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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肠芳草远-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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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好,月亮躲进云层,不忍看这场分离。

半天,朱淑真才幽怨地说道:“哥哥,你怎么这般狠心?真要抛下我么?此去,何日再见?”

朱淑真的话,字字如刀,刻在柳莫寒的心上。柳莫寒一把揽过朱淑真,抱紧她,说道:“对不起,你要珍重。”

朱淑真长泪直流,她回拥着柳莫寒,低声说道:“没了你,何来珍重?”

柳莫寒心痛不已。

朱淑真又说道:“哥哥,记着,我在等你,一两年,两年,三年,不见君还,不展笑颜。”

听到朱淑真这番话,柳莫寒深深地被打动了。他有些冲动地说:“真儿,真儿。。。。。。让我如何回报你?好!天若老,情不老,地若荒,情不荒。”

听到柳莫寒这样说,一种希望从朱淑真的心底里流淌出来,她惊喜地说道:“这么说,哥哥是答应回来了?”

柳莫寒想了想,说道:“真儿,父亲身体不好,我回老家把他安顿好,就回来寻你。好不好?不过,就是怕定不下日子,得让你多等些时日。”

朱淑真立即点头,她说道:“不怕,我等,一定等。”

想了想,朱淑真又不放心地问道:“哥哥,若我们双方有事,不得音讯,那又奈何?”

柳莫寒回道:“我会寄信与你,若因战火收不到,那我们就相约三年,三年后你我定是长大成人,想那时父亲肯定也会好起来了,我就回来找你。”

朱淑真叹了口气,说道:“唉,左三年,右三年,不待情迁,唯恐路远。”

柳莫寒回道:“路再远,心尚在;心若在,路不远。”

朱淑真没有再回话,两个小人儿在夜色的掩护下抱着更紧了,说着情话,听着对方的言语,感觉浑身满了力量。虽然看不到未来,但至少现在是满足的。

而此时,天空却飘起了雪花儿,宁静,却愈加冷了起来。

柳正终于带着柳莫寒走了。因为有了先前的誓言,朱淑真的心里既有不舍,又有希望。

年,在回忆与希冀中过去了。

过完年后,朱延龄将积攒的银两一一打点,以拜年为借口全送了出去。有钱能使鬼推磨,没出正月,调令下来,由从七品宣奉郎直接升到正七品宣德郎,虽说只升了一级,但形势完全变了。正七品是可以走马上任管政事的。

穿好官服,带着家眷,拿着委任状,穿过已经残破的大宋疆土,一家老少来到了浙西钱塘,也就是如今的浙江杭州。

朱淑真是最不愿意走的,她一时装病推托,但却阻止不了父亲当官的欲望。实在没有办法,临走前一天,她一个人到了柳河滩前,看着熟悉的树木,河滩,甚至还可以找到两个人曾经留下的足迹。几度的欢笑,全变成了泪水,几多的回忆,全化成了伤心。她沿着河滩一直走着,心中无限悲凉。

最后,在那棵她与柳莫寒经常静坐的柳树上刻上了四个字:浙西钱塘。

她相信柳莫寒认识自己的字迹,若见了,肯定会寻来。

断肠芳草远 第五卷:相隔 第二章 朱父媚上

举家南迁后,换了庭院,多了家丁,朱家一派繁荣的景象。

朱延龄此时年事已高,但刚刚尝到做官的滋味,他感觉非常受用。所以,他一心地想要讨好上司,想着再加一级。

收拾妥当,朱延龄把家里的珠宝字画再三衡量,挑了两样贵重的,收好带上,来到了他的上司府中拜启。其实他的上司只不过是个六品,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呢,所以,朱延龄还是很虔诚地登门拜访。

进了门,入了座,主人还没出来,他便四下打量起来。

四壁之上,尽是名画儿,雅致之中尽见主人的欣赏功底。这样一看,朱延龄心里就有了些底气,因为他感觉自己带了字画来,是带对了。

令他更为吃惊的是,当主人走出来之后,他竟发现是旧识。

眼前的这位正六品奉直郎,正是当日里抓过自己的州官施城。没想到,几年不见,人家已经是正六品了。

上前寒暄过后,施城显然也注意到了朱延龄,他问道:“朱大人,你好生面熟啊。”

朱延龄赶紧说道:“是,是这样的。大人从前曾在歙州为官,小的。。。。。。”说到这儿,他突然停了下来,心想,把当年那事儿再说出来,怕要误了自己前途的。

这时,施城显然想起了他,对方哈哈大笑之后说道:“记得了,当年你抗交捐银,被我抓过的,是吧?没想到如今也是黄袍加身啊,不简单,不简单啊。”

朱延龄赶紧回道:“其实,其实那时候小的已经是个从七品了,只是委任不曾下来罢了。”

施城立即接过话去,说道:“哦?如此说来,你当初是有意抗捐了?”

朱延龄见自己一时失语,赶紧补救,说道:“不,不,大人抓得对,抓得对。”

施城哈哈大笑。

朱延龄赶紧将自己带着礼物奉上,说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大人一定要收下才是。”

施城见是字画,也不推托,说道:“施某别无所好,是字画便收下了。若是其它。。。。。。呵呵。。。。。。”

朱延龄赶紧说道:“是,下官知道大人一向清廉。”

施城说道:“来,朱大人,初次登门,没什么好招待的,喝茶,喝茶。”

喝了几口,他突然记起了什么似的,绕有兴趣地问道:“朱大人,若施某没记错的话,你可是有一小女?”

朱延龄回道:“正是。”

施城说道:“厉害呢,我至今记得她的才情,实属难得。不知,可曾婚配?”

朱延龄回道:“下官刚刚来到此,人生地不熟,自是不曾有人提亲。”

施城听了,甚感兴趣,他毫不犹豫地说道:“那下次,你可否带她一同前来?我倒是想好好再考她一考。”

朱延龄没有明白施城的意思,他急忙回道:“那怎是好?小女不才,怕不入大人的眼。还是不要了吧?”

施城立即摇手,说道:“哎,朱大人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再一赌才女风范罢了,怎么?这个面子都不给么?”

朱延龄惶恐起身,说道:“下官不敢,下次带小女过来就是。”

施城还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朱大人可得说话算话,一定记得啊。”

朱延龄急忙点头称是。

寒暄过后,拜别上司,朱延龄心想,看来,这个女儿我是生对了的。

断肠芳草远 第五卷:相隔 第三章 官家相求

朱延龄一路上走着,心里竟乐开了花儿。

路过一家布庄时,竟亲自下轿,为朱淑真扯上了两匹丝绸。钱塘的丝绸非常有名,就像这里的西湖一样,滑若无物,触之难忘。

进了家门,朱延龄差人唤来女儿,然后殷勤地上前嘘寒问暖起来。

朱淑真见父亲这般关心自己,心下想:怕是有事要与我讲的。

朱延龄终于将嘴里能说出来的客套话讲完,然后看了看已经初长成人的女儿,眉眼之中颇为得意,他笑着问道:“真儿,这新家你可适应?”

朱淑真点点头,回道:“适应是适应,就是不太喜欢。”

朱延龄听了,很讶异,他连忙问道:“哦?这是为何?哪里不习惯只管跟父亲讲就是。”

朱淑真欠欠身,说道:“谢父亲关心。我只是有些怀念歙州的柳河滩了。”

朱延龄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说道:“哈哈哈。。。。。。原来如此呀。不如,我差人在院子里栽上几棵清柳,一廖你的挂念之情,如何?”

朱淑真听父亲这样说,心下想,肯定不是小事,不然父亲不会这般耐心。

果然,没等她回应,朱延龄又说道:“女儿,过几日与父亲出去走走,如何?”

朱淑真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父亲。

朱延龄笑着说道:“看,都说钱塘风光好,可来这许久,也不曾带你出外走走。明日,明日如何呀?”

朱淑真听了,心下高兴。回道:“太好了,那我倒要准备准备才是。”

朱延龄点点头,继续笑道:“好。那说下了,明日你早些收拾,我差人给你备轿。”

朱淑真点头应允。

第二天,朱延龄与朱淑真一道上了街。

钱塘,风景如画,湖水幽兰。轻风许许,扑面含香。

掀起轿帘往外看,朱淑真不禁为有这样的美景而欣喜。一路走着,看着,却发现轿子最终落在了一个府衙前。上书:施府。

朱淑真下了轿,将询问的目光转向父亲朱延龄。

朱延龄赶紧拉过女儿,说道:“女儿,你可知这是哪里?”

朱淑真摇头。

朱延龄笑道:“女儿,你可记得当年,你以一首不打诗救过为父?”

朱淑真点了点头。

朱延龄说道:“这,就是当年那个州官施城,施老爷的新府地。实话说了吧,他今天是指了名号要见你的。”

朱淑真这才知道,原来父亲带自己出来并非诚心让自己游玩,完全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这样一想,她的脸上就有些不悦。但朱延龄没有给她多想的余地,他继续说道:“女儿,一会儿进了施府,你一定要给为父增光,一如当年。知道么?”

朱淑真叹了口气,回道:“父亲,还是回去吧,我不喜欢与官为伍。”

朱延龄赶紧说道:“不可!千万不可啊。这是昨日施大人特意交待的,一定要见见你的。你看,已经到了门前,何不进去一坐?只当帮了父亲一次,如何?”

见父亲说得诚肯,朱淑真不忍拒绝,随着朱延龄进到施府。

见过了施城,施城大惊。他笑道:“哈哈哈。。。。。。几年不见,少女初成,朱大人好福气啊。”

朱延龄赶紧客气道:“哪里,哪里。”

施城问朱淑真道:“才女,可否再给老夫做诗一首?”

朱淑真已经长大成人了,她深知有些客套是必须的,于是说道:“在大人面前,小女怎敢放肆。”

施城摆摆手,笑道:“哎,莫客气,这么多年过去,我总会怀想起你做的那首不打诗,真乃一绝啊。今日有缘再见,一定要给老夫再写上一首,不可回绝啊。”

施城话已至此,朱淑真自是不好再推托。她想了想,已近清明,于是起身吟道:春巷夭桃吐绛英,春衣初试薄罗轻。风和烟暖燕巢成。小院湘帘闲不卷,曲房朱户闷长扃。恼人光景又清明。

施城听了,沉吟片刻,然后大加赞赏道:“好诗,好诗!真乃名副其实之才女佳人啊!”

朱淑真施礼道谢,然后看了看父亲,说道:“请施大人开恩,让小女去游览一下钱塘,不知可否?”

施城有些惊奇,问道:“怎么?这施府你呆得不舒服么?”

朱淑真赶紧回答道:“不是,只是自来了钱塘,小女还不曾好好游览,家父又不允许常出门,今日难得有施大人做主,就请给小女这一机会,小女先谢过大人。”说着就给施城施上一礼。

施看了哈哈大笑,说道:“好,当然好。我说朱大人,你可有异议?”

朱延龄连忙摇头道:“大人做主。”

朱淑真这才得以从施府脱身。

断肠芳草远 第五卷:相隔 第四章 淑真严辞

朱淑真走后,施城大加赞赏,他说道:“朱大人,你这小女非池中之物啊。”

朱延龄赶紧回道:“哪里,哪里。施大人抬爱罢了。”

施城笑着摆手道:“哎,实话罢了,你休得客气。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延龄说道:“大人有话,尽管吩咐。”

施城笑笑,说道:“哈哈哈。。。。。。暂不说吧。我想问一下朱大人,你现在的茶叶生意还做吧?”

朱延龄从身后拿出一包茶叶,回道:“这是小人送给大人品尝的,请笑纳。”

施城接过茶叶,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说道:“朱大人你见外了,也多想了。我只是怕你做了官,食了君俸,却把老本行丢了。那该是多可惜的事情啊。当下时局不稳,还是得留些家业才安心啊。”

朱延龄一时猜不透施的话,只好点头道:“是,是。”

施城又说道:“朱大人,这茶叶生意不能丢啊,赚点家底儿存着吧,兴许,就有用了呢。”

朱延龄还是没猜透施城的话,只好笑笑,不予回答。

施城见其如此谨慎,大笑道:“哈哈哈。。。。。。不多说这事儿了,眼下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本官还没讲呢。”

朱延龄作出谦虚状,以承下言。

施城说道:“不知你家小女可有婚配?”

朱延龄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一想,然后作出难过状,回道:“哎,婚配倒是不曾有,只是。。。。。。这小女脾性少语,与人极少有话讲。故而我有些怕。”

其实这时候的朱延龄完全明白了刚刚施城的话,他想,施城是想试探朱家的家底儿,为自己找一个家世丰厚的亲家,时下这般动荡,银子有时候比官位要重要得多。这样一想,他就端起了些许架子。

施城果然中招,他的些焦急地等待朱延龄的后话,但对方却突然打住,不多说一个字儿。他只好陪上笑脸,问道:“不知朱大人怕的是什么呢?”

朱延龄这才回道:“怕嫁为人妇,不知如何伺俸公婆,回头挨骂招打,回了娘家,我是要心疼的。”

施城是个聪明人,他自然听出了朱延龄话里有话。他心想,这姓朱的,当你是人物,你还真拿捏起来了。于是,他换了口气,有些不愉快地说道:“怎么?若做了亲家,朱大人还担心我们虐待小女不成?!想我施家一直为官,还能做出打骂儿媳这种龌鹾事不成?!莫不是怕我施家高攀了你?”

被施城这样一问,朱延龄倒真害怕了起来,他赶紧跪在地上,回道:“不敢,不敢。刚刚不知是与大人结为秦晋,如今听来,小人真是荣幸之至!”

施城见自己的威信得以平衡,他再次大笑起来,扶起尚在发抖的朱延龄,说道:“呀,朱大人,这是为何?我们马上不就是一家人了么?哈哈哈。。。。。。”

朱延龄的脸上堆满笑意,回道:“下官荣幸,下官荣幸。”心里却在骂:仗势欺人的东西。

施城见朱延龄答应了,忙吩咐下人准备酒菜,他说道:“今日里高兴,我跟亲家多喝几杯,哈哈哈。。。。。。”

一旁的朱延龄只得陪着笑。

吃好喝足,朱延龄回到家中,差人将朱淑真唤来,毫不掩饰他的得意,说道:“女儿,父亲为你许下一门好亲事,你得谢谢为父才是。”

朱淑真听了,却犹如惊雷。她往后退着,面露难色,说道:“不,女儿尚小,不想婚配。”

朱延龄就在些奇怪了,他问道:“你已经一十七岁了,你母亲这年纪已经嫁作人妇了,你大嫂来我们朱家时也不过十四而已。女大不中留,难道想让我养你一辈子不成?”

朱淑真赶紧给父亲跪下,肯求道:“父亲,女儿真得不想嫁人。不想离开这个家。”

朱延龄笑了,扶起女儿,说道:“傻孩子,你可知许得是哪一家公子?”

朱淑真摇头道:“不管是哪家,女儿都不嫁。”

朱延龄有些不高兴了,他说道:“嫁不嫁,由不得你,是施家二公子。你听好了,那可是官宦子弟。我们可是高攀了人家,知道么?”

朱淑真还是摇头,她回道:“不管是什么人,我都不想嫁。请父亲辞了吧。”

听女儿这样说话,朱延龄彻底火了,先前从施城那里余留的怒气,一股脑儿冲着朱淑真来了,他骂道:“你个不听话的东西!养了十几年了,今天为你寻了一户好人家,竟不应允!你说,你到底想怎样?!想那施城是能回绝的人么?!他是我的顶头上司!你可晓得其中利害?!”

父亲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朱淑真还是回绝道:“若父亲羞与讲,女儿明日自己说去。”说着她便走出书房,回到自己的房中。

朱延龄气极,在她身后猛摔东西。

断肠芳草远 第五卷:相隔 第五章 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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