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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仰之间-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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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光之灾8
你一直折磨着我身边的人,我前世应该是欠了你太多。你让她们流的血,你今天流的血,一点点在我面前泼洒着。我的噩梦里全是血,淹没我,吞食我,扼杀我。
半夜被这噩梦惊醒后,一身冷汗的我起床上了次厕所。瓷砖太滑,摔得我“哇哇”乱叫。回到床上,便听到了上铺那兄弟清晰地说着:“报应!”
我问他:“今天你手淫了吗?”
他把牙齿咬得很响,却没有下床来和我再打一场,我倒是很想找个人来解气。
我躺上了床,但是怎么也无法入睡,开始东想西想,脑子发涨,眼前是血的颜色,大片大片的鲜红压迫着我的神经。
甚至,我居然有点想家了。我的家;破砖烂瓦堆砌的家,里面住着一堆最卑微的人,他们居然是我的亲人。我如同一个恋家的小女生一样,独自在这黑夜里哀伤到难以自持。
天人间隔1
没想到的是,你的报应来得那么快。你未来得及离开柳城就先离开了人世,于你来说,只要是离开,去哪里你都能幸福。
你死于2002年7月,天气炎热。你的尸体不完整,裂碎成了肉块,东零西落。在你之前那几个跳楼成功的都是爬上一座烂尾楼,然后展翅高飞;“砰”地落地。弄得烂尾楼也有了用处。你偏要去市中心的一座办公楼,你的鞋跟铛铛,和office小姐一样去挤电梯。人太多,你等了很久才挤上一班。在电梯里,有个男人摸了你屁股,你对他笑笑,把他的手握住,问他贵姓。他汗如雨下。后来他在围观的人群里出现,看到你破碎的尸体,你的脑袋歪斜一边,七孔流血,眼睛没有闭上,直视人群。他挠着那只摸过你屁股的手顿时奇痒难当。
我们曾经讨论过死,总结过很多死法。你说要么就死在床上,和男人做爱,一直做到死。我怕你累死了一打男人,你倒还活着。你说死相总不要太难看吧,自杀吃安眠药是首选。你还说死了不能仓促地火葬或者土葬,怕没有死透,反被烧死和憋死。没想到,你是死无全尸的。还要麻烦殡仪馆的美容师拼接起你的身体,擦干你的血迹。你不用担心你死不透,很少听到从15楼坠下来,还留有一口气的幸运儿。除非你是蜘蛛女侠!
那天,很热。我接到预料中的录取通知书,北方的一所大学,只比北大差一点,少了个未名湖。惊动了整条巷子的人,要来给我庆祝。然后班长打来电话祝贺了我几句,仓促地挂了。好半天后他又打来电话:“凑点钱,凑点钱买个花圈。”
我说:“怎么,谁死得那么不凑巧,我口袋干净着呢。”
他哽咽着说:“是柳斋。自杀,跳楼。”
班长继而发出撕扯的哭声,完全不该发自一个如他这样坚强的男子汉。他又说:“大家好不容易熬到毕业了,柳斋却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我还没有好好修理她呢,那么坏的一个捣乱分子,一天到晚就是折腾人。现在又要弄一出自杀来折腾我们,你说她坏不坏?”
我放下话筒,没有表情,麻木到极点。不一会儿班长又来电话,他说:“我知道你难受,难受就哭吧。”
我冲话筒吼了一声:“你他妈的!”我几乎把电话都摔破了。
而我,没有一滴眼泪,所有液体化为汗水滑落下来,我手里捏着的通知书变得潮乎乎的。我把电风扇调到最大风力,任凭它吹得我头疼。烟燃到尽头了,烫伤了我的指头。我把身体平摊在凉席上,如同刚出蒸笼的糍粑。我想睡觉了,于是闭上双眼。闭上又张开,盯着糊着废报纸的天花板,它压下来,压下来,我就要和它融为一体了。一只壁虎探头探脑,从天花板爬到窗台。见我没有伤害它的意思,它就爬到我床边,替我捕捉蚊虫。这世间到底还是有那么多比人卑微的生命,它们活着,苟且偷生。偏是人,要去寻死。
天人间隔2
傍晚下了场暴风雨,地坼天崩。雨帘覆盖了整个柳城,冲洗着你残留的血迹。城市新闻的主持人和往日一样和蔼,我等他报你的死讯———某19岁少女跳楼身亡。久等不播,后来才知道,你的家人买通了柳城所有的新闻媒体,不能让你死得太张扬。你丢着他们的脸面,一丢19年,到了头,你妄想用你的死来撕破他们的脸皮,你又失败了。
响应丧事从俭的号召,他们把你的葬礼办得很简单,一个乡野村姑死了,也要敲锣打鼓外加些痛哭流涕,你死了,连哭声都少有。我们这些你的同学也很吝啬,抬了个花圈就来参加你的葬礼。大家都是有文化的,全都唯物主义得很,人都死了,烧个几百万给你也白搭。我挤在人群里,听着某个你的长辈给你致悼词。他把你夸上了天,说你乖巧、单纯、聪慧、美丽、孝顺,只恨天妒红颜。你是千古流芳的,你是天下无双的。
你进了一个炉子,你成了灰。人散去,散到四面八方。
一个女人去抢你的骨灰盒,哭天喊地。她的左唇边也长着红痣,尖下巴,白到泛青了的脸色另人悚然。她的裤腿被泥水弄脏,头发蓬乱着。他们去拉她,她踢着,揣着,吼着,叫着。
“小斋,小斋。”她这样叫你。
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就是你那得了失心疯的表姐柳念。她是不请自来,你的家人早不欢迎她。你的外婆,我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的老太婆。有两个人搀着她,给她撑把黑色大伞。她的黑缎唐装宽大无比,让她显得伟岸而不可接近。
一个女人过去抱柳念,女人的双肩抖动不止,这位肯定是柳念的妈。柳念忽然转身,狠命地往那老太婆脸上掷去一团烂泥。老太婆的随从用伞一挡,烂泥糊在伞面上,一滴滴泥水落回地面。
天人间隔3
我一眼望进灵堂里去,你的黑白遗照赫然在目。你看到为你流泪的柳念了吗?她活着,她疯了她还活着;你正常,你正常却要去走绝路。
你要死,你却不通知我,我会帮你的。你应该在楼顶上逗留半个小时左右,我在楼底下帮你吆喝人群:“来啊,看跳楼啊。”记者来了,119来了,120来了,110也来了,谈判专家也来了。他们和你说话,迂回到你身后,企图挽救你。你要说话,告诉他们你为什么要死。你的轰轰烈烈哪里去了,怎么可以一到楼顶就直接跳下来呢,怎么可以这样低调!
你既然选了市中心的高档办公楼,就得自杀得有品位一点。太平淡了,太让我失望。
人妖给你买了很多只花圈,花团锦簇。她默默地拍了下我肩膀。我握握她的手,我说:“妖姐,来啦?”
她的喉结动了动,泪水溢到眼角。她说:“小子,咱们男人不能哭,对吧?”
我说:“你是女人,妖姐,你可以哭。”
只几秒钟,她便哭得水漫金山,还把鼻涕往我衣服上蹭。她不像女人的时候很讨人厌,像女人了却更糟糕。
你的死,还是有点杀伤力的。
天人间隔4
我忽然想说说在你短暂生命中这个对你一片痴心的“女人”———人妖。
你和人妖的恋爱关系确立在你高中阶段。人妖当时在柳城已经是个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据说黑白两道都有她的朋友,她的关系网撒得很广,几乎无所不能。她跟《古惑仔》里的十三妹学习,造型、性格、嗜好都向十三妹看齐。白天在自己的网吧里叼根烟闲坐着,挣点还算干净的钱;晚上和传说中真正的黑社会老大碰头,进行军火和毒品交易,还插手拐卖人口,四处寻觅良家女子,把她们输送到外地卖肉。谁要惹到她,她就会放火烧谁的屋子。屋子里的人她这样处理:男人送到屠宰场,杀了,卖他们的器官。女的只要还能接客的,她就把她们送到外地去,最远的竟然能送到台湾的窑子里去。不能接客的女人就跟男人一样处理。但女人的腰子没有男人的好卖,就卖到饭店去,和猪腰子一个价。
我怎么看她,她都不像是这样伟大的女性,她脚丫子上的泥土都没洗干净呢,多典型一个农村姑娘。你说你将进一步去调查取证,把人妖研究个透,必要时你要铲除这个女魔头,随时准备着为净化柳城而献身。我想你是有私心的,你根本不是那么有正义感的人。如果人妖真是个厉害的人物,你可能要求她把你卖到台湾去,毕竟那里有你喜欢的庞大的偶像队伍。
没曾想,你真的在调查取证的过程里献了身,当上了她的女朋友。我为你担心了好一阵子,伴君如伴虎,哪天你得罪了她,非得付出惨重的代价。难保你的家人会受苦,连我也要被你株连。我劝了你一回,叫你悬崖勒马,你叹息着,你说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已经让你无法从人妖的犯罪集团里出逃了,你要继续做女卧底,还人民一个公道。你还说为了人民的安居乐业,你吃点苦不算什么。我听着你慷慨激昂的言辞,对你不禁另眼相看起来。
多年后,我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和人妖纠缠在一起。你吸上海洛因了,而她能帮你搞到那玩意儿。她是靠运送毒品发家的,一个小毒品贩子。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至少她真的不是个善主。她这样的奇怪长相,不男不女,又没有文化,没有特长,也许除了帮人家传送毒品,她再无生财之道了。她的上级倒是个真的毒品贩子,手把手把本领传给她,最终选择隐退江湖。那上级也是个长得难看的女人,本事却很大。人妖后来把这些告诉我的时候,她本身也是江湖之外的人了,说得轻松极了。
我说:“你们都不容易。”
她笑道:“谁容易啊,女人都不容易。好看也好,难看也好,女人就这贱命。不过男人也难做,看我那老公,能下决心娶我,该是多为难了他。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世界上会出现个要娶我的男人,一心只想去做变性手术。呵呵,得了,最后还是本分做女人。我老公说了,等我生了孩子,我就能长开了,有女人味了。”
天人间隔5
不过,人妖是真的爱你。
吸毒这恶习是她教会你的,为这个她在我面前痛哭不止。你当时在读高三,总说自己苦闷难当,不知怎么才能化解。天真的她弄了一点点海洛因给你品尝,她自己也没吸过,只知道这是个能让人忘却烦恼的好东西。你上瘾了,她傻眼了。她也不是生产毒品的,只是个小贩,卖这个她挣钱,买这个她就吃不消了。她纵容你,不能眼睁睁看你难受,宁肯为你倾家荡产,也要供应你吸毒。
你们制定过好些戒毒的方案,全都因为她的心软而终止。她把你绑起来,你拼力挣扎,哀求她,发誓要和她相守一生。她马上就放了你,给你粉。她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没有什么可以吸引你来爱她,只有拼命对你好。
你们蜷缩在一张床上,刚刚吸完海洛因的你飘飘欲仙,胡言乱语。你说日子其实是很爽的,生活其实是很美好的。人妖附和你,她说你们能白头到老。你狂笑着,你说要给她绿帽子戴。她闹着别扭,转头不理会你。你说没什么,你爱的那个男人并不爱你,你是一相情愿的。她追问那个男人的姓名,要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你说:“杀吧,我授权给你,你去杀。我早想杀他了,没下得去手。”
人妖一下就想到,那个该死的男人就是我,民生巷的死痞子。
她“噌”地爬起来,要召集人马来灭我。
你拉她,你说道:“不行,我还没有折磨够他呢。”
你是早有打算要来折磨我的。你身边对你好的有人妖,还有那些打你主意、看到你就流口水的男人。而我,的确是对你不好。即使是作为朋友,我的态度也冷漠了一点。但我怕我对你太好,你会想歪了。
人妖说她是恨我的,恨极了。她本身是注重精神恋爱的,觉得捕获你的心比捕获你的肉体要高尚许多。她宁可你和男人做爱,有性而无爱的那种鬼混,毕竟你不是个纯粹的同性恋,你还是需要男人的。而你心里就应该只有一个人的存在,那个人只有是她。换成别人,人妖无法忍受。她想也许做个变性手术你会回心转意,把爱从我身上转移到她身上。她成了男人,就多方位地来爱你,迟早能把你娶回家。
从这一点来看,人妖的智商和情商都比我想象的高。
天人间隔6(1)
记得高二放暑假那两个月,你成日和她一起,也成日把我叫来当电灯泡。
我们一起在她的网吧玩,占着两台机器,没日没夜。她殷勤地买来吃的给你,我在旁边干看着你吃,她也过意不去,总是也给我买一份。有的玩有的吃,我们乐昏了头。你提醒我多次,大意是我能免费上网,免费吃喝,完全是拜你所赐,我应该尽量对你好。我装糊涂,朝你傻笑。我打算把整个暑假都安排在人妖的网吧了,有便宜就占,呵呵,我就这么点出息。
我的QQ上全是女的,而且有三分之二都是柳城的,这样方便见面。
有时候和某个女孩子聊几句,发现她就潜伏在这个网吧里。我站起来大声喊:“谁是‘寂寞少女’?”
一个面红耳赤的女孩子站起来,腼腆地问:“难道你是‘冷血少年’?”
我一看她长得还算中上,就到她身边和她瞎侃。你来搞破坏,冒充网吧管理人员来拆散我们。
“喂,严禁在本网吧进行网友见面等不符合本网吧规定的不法行为,请保持距离。”你很严肃地警告我们。
那女孩子真厉害,她说:“好吧,冷血少年,我们去外面深入交谈,加深了解,以便进一步交往。”
我乐呵呵地跟着她出去,还帮她拎包,但不忘扭头冲你很骚包地笑笑。
你一掌拍到墙上,触动了总电闸,整个网吧顿时一团漆黑。叫声不断,有人甚至叫得比难产的孕妇还要痛苦。如果他们知道你是始作俑者,非群殴你不可。
当然,你也会见见网友。你比我有手腕,把一个男人从上海哄到柳城。我们一起在车站接他,他戴着墨镜,灰色的“花花公子”T恤,白色的西装裤,很干净的一个老男人。一想到他这样干净的人要和你混到一起,被你骗财骗色,我就忍不住上前和他激动地握手。他的眼光一直落在你身上,来回地转悠,想不到你果然是网络上少见的美女。
你介绍着:“这是上海的‘白面书生’,我最好的网友。‘书生’,这是我哥哥,最亲的哥哥哦。”
他警惕地看着我,问你:“亲生哥哥?”
没等你回答,我就说:“不,我是他们家拣来养的。”
他尴尬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这样坎坷的身世。”
你白了我几眼,对他说:“我们家惨事太多了,先不说了,你先请我们兄妹俩吃顿饱饭吧。”
我注意到他眼睛里星光点点,他已经感动地快不行了。难怪都说上海的男人是全中国最好的,最受女性欢迎的。
他请我们到海鲜楼吃了一顿,中途人妖赶来赴宴。
白面书生问你:“这又是你哥哥吗?”
你镇定地说:“这是我姐姐,得了一场病,药里雄性激素太多了。以前可比我漂亮,跟张曼玉似的。”
我补充着:“姐姐不是拣来的,我们家就我一个孩子是拣来的。”
你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脚,我疼得直叫唤。
我和人妖猛灌那男人喝酒,你在一旁怂恿。他醉了,我们送他去了小旅馆,那种连登记都不用、房间里就一张破床的小旅馆。可真委屈了他。我们三两下就摸遍了他的口袋和旅行包,得到现金3000块和一只不知真假的雷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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