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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心烙-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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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没有想过还是不愿意去想?”她说,“还是你依然认为我没有资格?我知道自己既不温柔端庄,也不知书达礼,我不仅不识什么大字,而且字丑到连写自己的名字都会怕你笑,必须自我建设好久才敢落笔,你是因为这样才嫌弃我,对吗?”
“我……”他心烦意乱地闭了下眼。
她接下他的话,“你说过的话,我记得,一字一句都记得,我知道我这辈子没有可能赢得过殷姑娘,但是我有她所没有的真心,这样也不行吗?”
“你很好,是我们真的不适合。”他不是无情的人,她是真心地关心他,他感受得到。
虽然从他口里说出赞美她的话只有三个字,你很好。
、奇、但是,短短的三个字,也够她开心了。
、书、她笑了,“既然你认为我很好,我们之间就没有问题,不是吗?”
、网、“何沁舞……”
消失的是赫凡伤人的话语,何沁舞从他的身后将他抱住,紧紧的,气恼的,“敞开你的心胸接受我不可以吗?”她低声喊着,像个撒娇的孩子,“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的!”
他的手抓住了她的腕,他本是想拉开她的,但她的话却让他停了手,只能怔住。
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的!
她知道他的心意吗?
连他都没摸透的东西,她居然能知道?
他的背感觉到了湿意。
她流泪了吗?
不该心软,但她总是勾出他的那一丝心软。
赫凡终于还是拉开了何沁舞,把她拉到他的身前,看清了她的泪眼。
他的手依然抓着她的。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
“不要哭了。”他问,“女人和孩子一样都爱哭吗?”
泪不停,她止不住。
“别哭了,以后……”他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哭。”眼泪是懦弱的表现,不能改变任何事。
“你伤了我的心,就是这样安慰人的吗?”她哽哽咽咽,“女人伤心的时候最渴望的是一个温暖的可以依靠的肩膀。”
他沉默不语,微赧。
“你知道吗?”她的双手拼命揉眼睛,“当一个女人认定一个男人,那是一辈子都不会轻易改变心意的。”
是这样吗?
“那你又知不知道——”他的声音轻柔,“当一个男人认定一个女人,那是在一瞬间就已经决定了的。”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不徐不缓。
但就那几个字眼儿,听在何沁舞的耳里,仿佛是最沉重的巨石,硬生生的压在她的胸口上,再也喘息不了。
“真的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吗?”她问得直接,也问得可笑。
赫凡为她的傻气感到无奈,轻叹口气,似笑非笑,“应该吧。”
她再次投进了他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他的腰,不让他再看见自己疯狂的泪水。
他僵了僵,皱了下眉。
他正要推开她之时,她缓缓地松开了自己的双手。
如果他能稍稍心跳加速,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愿意相信自己还有努力的空间。
可偏偏,他的心跳跟以前一样,四平八稳。
她将脸转向有些逆光的方向,“以后,我不会再勉强你要做我的夫君了,不会再这么做了。”
“那——”他眸光一沉,“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她拭净泪痕,转过脸来朝他温温一笑,“我想我真的该清醒了,该好好地想一想。”
他一震,背脊猛然窜上些许凉意。
她眼帘微垂,视线放低,笑容轻幻如梦,“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好地想想,好吗?”
他的目光也暗下来,“好。”
他走了。
她一人面对这潭清水。
缓缓屈身,她蜷坐在一块平滑瓦石上。
是谁,一直延续着不老的春天?
又是谁,在希望的心海里注满了澎湃的心事?
泪,潸然落下。
她就那样坐着,一动不动。
她要想一想,好好地想一想。
可是,她却连自己想了一些什么,都模糊。
我问你,你凭什么喜欢我?!你有什么条件来喜欢我?!殷桃博览群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呢?她聪慧美丽得让人舍不得移不开眼,你呢?她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只消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无条件向她降服,你呢?!她的武艺虽谈不上精湛,但却懂得各家各派的心法,窥其形便知其理,你呢?你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长得还算清丽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的村姑,你有哪一点能与她相比?
字字如针刺在心上。
她的心,由骨髓开始漫开极致的痛楚。
她以为她不在意的。
可是,如果不在意,又为何记得如此清楚深刻?
阳光西斜。
该回去了。
她起身,脚麻了,腿酸了。
可才走几步,她便返身回到河边——
清澈的河水中带着明显的异色,像是上游漂浮着什么。
心中一动,何沁舞直觉地择河而上。
在河道的转弯处停下,何沁舞恍遭雷劈。
她的双脚如被钉子强钉在岸上。
她仰首,望崖,他是从山崖跌落下来的吗?
她目光发直,直直地瞪视着染红一大片河水的男人。
那已经不是受伤的血了。
而是,致命的血!
没有人可以在流了这么多的血之后,还可以存活的。
那闪着奇异碧光的鲜血在阳光下发亮着,也震醒了何沁舞。
她连忙涉水,下去救人。
将男人拖扶上岸,她看清男人的相貌后不禁重重一惊,倒抽一口气,“怎么会……是你。”
缘分,它是某种必然存在的人与人之间相遇的机会和可能。
☆☆
第16章 chapter 16
幽然。
宁静。
日落时分更衬绿意盎然。
每当风起时,绿叶随风摇曳,那纯自然的沙沙声响反而更教人能够平静思绪。
先前,赫凡只需要如此静坐片刻,便能够让心情平静。
只是,此刻的他,却得不到他想要的平静。
这是为何?
他看着眼前已经冷却的饭菜。
她问他,是没有想,还是不愿意去想?
事实上,应该是不敢去想吧?
敞开心胸呵。
两年。
她的努力,他并非没有看见。
她的关心,他并非没有感觉。
她的真心,他并非没有动容。
每个人都只有一颗心,而他那颗因试过一次而绝望了的心,不愿因任何人再次体会到那种由天堂坠入地狱的深沉绝望。
而,隐隐地,他似乎又在期待着什么?盼望着什么?想要得到一些什么?
那些,究竟,是什么?
他越是想要得到宁静,心情就越混乱。
蹒跚的脚步声传过来,有些杂乱。
这,不像她的脚步。
她的脚步总是轻快而坚定的。
静坐着不动,他等待来者自己来到他面前。
他错了。
那是她,是狼狈不堪的她……还有一个狼狈不堪的男人。
他狭长的黑眸优雅的眯起。
她没有开口让他帮忙,一个人吃力地将男人扶进屋并安置在她的床上。
“他是谁?”赫凡低沉的嗓音冷冷的,没有一丝一毫情感。
何沁舞已经筋疲力尽,在将男人放置在床上平躺好的那一刻,她瘫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气,企图吸入更多的能量。
“你认识他?”赫凡想过所有她回来后他们之间会发生的可能,却未想过她会带一个男人回来的可能。
何沁舞缓缓地站直身子,她拭去额角的汗滴,也一并拭去所有的疲累,当她与他对视时,她的黑眸炯亮有神,她不答反问,“你会救他吗?”
赫凡看着她,静默了许久,终于开了口,“生死有命,我不会再救任何人。”以前他尚不会随意救人,如今更加不可能。
何沁舞咬住了唇,把自己给咬痛了却不自觉,“你说他会死吗?”
赫凡往床上瞄了一眼,男人面如死灰,全身湿透,但血迹无可遮掩,“他伤得很重,依他的面色看来,他是因失血过多而休克。”
他浑厚的嗓音冷若寒霜,“至于死或不死不是我决定的,我说过了,生死有命。”
她扬起美眸瞅着他,眼眶微微泛红,“你一定要这样吗?你一定要这么固执地挥霍掉自己的才能?你真不救他吗?什么生死有命?那也要尝试过才能算数,不是吗?”
“那与我无关,如果你要救他,那是你的事,你要怎么救他,那也是你的事,只要你能保证这绝对不会坏了我的清静,我不会干涉。”他俊逸的脸孔波澜不惊。
听见他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的嗓调,何沁舞一时之间无法判断他有多么的残忍无情。
“我明白了。”她问他,“我可以请大夫来这里吗?”
“可以。”他应许,“但是,绝不能坏了我的清静。”
不能坏了他的清静,显然,何沁舞是没有办法做到的。
床榻上,男人昏迷不醒,双眉紧锁,嘴里却喃喃嚷着痛。
终于,赫凡受不了这样的声响,干脆出屋。
一阵风掠过耳畔。
她回来了。
何沁舞使上等轻功将大夫火速带进青冥谷。
大夫是名年轻瘦削的男子,长相清雅。
那名男子才走近床榻,看清男人的脸,便吓得脸色发白,频频后退,奋力往外飞奔。
何沁舞看了赫凡一眼,赫凡同样不解。
条件反射地,他们两人踮脚一掠便挡住男子的去路。
“你这么慌张,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见鬼了。”赫凡笑言。
“大夫,你怎么了?”何沁舞也深觉蹊跷。
男子陡然跪下,牙关咯咯响着,他后悔自己不该为了一点银两便跟随何沁舞来这里。
“请姑娘饶命,请大侠饶命,我绝不会将崔彻焯在此的消息泄露半分,请不要杀我,我的媳妇才刚刚过门……”男子呼哧呼哧,胸口都快裂开,“年纪轻轻便叫她守寡,实在太不人道了,请姑娘,大侠手下留情,不要杀我灭口……千万不要……”
“你在说什么?”何沁舞完全不能了解。
“崔彻焯?”赫凡看向何沁舞数秒,然后又转向地面上跪着的青年,“我们为什么要杀你?”
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青年颤颤栗栗,“残金眼为害天下,崔彻焯是官府通辑要犯,现在大街小巷全都是朝廷捉拿他的悬赏画像,我还有一家老小一大口人,我不能救一个如此危险的人物,请你们放了我……我一定不会将今日之事露口半分……”
“残金眼?”何沁舞听得一头雾水。
赫凡沉着声对青年道,“你走吧。”
“谢大侠,谢大侠,谢谢!”青年疾速往前奔走。
“喂!”何沁舞要去追他,“你不能走!”
青年跑得更快了,甚至还跌了一跤,不过,他急忙爬起来,又跑。
何沁舞的手腕被赫凡拉住,“够了吧?!”
何沁舞一愣,她说,“没有我带他出去,他走不出八卦林的。”
她挣开他的手,追上去。
赫凡转眼望向屋内,喃道,“残金眼?”
他快步进屋,居高临下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男人,眉间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坐在床畔,伸手,他探男人的脉搏。
何沁舞在此时进屋,她心喜,“你愿意救他吗?”她更开心的是,他能重拾最爱。
赫凡缓缓收回手,静默不语,许久,许久。
何沁舞找来一件干净的衣裳朝他走过来,她说,“可以请你帮他将湿衣换下来吗?”
赫凡的眼闪过一瞬间的黑暗,“如果我说不呢?你帮他换?”
男女授受不亲,对她,并不是那么重要——想到这点,他微微皱眉。
“他的湿衣不换下来不行。”虽然深知赫凡会答应帮他换衣服的可能性低到不能计算。
“你认识他?”他在心底猜测这样的机率。
“刚开始只是觉得有点似曾相识,后来才想起来,算是认识的吧,在琼山镇见过,我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事,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凤凰城,不过,这应该就是缘分。”她说。
“缘分?”他嗤之以鼻,“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从他的内力来看,他练就的是一身邪门武学,残金眼,你不会没听过吧?那是朝廷力要铲除的邪门歪派,这个男人的身份如此复杂,你以为,我会让他继续留在这里扰了我的安宁?”
他的话让何沁舞无从回答,拿着衣物的手也顿时僵在半空中。
我没有爹,没有娘,我只有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哥哥。
稚嫩清脆的嗓音回响耳畔,她说,“我相信他是一个好人。”
“好人?”他付诸一笑,“我不管你跟他有多熟稔?我希望明日不要再看到他!”
“这……你想见死不救?”
“我从来没遇到过见死不救的问题,因为我会眼不见为净,我的话,你听懂了吧?!”
“他……”何沁舞不知如何是好,她说,“我不能。”见死不救,她不能。
“不能也得能!”没有商量的余地。
时间不早了,折腾了大半日,他要休憩了。
他往自己的竹床走去——
“此刻,只有你能救他。”她拉住他的手,“告诉我,怎样你才能重执医针,怎样你才愿意救他?”
温和清浅的声线轻轻的拉扯着他的心,他转过眼,冷冷地看着她,“你就当自己没碰到他,如此便成,别再消磨我对你的纵容与耐性!”
“你错了,赫凡,我希望你救他,不光是因为他,也是因为你,我希望你能重执医针,我希望你能重新找回救人的那种快乐与满足。”她心焦。
赫凡?
她对他的称呼倒是很随心所欲!
他到底期待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呢?
他的心狠狠一震。
在不知不觉中,他对她……
突然间,他开始明白何沁舞已在他心间占了重要地位。
他无法制止只能任其发生,也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制止。
“可以。我刚刚替他把了脉,他还有救,我也可以救他,我也可以重新执医针。”他突然这么对她说。
他认真地看着她,很认真地看着她。
长臂猛地一展,将她搂进怀里,他男性炽热的体温熨贴着她。
何沁舞的双肩陡地一瑟,心跳得好快。
他温热的气息离她好近,吹拂在她脸蛋的肌肤上。
酥酥的,麻麻的,绵绵的。
她的手指紧紧地捏住手上的紫色衣裳。
他低嘶的嗓调附在她的耳边,邪恶道,“条件是,他的伤愈之后,你同他一起离开,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
她感到心惊不已,好半响,无法言语。
他松开了她,“考虑清楚了吗?”他要知道她的答案,一个没有任何犹豫的答案。
她的指尖在轻颤,“难道这两年,你对我……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感情吗?连朋友之情都没有?”
“当初,是你硬要留下来的。”他提醒她,“不要用质问的口气跟我说话,你可以选择不救他,继续留在这里,也可以选择救他,跟他一同离开这里,我没有逼你做任何选择。”
她的心一沉,沉跌到看不见的深渊里。
这一刻,她才知道。
原来,他这么想将她赶离他身边。
她的背脊一紧,眼神黯淡成一片灰暗,“这与当初你让我选择救铭生将心给你一样,你能说,你是在给我自由选择吗?”
他一丝也不放松地紧瞅住她的眸光,看着她,“我只要你的答案,要留,要走,全在你。”
她只沉默了一会,她的表情有些木然,“救他吧,等他的伤一愈,我保证再不出现于你眼前。”如他所愿。
“呵——”听了她的回答后,赫凡的身躯显得很僵硬,颇不自在地偏过脸,“出去!”
“好。”她将衣物放在他手中,竟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颤。
恍然转身,她有些迷茫。
“等等——”他突然叫住了她。
她的心一提,停下脚步。
“那株雪心草还在吗?”他问她。
“在的。”她力图嗓音平稳。
“那就好,你去煎了它,放入些许茶椒,熬煎七个时辰端进来。”他说。
“我知道了。”她走出去。
他收回视线,他的手紧紧松松。
救他吧,等他的伤一愈,我保证再不出现于你眼前。
他足够自信,她不会做这个选择的。
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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