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玉环记-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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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医，惠妃娘娘的病，果真……”我一边送太医出去，一边轻声地问，害怕被惠妃听到。

太医摇了摇头：“王妃，恕微臣无能，微臣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让娘娘的病……”看到太医那个神情，我就知道他下面要说的是什么了。

我害怕听到那些，连忙打断太医的话：“张太医，我知道，只是我不明白，为何惠妃娘娘说病就病了，还病得如此厉害，玉环实在想不通。”我说着心里的疑惑。

“其实惠妃娘娘的病是因长期抑郁，再加上前些时候宫中那些污秽之事，才会一时抵挡不住。”

“那太医说‘心病终需心药医’是什么意思呢？”

“惠妃娘娘的病终究是因长期抑郁而成，这才是病的关键。我想，娘娘是心中有事放不下，才会……”

“好，我明白了，谢谢太医。”

刚把太医送走，正准备转身之际，身子却被一只大手拉入怀里。我惊慌地抬起头，却是那张我熟悉的脸。

“皇上！”

我努力挣扎着。这个时候，随时都会有人来，如果有人看到，我可就百口难辩了呀！

“玉环，好香呀！”他不理会我的挣扎，把脸埋入我的发间，“你知道此时这个情景，是朕梦了几回的吗？”

我没有心思回答他，我现在只是一心要挣脱他的怀抱。

“别动好吗？就一下，就一下就好了。”他在我耳边温柔地吐着气。

“皇上，你可知惠妃娘娘的病情又加重了！”我生气地大声说道。

“我知道，我这不是来看她了吗？”

看她？这是来看她还是来侮辱她？她重病在床，而做为她的男人，却在这里调戏着另一名女子，这简直是耻辱！

正在我义愤填膺的时候，我最最不想看到的事发生了。

“父皇。”咸宜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们身后，刚才的一切，她都看到了吗？她身边跟着的还有高力士和那位青衣少年。

“皇上。”高力士和青衣少年向李隆基行了行礼。

李隆基放开我，假咳两声，伸直身子，“你们来看惠妃？”

“是的，听说今天在马场，惠妃娘娘的病又发作了。”青衣少年恭着身子。

“正好，朕也进去，那就一起吧。”说着就头也不回地走进房去。

我想，此时我的脸红得跟猴屁股没有什么两样吧，天呀！怎么会这样呢！我该怎么和瑁去解释这一切？和他说，在很早的时候，他的父皇就爱上了他的妻子？而他，青衣少年，我们伟大的诗人，又会以什么样的眼光看我呢？

他们尾随着李隆基进房去，青衣少年经过我身旁时，用了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看了看我，看得我心里发疼。

第十二章桃花尽日随流水

李隆基坐在床边，温柔地喂惠妃喝药。我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幕，这是多么动人的一幕。可是，在我心里，却觉得一切都那么可笑。我只要一想到刚才在庭院里，他紧紧搂着我的那一瞬就想吐。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后宫三千佳丽在旁人眼里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接受这种事情，我绝不能让自己成为那三千佳丽中的一名，哪怕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我也不屑。

我一个人静静地走出清雨阁，更想走出这烦人的世情，我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妃。”不知什么时候有人跟在我身后。

我转过身边，是他——青衣少年：“有事么？”想起刚才他看我的眼神，我口气也不太好。

“没有，只是见王妃心情似乎不太好。”

这用得着你关心吗？“谢谢关心，我心情很好。”我说完就傲然地抬头走人。

“王妃是为刚才的事心情不好吗？”这个人，不要以为自己长得有几分帅气，有几分才情，说话就这么无礼。

“请问太白，你说话一向都这么放肆吗？”就算是，也轮不到你来说这样的话呀。

“王妃是心存善心之人，所以太白才会无礼。”他躬着身子，双手作揖。

“善心？我想你比我明白，在这宫中更需要的是什么。”

“王妃言重了，无论什么，都比不上你的这颗善心。今日之事，王妃放心。”

我惊讶地看着他，他所说的事应该是指我和李隆基的事吧？他让我放心，他知道我所担心的是什么吗？而他又凭什么让我放心？

“玉环愚昧，不明白太白所指。”

“高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为人处事圆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自然能拿捏得当。而咸宜公主那里，她是一个聪明人，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王妃就更不用担心了。而我，将忠心于王妃。”

看来，他果然厉害。但是，我不是害怕外扬，而是怕瑁会知道。

“皇上更不可能让寿王知道此事，毕竟有损国体。”

我的心思他都猜得很对，我真的不能不对这位年轻的少年刮目相看了：“你为什么来跟我说这些。”

“因为王妃应该笑语嫣然，不应该有任何的烦心事。”我咋舌了，不是因为他说了跟瑁一样的话，而是没有想到，这位伟大的诗人，竟然也会说这些。

我笑笑，心情不自觉地好了起来：“将来，你一定会成为一位伟大的诗人，名留千古。”

“托王妃吉言。”他露出如阳光般的笑。

我竟有点看呆了，他的笑是如此地迷人。

“太白，平时应该多笑笑，不要永远是那让人看不出心思地扯扯嘴角。”

“如果王妃喜欢，太白以后多笑便是。”说着又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我竟一时接不上话。他刚才说的话，似乎有点暖昧。

“听说前些时候皇上赐官你拒绝了？为什么？这是多少人做梦都想的事呀！”他当真是年少轻狂吗？

“我一直喜欢云游四海，官场中的那些尔虞我诈跟我的性格实在是格格不入。若是我做了官的话，必定不会是一个好官。如此一想，也就不要误了天下百姓。”

我笑了笑，看来他是一个站在高处审视自己的人：“你能这样想就说明你一定会是一个好官，而你又这么有才情，你的诗风雄奇豪放，想象丰富，语言流转自然，音律和谐多变，”我看向身旁的他，而他也正好看着我，“我说的没错吧。”

“没有想到王妃对太白的诗竟然如此了解，实属太白之幸。”他激动地不能自已。

“呵，我说了，将来你会是一位伟大的诗人，会有更多的人欣赏你的才情，当然，也包括皇上。”我依然踱步往前走着。

“王妃希望太白能为朝廷所用？”

“我只是希望你的才情能有用武之地，”我冲他笑了笑，“我到了，谢谢太白相送。”不知不觉就到了芙蕖阁。

“王妃客气，王妃所说太白会细心考虑。”语毕，他行了行礼便转身走了。

我进房看到瑁正在更衣，现在已不早了，他要去哪里？

“瑁，你要去哪里？”我走过去，帮他把腰带扣好。

“我要去看母后，刚打完马球，全身是汗，回来沐浴了一下换件干净的衣裳。”我帮他理了理衣服，“这么晚去皇上可能会不高兴，但去了总比不去好。妍儿，你刚从母后那里回来吧，情况怎么样？”

“情况还好，太医已经看过，说没有什么大碍，我想惠妃应该喝完药睡着了。”整理完衣服，我便从前面搂住他的腰，整个人依在他的胸口，瑁也顺势抱紧我。

“这样呀，那父皇呢？”他下巴顶在我的头上，轻轻地磨擦着。

“他？应该是在陪惠妃吧。”说到这个老头子我就很生气，口气就不太好了。

“那我还是去看看吧，作为儿臣，我是必须要去的。”瑁在我额头上亲了亲，便转身准备出门。

“呃……”我想叫他，却不知道叫他做什么，只好把伸出的手又慢慢地放下。

我一个人坐在房里，小翠过来帮我取下披帛，我呆呆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没有想到，在现代一张平凡的脸，来到一千年前，却是一张能颠覆众生的脸。

“小姐，怎么了？累了吗？”小翠现在已经很了解我了，只要我一个眼神，她就能明白我想的是什么。

我摇摇头，顺手取下头上的玉钗。

“翠儿，你觉得我美吗？”我从镜中看向翠儿。

小翠笑笑：“小姐，你别开玩笑了，天下谁不知道寿王府里的王妃是天下最美的女子呀。”小翠帮我卸下发髻，“天下哪个女子不希望长一张像小姐这么美的脸呀！”

“那谁要就拿去好了。”我把钗重重地往梳妆台上一放。

小翠被我吓了一跳：“小姐，你这是……”

“现在，我越来越恨自己这张脸，我真的很希望镜子里的这张脸不是我的！”我拿起玉钗，朝镜中的自己的脸上乱划，心里的苦闷此刻完全被释放出来。在小翠面前，我从来不需要伪装。

“小姐，你千万不要这么想呀，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脸还重要的呢？”小翠吓得跪在我脚旁，开始咽呜，“小姐，你有什么事不能告诉翠儿的”

“翠儿，女人天生爱美，但有时候美也是一种罪过。”

“罪过？怎么会呢？小翠不明白。”

“翠，听说过西施、貂婵、王昭君这三个女人的故事吗？”这最后一个大美人，会是我吗？

“恩，这些都是脍炙人口的故事。”

“她们虽然很美，却都没有好的下场，”我站起来，扶起小翠，“那你不觉得这样的美已不是一种幸运了吗？或许她们更想做一个平凡的女子，只想和自己相爱的人厮守一生。可惜天不作美，她们不仅仅没能如愿，还成了权利的牺牲品，没有一个有好的归宿。翠儿，你说这样的美你想要吗？”

“小姐，这些都是历史，你不要这么想不开呀！”

“不，翠儿，你知道吗？其实历史上还有一个美人，也是名留青史的，但却是人人口中的祸国红颜。”

“还有一个美人，是谁呢？”

“杨玉环！”我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

“小姐，你确实是一个美人，名留青史也没有什么不对，可是，怎么会是祸国红颜呢？”小翠歪着脑袋，“更何况王妃说什么历史，可是你是怎么知道历史的？”

小翠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上次我因做梦说出自己真实身份时，她并没有在场。

“翠儿，我是怎么知道历史的以后再和你说，今天我和你说的事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能和任何人说，包括王爷。”我可不想让他们知道杨玉环以后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恩，王妃放心好了。”小翠努力地点点头。

我笑笑：“我有点累了，想先休息一下，等王爷回来了叫我。”

虽然李白那么说，但是，我还有点担心。

瑁很晚才回来，直到他把我抱到床上，我才醒过来。

“怎么这么晚？”我坐起来帮他脱衣。

“我到的时候，母后已经睡着了，父皇和咸宜在陪着母后。没过多久，父皇便走了，就只有我和咸宜两个，母后睡得不是很安稳，我便留下来多陪了她一会儿。”瑁一边脱衣服一边说。

“喔，这样啊！”

“今天咸宜有点怪，有好几次有话想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我心里一惊，手上的衣服脱落在地上。

“怎么了？”瑁蹲下捡起衣服。

“喔，没有，你刚说咸宜有话和你说？”

“她只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也不知道。”瑁搂着我一起上床。

“那你没有问她吗？也许和惠妃的病有关呢。”我试探地问着。

“可能是吧，算了，明天再问吧，妍儿，来，”他张开右臂，我便靠过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父皇好像明天要设宴。”

“设宴？”这个老头子，又搞什么呀！自己的爱妃病得那么重，还设什么宴呀，不抓紧时间找大夫治病，“我不去了行吗？”我心里够烦的了，可不想明天再生出什么事来。

“不行，”瑁点点我的鼻子，“快点睡吧，不然明天起来就不好看了。”

一大早，小翠就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难道女人的价值就只有这么一点吗？就只是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然后等着男人们的夸奖和宠幸吗？

“小姐，好了。”小翠插完最后一根钗，看着镜中的我说道。

小翠的手很巧，她知道我不喜欢和别人一样，就每天变换着新发式，有些还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翠儿，你的手现在越来越巧了。”看着镜中的自己，就像是出水芙蓉。

“真的吗？只要能把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是小翠的幸福。”小翠露出甜甜的笑。

我看着那笑，有点呆了。曾几何时，我也有过那样的笑容，天真无邪，纯洁得像圣雪一样。可是此时此刻，那个天真的我已经迷失在那场车祸里了，而这个穿越到千年前的我，已不再天真，学会的只是如何功于心计保全自己。

“小姐，小姐。”小翠在耳旁连着叫了好几声。

我收回心绪：“怎么了？”

“王爷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恩，好的。”我又看了看镜子，扶了扶头上的钗，便起身往外走。

刚到房门口，就碰到瑁。

“我以为你还没有好呢，过来看一下，”瑁仔细地打量我，“小翠的手果然是越来越巧了，改天一定要好好地奖赏她。”

“好啊，我也这么想！”

“我知道你待她一直如亲妹妹般，她能碰上你这样的好主子，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我和瑁一起往外面走去。

“如果真的想要奖赏她，能否帮她找个好点的婆家？”这是我的真心话，翠是一个好女孩，我不想她这样跟我一辈子。

“妍儿！”瑁低下头，直视着我，“为什么突然这么想呢？难道她做错什么事了吗？”

“不，瑁，翠儿很好，就是因为她很好，所以我才想给她找个好点的婆家。这么年轻的女孩，这样跟着我太可惜了，她的一生都给我，我怕我承受不起。”

“傻瓜，那她嫁人了你怎么办？”

“我没有关系呀，我自己也有手有脚的。”我冲他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

“那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既然要找，就不能委屈了她。”

我点点头。

说话间就到了皇上设宴的殿阁，却没有看到人，难道时间还早吗？我看向瑁，心里有一种莫明的慌张。

“可能是有事耽误了吧，我们再等等。”瑁搂着我的肩，手劲微微加重，难道他心里也和我一样地慌张？

我问一个小太监：“皇上今天不是要在这里设宴吗？怎么都没有人呀！”

“皇上去接惠妃娘娘的时候，惠妃娘娘好像……”

还没等小太监说完，我就往清雨阁跑去。惠妃，千万不要呀！无论如何你都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不要！嘴角有点咸咸的味道，抬起手摸了摸――是泪。我什么时候流下的泪，这是真情流露吗？我原以为我对惠妃不过是爱乌及屋，没有想到，在我心里，我真的把她当成我的母亲了。

我到清雨阁时，门外站着一堆人，有皇上的妃子，还有官员，咸宜和附马也在，青衣少年也在，一个个脸上表情凝重。

“惠妃娘娘，不要，请你不要丢下玉环！”我冲进人群。

所有的人听到我声音，便都转过脸来看着我，我也来不及理他们，便直接冲进里屋。

“惠妃娘娘。”

在房间门口却被一只大手给拦住：“玉环。”

我抬起脸，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皇上，惠妃娘娘她……”

“没事，太医说没事了。”他轻轻地为我拭去脸上的泪，“傻瓜，怎么这么容易就哭了呢？”他温柔地说，“太医已经看过了，惠妃没事。知道吗？你是第一个为惠妃流泪的人，就连咸宜都没有，你真是让朕刮目相看。”

我们一直这样站着，看起来非常暧昧。我没有注意到这些，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床上的惠妃身上。此时，她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凤眼紧闭，看来是睡着了。

“妍儿……”瑁冲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