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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镜朱颜-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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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非度最后坐在龙椅下的右侧,与南宫白恰好是正对面。

南宫白看了柳非度一眼后,仰头饮尽了一杯酒。

弘治帝道:“安平世子,这是我们南国的平王。皇弟,这几日你就带着安平世子在盛京里游玩。”

南宫白侧身对弘治帝作了个揖,应道:“是,陛下。”

转回身后,他的目光定定地看向柳非度。

柳非度对他淡淡一笑,南宫白却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海国什么时候有了个气度如此不凡的安平世子?

弘治帝和柳非度各自说了些话后,弘治帝拍了拍手掌,大殿里的丝竹声响起,歌姬启唇而唱,舞姬舞袖翻飞,柳腰尽折。

南宫白故作不经意地打量着柳非度,双指在食案上轻轻地扣了起来。

而那柳非度的目光竟也有意无意地扫着南宫白,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时,柳非度微扬唇角。

南宫白见状,举起酒杯,向柳非度一敬,随后仰头喝尽。再望向柳非度时,他微微一笑,身边的宫娥为他斟满了美酒,他也敬了敬南宫白,仰头准备也喝尽。

南宫白的眼神蓦地一紧。

柳非度仰头时,本是覆在耳上的乌发也微微移了下,露出一个小小的耳洞。

耳洞!

海国的男子并无打耳洞的习俗!

那么会打耳洞的,也就只有女子!

而海国里,能拥有此般样貌的女子,只有一人!

南宫白低下头,唇角微微勾起。



宴会散了后,南宫白带着柳非度回了以前他的府邸。

南宫白未曾流放到边疆之前,住的是离皇宫甚远的皇子府。如今数年未回,倒是有几分陌生了。

弘治帝早早派人打扫了一遍,并添了些花草玉石,连家具也是新换的。

南宫白一见,自是知道这不过是表面功夫,如今他无权无势,皇兄对他也毫无顾忌。如此做法,也不过是为了让人知道,皇恩浩荡,当今天子与落魄的平王手足情深。

是夜。

南宫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几回。

漫漫黑夜,枕边人却远在重州,南宫白心里十分想念以往夜里怀中的温香软玉。如此一想,心中顿时燥热万分,睡意也全无了。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南宫白翻身起来,走出了房门。

外面,夜色如水,星子明亮。

他抬头仰望着星空,心中对萧宁的思念愈发浓厚。南宫白一身黑色的衣裳,在这黑夜之下,仿佛快融为一体了。

“平王在看什么呢?”

蓦地,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南宫白耳边响起。

南宫白心中一惊,扭头一望,竟是柳非度。

他面上微微一笑,“原来是世子。”说罢,他又抬起了头,目光落在了漫无边际的夜空上,“看夜空。”

柳非度凝望着南宫白,细心地抓住了刚刚南宫白眼里一闪而过的柔情,他笑道:“平王是看人吧!”

南宫白不语,目光依旧落在夜空之上。

柳非度却悠悠地说道:“听闻平王在重州的王府中有以为极其得宠的丫鬟,名曰笑笑,生有倾国之姿,沉鱼之貌。但凡男子一见,无不失神。如今平王独自一人上京,漫漫长夜,定是在思念那位笑笑美人了。”

“世子好生聪明。”南宫白终于收回了目光,唇角处微微有了几分笑意。

柳非度拱手道:“平王谬奖了。”他也微微一笑,目光也落到了满是星子的夜空之上。

整个氛围顿时静谧了下来。

过了许久,柳非度扬眉问道:“平王,你可知那颗是什么星?”

南宫白顺着他的手指指向的方向望去,摇了摇头,“本王甚少研究星象。”

“那颗叫紫微星。平王,又可知紫微星是什么星?”

未等南宫白回答,柳非度就压低了声音,低低地道:“帝王星。”

南宫白一震。

柳非度对他眨眨眼,“南国即将易主。”

柳非度此时离南宫白很近,近到南宫白几乎可以闻到柳非度身上的香气。他的眼睛微微一眯。

“世子言下之意,可是想助我?”

柳非度却道:“我肯帮你,但不一定能够成功。”

南宫白定定地看着柳非度,“若你肯将手上的十万兵力作为本王的后盾,此战必胜无疑。”顿了顿,他一字一句地道:“海国公主柳如雪,对吧?”

柳非度一愣,那双美目瞬间闪过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最后化为一抹浓厚的惊喜沉淀在漆黑的瞳眸里。

柳非度,不,是柳如雪才对。她扬眉一笑,一张娇艳的朱唇竟压上了南宫白的嘴,大力地咬了一口。

南宫白身子一动,竟也没拒绝。

柳如雪见着了南宫白口上的印子后,才心满意足地松口,她向后退了一步,眼睛里亮得好比天上的星辰。

她道:“按照我们海国的习俗,但凡遇见喜欢的人,就要在那人嘴上标下印记。平王,本公主看上你了。”

南宫白挑眉轻笑,“公主,夜凉,我们何不进房商讨?”

柳如雪也是轻笑。

夜色依旧凉如水。

太后相托权惊天

太后相托权惊天 传闻右相夫人曾梦见空中有紫鸾含珠而落,第二日便害喜了。直到云子衿出生时,右相夫人才将梦告之右相。

右相一听,面上带喜,瞧了好几眼怀里的小婴儿,笑得合不拢嘴的,连连道:“紫鸾含珠,天赐麟儿。我们的孩儿是天定的鸾夫!”

那时的萧宁并未出生,但云子衿却已开始作为未来鸾夫开始培养。

无论是作为一个男子该学的还是一个女子该学的,云子衿都得学,时常学到半夜三更才能入睡。

五年后,萧宁出生,举国同庆,右相更是喜上眉梢。

自此,云子衿便成了萧宁的云哥哥。

如果有人问,这个世间最了解萧宁的人是谁,那定非云子衿莫属。

十几年来,云子衿一直陪在萧宁身边,察言观色,只要萧宁眨个眼皱下眉,云子衿都能立刻知道萧宁的意思。

为此,那封百里加急的密信,云子衿是万分确定,萧宁会放下所有,马不停蹄地赶回北国。

只是现在却出了些纰漏,萧宁并未坐云子衿所派的马车,如今他也不知究竟萧宁在北国的哪里,唯好派人守在萧太后,也就是萧宁的母后的寝宫外。



萧宁赶了好几天的路才到了北国的都城,她避开了许多云子衿的人手,悄悄潜入了她生活了十几年的皇宫。

皇宫的布局,她自是驾轻就熟。只是单闯皇宫,也确实困难。不过,萧宁一路前去,竟也没有任何的阻拦。

萧宁轻叹一声,自知这定是云子衿早已安排妥当。

没多久,趁着漆黑的夜色,萧宁潜入了安心殿——萧太后的寝宫。

那封密信,其实也没讲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萧太后想念女儿想得紧了,便执笔写下心中话,字字真情,满是辛酸,末了,还有几滴思女泪。

云子衿某日一见,便向萧太后讨来这张写满思念之情的纸,郑重其事地当作密信捎到了千里之外的南国重州。

萧太后也是个聪明的主,知道云子衿定会知晓萧宁的下落,便流了一把老泪,从而得知了萧宁的现状。

于是,便有了那封信的由来。

萧宁屏住了呼吸,轻轻地撩开了珠帘,小心翼翼地走到一张象牙床旁边。

隔着白色的轻纱,萧宁看到了一张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鼻子一酸,眼泪就这样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她声音喑哑地唤了声:“……母后,宁儿来了。”

萧太后年纪大了后,睡得极浅,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如何能不醒。当下,便急忙睁开了眼,见到自家女儿站在床边,连忙坐了起来,撩开轻纱,激动地抱住了她。

外面听见一丁点的声响,便有个宫娥急急跑入。

还未撩起珠帘,萧太后冷冽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哀家没事。从现在开始,没哀家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珠帘外的宫娥应了声“是”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萧太后握紧了萧宁的手,“宁儿,怎么来了?”

萧宁抹了抹眼泪,从衣襟里摸出一封信,“母后想念孩儿,宁儿便来了。”

萧太后一瞧,叹道:“竟是子衿这聪明的孩子。”

萧宁听后,心里也多多少少了解了前因后果,倒也没计较些什么,只是定定地凝望着眼前的萧太后,跪在了地上,“母后,宁儿不孝,未能陪在母后身边。”

萧太后一听,两行浊泪流下,她扶起地上的萧宁,慈爱地抚着她的头,“傻孩子,只要你过得幸福快乐,那即使不能陪在母后身边,母后也是快乐的。为人娘的,有谁会不希望自己的孩儿能够幸福?”

“母后……”萧宁吸了吸鼻子,扑到了萧太后的怀里,像个孩子似的哭泣了起来。

“宁儿,你不要怪你皇兄。”

萧太后话语一出,萧宁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我从未怪过皇兄。而且北国皇位,我本来就没有兴趣。”顿了下,她的声音柔了起来,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羞,“母后,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好。”

萧太后抚着她的头,笑道:“你过得好那就好。”

过了好一会,萧太后却叹了一声:“只是可怜子衿那孩子了。”

萧宁皱下了眉头,“云哥哥如今居高位,有何可以可怜的?”

萧太后摇了摇头,“等你到母后这个年龄,你便明白了。”

萧宁抿唇不语。

忽地,萧太后似想起了什么,她道:“宁儿,你如今出了皇宫,也算是如了你的心愿。以后便当个平常百姓,找个中规中距的男子,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宫中的勾心斗角,母后这一生也累了,实在不希望宁儿你再走母后的老路。与其为男人争宠,还不如让男人为自己争宠。”

世人只道当年的萧皇后宠冠六宫,又有谁知这其中的寂寥心酸?

萧太后此时压低了声音,“虽然母后深居宫中,不知朝事。但是也知如今右相一家只手遮天,也不知子衿究竟拉拢了多少大臣。这北国的天恐怕快要变了……”

说着说着,萧太后忽然抱过了竹枕,用簪子在枕边划开了一条细缝,随后一个红宝石戒指滚落了出来。

萧太后接住了,手指却按在硕大的红宝石上,宛若珍宝般的轻轻的抚摸着,眼里是盛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有几分依恋,几分柔情,又有几分无奈。

“宁儿,你可知这是什么?”

借助着昏暗的烛光,萧宁仔细瞧了瞧,只觉戒指上的红宝石硕大无比,是一种深沉的红,但却又隐隐能见流光转动,可见其价值连城。而又如此珍重地藏于枕中,必定是重要的信物。

她酝酿了会,答道:“父皇给母后的信物?”

萧太后微微一笑,“也算是吧。你且把宫灯拿来过来,再仔细瞧瞧这红宝石。”

萧宁拿过宫灯,浅黄色的烛光照在红宝石上。

她定睛一看,眸子里不由浮现惊讶之色。

只见那红宝石经烛光一照,一片暗红里竟有只鸾鸟若隐若现,仿佛在红色的天空下展翅高飞,那犀利英武的目光高傲得让人不禁俯首称臣。

“这……”

萧太后依旧微笑,她道:“这枚戒指,可号令十万兵马。”

“十万兵马?”

萧太后点头,“这十万兵马秘密安置在一所村庄里,除了先帝和我之外,无人知晓。他们日里耕作,夜里练兵。这十万兵马先帝本是用于以备不妨之需。只是先帝在位几十年来,国家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并无战祸,于是这十万兵马也一直安置在村庄里。后来先帝驾崩后,要我将这枚戒指转交给你。只是后来和儿却不顾手足之情将你流放民间,母后也一直找不到机会。”顿了下,萧太后的唇上勾起了一抹凄凉的笑容,“宁儿,这枚戒指是你的。待到宫变之时,望你能用这枚戒指保住和儿及你的性命。”

语毕,萧太后十分郑重地将戒指交到了她的手掌心。

刹那间,萧宁觉得手里的戒指有千斤重。

她只是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接了这个代表权力的戒指,教她情何以堪?

“……母后,”她垂下了眼帘,“宁儿不想要。”

萧太后叹息了一声,道:“宁儿,难为你了。母后可以不要这个国家,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但绝不能看着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儿生生送死!”

萧宁抬起了头,这才发现萧太后的两鬓发白了,白得像天上的白月光,清冷得让人心疼。她心一酸,也不知为何,今晚的眼泪像瀑布一般,似乎流也流不尽一样,眼眶又开始沁出新的泪珠。

她低低地道:“母后,是宁儿不好。宁儿没有好好照顾您。”

她五指一缩,紧握住了手心里的红宝石戒指。

“宁儿定当不辱母命。”

萧太后微微扬起了嘴角,满眼的慈爱。

“傻宁儿,母后这一生最高兴的事情便是生了和儿和你。只要你们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母后也无所求了。”

外面月色依旧清冷,安心殿里却一派乐融融,好不感人。

直至天色渐亮,安心殿里染上一层柔辉时,萧太后才微露倦色,但眼里却是浓浓的不舍之情。

萧宁此时正坐在象牙床上,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萧太后的怀里。

萧太后抚摸着萧宁的如云乌发,轻声道:“此次一别,恐怕是再无重聚之日了。母后昨夜那番要求,你尽力而为便可。”顿了顿,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不,如若宁儿当真不愿的话,那也作罢。子衿定不肯放过和儿,但是以子衿对你的情意,你尚有一线生机。罢了罢了,失去一个好过失去一双,只要宁儿你好好活着,母后也能含笑九泉了。”

说到最后,萧太后嘴角竟扬起了一丝笑意。

“至于那红宝石戒指,宁儿你就好好留着吧。日后嫁人了,如若夫婿欺负你,你便叫那十万兵马踏平你的夫家。”

萧宁却听得眼眶通红,心里满是辛酸。

从小,她就以为母后一直都是疼皇兄多点的,却不知原来母后心里,她的地位竟也如此重要。

她抬起了头,定定地凝望着萧太后,一字一句地道:“母后,宁儿定会护皇兄和母后周全。”

她终究不能不问北国之事。

无论她如何淡漠如何不愿管,但她身上流淌着的却是北国的血液!

这是养育了她十数载的国家呀,她又如何能弃之不理?

萧宁的心里,此时有了一道小小的声音。

等这事过后,她再交还那枚红宝石戒指,她再安心呆在南宫白身边,心安理得地当她的笑笑。

仿佛做了个重大决定似的,她抿了抿唇,沉吟了会后,凑到萧太后耳边压低声音道:“母后,一有动向,宁儿就寻那十万兵马来。为此,母后,在宁儿没来之前,您好好照顾自己。”

萧太后叹息了一声后,拍了拍萧宁的肩,“难违你了。”

萧宁却摇了摇头,“鸦尚懂反哺之恩,羊亦有跪乳之德,母后养我育我,宁儿怎不知如何书写‘孝’之一字?”

萧太后欣慰地笑了。

此时,外面传来了宫娥太监忙碌的脚步声。萧宁向外一望,这才发觉天色竟已经亮了。

萧太后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宁儿,趁现在人少,你赶快离宫吧!母后会好好保重的。”

萧宁不舍地看了几眼萧太后,最后才点了点头。

“母后,你要多加保重。”

说罢,轻手轻脚地避开了安心殿里的宫娥,静悄悄地向宫外奔去。

一路,毫无阻挡,顺利极了。

殊不知,当她的脚安全地踏在了宫外的地上时,却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宁儿,别来无恙?”



云子衿了解萧宁。

萧宁也是同等了解云子衿。

她可以如此顺利的进宫,也如此顺溜地离宫。其间,定是云子衿做了不少的手脚。因此听到这道轻柔而温和的嗓音时,萧宁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惊讶。

她抬眸,细长如流苏般的眼睫随着一扬。

只听她平静地道:“云哥哥,你可是要送我回平王府?”

云子衿闻言,眉头轻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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