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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子相夫-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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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思也忍不住笑:“我就直想这样喊他呢!”
翠喜忙说:“大奶奶跟你说笑的,你可不敢真那样叫!他和宝驹自小跟着候爷,上战场立过军功,早已脱了奴藉,是有功名的,不好慢待人家,显得我们不懂事!”
翠思哼了一声:“有功名?目中无人,不分黑白曲直,封官进爵也是白搭!”
翠喜说:“百战怎么目中无人了?他尊你一声姐姐才是好的?也要看你受不受得!人家比你年长,又能干有前程,你有什么值得他尊重的?”
翠思垂下眼眸:“又没说让他叫姐姐,他爱叫,我管不着!”
翠喜哭笑不是,指着她,没等说出什么来,马车猛然加速,她猝不及防,一个侧翻跌靠在车厢壁上,翠思忙扶起她,又看看坐在座位上的媚娘,见她只伸手扶了扶发髻,身子倒没有歪斜,便转头冲着车帘骂:“百战!你会不会赶车啊?要跌着大奶奶,看你有什么好果子吃!”
百战忙不迭赔罪:“请大奶奶责罚!方才有快马从侧面冲过来,若不紧急避开,怕要撞上了!”
媚娘对翠思说:“不管他怎么赶车,让他快些儿,一会儿还要去仙客来!”
翠喜捺开窗帘朝外一张,说道:“不用催了,绕过那个街角就到了呢!”
果然说话间,马车一拐一绕,到了秦宅门口。
下得车来,只见秦宅破旧斑驳的木门敞开着,门外石阶下站着好些个精壮男子,穿着劲装,外罩长袍,手上牵的都是膘肥壮实的高头大马,看见媚娘走来,百战和翠喜、翠思跟随在后,纷纷退避,让出一条道来,又对着媚娘躬身行礼,为首的两人朗声说道:
“恭迎少夫人!”
“属下们见过少夫人!”
媚娘楞住了,看着大门里晃动的人影,心里猜到些什么,回头去看百战,却见刚才百战站着的地方空了,一匹棕红色高大骏马歪过头去不停地蹭着一个人,不是他才怪!
第134章 族里
这些人与百战虽然没有语言交流,目光一闪之间便能做出如此反应,不用怀疑,他们都是徐俊英的手下。昨天她说过今天要回娘家探望母亲兄嫂,徐俊英当时只是听着,并没什么表示,这会带着一群人跑来秦宅做什么?百战清晨跟徐俊英出去,后来才回的候府,就是说主仆二人通过气,百战早知道候爷会来,一路上他就是不肯告诉她。
媚娘心思回转,不想进去了。徐俊英先前像只骄傲的公鸡,见都不肯见秦家人,现在却弄出这么大个声势,前来探访岳母和大舅哥,他打的什么主意她还不全看懂,但有一样她很清楚:如果现在进了这个门,就造成夫妻亲密无间,双双回娘家探亲的事实,先前她竭力在秦夫人和秦伯卿面前论说徐府的种种不好,将会被忽略甚至被否定,徐俊英不良丈夫印象也会被贤婿形象所代替——他能当着张靖云和灵虚子的面装出疼爱妻子的样子,在秦家人面前不定会做出什么震撼举动,到头来反而是她成了说谎的人,秦夫人坚决不支持、不允许她请旨下堂的想法,就是秦伯卿和秦冯氏,也会被动摇,不肯轻易声援她了。媚娘受不了徐俊英的假,不愿意跟他装恩爱,他要贤名要面子可以自己玩去,她只是个冒牌货,为了秦伯卿的功名,为了自己和恒儿的自由,暂时隐忍,维持面上的平常关系就不错了,没有义务陪他深入做戏。
早有人将少夫人来到的消息报了进去,媚娘背朝大门,面向百战藏身的棕红马,犹豫着想抬脚走人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暖透人心的呼唤:
“妹妹!”
媚娘叹了口气:机会向来如此,稍纵即逝,今天给徐俊英当陪衬是当定了。
只好转过身来,徐俊英和秦伯卿已到眼前,两人脸上都带着自然亲切的笑容。两个不同风格的出色男子,并排而站,一个英武俊帅,充满阳刚之气,一个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潘安之貌,唇若含丹,眉目清新如画,玉树临风,通身流转出高华雅正的书生气质,不怪林如楠对已订婚的秦伯卿暗暗倾心,有这样绝世容颜又品行端正的男人,几辈子也不一定能遇得上一个。
前世闲暇时和三几位朋友爱坐在临街的咖啡店,一边享受美食,一边用目光捕捉街上的俊美男女,欣赏之余,细声品评,名为“洗眼”,实则有YY调戏之嫌。如今面前两个触手可及的美男却让她失去了这份雅兴,他们带给她压力,一个以丈夫的名誉,一个是哥哥,谁都不能当场违逆,更别提可以调戏他们了。
媚娘对两人各行了一礼,淡淡地看徐俊英一眼,叫声:“候爷!”
然后对着秦伯卿露出笑容,说道:“哥哥,我回来了!”
秦伯卿笑着说:“回来就好!怎地站着不进家门?母亲和你嫂嫂在里边等得心急了呢!一大早廊前飞来几只喜鹊,唱个不休,过一会候爷就差人来报说你们今日要回来,母亲欢喜得一早上不能静坐,扶着桃儿到门口看了好几次,终是等到候爷下了朝,先赶过来,候爷说妹妹要尽心打理候府事务,须得午后才到,果然如此!”
媚娘又看向徐俊英,说道:“候爷辛苦了!我却不知道……”
徐俊英上前一步,媚娘脑子里警铃大作:来了来了,他又要做什么了!
果不其然,徐俊英伸手揽住她的肩膊,她想动都不动不了,他一边带她往门里走,一边微笑着说:“本想下了朝先回府接你一同过来,又思及我一直忙于公务,至今未能拜见岳母和大舅兄,既然说了要来,就该早些来,免使岳母挂怀。你府里事务不见得一时半会就忙得完,我先到,陪着岳母说说话,等你慢慢过来,也是一样!”
媚娘推拒不了他,被他当众搂着,心里恼火,张口说道:“候爷怎么想的?一个先到,一个后来,怎会一样?你在战场上与敌人争夺有利地形,先来者和后来者可以和平共处吗?那可是要动真刀真枪,争个你死我活的!”
“妹妹!”
媚娘看见秦伯卿眼里的忧虑不安,顿时有种得偿所愿的感觉:就是要让秦家人看到,秦媚娘和徐俊英之间并不合谐。
徐俊英却是满眼笑意,对秦伯卿说道:“你妹妹如今有了长进,每晚陪我去书房,拿我的兵书看,与我论说兵法战术——她以为打仗很有趣呢!”
秦伯卿听了,又露出笑容:“所谓近赤者朱,妹妹这是受了候爷的熏陶!以前在家里,她除了读女戒,也看些诗词,却从未看过兵书!”
媚娘垂下眼帘,秦伯卿一句近赤者朱,让她大受打击。趁着秦伯卿往前走了两步,看不到后边,便伸手去掰扯肩上那只爪子,徐俊英由着她扯了几下,才收回手去,媚娘松了口气,装着要问秦伯卿话,紧走两步和秦伯卿并排走在一起。
到得堂前廊下,见秦夫人坐在厅堂右首,左边坐着一位须发皆白、七八十岁的老者,堂下依次相对排列的十二个座位空着,两边厢却站满了不同年龄的男人女人,扫一眼过去粗略数一数,整个厅堂里至少有四五十个人在。
娘家忽然多出这么多人,媚娘好生奇怪,不觉停下脚步,秦伯卿已走到门扇旁,见状又退回来,小声对她说:“候爷第一次回来,带了牲礼,母亲觉得应该告知族里人,六太爷得了消息,就带着族中叔伯兄弟过来,和候爷认亲!”
媚娘呆住:“不是说祖藉越州吗?京城哪来的族人?”
徐俊英在旁笑道:“是族人没错,当年太祖出仕,来到京城,后来又回了越州,有些子女便一直留在这里,各自开枝散叶,到如今就有这么多族人了!”
媚娘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徐俊英说:“我比你早来,与他们说了一会话!”
秦伯卿叹口气:“妹妹想不起来了罢!我们太祖、祖父子孙众多,大多住在越州一带……父亲承祖父之后为官,带着妻小进京,逢年过节祭拜祖先,不能回越州,就与六太爷这一支同祭祖宗!”
媚娘好不郁闷,凭空多出许多族人,来跟徐俊英认亲,感觉很荒谬,她都要撤了,他们认哪门子亲啊?
“这位六太爷,是和太祖同辈呢还是和祖父同辈?我们怎么称呼?”
秦伯卿说:“六太爷八十岁了,与祖父同辈,排行第六,他四世同堂,考过举人,如今住在城外五柳铺,我们称他六祖父。”
秦夫人早见媚娘跟着秦伯卿走来,徐俊英相随在旁,正满心欢喜地等儿女们走到近前,谁知他们到了门口竟又停了下来,围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忙遣了身边的桃儿去请。
桃儿轻快地走过来,福身道:“大爷、姑爷、姑奶奶:太太在堂上等着呢,请爷们和姑奶奶进去说话!”
徐俊英拍拍秦伯卿的肩:“进去吧,让长辈们等着不好!她现在许多事还是记不全,过后再教!”
伸手抓起媚娘的手,拉着她跨进厅里,一路走到秦夫人面前,笑对秦夫人说:“路上行人车马太多,媚娘来得迟了,倒让岳母久等!”
秦夫人看看徐俊英,又看看自家女儿,喜笑颜开,见媚娘福身行礼,忙起身扶住,指指香案左首边说:“看看那是谁,六太公来了,还有族里叔伯们都在,我儿先去见一见,一会三牲礼好了,你和候爷便一同给祖宗牌位上个香!”
媚娘不懂为什么要上香,不容多想,徐俊英已经牵着她来到六太爷面前,媚娘福身行礼,见六太爷拄着拐杖要站起来,徐俊英便上前扶了他一把,六太爷忙说道:
“哪里敢劳动威远候?威远候该坐着才对!”
立即有两个族人上来,年纪和秦伯卿差不多,想来应是一个班辈的,衣着气质像是读书的学生,一个扶了六太爷,一个为候爷、候夫人引座,徐俊英含笑客气地谢过,拉着媚娘坐下,依序下去的那些座位这才陆续有人坐了,媚娘想起秦夫人说的族中叔伯兄弟,想来就是这些人了,徐俊英不落坐,他们也不敢坐,只等到现在才一起坐下。
六太爷又笑着对媚娘说道: “十六娘,当年六祖父为你取这个字,不为错罢?你生在阴雨天,便需得取明媚之意!如今顺顺当当,长大成人,配得如此佳婿,六祖父心里高兴啊!”
媚娘正摸不着头脑,徐俊英附在她耳边说:“秦氏族中这个班辈的女孩,你排行十六,名字是六太爷取的!”
原来如此!以前从没听秦夫人和秦伯卿提起这个,徐俊英倒先比她知道。
媚娘又看了看六太爷,心想要是另外取个名搞不好十六娘还不会死那么早呢!
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不会有什么好话跟老太爷说,徐俊英只好代替她向六太爷表示承长者恩情,并十分感谢,六太爷很高兴,看着族中子弟将热气蒸腾的三牲礼端上香案,便由身边的孙辈扶着站起来,亲自上了一柱香,嘴里念念叨叨,说了一通媚娘听不懂的祝辞,然后看向秦夫人,秦夫人忙让桃儿她们在地上摆了两个垫子,六太爷说:
“请候爷上香!——伯卿呢?”
徐俊英上前,秦伯卿及时冒了出来,遵从六太爷指示,从香案上拿起一柱香,点燃,郑重交到徐俊英手上,徐俊英手持香火,对着堂上祖宗牌位鞠了个躬,然后走上去将香插进香炉,媚娘看到秦夫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以为这就完了,不料想徐俊英上过香,退回到她身边,拉了她走到垫子旁,就要跪下去,媚娘吃了一惊,这一跪可不寻常,那应该是有着某种重要意义的,她不能跪,也不让他跪。
第一三五章 拜祭
媚娘双手用力拉住徐俊英,不让他跪下。
“六祖父、母亲,候爷是朝廷命官……身份尊贵,不能在这里下跪!”
媚娘话说出口,堂上一片静寂,秦和秦伯卿楞住,六太爷沉下脸来,拄着拐杖站起身,瞪着秦:
“十一孙媳,你教的好女儿!不管嫁得多么好,夫家有多么风光荣耀,亦不能忘记根本!”
秦脸色苍白,身子晃了一晃,便要跪下接受训斥,秦伯卿自然是陪着母亲,母子俩刚俯下身子,徐俊英早走上去扶住了他们,不让跪下,一面作揖对六太爷赔礼请六祖父息怒!十六娘一直关顾娘家,未敢忘记根本,她应是有别的想法……”
六太爷脸色缓和了一些,看向媚娘十六娘!你说,你有想法?生为秦氏子孙,有志气者当力争上游,考取功名,光耀列祖列宗。你虽为女儿,也是自小千般疼爱,万般辛苦养大,机缘好嫁得贵婿,这是你的福份,也是一种荣光,应为家族添色,日后们出头露面,也能有些底气,不致落于人后……威远候乃朝廷命官,功高权重,做了我秦家娇婿,不嫌弃秦家门庭低矮破败,仍肯俯就敬拜祖先,这才是大贤至孝之人,你却有何不让他拜?”
媚娘想好了辩驳的话语,虽然是一通歪理,但只要能阻止这事演变下去,就可以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她已经跟徐俊英明说不是秦媚娘,得到认可,就觉得要是能慢慢变回岑梅梅,应该不会很难。
借了秦媚娘的躯壳,照顾好她最亲近的人就不了,还要为整个家族着想?那太远了,不在她能力所及的范围。
谁知没等她开口,秦却已经跪了下去,哽咽着说道请六太爷责罚!是孙媳不好,夫君故去之后,一双儿女太过悲伤,身体嬴弱,孙媳也不好,一家人诊病吃药,那几年花费用度不小。后来媚娘出嫁,备一份薄薄的嫁妆也需要许多银子,孙媳实在法,才将原先的大宅子卖给人……媚娘初次回门,见我们母子住着这个小院,还为此大哭了一场,她只认先前的宅子为娘家,不让候爷在此处跪拜,应是由此而来!做母亲的能,说不得……”
秦捂着嘴,哭出声来,秦伯卿跪下,扶着母亲,含泪安抚。
媚娘被她一打岔,失去了的机会,又见秦哭泣,秦伯卿难受,也没来由地觉得胸口堵住了,忍不住叹出一口气来。
六太爷也在叹气,摇着头说十六娘出嫁,是族中大事,我原说了要出面为她添妆,你偏不肯……”
秦哭着说夫君因病退了官职,在家养病,数度危急,都赖靠族中合力救治,那些年没有族人,我也是活不了的……因想着媚娘嫁出去之后,我母子二人可回越州,靠旧田产度日,因此就没敢再要六太爷接济!”
徐俊英趁着众人不注意,轻声对媚娘说道地下冷湿,你忍心让母亲跪这么久?”
媚娘怔了一下,立刻走扶秦母亲起来罢!哥哥起来!”
秦却反手把她拖下去,流着泪我儿也跪下!族长在此,叔伯面前,你、你怎可这般礼!”
秦近日身体将养得好,有一点力气,媚娘一个不防备,被她拉下去跪在身边,想站起来又不敢,毕竟不是现代社会,不能太过份,秦氏门庭,众目睽睽之下,除了守规矩,还能样?
母子三人跪在地上,媚娘不自觉地扫一眼徐俊英,徐俊英微微一笑,说道:
“既是听长辈训,因十六娘而起,我也算一个,那就一起来吧!”
说着捺起袍子就要跪下,旁边早有几位族中同辈弟兄拦住,六太爷点着头,脸露笑颜是我秦氏祖先有德啊,能得此佳婿!十一孙媳,老十一英年早逝,是他福薄,你能如此辛苦操持,将一双儿女抚养大,已经很不了,起来!母子们都起来罢!十六娘,你也不要嫌这房屋破败,这还是你祖父早年买下来的。后人落难,祖宗岂有不能体恤的?只要有心,在何处祭祖都行得通,祖宗们必不会见怪——来,趁着时辰未过,牲礼尚有热气,再上香!你夫妻二人跪谢祖先恩德,这应是初次回门行的礼,威远候为保国家平安,新婚之后便上了战场,此次,自是要补上!”
媚娘刚被人扶起,很快又被秦伯卿拉着送到徐俊英身边,六太爷亲自上过香,两个人便双双跪在垫子上,老老实实拜了三拜,徐俊英将媚娘扶起来,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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