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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家闲事-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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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子敏把头一偏,朝容品德看了过去:“佛曰,不可说。”

容品德一呛,嘴角抽了抽:“我就不明白当和尚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偏偏就成日里把佛祖挂在了嘴上?“

容娴一听这话,有些不明白,什么和尚?但她一下子也顾不了这个,有些责怪的朝自家兄长使了个眼色,让他说话不要这样无礼。这沈子敏虽说与他交好,可人家必竟是知府大人的儿子,多少有些身份在那。

还好,沈子敏听了这话倒也不生气,笑着道:“向佛之心,却是好的。无欲无求,六根清静。”

容品德可能平日里也是跟沈子敏玩笑惯了的,这下完全没有理会容娴的眼色。听了沈子敏的话有些无奈:“你却是个死脑筋,好好的偏要当那什么和尚,真是不可理喻。也罢,人各有志。”

容娴这下明白了,沈子敏要当和尚。可接着她又糊涂了,他为什么要当和尚?

沈子敏没有理会容品德的话,因为他发现自己问容娴的话,还没有得到回答,忙又问了她一次。

容娴回过神来,再看到沈子敏那短发时,就有些明白是什么原因了。听了沈子敏的问话,她有些讪讪的摇了摇头。

容品德在旁边又道:“不知道也正常,不能怪我这妹子。谁不知沈公子是个才子,出的题有时连我们这些读书人都难于回答,何况是我这只认得几个字的妹子。”

沈子敏哈哈的笑了起来:“我说品德,我这话都还没有说,你怎么就护上了?”

容品德有些得意:“那是当然的,谁让她是我妹子,是任谁也不能欺负的。”

容娴听了,也是一笑,心里暖融融的。兄长那可是真心疼自个儿的,从小到大,就连父母有时责骂她,他也是要护着。

沈子敏摇摇头,一下竟说不出话来。无奈,只好转身进了容品德的屋里。

容品德也不知他这下进去要做什么,本来他是走了的。这刚到院子门口就遇到了容娴,才留下来说了几句话。

“进去看看吧。”容品德朝容娴使了个眼色。

容娴点点头,跟着容品德也后脚进了书房。

屋里沈子敏正在桌案前奋笔写着什么,听到两人进来,也没有抬头。

容娴跟着兄长走前去一瞧,见纸上也就才写了两三个字,一下子也不明白写的是什么。等过了好一会,沈子敏才把笔尖一收,直起了腰来。

两人才看清纸上的字:“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容娴看着宣纸上的几行刚毅有力的字,在嘴里轻念了出来。念后,在心里又细想了几分,这才心中一亮。说道:“是了,沈公子你那给我的字跟这佛经意思却是一样的。”

沈子敏把沾着墨水的毛笔放下,抬手那写字的纸张轻拿了起来,有些感慨:“那一字,是我对这两句话的参悟。要容娴姑娘猜想,也是为难你了。”

容品德脸色一正:“知道为难,你还让人家猜?”

容娴捅了下容品德的胳膊,对沈子敏笑道:“沈公子能够瞧参悟佛经,真是了不得。我倒觉得,这句佛经不要绣得好。”

这话一出,沈子敏和容品德都有些不解的看向她。

容娴又是轻轻一笑:“公子不要误会,我不是不想绣。只是觉得,这句话,远没有你那一个字来得好。”

沈子敏一愣,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字,然后皱起眉头似细细的思想着什么。过了半晌,才见他脸色一松,接着把纸用力一揉,大笑道:“容娴姑娘说的有理,我既然参悟了这句话的意思。那又何必还想着这句话,我应该要顺着自己的意思做才是正理。”

容娴点头:“沈公子说的没错,那我就只绣你给我的那一个字,可好?”

沈子敏心情大好:“好。绣,就绣那一个字。这时我也才明白,我那一字却是抵得过这几十字了。”

容品德因为不知道那沈子敏究竟写了个什么字给容娴,所以这下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得一头雾水。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太舒服,不由得又开口问道:“字,你们说的究竟是什么字呀?”

沈子敏把手中的纸团往容品德的手中一塞,然后拍了拍容品德的肩膀:“佛曰,不可说。”接着又道:“好了,不用送了,我这就回府了。”说完后,大步走出了屋子。

容品德有些郁闷的看向自家妹子,容娴只是一昧的笑,也是没有要说出来的意思。

容品德见她这个样子,有些泄气的叹了一口气,转身也朝屋外走去。

“大哥。”容娴忙叫道,她还有事情要问他。

“有事?”容品德回过头。

“嗯。”容娴走上前去,问道:“你可跟我说说,那沈公子是出家人?”

谁知容品德却反问:“你不知?”

容娴一愣:“我从何得知?”

容品德这下倒也不急着走了,在屋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指了指桌子上的茶杯。

容娴会意,出了屋子去厨房炉子上提了一壶热水,然后抓了一把茶叶放了进去。这里泡的茶那是肯定没有老太太屋里的精致的,再说她急着听那沈家公子的事,也没有耐心去慢慢煮茶。

容娴飞快的又进了兄长的屋里,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

容品德慢慢的喝了一口,这才说道:“沈府跟赵府如今也算亲厚,我本以为你会听过他的事情。”

容娴又给容品德的杯子里加了一些茶水:“只听沈家太太说过,说她大儿子一直都是不在苏州的。”

容品德点头:“没错,他以前都住京里,前一段日子里才来这里。”

“他可是在京里当和尚?”

容品德笑道:“富人家谁会让自家儿子去当和尚的?”

“那他算是怎么回事?”

容品德却是不答:“妹妹,你告诉大哥,那个字是什么,大哥就跟你说。”

容娴捂嘴一笑:“那个字儿,过几日我绣了出来,你不就知道了。这会儿,又何必跟我换这些条件。”

容品德不理会这些,只是道:“如今我这心思都在那字身上,想知道子敏究竟说的哪个字,竟能比得上佛祖的经文。”

见容品德猴急的样子,容娴觉得有趣,本想说出的话却最后还是吞了进去,摇头道:“我不说。大哥,你倒是快说沈公子是怎么回事。”

容娴不说,容品德倒也没有法子强求。心里虽有些丧气,但对容妹子的问话,又忍不下心来不理,只好叹了一气道:“其实我也只是听说一些,说是因为子敏小时候,身子不好,所以放在庙里养了几年。等身子好了,谁知他自己却喜欢上了当和尚。沈大人定是不肯他出家的,但又拗不过他,只好让他在寺里记了个名。做起了有名无实的和尚。子敏心里虽不愿意,但也没办法,只好剪了头发,平日里也不喝酒,还会念些经文,说自己这个样子跟和尚比较接近些。”

容娴这才明白过来:“想不到,那沈公子这样的男儿不是想着功名,而是想当和尚。”

第二十三章 花香

 一大清早,容娴起来经过花园的时候,看到那里面的好几棵碗口粗的桂花树一夜间全开了。香昧香甜,闻着让人不由得暗赞。

容娴忍不住走了过去,想折一些回去放老太太屋里,她也是很爱这花香的。

花园里一些粗使丫头见了她,都垂目问了声好。容娴也不是高傲的人,一一都回了她们。

近了那桂花树下,才发现那里已经有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踮着脚使劲折着树冠边那几簇开得最好的花串。

“织画。”容娴停下脚步,看着人影试探着叫了一声。

容娴声音一响,那正聚神摘花的人儿就受了一惊,手上一抖,几瓣花朵从她手指间落了下去。她猛地回过头来,脸色有些发白。

青眉大眼,正是织画。

容娴见她这个样子,忙上前去拉过她的手,担心的问道:“织画,没吓着你吧?”

那织画也只是猛的听到声音,受了些小惊,这下见是容娴,松了一口气,脸色就好看了些。听了容娴的问话,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容娴你走路怎么没点声息,倒真是吓了我一跳。”

容娴歉意的笑了笑:“都怪我,下次见你,我走路大点声就是了。”

织画倒也不是真的就怨她,听了容娴的话,扑哧一声笑了。

容娴看着笑靥如花的织画,觉得一段时间不见,她好像变得更是好看了。同样是青色的衣赏,她这时在腰上系上了一条绣花绸带,把本来就纤细的腰勾勒成更是楚楚动人。梳得整齐的头发上插了些时兴的珠花,白腻的耳珠上戴了一对红红的珊瑚珠子。

容娴认得那对珊瑚耳环正是她去东院时,老太太赏给她的。

容娴还记得,除了这对耳环,还有一个成色不错的碧玉手镯。容娴把目光往织画的手腕上投去,只见她的左手腕上那厚厚的衣袖下面,有一截东西鼓鼓的隆起。是不是那手镯却是不知了。

真是不一样了,以前在老太太面前的织画,虽看上去美,但看上去却没有现在夺目的光芒。

织画见容娴打量着她,可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头微微的垂了下去,但脸上的笑意却更是浓了。

“你在东院呆得可是好?”容娴见织画的脸上出现了些嫣红,才知道自己已经打量了人家半晌了,这才轻声问道。

织画笑着点了下头:“立清少爷是个好的,平日里除了读书作画,也不见他有其它事儿。我去了他跟前,倒落得如闲人般。这几日里下来,人都变懒了。”

织画以前跟容娴几人一起的时候,就要样样比她们三人好,心气儿是高的。她说这话,少不了就有些显耀的意思。

容娴哪里会不知道她的意思,只是故作不知:“既如此得空,也不见你来寻我们玩耍会,倒是个没良心的。”

织画眼睛看着容娴,见她没有羡慕的意思,不免就有些失望。这时听了她的话,才又温柔的笑着:“我倒也是想去,可怕去了,让老太太见到,说我偷懒,却是不好的。再说,立清少爷虽事少,可我却还得在他面前候着不是。就怕我这身影一不见,他就要寻问。倒又落了个不是。”

这显耀的意思更是明显了,容娴虽不厌这织画,以前也只是觉得她心傲了些,也没有其他的不好。这会听了她的话,见她过得好,也替她高兴。只是,心里对她却是轻了几分。这心轻了,说话的兴头也就没有了,只是说道:“如此,织画你这会也快些回去。等会,要是立清少爷起来不见你,可是不好了。”

织画却是不急:“我得再折些这花回去,立清少爷最是喜欢花儿草儿的。就算不见了我,到时我拿这花回去,他定也不会责怪了。”

容娴想起去东院整理书房的时候,见到的那些画。知道织画说的不假,只是那立清少爷喜欢的好像是兰花。

织画这时又转身到了桂花树下,边打量着那些花边说道:“容娴你可也是来采花的,我记得老太太也是最喜爱这桂花的。”

容娴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色,见不早了。忙也走到树下,伸手折了起来:“说起老太太,她倒念了立清少爷好几回。我心里也奇怪,怎么不见立清少爷过来给老太太请安。”

织画拿帕子把手中的花儿兜了起来,回道:“立清少爷说还在孝中,怕去了冲撞了老太太。这事,你不知道?”

容娴摇头:“也没听老太太说起,只是见她念着。”

织画道:“老太太是疼立清少爷的,少爷他也知道。”

容娴嗯了一声,见手中有了不少花,便跟织画告了别。转身快步去了老太太院里。

老太太已经起了床,见容娴进来。先是吸了下鼻子,然后眉开眼笑的道:“远远的便闻到这桂花的昧儿,以为是园子里吹来的。哪知,却是你这丫头捧着一把过来了。”

容娴朝她行礼告了一声罪道:“奴婢想着老太太是爱这味的,便去摘了些过来。哪知却误了时辰,老太太不要怪奴婢才好。”

老太太扶着王妈妈的手臂,听了容娴的话只是摆了摆手:“瞧你这小脸慌的,我也吃不了你。”

容娴又是一行礼,笑道:“是,奴婢知道老太太最是体恤我们的。”

老太太一咧嘴,朝着王妈妈说道:“你看看,这嘴儿怎么学得跟宝琴那丫头般皮了。”

王妈妈也是笑,听了老太太的话,恭敬的道:“老太太对奴婢们好,她们都记在心里呢,这说出来,也是实话。”

老太太摇摇头,有些无奈的道:“唉,我这一张老嘴,哪说的过你们呀。罢罢。”

容娴老太太坐了下来,这才又笑着问道:“老太太,你看,这花要不要放些在您床头?闻着这味,睡觉倒都是香的。”

老太太点头:“也好,一年也就才闻这么几天,倒也是珍贵的。”又对王妈妈说道:“等会,你去叫厨房的人,做些桂花糕。闻着这昧,倒想吃那糕点了。”

王妈妈应了下来。

而容娴便捧着花出了厅子,在廊下遇到了宝琴,她领着两个端着食盘的丫头走了过来。

见到容娴时,顾不上说话,忙就从她手中拈了一枝桂花出来。接着把它戴在了头上,这才喜滋滋的说道:“嗯,容娴姐姐,这花真香。戴着它,倒可以不用佩香囊了。”

容娴有些哭笑不得,只是催着她;“这花还有很多,你可慢慢戴。快些进去吧,老太太已经等着了。”

宝琴点头,也知事情轻重,没有再跟容娴多说,只是领着丫头快步进了花厅。

容娴进了老太太屋里,见锦书正在收拾老太太的首饰头面。

这老太太的首饰,都是些贵重的东西,平日里也是由锦书收拾,王妈妈帮着保管的。

锦书见了容娴,两人打了招呼。然后两人把桂花拿一条帕子垫着,放在了床边的秀墩上。

在忙这些时,容娴跟她说了在花园里见到织画的事。

锦书听了,脸上有难掩的羡慕:“她倒是个命好的,这日后见了面,怕是要唤她声姨娘了。”

容娴却有些不以为然:“宁为穷人妻,莫做富人妾。再过几年,要是老太太帮你指了个老实忠厚的人家。我看,倒比做姨娘好。”

锦书摇头:“我们虽是丫头,可在这府里吃得住的不比那一般的人家差。要是嫁给了苦人家,我保管吃不了那苦。倒不如做个姨娘,吃穿不愁。”

容娴第一次听这样锦书说这样的心里话,不免有此意外:“你却是想做个妾?“

锦书垂目不看容娴:“像我们这般出身,做个姨娘却是个造化了,没有什么不好。”

容娴有些语塞,锦书的话也是没有错的。只是各人的想法不一样,容娴自己却是不那么想的。她看着自家爹娘,再看着这赵府里面的妻妾。她是希望自已以后,像爹娘一样的。

再想起织画早上那娇羞的模样,怕是也把自己当成了姨娘。只是不知,这能否如她所愿。容娴想起那天在府外雨中见到的眼睛,虽只是匆匆一督,但却还是觉得那样的人儿是会跟他爹般,一生只会守着个一个心爱的人儿的。

愿得一人心,相守到白头么?想想,就觉得醉了,容神不由便就有些失神。

第二十四章 请安

 容娴与锦书相携走出了老太太的寝室。

还未到花厅,就听到那传来了阵阵说话声,容娴与锦书对视一眼,知道是姑娘们来请安了。

老太太所出的孩子不多,只有三个,两儿一女。大老爷在外地做官,女儿又是远嫁了的,留在府中的也只剩下二老爷了。

至于老太爷的一些姨娘和一些庶子,在老太爷过世后,都被老太太打发去了城外的庄子里。

所以府上人丁难免就单薄了些,平日里偌大的府里也就显得有些冷清。要说热闹,除了过节,平日里也就在老太太院子里还有些嘻闹声。那也是有姑娘们过来时,才能有的。

但这说闹的也就只有四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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