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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张脸-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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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的吗?” 沉思了许久,君少卿将一支簪子伸向她,神色有几分不自然:“我……在山洞里捡到,应该是你的吧。”

澄澈的眸子一下变大,海茉慢慢的接过簪子,碎裂的花瓣已经用银浆细细粘好,周边又镶裹了一层金边,在烛光下泛着璀璨的光芒。

“姐姐若喜欢,每年的今日我都会陪你一起看。〃

“这是桃花钗,前天过节的时候在夜市上买的,一直想送给姐姐,却耽误了。”

往日的情形历历在目,清朗的嗓音声声再耳,恍若就在昨天却已经离她很远很远,海茉紧紧的盯着桃花簪,鼻端一阵酸涩,内心无法抑制的悲哀瞬间袭来,水眸泛起氤氲的雾气。

“你怎么了?” 君少卿担忧的望着她,手掌微微攥紧。

想到这些天的经历,以及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切的一切都好似做梦一般,可这些都是真的,她无法逃避的现实,已经一个月了,她和灵儿分开一个月了,时间越来越长,距离也越来越远。

海茉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心里一下被掏空了,致命的空虚紧紧掐住她的咽喉,仿佛一根结实的绳索牢牢地勒住了她,越勒越紧,越来越窒息。

为什么她要遭受这一切?

为什么会她会活的如此痛苦?

为什么她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

心里仿佛坠着一块石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越来越沉,压抑而憋闷,似乎不堪承受它的重量,海茉扶着桌沿慢慢蹲下,紧紧的握住手中的簪子贴至胸口,眼眶蓄满泪水,死死的盯向别处。

她只想守在灵儿身边,即使乞讨受苦,她也不怕,只要有灵儿她什么都不怕,可是现在:这残破的身躯、血腥的手指、狰狞的面容,她怎么还能回到从前,她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喉间涌上的阵阵酸涩再也控制不住,积累了近一个月的惊恐与打击终于冲破了心中围起的堤坝,崩溃决口,奔涌着呼啸而出。她不断的粗声喘息,大滴的泪水瞬间而下,从未有过的悲伤绝望叫她一下失声痛哭。

晶莹的泪水顺着白净的脸颊静静滑落,嘴中发出的悲鸣凄泣紧紧的捆住君少卿的心,他惊讶的望着哭成泪人儿的海茉,内心是从未有过的震动。

那声音断续悲咽,哀声嘶哑,她蹲在那里对着那支簪子,像一个孩子一样哭得无所顾忌、酣畅淋漓,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全部宣泄出去。

君少卿怔怔的望着她,那抽动的肩膀,悲伤的哭喊一波一波撞击他的内心。胸口忽然涌现一阵□,他单膝跪下,猛的将她拥至怀中,紧紧地抱住她颤抖的身躯,冰眸闪过一丝难解的光芒。

这样的哭声是他从未听过的悲凉凄绝,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这么难过,也令他……如此心疼……

海茉在他怀中尽情的哭着,连同簪子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胸口,难以言明悲侧笼罩整个心头。

半月之门

古城扬州

最近要问起扬州城最大的新鲜事,莫过于锁烟楼新来了一位姑娘,名唤冉娘,生的明眸皓齿、娇颜丽色。若论容貌在美人挤挤的扬州倒不是最顶尖的,可那身妖艳的气质和妩媚的风情在众多美人中却是独树一帜。她以三日为期,每三天锁烟楼表演舞技,那细柳杨腰、娇胴薄纱勾去了多少人的魂魄。扬州城富贾贵士的公子哥们为了一睹她的芳颜几乎踏破了锁烟楼的门槛。

这日中午,锁烟楼冉娘的屋内房门紧闭,门外留守的两名丫鬟听着从屋里传出的声音,纷纷羞红了脸。

紫色的长袍和红色的衣裙洒落一地,一张紫檀花椅上,一对交颈鸳鸯正忙的不亦乐乎。那女子腰若水蛇,肤若凝脂,那男子已是中年,皮肤白皙,眉心一颗红痣。

激情过后,两人微喘,女子推开上面的男子,□的身体拾去地上的衣裙,轻轻穿上,整了整微乱的发髻,凤眼瞥向男子,一脸的不悦:“也不知道干嘛非要来这鬼地方,每天应付你们这些臭男人,真是恶心。”

“恶心?” 中年男子轻哼一声,从椅子上起身,大掌毫不怜惜的抓想住女子的雪/乳,用力的把玩,嘴边勾起一抹邪笑:“你不就喜欢男子这样对你吗?”

女子拍掉他的手掌,坐至床边,红唇轻启,带着几分嘲讽:“你让我来扬州,就是每天在这里卖弄风骚吗?”

“不是卖弄,是牵住别人!”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也穿戴整齐,坐到女子身边,一下钳住她的细腰,慢慢说道:“这不,君少卿那小子听说你在扬州,已经马不停蹄的跟来了?”

冉娘挑挑秀眉,不解他的意思。

“我大哥带着他那个徒弟要来扬州,现在什么都还没到手,我们能不跟着来吗?” 易薛仁笑的邪肆,眼睛笼上一层阴狠:“如果被那小子提前赶到敦煌,破解了秘密,你我这十年的布局岂不功亏一篑?”

“你就不怕被主上知道,我们瞒着她悄悄来到这里。”冉娘对着镜子细细的描眉。

“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呢?”易薛仁笑嘻嘻的走向她。

“这君少卿真是阴魂不散,调查了我十年还不罢休。”冉娘沉下脸色,转而又轻哼一笑:“潇湘子他会说吗?你们是孪生兄弟,可是他好像不怎么信任你?”

“他徒弟的命现在在我手里,我就不信他会眼睁睁的看着易风凌死在他眼前。” 易薛仁笑得阴鹜,眼中闪现一丝贪婪:“如果能得知那后半句咒语,我们就能打开半月之门,到时候……与天地同寿,哈哈哈。”

冉娘一怔,放下手中的眉笔,半月之门,真的可以得到永生吗?她喃喃低语:“这只是我们家族的传说,可从未有人去过,即使去过的人也不见回来。”

“因为他们舍不得回来!” 易薛仁猛的抓住她的衣襟,双眼迸射出贪婪的目光:“那晚我亲眼看见君烈豪拜月之后凭空消失,他一定去了那里,一定去了半月之门,那里有永恒的生命”

君烈豪?冉瓣轻声一哼:“没想到最后便宜他了。”

“这要怪,怪你那个不中用的族人,居然把所有的咒语都告诉他,害的我们等了十年。” 易薛仁眯起双眸,厉色道:“若不是该死的晴儿误事,我们何苦绕这么一大堆圈子!”

晴儿? 冉瓣微微怔住,是啊,当时如果晴儿肯告诉自己全部咒语,她又怎么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同伴。

“对了,你有没有问过主上,你们都是半脸人,我不相信她不知半月之门,哪天我要好好问问。”易薛仁眯起眼眸,他和冉瓣这十年一直在为一个神秘女人做事,可从未见过她的模样。

“你不要命了?”冉瓣忽然脸色大变:“我们从慕容世家出来就应该赶紧归去复命,若被主上知道我们私自打听半月之门,这十年岂不付之东流?你应该很清楚主上的脾气!”

“脾气!哼哼,整天装神弄鬼,你们半脸人都是一个德性,遮遮掩掩不敢见人。说到底还不是个女人,既然杀了慕容婕语,为何不连慕容天昊一起干掉,干脆利落的!”易薛仁冷冷一哼。若不是为了半月之门门的长生秘密,他何苦处处听一个女人的号令。

冉瓣也是一愣,是啊,她和易薛仁奉主上之命,前来报复慕容世家,可主上最后让他们留住慕容天昊一条性命,她也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我们一定要得到后半句咒语,所有的秘密都会水落石出,” 易薛仁阴阴一笑,猛的抱住冉瓣;将她拥上/床,撂下床帘,又是浓浓的春情。

………………………………………………

马车行至扬州,车声隆隆,从瘦西湖上滚滚驶过。

海茉撩开车上的帘布一角,偷偷的往外张望,湖边的桃柳隐隐,红绿间发,一派烟雨朦胧的江南风光,就连空气也越发的轻柔起来,淡淡的水幽清香在鼻端荡漾开来,吸进肚腹是说不尽的清爽与甘凉。

一阵清风吹过,纷纷扬扬的白色花瓣翩翩飞舞,有几朵透过掀起的帘布偷偷钻了进来,看着掌心那雪一样的花瓣,海茉睁大了双眸,。这花朵好漂亮哪,颜色如玉,还带着浅浅透明,让人一看就打心眼里喜欢。

〃这是扬州最富盛名的琼花,玉瓣雪蕊,清香淡雅。” 君少卿睥了她一眼,眸中闪过惊奇:“这都六月的天了,没想到花期还没过。” 琼花的花期一般在4、5月间,而今已至六月盛夏,居然还在开着,实在奇异。

原来这就是琼花,新月似的眼眸弯弯弧起,海茉爱怜的捧至鼻间,轻轻嗅着,那清香沁人心脾,带着丝丝的甜意充盈整个胸口。

君少卿静静的注视着她,长长的黑发已被桃花簪松松挽成一个燕尾发髻,颊的轮廓清晰柔美,露出优美弧度的尖尖下巴;长而俏卷的羽睫不小心泄露了眼底淡淡哀愁,看得君少卿眸色愈发的幽深。

自从那晚在他怀中失声痛哭之后,她就一直这幅清冷淡漠的模样,却异常的温顺听话,一路上他说什么她都静静答应,既不像刚找到她时的哭哭啼啼,也不像以前的胆小畏缩。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神色清冷。

“大人,前面有家客栈,是否先行停下?” 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君少卿收敛心神,轻声嗯了一下,回头对海茉道:“准备一下,马上下车。” 说着撩开车帘,轻跃下车

海茉点点头,也跟着下车。

下了马车,海茉才发现他们来到热闹的街上,此时正值下午的时光,青色的石板路上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处处林立的精致楼阁,热闹喧哗的繁华街道,让她看花了眼。虽然晋邯城也是大城,但与富庶的扬州相比,还是少了几分繁华与秀丽。

不一会儿,车夫已经打点了好一切。他们正欲入住客栈,耳边却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叫声。

〃君大人!” 迎面走来一位身穿褐青缎锦袍的年轻男子,身后跟着几名随从。那男子面色微黑,生的英俊威武,一双眼睛如宝石般熠熠生辉。只见他一脸狂喜之色,走到跟前,忽然双膝一跪,朝君少卿行了一个大礼。

众人皆惊,君少卿扶起他,神定气闲道:“原来是秦少主。”

这名男子名叫秦良,乃是扬州中原镖局的少当家,只因三年前押送朝廷饷银进京,路遇魔教中人围攻,死伤无数,千钧一发之际被君少卿救下,不仅捡回性命,也免去欺君罔上的杀身之祸。

“今日在扬州得见大人实乃三生有幸,请受秦良一拜!” 说着,秦良又要参拜。

君少卿连忙扶住他,淡淡一笑:“不过举手之劳,不用行此大礼。”

“君大人这回怎么有空来到扬州?” 秦良抬头看看客栈,问道。

“有些要事需要处理。” 君少卿沉静说道,回头看了一眼海茉,道:“你先上去。”

“大人如果不嫌弃,这段时间不如入住中原镖局,岂不比客栈方便许多,如果大人需要查探消息,秦某也能帮的上忙。” 秦良对君少卿一直感恩在怀,一直没有机会报答,眼见他们来到扬州,便想请入家中,以表谢意。

“这……〃 君少卿沉思道,住在中原镖局的确比客栈方便许多,加上秦良人脉地广,打听冉瓣的事情道也方便,想到这,他点点头:“那就打扰了。”

“大人客气了,能够帮上大人,秦某粉身碎骨也是值得。这位姑娘是……〃 秦良望着海茉,有些疑惑的问道,众所周知,君少卿冷情至性,更是不近女色,如今带一个女子在身边,实在叫人不解。

“她是我认得义妹,此次随我一路同行。” 君少卿淡淡的说着,便唤来车夫,将事情交代了。

“原来如此,阿胜,阿福,你们先帮忙收拾大人的行礼。” 秦良向身后的随从吩咐道。又转而朝君少卿歉然一笑:“大人可跟他们先行回府,小弟这边还有家师要去接送,不能陪同大人一起回去,还望恕罪。”

“你先去忙你的,我们自会安排,多谢!”

秦良点点头,朝君少卿拱手行礼,转身离去。

“我们走吧,晚上还有要事需要查访。” 说着,君少卿忽然拉起海茉的小手,出了客栈。

月下飞花

夜晚,一轮明月在苍穹上空绽放璀璨的光芒,照在波光粼粼的瘦西湖上,映出喧闹的人影,灯光通明。

瘦西湖上的绿荫园处传来丝竹靡靡之乐,六月初六是扬州烟花柳巷、各大青楼妓馆选出花魁状元的重大日子,由各个青楼的姑娘集聚绿荫园纷纷登台表演才艺,或歌或舞、抚琴弄曲,由寻访客们出价竞标,谁的价钱最高,便是当年的花魁状元。

海茉不明白君少卿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尽管明白自己的样子在外人看来并无什么特别,可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娇声燕语的喧华还是让她内心充满了恐惧。她低着头,紧紧的抓住他的手掌,唯恐被人群挤散。

绿荫园坐落在瘦西湖的湖中,四周拂柳垂水,清风徐徐,胭脂水粉的香气和轻薄艳丽的身影将这个露天园子装扮的格外美丽,今晚,扬州城的美人都来到了这里,红肥绿瘦,环佩叮咚。

绿荫园的四周很快被寻访客围个水泄不通,人头攒动,人声鼎沸;海茉被挤得难受,周围都是男人兴奋的叫喊,气息浑浊,她屏住呼吸想踮起脚尖多呼吸几口新鲜口气,无意踩到一个人的脚尖,她连忙低头道歉,抬头一看,一下愣了。

只见一个紫衣中年男子,笑的邪肆,眉心一抹朱色红痣愈发妖艳。

这不是灵儿的师傅易弦茗吗?海茉一愣,不对,又好像不是,虽然长的一摸一样,可是神态却差了万里。她正要看个清楚,耳边传来君少卿疑惑的声音:“怎么了?”

“我好像看见灵儿的师傅!” 海茉回头扯着他的袖子刚要指给他看,却发现紫衣人转眼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她纳闷的揉揉眼睛张望四周,哪里还有紫衣人的影子?难道是她眼花了?

“你说易弦茗?”君少卿仔细观察四周,并无异样。

“快看,锁烟楼的冉娘!” 叫喊声忽然大了起来,旁边的男人纷纷伸长的脖子引颈而待,君少卿和海茉也被吸引过去。

弯弯拱桥上,翩翩飞花纷纷扬扬,拱桥的两岸各自走上两名撑伞的白衣女子,步伐轻盈,清婉秀丽,衣带飘飘,和着半空飘飞的花瓣构成一副绝美的画卷。只见她们走至拱桥中央,将手里的油纸伞围成一个圆圈轻轻摇晃。

这是一阵清婉的歌声传来,从伞的中央抛起一道红绸,四周欢声雷动,只见一名绝色丽人从拱桥上方伞圈的中央缓缓起身,一袭金色百凤裙,肩缀银色流苏带,与这融融月色浑然一体,凤眸媚笑,红唇轻启,吟出天籁妙音。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那女子的歌声莺灵婉转,清美悠扬;女子手持一把樱花红伞,柔软的腰肢随着歌声轻盈舞动,一扬水袖随花飞,二动裙角舞翩然。舞不尽的妖娆,说不出的妩媚风情。下面的寻芳客都瞪大眼睛屏住呼吸,紧紧的盯着桥上那撩人的袅娜舞姿。

海茉定睛一看,大吃一惊,那翩翩起舞的女子不就是冉夫人吗?她怎么也来到了扬州?

好像察觉到她的想法,君少卿附耳低声道:“你明白了吗?如果要解开谜团,还得从她身上查起。”

海茉点点头,又望向湖边,无意间瞥到对岸一个万分熟悉的身影。黑衣朗面,俊秀风流。

海茉蓦的转过头,心噗通噗通跳了起来,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令她几乎腿软,她没有看花眼吧,好像是灵儿,真的是灵儿吗?他怎么也来到的扬州?

君少卿感到她的异样,攥紧她的柔荑,皱眉问道:“怎么了?〃

海茉摇摇头,不敢再回头。

看到她这个样子,君少卿拉起她的小手,越过拥挤的人群,将她带了出来,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下。

“要不要吃些东西?”君少卿以为她不舒服,将她拉到湖边的石凳坐下。

海茉摇摇头。

“住的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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