年老人,宋家苏家家训又相差得多,”宋玦边说边搂紧了祈男,“若你入门后,这院里少不得由你掌管,宋家规矩:对本院本房仆婢,既常常要照顾他,但又不可过于爱护。凡事先有堂上之仆婢,而后有己身之仆婢。母亲怕你拿捏不住其中分寸,因此才挑唆了那几个丫鬟,自己请辞,也没散出园子,各自去了他处。”

祈男默不作声地听着,听到最后,不觉冷笑出来:“各自去了他处?还能有什么地方?太太那里与我常要见面,只怕不自在,少不得是梅小姐和薇小姐房里。”

宋玦低头细看,见祈男腮边现两朵红云,眉际起几分怒色一霎时粉面生红,蛾眉紧蹙,明显是真动了气。

虽明这丫头明面上说得是自己的名声,可她自己和宋玦皆心知肚明,她不过是吃醋了而已。

因此,宋玦越发觉出了甜蜜。

嫉妒往往因爱而生,有个自己深爱的人为了自己而生嫉妒,宋玦觉得实乃三生有幸。

“知道知道,”因觉有幸,宋玦越加疼惜怀中佳人:“知道你为我受了委屈,不过这是小事,明儿我就吩咐下去,不许人背后嚼舌头,再提此事,若有违者,切片丢进锅里,涮它个一锅好汤,如何?”

祈男嫌弃地皱起眉头:“臭肉汤如此喝得?亏你还是大家公子爷们,倒也不讲究!”

☆、第二百六十九章 皇后

语气中,依旧是不太满意。

宋玦嘿嘿地笑了,他知道该怎么说,才会让自己的女人开心,他先不说,因觉得此情此境,太过可爱,让他实为动情。

不过玩笑到此,也是时候澄清了。

“我从来没有,”宋玦将头低至祈男耳边,“跟任何一个丫鬟有染,那样的事我从前不屑,今后?更不可能自降身份。由始至终,我宋玦都只有你一个女人。

热气吹得祈男浑身发痒,眼神禁不住四下里飘去,这才发觉屋里的丫鬟,不知什么时候,早走了个干净。

这个肉麻兮兮的家伙谁让他说这些话了?!祈男很想就此从对方怀里挣脱出来,再扳正了脸好好给他一上堂大家规矩课。

可是不知知的,心里想得很严肃很认真,祈男的身上,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好在她的神智尚十分清楚,丫鬟下人们虽在屋外,却只怕也都是支起耳朵来的,尤其钟妈妈她们几个太太屋里的,若自己不加以注意,只怕明儿不好回见太太。

因此她的身子虽软了动不得,嘴巴却还是强挣着吐出一句话来:“爷可曾见过皇后没有?若见过,也指点我几句。明儿头回觐见皇后,我一介民女,心里总有些惴惴然。”

宋玦的脸色果然冷了一冷,强壮有力的手臂虽依旧环于祈男身侧,温度却骤然间下降了几分。

“你连太后那关都过了。还怕什么皇后?”

宋玦虽嘴里开着玩笑,可到底还是将祈男放了开来,将她按坐于桌旁绣墩上。自己亦对面坐下,眼睛定定地看住她,眉目冷凝,完全不似平时对她那般如玉温润的模样,然后方道:“皇后心性骄矜跋扈,说来可笑,却也因此。母亲才与皇后如此交好。“

祈男看得出来,话中意味。涩中带苦。

确实,宋夫人行事风格正如宋玦所说,知子莫若母,反过来也是一样。尤其宋玦两世为人,自然更对自己母亲的为人,看得极为清楚。

“虽不知皇后何事要特意宣你,不过面对皇后也不是什么难题,”宋玦心里明白,若赌心计,皇后绝计不是太后的对手,不过眼下,这话还不必说得太过透彻:“只要做出一派卑谦之态。口甜心细,常贬低自己高抬她老人家,总归出不了什么大岔。”

祈男将信将疑地听着。她不是信不过宋玦,只是对方毕竟是皇后,能这么容易哄骗?

“我看母亲在你身上总也捞不着胜处,”宋玦从祈男的目光中看出疑惑来,不觉轻描淡写地一笑:“皇后那里,想必也没什么过不去的。”

祈男却还有些为难:“话虽如此。可我大姐姐。。。”

祈蕙。

是啊,祈蕙。苏家大小姐,当年风光不可一世的宛妃,如今飘零在冷宫,无人理睬生死由天的宛贵人。

祈男明显看得出来,宋玦的目光因此而晦暗了下去,虽只一瞬,却也足够说明问题了。

“宛妃之事,宫中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并无确实之论,就连皇帝自己,当初也不过是含混其辞。不过自她被打入冷宫,宫中主子奴才便很少提及此事,”宋玦拉过祈男的手来,重重握于自己掌中:“因此明日只要你不主动提及此事,皇后自己,是断然不会将宛贵人三个字,吐出口来的。”

这答案不是祈男想要听到的,甚至更加深了她的疑虑,可眼下,她也只得满足于此了。

宋玦已经站起身来,松开祈男的手,低沉却洪亮地招呼:“来人!”

玳瑁很快冒出头来:“大爷,有事吩咐?”

“酒杯撤下去,我看锅里面片也快好了,盛出二碗来,我与大奶奶同吃。”宋玦一声音令下,玳瑁即刻照搬,玉梭几个也随后赶到,依言将桌上收拾起来。

面片其实已经煮得过了头,再无筋道,软软烂烂的,吃进口中不是滋味。可祈男和宋玦再无他话,默默各自吃了起来。

饭后不出宋玦所料,将尽戌时三刻时,老爷房里又来人传话。

祈男已与丫鬟们将床铺安设整齐,听见又叫,不觉抬头看了宋玦一眼,又看看八宝格上的小金自鸣钟,口中不无担心地道:“这个时辰了,还有事?”

宋玦心里有数,却只是微笑安慰她道:“你还不知道,这是我家的常事,老爷处理朝中大事,常是彻夜不眠,想起什么来,便要召我过去。将来你见得多了,也就惯了,你先睡吧,别等我。”

祈男看了看正端水进来的钟妈妈,见后者眉角轻轻吊起,便知宋玦所说不确。不过此时也不便揭穿对方,她看得出来,宋玦撒谎,也是不想自己太过担心的缘故。

“你去吧,路上小心。”因此祈男并不多问,反接过玳瑁殷勤取出的海龙大麾,替宋玦披上,又小心仔细地替他将下巴处的结条系好:“外头上冻了,路上只怕滑,你注意脚下。”

宋玦不顾身边许多丫鬟,抓起祈男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一下:“知道了。你别等我,只管先睡就是。”

都是不放心彼此,却不得不分开的心情。

祈男眼睁睁看宋玦出了门,望着还在轻晃微荡的软帘,出了会子神,突然叫过玉梭:“快去快去!只怕大爷只带了司东,你再多叫几个小厮,多点几盏灯笼照路才好!”

玉梭正要动身,玳瑁早抢在她头里打起帘子来,她本就等着机会,如今更是不肯放过:“我去便了,奶奶放心!”

钟妈妈从背后叫住了她,又转身向祈男,口中若笑非笑地道:“大奶奶实在有心了!不过大爷虽只有一个司东,可老爷那边却来了几个小厮,都带了灯笼呢,奶奶不必过虑!“

话里隐隐间,亦有嘲笑祈男不知大家规矩的意思。

祈男点头:“如此甚好。”

只要宋玦安好,她才不在意什么钟妈妈鼓妈妈之流。

玳瑁的脸色便不好看了,心里有些走神,走过来带倒椅子,倒茶失手浇了玉梭的裙子,抹桌子又将茶盅扫到地上碎个八瓣。

“毛手毛脚的!”吴妈妈抢在钟妈妈前头发了话:“还不快出去!这里不用你伺候!”

钟妈妈愈发冷笑连连,一甩手:“这里既用不上我,老奴就先告退!”

话音未落,人便到了外头。

祈男叫玉梭:“只留下你和吴妈妈,余者都散了吧,也忙了一天,都去歇息吧。”

替祈男沐浴后,又细细将她的头发篦了一遍,然后玉梭方软语柔声请道:“奶奶,天也这早晚了,也该歇息了。”

祈男换上熏得喷香温暖的亵衣,眉头一皱道:“这是谁的主意?你不知道我?熏成这样,鼻子就快无法呼吸了,还怎么睡?”

玉梭只得陪着笑脸回道:“我自然知道奶奶的习惯,不过钟妈妈说了,宋家还没见过不熏香的主子呢!因此。。。”

祈男不说话了,半晌,自己从抽屉里取出钥匙来,开了衣箱,到底还是褪了那现在的,换上一套新的小衣来。

“这衣服凉的,奶奶怎么好穿?看热身子冰坏了,明儿可怎么处?”玉梭急着来拦,却已经迟了,再一个祈男下决心要办的事,她也明知拦不住的。

“怕什么?我又没有那样娇贵!这屋里一向又暖得很,地上火盆不短,衣服放在箱子里,更不会冷。”祈男嘴硬,虽身上被逼出一身细疙瘩来,却还强撑。

玉梭不便再说,便推祈男:“奶奶快床上被窝里渥着去!汤婆子灌好了,在脚头呢!奶奶小心烫着。”

祈男仰卧其上,玉梭替她将大红龙凤帷幔下了,又细细掖好,不料祈男却翻身坐起来:“不要掖上,散着就是。”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也迷信起来,只觉得掖上帷幔,那人便不再回来了似的。

玉梭怔住,过后到底还是依了她。

一人默默躺着,祈男耳边先是玉梭淅淅索索睡下的声音,过后,便只有滴漏的声音,滴答滴答,层层叠叠挤挤攘攘在耳边萦绕,只是不去。

睡不着是一定的了。祈男伸出手去,摸出一片空虚,和漠然。

她不是那种离了男人就无法独处的女人。只是宋玦今日此去,似有要事,他不愿说,她也不问。不过看得出来,不是小事,亦令他心事重重,顾虑难安。

因是大事,又令人不安,所以宋玦才不肯对自己提起,是保护,亦是疼惜。

只是祈男明白自己,不是暖室里的娇花,她更希望今后的夫妻关系里,是平等,更是互助,既与君携手,不论忧患艰难,我必与你,同生共往。

一直撑到眼皮沉重地像两片橡皮,压得眼球生疼,祈男依旧毫无睡意,可翻来覆去地次数多了,又不免惊醒外头值夜的人,祈男只得强迫自己,静止不动,虽心里翻腾叠起,可外头看去,却似已经沉沉睡去。

这样不知熬了多久,最后,终于听见熟悉的靴履声响起,是宋玦回来了。

☆、第二百七十章 皇后(二)

但沉入他宽广有力的臂弯,头靠上他厚实的胸口之后,祈男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去,宋玦并不扰她,知道她必是等了自己许久,便静静拥住她,数着她的心跳,直到睡意,将二人席卷入毂,陷入黑甜沉乡。

次日起身,也不知是没睡好,还是昨晚换小衣时确实受了寒气,祈男果然觉得有些头重脚轻,身子发软。

宋玦换好衣服坐在桌边喝茶,见祈男起身时有些挣扎,便知不好,再细看其脸色,不由得皱起眉头来:“可是觉得不舒服了?”

祈男强做出个笑脸来:“哪里就那么娇贵了?有些发昏,想是起得早了,不妨事,一会儿就好了。”

宋玦还是不放心,便叫玉梭:“去浓浓地熬一碗紫苏姜汤来!再放些白芷!药材我记得都放在后楼上库房里的,一小包一小包的,上头都有记号。你让钟妈妈领你取去。”

祈男忙说不必,拦住玉梭,对宋玦嗔道:“又不是什么大病,何必这样闹得众人皆知,闹起多少人来,倒抱怨我轻狂。知道的说爷心疼我,那不知道的,不必该说我怎么猖狂得志了呢!我看紫苏姜汤就不错,现成的材料只怕厨下都有,库房里的,就不必了吧?”

宋玦想了想,点头应了:“你的话有理,就这样吧。”

一时去传了话,大厨房里果然随早饭一并送了来。

祈男待汤汁放凉了些。慢慢便都喝了下去,只这一碗下去,便再也吃不下别的了。

“这怎么行?”宋玦见一桌子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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