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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朱颜-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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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雪,是他这一生,所见过的最美风景。

那场雪,下了足足一个月。

雪停的时候,世界一片清明。都松杰带着她走出冰原大山,分别的时候,清明从贴身的衣服里取出一张纸,递给他:“谢谢你收留我,我画了一个月,总算完成了。”

“你要去哪里?”

“回师父身边去。”

“跟我走吧。”都松杰说,“去见证我的梦想。”

“不,我晚了一个月,师父会骂人。”清明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像头小鹿般转身跑开,都松杰站在雪地里,世界宛如创世之初般空白静默。

“这五年来,我一直在后悔。”都松杰的匕首在肉与筋之间游移,动作娴熟,又割下一块,是鹿腿上最细嫩的,“当年,我应该把你强行扛回去。”

“因为轰天炮吗?”清明淡淡地笑。

都松杰不置可否:“你是来劝我退兵的?”

“没错。”

蝎王的眸子里映照着跳动的火光,沉默片刻后,他说:“退兵……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跟我一起走。”

“你是想要一个女人,还是重现祖辈的荣耀?”

都松杰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她,五年不见,她变了很多,目光沉静,笑容淡然,却有一丝看不透的东西在唇角蔓延。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雪地上画画的天真少女了。

五年,果然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曦朝的天下已经乱了。”清明从他手中拿过匕首,割下关节处的一块筋肉,用刀尖挑着,放进嘴里,“现在,每一个拿得动剑的男人,都在憧憬征伐天下。我虽然是女人,但也有这样的雄心。”抬起眼睑,十九岁少女的眸子又深又亮,“蝎王,你肯和我做一场交易么?”

文羿在营外等得有些焦急,柳姑娘真的能说服蝎王退兵么?如果说服不了,蝎王再度发兵,他与这些兄弟,必然会被砍下头颅祭旗。

他并不怕死,但以一个巡检的身份,这么轻易被人杀死,他不甘心。

虽然他出身微贱,被文卉的父亲收养,入赘文家,街坊邻居都笑他没用,但他并非没有远志。

一个传令兵从营内走出,冲他冷冷地说:“蝎王大帐有请。”

文羿握紧了佩刀,就算要死,也一定要砍杀一名蝎子军大将,方才算死得其所。

径直走进大帐,蝎子军的主要将领都到了,分坐在帐内两侧,蝎王依旧高坐虎皮大椅,清明神色淡然地坐在他的身旁,那根金簪在她的发丝之间,宝石映照着火光,闪了一下眼睛。

文羿朝蝎王一拱手:“蝎王有何指教?”

“回去告诉司徒烈,总有一天,我会回来。”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大王!”所有将领都大声叫起来。

先前出来迎接的老将指着柳清明说,“我们跟随您多年,一心跟着您打天下,您怎么能够为了一个女人,错过这次良机!”

将领们立刻附和:“是的,绝不能退!”

“大王,我替你杀了这个女人!”老将抽出牛耳刀,一刀砍向柳清明,蝎王右臂一动,腰间宝剑飞出,击在刀背上,刀应声落地,老将急道,“大王!”

“叔父。”蝎王沉着脸,“就算我们攻下了月门关,接下来该如何?”

“自然是一路打进襄月城去,杀了曦朝的皇帝,改朝换代,建立我们的帝国!”

清明嗤笑一声,不屑地看着他,他大怒:“你笑什么!”

蝎王的脸色更加阴沉:“叔父,你要如何建立帝国?你准备好九州一千三百六十二名县令了吗?准备好治国之策了吗?”

老将一时语塞,却又不甘心,叫道:“什么治国之策,我不管那么多。占了大曦国,让那些庄稼佬都放羊去!”

这次柳清明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蝎王眉目间隐隐有了些怒意:“我们虽有数万大军,无往不胜,却没有根基,一旦入关,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老将无言以对,大帐之内,一时沉默。

“传令下去。”蝎王大声下令,“退兵!”

文羿看了看清明,他正对着自己微笑,心下不禁松了口气。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士兵在帐外道:“大王,营外有人求见。”

“谁?”

“他自称杨令羽,说是前来接回自己的妻子。”

清明浑身一颤,像是被人狠狠击了一拳,他怎么来了?

都松杰惊讶地望了清明一眼,看见她脸上的慌张,心中顿时明了,不由得生出一丝极浓的嫉妒之意:“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杨恪大步走进帐中,文羿朝他看了一眼,脸色骤变。

蝎王打量面前这个少年,一身青衣、容颜俊美、身形瘦弱,不禁冷笑:“小子,你竟敢孤身闯我蝎子军大营,倒是有几分胆量。”

清明急得额头全是冷汗,杨恪这么做,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只希望无论是文羿还是蝎王,都不要看出他的真实身份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见过蝎王。”杨恪丝毫不畏惧,“在下杨令羽,前来接回拙荆。”

“你妻子在何处?”

杨恪抬头,看着清明:“就在您的身侧。”

众人大惊。

蝎王鄙夷地斜了他一眼:“真有趣啊,她现在是我的女人。”

“我要讨回来。”杨恪坚定地说。

蝎王座下的将领们纷纷大笑:“小子,就凭你?你拿得动兵器吗?你骑得动马吗?”

“身为一个男人,必须保护自己的妻子。”杨恪直视蝎王的双眼,“何况分胜负,未必要动武。”

看着这个不知道是鲁莽还是勇敢的少年,蝎王竟然有些欣赏:“野狼争夺配偶,都是不死不休,怎么,小子,你也想向我挑战,作生死之搏?”

“蝎王,请不要听他胡言乱语。”清明紧皱着眉头,焦急地对杨恪说,“你这是在以卵击石!还不快离开!”

“在你眼中,我就这么懦弱无能?”杨恪声音里有些怒意,触碰到他的目光,清明愣了一下,他真的是钟品清口中那个柔弱、纵情诗画的少年帝王么?为什么她看到了一双野兽的眼睛?

蝎王饶有兴致地说:“伯颜家的男人,为了自己的女人,可以接受任何挑战。小子,既然你不知天高地厚,我就替你父亲好好教训教训你,你想比什么?”

“征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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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军队何在?”

“沙盘上定输赢。”

用木板、泥沙、小旗所制成的沙盘,装着山河湖海,将领与谋士们,都会以沙盘为模型,演练战术。杨恪自小长于深宫,兵法自然是没有少读的,论策,未必没有胜算。清明朝蝎王看了一眼,只是都松杰会同意吗?

“你们汉人有句成语,叫‘纸上谈兵’。”蝎王道,“我从来不做纸上谈兵的事。是男人,就要用拳头分胜负。这样吧,免得别人说我以大欺小,如果你能在比武中拿到我这串狼牙,我就把她还给你。”

蝎王的脖子上,戴着一串狼牙制成的项链,杨恪脸色阴郁,沉默片刻:“好!”

清明吸了口冷气,和都松杰比武,他根本一分胜算都没有,并且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蝎王下令在大帐前的空地比武,将领们都朝外走去,她冲到杨恪面前,压低声音,语气却很凌厉:“你为什么要回来,我不是让你在青岩城等我吗?”

“我不会任由你被蝎王凌辱。”

“他没有!”清明急得想一拳打在他脸上,“何况我并不是你的妻子!”

杨恪轻笑了一声:“就因为不是,我才怕你跟他跑了。”

一时间,清明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送死!你要是死在这里,要怎么跟你杨氏列祖列宗交代?又怎么跟品清姐姐交代?”

杨恪望着她头上的金簪,沉默了片刻,忽然郑重地说:“我不会死。”

我不会死。

清明的心忽的一缩,生出想要不顾一切相信他的冲动。

他说不会死,就一定不会。

红日西沉,天地染上了一层炫目的金色。远处的森林有一两只乌鸦飞起,扑棱着翅膀,冲入天空。

蝎子军将士们围在大帐外,中间空出一个圆形的教场,蝎王与杨恪站在场中,这个时候,清明才发现杨恪并不矮,只是身子纤瘦,大曦杨氏一族曾经也是马背上得天下的勇将,天赐皇帝更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帝王,杨恪是他的儿子,拿起剑,倒真有几分战将的风范。

四周蝎军旗帜翻飞,都松杰拔出长刀,大喝一声,砍向杨恪,杨恪以刀相迎,兵戈交击,刀身蜂鸣,四周将士异口同声,大喊助威。清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咬着自己的食指关节,死死地盯着场中。

胜负已经很明显,杨恪虽然小时候随着父亲学过武艺,但这许多年的安乐生活,早就荒废,与蝎王交手,他招架得非常勉强,不过三四招,都松杰一刀砍来,他抬刀一挡,被惯力推倒,手中的兵器也飞了起来,在空中旋转,然后刺入他身边的土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都松杰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不屑地笑:“小子,要向我挑战,你还早了一百年。”

杨恪咬牙狠狠瞪着他:“我不服!”

“还想再打?”蝎王将刀一扔,“好,我就陪你玩到底!”

都松杰的拳头打在他的脸颊,打得他身子一歪,翻倒在地,他挣扎着站起身,又被一拳击倒。清明咬得食指都出了血,血珠顺着指头滚落,她竟然浑然不觉,看着杨恪不断地被击倒,然后不断地爬起来,一次比一次更艰难,少年帝王俊美的脸伤痕累累,他吐出一口血,用右手将嘴一抹,再次站起,朝都松杰击出一拳,都松杰没有躲,冷笑道:“你的拳头像个娘们。”说罢,又是一拳,打得他向后飞去,跌落在地时,清明清楚地听到骨骼断裂声。

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混合着食指的血,流尽嘴里,咸涩得令她心痛。

痛入骨髓。

四周很安静,每一位蝎军将士都在看着这个倔强的少年,一次又一次被击倒,一次又一次站起,始终不肯认输。

“你还不认输?”都松杰厉声问。

“不……”杨恪强撑着身体,一只眼睛因为肿胀而无法睁开,另一只还瞪着对手,“不死,不休。”

不知为何,都松杰忽然有些愤怒,又一拳将他打倒,当啷一声脆响,一柄匕首从少年的袖子中滑落,他大声地咳嗽着,咳出一口血,用双臂支撑着抬起身子,伸手去捡匕首。都松杰一脚踩在匕首上:“小子,你竟然还藏了兵器。”

“还给……我……”杨恪虚弱地站起来,身体摇晃,仿佛碰一下就会倒下。都松杰捡起匕首,脸色一沉,“你真不认输?”

“不认!”

“好,我就杀了你,成全你的‘不死不休’!”他举起匕首,杨恪眸子忽然一亮,朝着刀刃扑过来,清明不由得惊呼,霍然站起,几乎要冲进教场中去。

血肉模糊的声音刺穿了她的耳膜,她抽了口冷气,蝎王似乎也愣了一下,就乘着这个机会,杨恪猛地一伸手,抓住他胸前的狼牙,用力一扯,绳子断裂,森白的野兽牙齿散落在地,在两人脚边跳动。

少年帝王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双腿一软,跌倒在地,都松杰诧异地看着他,那柄匕首刺在他的肩窝里,鲜血如涌。

他竟然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以刀为饵,来夺都松杰的狼牙。

四周静得可怕。清明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在他身上的穴道点了几点,用以止血。

“清儿。”杨恪嘴角动了动,“我赢回你了。”

“你这个傻瓜!”清明喊道,眼泪滴落在他的伤口中,“你为什么要这么傻,我不是她,不是她啊!”

杨恪想要坐起来,牵动伤口,痛得钻心:“清明,不是为了她,是为了你。”

“那你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大傻瓜!”清明抽泣,他俊美的脸如今青紫肿胀,连笑容都有些扭曲,转头望向都松杰。蝎王沉默着,良久,忽然指着他说:“清明,这个男人,配得上你,你们走吧。”

清明将杨恪扶起来,朝营外走去,步步维艰,蝎军将士自动让开一条路,所有人都默默地注视着他们。夜色降临,军营里早已经点起了火把,不知是谁第一个将火把举起,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将火把举过头顶,像是在为他们照亮前方的路。

犬戎的风俗,为勇士送行,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只需要将象征武士的火把高高举起。

这是对勇士的最高敬意。

都松杰望着两人的背影,不甘却无奈地闭上眼睛,他嫉妒这个男人,不仅仅因为他得到了清明,而是他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争取所爱。

这一点,他做不到。

蝎军将陈涧西和君太平拦在营外,自从听说杨恪与都松杰比武,他们就长跪在营门前,见两人出来,连忙迎上去:“少夫人,少爷他……”

“没有伤及要害,赶快准备金创药……”

话音未落,一个蝎军士兵赶着马车过来:“大王的命令,这辆车送给二位。”又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这是‘云度’城的不传秘药,对治疗伤痛有奇效。”

清明接过来,柔声道:“请替我转告蝎王,请他信守承诺。”

“姑娘请放心,蝎王向来一言九鼎。”

杨恪看到清明头上的金簪,吃力地抬起胳膊,一把扯下来,清明惊道:“你干什么?”

“清儿,从今往后,你只能戴我送你的首饰。”

第五章 公子

〔那些羞耻也是她的羞耻,钟品清的绝望与悲戚,结成了一道无法越过的高山。〕

白色的绢布在肩头绕过,清明担忧地望着杨恪,虽说没有伤及内脏,但左手手骨骨折,伤筋动骨百日,恐怕没个三五月是不能活动自如了。

他似乎很累,头枕在清明的膝上,睡得很沉。清明轻轻抚摸他散乱的发髻,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她没有再说下去,那个“情”字,她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他的妻子,那个被他废掉的钟皇后,在临终前拉着她的手,长久的肺病已经将她的生命消磨殆尽:“你不可以爱上他,绝对不可以。”

头痛欲裂,清明靠在红绢褥子上,思绪却不知在何处。

他这么不顾一切来救她,是因为爱她么?她不敢再想下去,帝王的情,太高不可攀,她不敢触碰。古往今来,又有几对帝后夫妻能相爱终老,一生不离不弃的呢?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用在这对站在高塔之巅的人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奈何……生帝王家啊。”她喃喃地、低低地说,说得百转千回、悲伤无奈。

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马车而来。她一惊,撩开车帘,见文羿带着士兵将马车团团围住,心不由得往下一沉。

“文大人,你这是做什么?”陈涧西大声问。

文羿从兵士中缓缓走出:“来捉拿朝廷要犯。”

众人脸色一变,陈涧西怒道:“我家少夫人刚刚救了月门关!”

“我会请司徒总兵向朝廷上奏折求情。”文羿提剑朝车内一指,“但他必须归案!”

两名侍卫对望一眼,将剑拔出,高声道:“少夫人,这里交给我们,快带少爷走!”

清明知道不能耽搁,一咬牙,接过马鞭,大叫道:“一定要活着,青岩城会合!”说罢,一甩鞭子,“驾!”

拉车的是犬戎的高头大马,脚力颇强,竟撞飞了几名兵士,沿着官道飞驰而去。迎面扑来的是冷冽的风,刺人骨头,喊杀声渐渐远去,直到完全听不见。当天际终于现出一丝鱼肚白的时候,她勒住马缰,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车内有虚弱的声音问:“涧西他们呢?”

“他们会跟来的。”

一阵沉默。

“青岩城,还有多久?”

“已经到了。”

山下,官道的尽头,矗立着一座城。

离城门越近,清明越担忧,他们没有通关文碟,守城门的高丽兵会放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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