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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心烙-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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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暖意流窜心间,何沁舞笑了,在雨水间,在鲜红间。
他,已经找到答案。
崔彻焯倾身在耶律媚容耳边低声道,“媚儿,我们走吧……”
这一次是真的,只与你离开。
冷风拂面,崔彻焯似乎听到了那人儿低低的笑声,在耳畔轻扬。
那日,雨水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心情,飘落得格外温柔。
人呵,为何总要到最后无法挽回才能知晓自己选的路,究竟是对,是错。
中原与大漠的战火开启,兵荒,马乱,人心惶惶。
暮鼓晨钟,江南边郊林荫之中,矗立着一座历史悠久的古老佛寺。
这佛寺曾几度被烈火燃成灰烬,几度重建。
虽然已经不复当年模样,但宁静的氛围却是千百年来一直不曾改变。
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崔彻焯坐在佛寺偏殿的前廊上,双腿盘坐在蒲团上。
空气中,飘散而来的淡淡沉香味可以沉淀许多妄想杂念。
就在这时,一直静坐在他对面的老僧人缓慢地开口:“施主,恐怕您的心绪混乱,到最后会走岔了气,伤了身。”
“还是被大师瞧出来了吗?”崔彻焯冉冉地睁开双眸,眸底噙着一抹自嘲的笑意,“果然还是瞒不过您吗?”
老僧人的脸庞尽是被岁月刻下的斑驳沧桑,然,双眸却仍然炯亮有神,仿佛能看穿这世上的一切。
老僧人听完崔彻焯所说的话,淡淡地泛起慈祥的笑容,并不言语。
崔彻焯知道老人不会回答他的话,这些日子来,大多数时候,老人总是起了个开头,便要他自己领悟。
总是像此刻这般,用慈蔼的微笑看着他。
何沁舞驻足在殿外。
好一会儿,崔彻焯才站起身来,走向何沁舞。
风习习,微凉。
她说,“我没想到你最后会做这样的选择。”
崔彻焯道,“我似乎真的想明白了一些事,可又似乎什么也没明白。关于人生,关于生命,关于爱,关于恨,关于死亡……”
说完,崔彻焯轻抚身旁的桂树。
他将他与耶律媚容的爱恨深埋在这棵桂树下。
何沁舞勾起一抹如花般嫣然的微笑,“我要走了,我是来同你道别的。”
崔彻焯看她,他说,“听说他会跟耿诺一齐去大漠,这一去不知是几年,不去找他吗?”
崔彻焯的话声一落,何沁舞唇畔如花的笑容在一瞬间变得黯然枯萎。
沉默,是她唯一的回答。
“说来好讽刺,我竟是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刹那才发现自己一直在追求着的是一个错误。”崔彻焯淡然地道,“心累,只是因为想得太多,负担太重。沁舞,别做另一个我,别让自己后悔。”
那浓浓的怅憾,就像是利刃般,划上何沁舞心头。
她转移话题,“你真的打算一辈子就这样在这里?”
“有她陪我,我一点也不寂寞。”崔彻焯再次伸手抚触身旁的桂树。
“她爱桂树?”所以,他将耶律媚容的骨灰埋于这棵桂树下。
“大漠没有桂树……她只因为你们中原流传的一首美诗便爱上了桂花,虽未见过,却一直惦念。她常说,来中原的第一件事便是赏花,而……”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崔彻焯方悠悠地道,“这一世,我们的怨宿太重,这里,她该会喜欢的,在这里清扫她的积怨,我的欲怨,下一世,我们就会有幸福结局了吧。”
没有她的一生,想来还真是漫长得令人感到可怕。
到底还有多久呢?
他笑着叹息了声,别开黑眸看着远处的常青树,看着千万片树叶随着风儿骚动难息。
而后,他闭上双眼靠着已然光秃秃的桂树,静静地等待——
期待能在明年听见桂花绽开的清音,期待下一个绚烂的绽放以及下一个红尘轮转的足音。
在离去前,何沁舞回首深深看了被绿树常驻包围的寺塔一眼,微笑着。
静寂中,又是一阵轻风吹来,拂过树梢,带着舒心沉静。
她仿佛听见了明年春暖花开的吟咏歌唱。
“沁舞,为什么不让聃帮你恢复发色,容貌?”
殷桃这么问她。
那时候,她没有回答,她还没有找到答案。
如今,崔彻焯找到了答案,她也找到了答案。
原来,答案很简单。
可是,就因为太简单了,所以,没有人认为那是正确的答案。
于是,人便在错误中不停挣扎变换,仍不知自己从一开始便走进了错误的沼泽。
“你有事?听说崔彻焯还活着,你们不是双宿双飞了吗?”熟悉的低沉嗓音唤醒了她。
何沁舞听见了赫凡的声音,那嗓调温柔得揪痛了她的心。
赫凡身旁是急沓的马蹄声。
何沁舞没回答,她拉着赫凡的手便使轻功离开。
当赫凡见着那张记忆中的脸庞时……无疑是讶异而惊喜的。
他的手在轻轻地颤抖,她感觉到了。
她的心口像被人掐住一般闷闷的。
她轻轻地松开紧握着他的手,转身打算离开。
赫凡却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他反握住她的手,“怎么一回事?”
何沁舞将自己知道的,一一述尽。
她注意着他的每一个面部表情,非常仔细,非常仔细的注视着。
最后,“你……”还是没有将话问出口,她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该怎么做便是你的事。”
他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的质疑让她的心紧缩了下,蹙眉。
甩开他的手,狠狠甩开,她使轻功离开。
他没追上去,转眼望着远处那和乐融融的景象。
他直直地盯着那张清丽细致的容颜。
那瞳眸间透出的坚毅,那灿烂的笑意是他熟悉又陌生的。
那日,下雪了,雪花飘在他的发上,他的眉上,他的肩上。
而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站了几乎一整日。
最终,他还是没有上前打扰,如同自己从未曾出现在这里一般。
那日的雪很大,只有那渐渐被雪覆盖的深浅脚印,表示,他来过。
包聃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关怀地望向妻子刚才凝望的方向。
在那一瞬间,也许他的视线曾经凝止过倾刻,然后开口想问殷桃——
但在他开口前,殷桃已经仰首深情地吻住他的唇。
这吻是如此地专注,已经传达了深切的情意。
门被外力推开,何沁舞放下手中的包袱,想上前关门。
崔彻焯问她,“你打算离开这里,去哪?”
她没有回答,因为她还没有想好。
只要不是这里就好。
这个地方有太多她不愿回忆的过往。
纤白的手僵在门边。
赫凡连眉毛也没动一下,黑眸沉静地看着她,声音淡淡的,“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既然跟崔彻焯双宿双飞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惹我?”
“我想双宿双飞的那个人只有一个,从来就只有一个!”
何沁舞转身背对着他,语气柔柔淡淡的。
还是别看他吧!
这个男人总是能够成功地搅乱她平静的心湖,一而再地,让她心痛,心碎。
“我只是想让自己彻底死心,而已。”她说,“如果你心里还有她,这次,我不会再缠你,我会离开,走得远远的。”这样就不会有心痛,不会有心碎。
“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他强硬地转过她的身子,逼她看他,“你……还爱我?”那崔彻焯呢?在她心中有多少份量?
无法逃避,她定定地望着他深邃的黑眸,好半晌说不出话,而最后,她开口了,根本就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声音,从她的口中缓慢吐出,“我爱你,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呆呆地问,“崔彻焯呢?你为了他跟我下跪……为了他求我……你也爱他吗?”俊容透出一瞬的暴戾。
她沉默地看着他。
勒紧,再勒紧,他觉得自己的心在等待中几乎要被酸水腐蚀得看不出模样。
“回答不了?”他冷冷地笑。
她仔仔细细打量他的俊颜,轻浅一笑。
“你笑什么?!”他恼。
“赫凡,你这个样子,我会以为你在吃醋。”
“我是。”
她的脸色,开始由苍白染上绯色。
“最初,我以为我只是不高兴而已,可是后来我才发现……这里……”他按了按心脏,“会痛。”
他将她揽在怀中,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他附唇在她的耳边,沙哑的嗓音仿佛渗着血般,“别对除我以外的任何男人太好,我会难受。”
他慢慢地压低身子。
她身子虚软,屏住呼吸,看着他慢慢欺近。
两人的距离愈来愈近……
在他就要吻上她的那一刻,她闪开了。
他的黑眸里闪过一抹挫折。
她问,“那……她呢?她还在你心里吗?”
犹豫一瞬,“在。”他知道她问的是谁,答得也很直接。
心沉,她挣开他拥住她的双手,走开了几步,然后一语不发,静静地看着他。
他说,“你该知道,她永远都不可能从我心中离去。”
她的心在抽痛,原本甜甜的心在抗议她问了这个大刹风景的问题。
一阵久久的沉默。
这长时间的沉默几乎教人以为这寂静可能是天长地久。
她走到门边,轻轻地关上门。
他转头,她吻上他。
他被猝然的情潮撼住。
吻变得炙热。
托住她的头颅,他吻得极深,像是要让她染上他的气味一般霸道。
原本只是一个单纯的吻最后却变质,她被他扯进欲望的漩涡里。
她的心融入他的情,火苗一簇一簇,不停复制。
身体上的交缠与放纵释放彼此最深层的情绪,最压抑的情感。
那里没有黑暗,有的只是七彩亮眼的太阳。
她在他身上醒来,感觉自己的腰际被一只有力的臂膀给锁住。
她侧过脸,白净的脸蛋只距离他不到十公分,近到几乎可以感觉到他匀缓的呼吸。
她伸出纤指轻轻地梳顺他睡乱的发丝,而后缓缓往下极轻地挪开他的手。
轻轻地,她起床着装。
轻轻地,她手提包袱。
轻轻地,她转身步向门边。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轻,就怕吵醒他。
“就这样走?”
她的动作顿住,猛地回头。
他醒了,或许,他早就醒了。
“你醒了?”她隐藏情绪,扬出笑。
“如果我没醒,你打算离开我去哪?”
他下床,忽略她羞怯的目光,慢条斯理地着装系腰带。
重新镇定好情绪,她说,“不知道。”
“不知道?”他穿戴整齐,走近她。
她偏过头,不看他,“不要看我……”她请求着。
他不让她如愿,执起她的下鄂,黑眸深锁,“你怕什么?”
她说,“我怕离不开你,我怕会再缠着你。”
赫凡始终凝视着她,她刚刚说的这句话足以使天崩,令地裂,但他却只是平静地、温柔地注视着她,仿佛漏听了她这句信誓旦旦的宣言。
他冷不防地伸出一双长臂将她拥进怀里,唯有这分毫不离地紧紧契合昭示他对这句话所做的回应,“这一次,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你的心里有她,我的心里只有你,不公平!这样……一点都不公平!女人嫉妒起来很可怕!我不想做可怕的女人,我不要成为那样的女人……赫凡,我不要你看到我丑陋的一面……”白净婉致的容颜显得十分平静,只有挂在眼角即将夺眶而出的泪珠,泄漏了何沁舞内心真正的悲恸情绪,“我得离开,我一定得离开。”
“别离开……不用嫉妒小桃子,你是你,她是她,你们不同。我爱你,我也爱小桃子。”
她的面色蓦然刷白,想动——
“别动,听我说完。”他将她拥得更紧,轻吻她的银发,“爱你的时候,心会不由自主的嫉妒,痛,碎。爱小桃子的时候,心会不甘,但不会嫉妒,心会痛,但不会碎。”他说,“沁舞,别离开,等我回来。”
心里好不容易筑起的堤防溃堤,她的眸颤颤地合起,剔透的泪珠潸然滚落,她说,“我可以等你,可是,请你到时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为什么不让包聃替我恢复发色和容貌?答对了,以后,你要赶我都赶不走。”
树苗破土的微弱声响,轻而不可闻。
春天来了。
何沁舞经过许多城镇,路过许多村庄,最后还是留在了青冥谷。
“铭生,姐姐好想他,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何沁舞对着天空轻喃着。
她时常这么做。
何铭生没有墓碑,因为她找不到他的遗体。
自何铭生死后,她想和何铭生说话的时候,就会望着天。
她相信他在她的身旁,就在她的身旁。
这样想的时候,自然就这样感觉,这样的感觉久了就成了习惯,最后,也变得理所应当。
擂鼓号角震震。
赫凡拂帘走出营地。
鼻翼前,除了战场的尘土之气,他似乎闻到了桃花飘香。
算算日子,青冥谷的桃花该开了吧?
我为什么不让包聃替我恢复发色和容貌?
她又究竟想要他怎么回答?
身后轻响传来,他调过头,“损失大吗?”
放下儿女情长,赫凡问朝他走近的耿诺。
耿诺向身后一指,“人已经分散,损失会有多大,现在还不得而知。”
赫凡道,“粮草供应不足,若不能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在这里耽搁久了,就会被逆转形势。”
耿诺微微一笑,告知他一个出乎意料的好消息——
“今夜,就是成败之期。”
战争结束了,捷报连连。
何沁舞听到很多好消息,可她的心却不平静。
他每个月都会寄信给她的。
可……这个月,没有。
他的信每每都是两个字,沁舞。
他知道她识字不多,写信给她只是告诉她,他安好。
可,如今,这么大的好消息,他却杳无音信。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何沁舞一整日都坐在桃花树下,手一直没闲地刺绣,她的膝上搁了一个小竹篮,里头摆了针包线团。
一阵带着肆意的狂风轻轻拂过,扬起了她的发梢,也震动了桃花盛开的枝头。
她手里的针线随着长袖上的花瓣一起落地。
赫凡风尘仆仆,回来了。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真的是他。
慢动作般,她站起来,任由自己的神魂随着那片粉色飘荡。
他一袭紫衣,眉目深且俊,根本不像重伤之人。
他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像个孩子般纯净地笑着,然后软倒在地。
她的心神俱震,奔至他身旁,不敢触他的伤口。
他的紫衣有许多裂隙,那是利刃所至。
“你到底在想什么?!”她哭,“总是不处理自己的伤口……都化脓了!不痛吗?”
“不痛……”他的眼神温柔得像一泓清潭,“再痛的我也忍过。”扬唇浅浅地笑了,“更何况,那时候你还不在我身边。”
她扬起长睫,泪挂在睫上,傻傻的。
他看着,轻轻地又笑了,拂去她的眼泪,他说,“我急着赶来见你,回答你问我的问题,所以便顾不上这破身体了……”
泪,一滴一滴自她的眼角流下,她问,“那你有答案了吗?我为什么不让包聃替我恢复发色和容貌?”
他低头抵住她的额头,看着她澄澈的黑瞳中清楚映着自己的倒影。
“因为……你要我帮你恢复发色和容貌。”
她的眼中闪着一抹动人的神韵,她的心甜丝丝,像裹着糖丝般,被温暖的感觉裹得紧紧的,浓得化不开。
他的指抚过她散落在颊边的银发,“不是用任何奇珍异药……而是……”他的声音低柔如风再次到来,“用爱。”
她抱住他,紧紧抱住。
他未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之前,她的灵魂深处一直期待着意外的发生,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的意外,仿佛雾蔼寻找那片承载它的白帆。
她不知道什么地方有机会,她不知道什么样的风会把机会吹向她,她更不知道那阵风会将她吹往哪个岸边,是满载忧虑或是满载幸福。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愿望会得到上天的应允。
当上天将飓风吹向她时,也将机会吹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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