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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子相夫-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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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桌宴席摆在候府大花厅,着人去请了西府的二太太和奶奶们过来,梅梅再装病,也总要做个迎人的样子,给二太太福身请安,和白景玉、宁如兰相互行礼问好,方氏带着大姐儿、慎哥儿随后来到,还得招呼一声,大姐儿还认得她,乖巧地喊一声大伯母,甜甜的嗓音听得舒服。
索性安排让哥儿姐儿们归做一桌子吃饭,小孩儿在一起,自有乐趣,方氏和甘氏自靠奋勇带着孩子们吃,恒哥儿、慎哥儿、美莲、美蕙,和徐小娟带来的李家小少爷翊哥儿,二太太又抱来六个月大的惟哥儿,交给方氏照管,这一桌子就真正成了小人国,在方氏和甘氏的带领下,各自的奶娘和贴身丫环相助,吃得不亦乐呼,哭声与笑声并存,热闹得很。
相对于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大人们桌上就沉寂无聊得很,几乎真正做到食不语,男人们偶尔说起个话题,也是时事朝政,谁接了好差事,谁把事办砸了了,没什么好听的,梅梅想和宁如兰坐一起没成,白景玉倒是坐到她身边,当着大伙的面,上首老太太又阴沉着脸,两人也没说什么话,只是相互劝菜,赞一声菜式的精致美味,慢慢吃着,老太太放下碗,众人也就都纷纷停筷了。
老太太说声累了,徐西平看了看梅梅,梅梅便说道:“抬轿侍候,送老太太回锦华堂歇着”
老太太扫她一眼,冷冷说道:“没福气,坐不起那花里胡哨的木架子瑞雨瑞云,来扶着我些,走走松活松活筋骨”
梅梅心想你想坐那花里胡哨的木架子么?对不起不可以,那是本夫人专用的
她看向徐俊庭和徐俊轩,候府老大不在家,老太太不鸟她,那就这兄弟俩上去哄着,实在不行,只好由她爱谁是谁,要西府的人侍候是吧,请便
徐俊庭立即转身往厅外去,吩咐婆子:“准备抬轿,快”
回来和徐俊轩一块扶了老太太,劝着道:“外边日头毒辣着呢,虽然是花荫长廊下走着,也是很热,莫累着老太太,孙儿扶祖母坐抬轿罢”
老太太不动,徐西平瞪了徐俊朗和徐俊雅一眼,兄弟俩从旁附合着相劝,老太太这才肯了,由他们七手八脚扶着起来,走到厅门口上了抬轿,徐西平相随,护送回锦华堂去。
目送他们离开,梅梅不由得耸耸肩,白景玉摸了摸她的手:“这大热的天,你冷么?在打颤?”
梅梅笑笑:“不是,觉得肩膀酸痛。”
目光却没收得回来,在厅门口处拐了个弯,与抱着儿子的徐小娟相遇,被徐小娟冷漠得不近情理的眼神所吸引,两双眼睛胶着般停留片刻,然后分开。
没有理由啊,她一个嫁出去的姑娘,凭什么这样看长嫂?完全是轻视蔑视的目光,难道是因为年纪比嫂嫂大?要论这个,姐姐今年二十六,比你哥哥还大呢
第二一八章 木碗
老太太坐了抬轿离开,因为要睡午觉,孙媳妇和姑娘们不必跟去锦华堂了,二太太让《文》奶娘抱了惟儿,也坐上抬轿《人》回西院去,走时望了一《书》眼白景玉,白景玉却没《屋》跟回去的意思,宁如兰也要等徐俊雅回来接,二太太只好自己走了。
梅梅便让婆子仆妇打伞送姑娘们回院歇息,虽已分府,未出阁的徐府姑娘却不用搬动,仍将住在候府这边各自原来的院子里,不需走太远,日头下打着伞,一路有花架树荫,还有各处抄手游廊,不用坐抬轿,走走也就回到了。
三位姑娘相继离去,徐小娟还在哄着儿子,李诩不知为什么老是哭闹,也不要奶娘和丫头哄,徐小娟就只好抱着他在厅内游来晃去。
梅梅不知道徐小娟为什么对她持有那种态度,很自然地也不想主动去搭理这位大姑奶奶,走过去看恒儿,恒儿早已吃饱饭,坐在自己的高脚木圈椅里,一手拿银匙一手拿碗,自个玩着,就是不肯让夏莲把碗收走,梅梅摸摸他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乖儿子,你真能干,自己吃饱了饭,怎不把碗交给夏莲姐姐拿去洗?”
夏莲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徐小娟,又看梅梅一眼,欲言又止。
厅里除了如兰怀孕未生出来,其余的白景玉、方氏、甘氏,各自照看孩子,无暇他顾,孩子都有吵闹,并未察觉徐小娟的孩子一直都在闹,宁如兰看了一会大姐儿和慎哥儿,走来看恒儿,发现他手上金黄色木碗很特别,便笑道:
“恒儿这只金碗真是太漂亮了给三婶婶瞧瞧可好?”
恒儿双手将金色木碗抓得紧紧的,不高兴地拼命摇头,梅梅说:“给三婶婶瞧瞧,又不要你的,大方点好不好?”
恒儿听了,垂下眼眸不作声,过一会才慢慢把小木碗递送到宁如兰面前,宁如兰刚要伸手去接,恒儿手一缩,却又把碗抱进怀里了。
梅梅挑眉,宁如兰笑着说:“哎,小孩儿呢,只说给瞧瞧,他已经做到了,可以了”
徐小娟抱着李诩走过来,说道:“嫂嫂们都这样教小孩的?怪不得呢咱们徐府几时有过这样小家子气的孩子?我们兄弟姐妹小时候,父亲讲过孔融让梨,教导兄弟姐妹间要友爱、互相谦让,有好吃的好玩的大家分享,不要什么都藏藏掖掖……恒儿,被你们教坏了”
厅里几位妯娌都禁不住呆了一呆:没听错了吧?大姑奶奶居然回娘家来指责娘家嫂嫂教子无方
梅梅扫了夏莲一眼,夏莲低下头,小声道:“诩哥儿非要恒哥儿手上的小木碗,不然就不吃饭,还哭闹不休,大姑奶奶劝过不听,奴婢们也哄着恒哥儿,想请他将碗换给诩哥儿,恒哥儿只是不肯……诩哥儿就一直闹到现在。”
梅梅明白了,含笑对徐小娟说道:“徐府确实没有小家子气的孩子,大姑奶奶生在徐府,也算徐家小孩吧?如今却说出这样一番小家子气的话来想来是嫁出去多年沾染上的,藏藏掖掖这词儿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候府由我掌管,偌大一个家在这里,兄弟姐妹一起生活,有什么好藏的?诩哥儿要什么?银碗铜碗都在这,若都不喜欢,说一声儿,咱们有金碗,教管事的去库房取来就是大姑奶奶可满意?大姑奶奶说我教坏了恒儿,教坏他什么?不把自己用惯的木碗让给表哥?恒儿做得对啊,孔融让梨,他自己好歹还据有一只梨呢,恒儿若是将手上木碗让给了表哥,他就没有了,试问李家表哥能做得到吗?”
徐小娟看着她,目光里怨意更盛:“也只有你这样当嫂子当娘我在李家也是长孙媳,也有出嫁的姑奶奶回娘家来住,我哪敢这般对待?姑奶奶说什么便是什么,与在家时是一样的娇贵外甥是最被看重的,宁可委屈自己的孩子,也不能轻慢了外甥”
梅梅怔了一下,有这样的规矩?想想自己回秦府的情形,好像也蛮受尊重,恒儿确实被当成宝似的,难道真是自己错了?轻慢了姑奶奶和外甥?
回头去看那几个妯娌,方氏和甘氏是庶子媳妇,自是不敢和嫡出的大姑奶奶论说什么,只低头弄儿,宁如兰微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白景玉微微一笑,对徐小娟说道:
“按说如今分了府,这边候府是大嫂当家,我这位二嫂不好多嘴说什么,可好歹我也是你母亲家嫂嫂,总劝得一句罢?大姑奶奶回来也有些日子了,原是为探大太太的病,在病榻前尽孝,大嫂有病在别院养着,府里正值分家,有些纷乱,可却从未有慢待过大姑奶奶吧?有我和你三嫂嫂呢,哪一日忘记过你夫妻母子?大哥忙于公务,大嫂病中不好走动,却总是遣人回来叮嘱我们好生关照大姑奶奶一家,大姑爷前几日因事回江原,你大哥和你二哥三哥也亲自送他去了城外江边,安排楼船人员送他回家……大姑奶奶在娘家岂不像未出阁时那般娇贵?连大嫂病中,大姑奶奶不去探视,大哥都未曾说过什么呢,谁又有哪句微议?如今只为小儿抢一只玩具似的木碗生气,却是无谓得很若是与人说及娘家嫂嫂给了金碗银碗反而不喜,非要侄儿的木碗,那就教人笑掉大牙了”
徐小娟很是气恼,宠爱儿子没错,但她岂会真的在意区区一只木碗?
她是候府嫡长女,虽然已经出嫁,仍要保持住那份候府大小姐的尊贵地位从小到大,父母极度宠爱,没有人替代得了她,在候府说一不二,两个孩子未出生时也回过娘家,那时母亲身体健康,掌握候府,她还是候府尊贵的大姑奶奶,掌上明珠,这一次,母亲病在床上,大嫂神龙见首不见尾,她还揣摸不透,但她打定主意,不能让这位老太太不喜、大哥却一意回护的大嫂轻看了自己
李诩兀自哼哼不肯停下哭闹,梅梅垂眼看恒儿手上那只木碗,也不怪小孩们喜欢,放着银质饭碗不用,非得抢要这只木碗,怪徐俊英多事,恒儿刚学着自个儿吃饭,梅梅便让宝驹随便给他做只木碗,图的是轻巧耐摔,徐俊英却嫌普通木料不好,费心思弄块金黄色花梨木,请工匠专门做了一只木碗,还精雕细琢,在碗边刻上栩栩如生的花鸟瑞兽,你说哪个小孩看着不眼红?连恒儿这么都懂得护宝,两岁的李诩不会抢才怪
可此物只得一件,怎么办?徐俊英又不在家,去哪里找一样的给外甥,满足这位大姑奶奶?
忽想到百战还在家啊,让他去打听一下在哪做的不就行了,好歹弄一只差不多的出来,省得被人说慢待出嫁女,看在自己也是女人,回秦府没被慢待的份上,就按照她说的规矩,尽能力对她好些算了,又不是长久在一起住,姑奶奶回娘家,顶多顶多也就住个把月
便对白景玉说道:“我前阵子确实不方便回府,什么事都托付二奶奶、三奶奶,四奶奶也不得轻松,把你几人累坏了,真是不好意思大姑奶奶与我,我病中顾不得她,她带着诩哥儿也不方便出候门来看我,两下里就算了吧这木碗么,却是候爷在外边寻了工匠做给恒儿的,孩儿们既然都喜欢,待我让百战去打听打听,看他在哪里做的,若是打听得到,做几个相同的回来,每人一个,便没人要抢了”
白景玉点头:“这个倒好,我们大姐儿也喜欢着呢莲儿,你要不要恒儿那样的木碗?”
徐美莲脆声答道:“要我喜欢木碗”
李诩不闹了,徐小娟抬眼看梅梅,脸上表情缓和下来,宁如兰笑道:“我也要一个”
梅梅哧地笑了:“你真是……”
宁如兰说:“我自己用,等他出来,长大了会自己吃饭,就给他”
旁边的丫头婆子们听着,抿嘴直笑:不知道的还以为都在争要什么呢,穷人家才用的木碗,到了富贵人家,竟是如此抢手,成香饽饽了
徐小娟抱着孩子先行告退,回秋华院去了,孩子们微有困意,让奶娘和丫头们带回去睡午觉,甘氏、方氏也各自告退离开,留下梅梅和白景玉、宁如兰三人还坐在花厅。此时日头盛炽,却有微风轻拂,园中花影扶疏,夏日午后景致引人慵困,三人难得聚在一起说话,打起精神,重新换了茶来,却是淡香清爽的凉茶,梅梅指指宁如兰,对翠喜说道:“给三奶奶换杯白开水,少喝茶。”
宁如兰问:“却是为何?”
梅梅说不上来:“不知道,听太医说的,有了身孕少吃茶水”
其实是以前上班时候听怀孕生产过的前辈们说的,忘了是什么原因,反正医生交待的,应该没错儿。
好在宁如兰也不多问,换给她白开水她就只喝那个了。
三人首先说到候府事务,徐俊英也有跟梅梅提起过候府事务有总管打理,但总有一些紧要的事情需要主子做决断,梅梅不肯回去时,徐俊英便让白景玉和宁如兰暂时管着候府,他只知梅梅初时与宁如兰要好,后来怎么又和原本不大对眼的白景玉也说到一块去,就不大清楚了,总之梅梅临跑出徐府时将府中事务都托付给白景玉,连同大太太一起请她照管,而白景玉也尽心尽力,一切按梅梅的规格办事,徐俊英也就明白两个妯娌之间应该已经达成某种共识,梅梅信任白景玉,那他也就照她的路子走,只找白景玉和宁如兰就对了。
当下白景玉和宁如兰将候府事务和梅梅做了交接,彼此间相互信任,没有什么大的事,说说就完,并没用上多少时间。
第二一九章 感觉
一边喝着茶,说到分府后两边的情况,从老太太到下边各房,还有姑娘们的婚事,无不提及,白景玉方才听说了老太太要卖瑞雪的事,告诉梅梅和宁如兰,三人叹息一番,老太太露出狠来,却是吓人得紧,跟着多年的贴身丫头,乖巧伶俐听话,平日见她也疼得像自家孙女般,就因为说错一句话,不管死活地卖出去了。
白景玉又小声儿说起听来的关于老太太以前如何收拾姨太太的旧事,原是半夜里各门廊婆子们值更时为驱赶睡意悄悄论传,偶然被她查夜偷听去,却也不好现身责斥,都是有年纪的婆子,说得有板有眼——老太太年轻时原有两房姨老太太,是怀老候爷时她自己给老祖父的通房,其中一个很是得宠,老祖父去边城防守时竟然带了她去,两年后生有一名庶子,俨然一家三口亲密和美,但姨老太太终是不适应当地气候,生了怪病,不得不送回来,祖父再出远门时再三交待老太太,要关照姨老太太,老太太爽快地答应,等祖父一走,即毒死庶子,反说姨老太太不会照看孩子,害死徐家子孙,将之关入静院,活活饿死,当时太祖母还活着,见小庶孙刚回家不久就死了,又心痛又恼火,要亲自来查此事,老太太装病不应答,不久又真的探出喜脉,太祖母见儿子子嗣本来就少,怕万一惊吓着儿媳,坏了胎儿,只好作罢,此事就不了了之。祖父闻听爱妾和庶子离世,很是痛苦,自此后不常回府,二老爷出生直到五六岁方见着父亲,到祖父在边关战死,二老爷统共只见过他父亲三两次面,后来太祖母去世,另外一名老姨太太也无疾而终了。
梅梅叹一口气道:“这样的事情,深宅大院里只怕是说也说不完的,一个男人有妻有妾,女人间争风吃醋,强者胜出,弱者不死也活得窝囊。这就是我当初为何非要离开候府不可——老太太将庄表妹给了候爷,我自来就遭她轻嫌,到时她再为庄表妹撑腰,让庄表妹当家作主,候爷自是听祖母的,我白白用恒儿从大太太手上换得管家权,到头来却要被迫转交给庄表妹,在她手上讨生活,母子再没有什么盼头,看到这点,无论如何受不得,干脆一走了之”
白景玉目光闪闪地看着她:“你倒是做得决绝我却不敢,我跑出去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你凭着一份硬气,自有你的道理——老太太有太后,皇上、皇后却关照你,大哥不能只听老太太的话而轻慢了你,你终是挣回这个面子回来,也不必再受那娶平妻纳贵妾的不甘不忿,大哥他心里到底还是以你为重”
宁如兰微笑道:“二嫂嫂,大哥一直是以大嫂为重,我瞧着他也不想娶平妻的”
白景玉笑着点头:“确实是,庄表妹配不上大哥。她那样的女子,又不是很出色,心计儿却细密得很,我平日与她相近些,多少了解,常想着大嫂若与她同为妻室,到时怎么处?不被她气着也被她恶心,没想到最后是这样说句不好听的,她嫁给史学士,倒还赚了——二品诰命啊我自觉比她生得好要强能干,却还没有呢”
宁如兰拿团扇打她,三人吃吃笑个不停,梅梅惊奇地发现白景玉性情改变了很多,整个人都显得不同于以前,她仔细看了看白景玉的脸,说道:
“才多久不见啊?我发现你们两人,如兰是又白又胖,景玉却像变了个人似的,瘦了,却清爽鲜艳,瞧这小脸儿,白里透着红,像那清早刚盛开的粉荷”
白景玉越发红了脸,宁如兰笑:“你才看见啊?入夏以来她就这样了,如今二哥整日里跟得紧紧的,就怕她也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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