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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郎 下载--于晴言情系列-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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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什么吵醒?她压根未睡,他们的所言所行,她是听得一清二楚。

  书房内,谭碔砆微恼地张开黑眸,抚上朱唇。唇上有花瓣,但隔着它依旧能感觉他唇上余温及气味,不难闻,甚至她已习惯了这样的味道。

  她佣懒地爬起,撩起垂下的长发,伸舌咬进花瓣吞下,喃道:

  “是第几次了呢?他分明早就发现我是女儿身了,才会这样待我,可恶。”

  她只手托额,半倚半坐在屏榻上,束起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她沉思不语半晌,瞧见几上残余点心,直觉再捧回怀里细嚼慢咽。

  “真恼!他不是会胡乱毁人名节的人,他敢逾矩,表示他心里已有打算。”她又不笨,自然猜由他的打算是什么,只是气他的自以为是。“他的条件好,但也不表示我就会看上他啊,对我毛手毛脚,欺我不敢言语吗?这男人,真是自大得紧。”

  她抱怨,心知这只是迁怒之辞,她最气的是他早看破她的性别。明明她行止得宜,怎会看穿?

  她不爱揽镜自照,并不表示她不知自己年纪愈长,容貌愈显女性。一般美丽的少年一旦过了责春时期,便开始具有男相之貌,唯独她,愈来愈有成熟的美艳,翰林院新来的进士往往看她看到发了呆,但并无人看穿她的女儿身。就是这点让她的自尊难以忍受!

  “究竟是怎么看出的呢?”她自信满满自己绝无破绽,他是如何看破?

  不知不觉盘子空了,她又发呆坐了一会儿,考虑要不要亲身下地去拿吃的。吃饭皇帝大,任有天大难事,她也要先吃饱再说。

  听见外头有声,她微微侧身往窗外瞧去,瞧见殷戒走进庭院梩。

  殷戒虽名为义弟,但几年下来,他似乎只愿待在她身边,意在守护她。她明白能引他出尚书府已是不易,他仍不愿轻易相信别人。

  她正要喊住他,仗着他听她的话,要劳动他再去厨房拿一盘点心来,忽见拱门后小菫在窥视。

  窥视什么?她颇感有趣地赖在窗槛上。小堇也十五岁了,莫非喜欢上殷戒?

  “不像不像,我眼皮活络得很,有什么事会从我眼下跑过,而我会轻忽的呢?”暂忘烦事,她感兴趣地打量二人。“我也算看着小菫长大的,她的个性单纯,立志要一生当大哥的护卫,心里却也想要大哥当爹,她不想嫁人、不想生子,她的眼神也无迷恋,戒儿终日戴着铁面具,她怎会喜欢上他?”出尚书府之前,殷戒戴上铁面具,盼今生再无人瞧见他阴柔过头的容貌,是以聂府上下,甚至聂沧溟也未曾看过他的相貌。

  哎,戴着也好,她不强迫他拿下,是因他尚有心结,不喜旁人看着他的脸。

  “殷戒,你有空吗?”小菫问道。十五岁的她谈不上美丽,一见就如是练过式的女孩儿。

  “我没空。”

  小菫早已习惯他冷淡的说话方式,锲而不舍地说道:“我知道你要守在碔砆哥哥附近,但我听爷提及他又在书房睡着了,现下就算是天塌了,地裂了,也惊不醒他,你不必担心他。可愿与我比划二招?”

  “我没兴趣。”

  “你……跟我打两招吧。”圆圆的脸有着渴望。“我知道你比我有天分,爷教你的功夫,你学得比我还快,你与我相互砌磋,增进功夫,不也很好?”

  哎呀,原来小菫是为了学功夫,难怪会缠着殷戒不放。谭碔砆闲来无事,眨巴眨巴地望着他们,静观其变。

  不是她无聊,而是她爱看周边发生的事,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也深觉新鲜有趣。反倒是翰林院愈来愈留不住她,镇日反复做着相同的事,谈显亚于两年前当上内阁成员,有心以自己的背景推荐她入内阁;她也曾想了一会儿,便以能力不足的理由推辞了。

  她才闪神一会儿,一定睛就见小菫忽然撤出了银钩,直逼殷戒而去。

  “失礼了,殷戒。”

  庭院里,落叶纷乱卷起,殷戒直觉刀剑出鞘,挡住银钩,小菫乘机以天生飞毛腿的功力跃进,近身逼战。

  谭碔砆目不转睛地望着,忖思道:“小菫还是一样莽撞,数年都不改,她再这样下去,是绝不能让她跟着上战场。”

  她未到东南沿海一带过,也不曾亲眼看过倭寇的暴行,但知道年前与双屿相制衡的狐狸岛被烧得一乾二净,从此双屿必成大明沿海的大患,朝中被逼不得不出兵,这才对聂沧溟当元帅,择日出发。

  他是个人才,若配于强兵,战胜之日可期,但邵元节始终不信任他,在皇帝老头儿面前下谗言,虽明封元帅,再撤他都督之职,以表分权。

  “不是我有心要泄气,但士兵非他平日操练,纪律松散不说,军心怕也难以凝聚……”

  她凝思。一时未觉殷戒起了薄怒,用重力道将银钩打飞出去。

  “好痛!”小菫松开了手,见到银钩笔直飞向书房窗口,她惊叫:“碔砆哥哥!”

  殷戒立回过身,也吃了一惊。

  “你快闪!”他叫道,扑上去抓住钩尾。

  身边劲风快至,一颗飞石如影撂过殷戒的身影,打歪了银钩,就见钩子擦过谭碔砆身边,勾住她的头发。她惨叫一声,被钩拉动,整个身子往后扑倒。

  “碔砆!”聂沧溟疾步奔进书房。见到她狼狈跌坐在地上,正要上前扶起她,发现她一头长发如瀑布垂至地上。

  “怎么啦?有没有事?”段元泽的声音由远而近,谈显亚也忙跟在后头。

  “痛死我了。”痛得差点掉出眼泪。

  “不要进来!”聂沧溟叫道,快步上前抱住谭碔砆。

  殷戒紧跟着他跑进书房,也瞧见了她“原形毕露”,急踢上门,挡住其它人进去。

  段元泽只来得及瞥见聂沧溟挡住她的身影。他脱口问道:“是不是打中碔砆了?我立刻去请大夫。”

  “不!”书房内响起聂沧溟不稳的声音。“她没受伤,只是……钩子划破了她的衫子,等她换了衣服,咱们便到前厅去。元泽,请你代我尽主人之职吧。”

  谈显亚一听,俊容微露不悦。

  “碔砆毕竟是男人,一辈子依附在另个男人之下,对他不是件好事……”上流社会可以容许贵族豢养男人,但碔砆是官,毕竟不合宜。

  抱怨的声音渐行渐远,终至消失。

  “哎,大哥,你可以放开我了。”她叹道。

  ※※※

  “如果我放开你,你会逃吗?”他问。怀里的身躯极为柔软,几乎舍不得放开。

  天见可怜,一个男人要守身如玉不容易,眼睁睁地望着钟情的女子日夜在跟前晃,却无法正大光明地碰触她,那更是非人的折磨。

  “大哥,你不放我,我会没法吸气。”她冷静地推开他,抬起脸,见到他目不转睛地凝视她,这种异样的眼神曾多次停留在她的身上。事已至此,再装傻也骗不了人了。“大哥,难道我真这么像姑娘家吗?”

  “岂止像,你根本就是。”长发滑过颊畔垂至腰间,眉目含怨,女儿之态毕露,就算随便在大街上抓一个人进来瞧,也能瞧出她的性别来,怎能让其它男人看到她这副模样?

  “你果然早就发现了。”她从鼻孔轻哼一声,颇不以为然道:“你该视而不见,至少,得等我愿意亲口承认,你再大吃一惊。”

  “我等你七年,你不曾对我吐露过,你还要我等多久?”

  她瞪着他。“你一开始就发现了?”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你非男儿了。”

  “胡说!”她恼道。走离他数步远,注意到他的目光随着她移动。“我装扮得当,无耳洞、无脂粉味,学男儿学了数月有余,满朝文武无人识穿我,你却在第一眼就看穿了我?这根本不可能!”说她小心眼也好,就是不服气。

  “你没有耳洞,没有脂粉味,举手投足是像男孩子,但打第一眼瞧见,我就是知道你是女扮男装。没有理由,如同你第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本质,不是吗?”聂沧溟开始微笑。

  微笑什么?这次的笑,真诚而不再虚伪,不是对她,而是对他自己。因为他长年的等待终于结束,她本来还在想计,想要如何完美地结束伪装,虽然他早知她的女儿身,但他不说,她就当他不知道,如今却得为了个死钩子,七年的女扮男装就这样窝囊地结束。她不高兴啊,不高兴他的直觉竟将她吃得死死的!

  “你想透了吗?碔砆?”他忽然问道。每一天,他几乎要重复问她,当年当官的理由想透了吗?

  想透了,就要辞官,这是她承诺的。

  “大哥,你可知道近四年来,我不再答复你,只以笑相对的原因吗?”见他摇头,她狡黠笑道:“因为我早就想透了。”

  “哦?”他的微笑僵住。“你却不肯说。”

  “我不说,不是因为我贪当官的滋味,而是我舍不得大哥,舍不得朝中朋友啊!辞了官,我得回归女儿身,你别忘了我是孤儿,那样的生活,我可受不住。”

  是舍不得他,还是舍不得他所能给的蔽荫呢?“就算你恢复女装,我依旧是你的亲人。你在朝为官,诸多不便,我是时时担忧你啊。”

  “我知道。”她无辜笑道:“当舍则舍,有舍才有得,也该是我辞官的时机了。”

  他闻言惊喜。“你当真要辞官?”万万不敢想象这件事会圆满落幕!

  她一辞官,再也不怕有人会发现她的性别,七年!他错估了她的智商,以为她迟早会曝光!

  七年来,他不知道作了多少夜的恶梦,梦里她被揭露女儿身,被拖出去砍了头。初时,他怕自己受牵连而恶梦不断,后来为她担忧受怕啊!人人都以为他双鬓白发是操心国事,只有他自己深知内情。

  七年吶,没有人跳出来喊她阴阳颠倒,戏弄君臣,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我确实要辞官,难不成要等人发现了,头掉了才喊着要辞?虽然小弟……妹自信再当个几年官,也不会有人发现。”她说道,颇为自负。

  “然后呢?”他试探问道。

  “然后?”她缓缓眨了两次眼,露出笑脸。“小妹只好背着包袱,拿着这几年的积蓄回乡,开间小店铺吧。”

  他一怔。“你哪来的积蓄?”压根身无分文了,开什么店铺。他以为依她的才智,应该明白他的心。

  “没有吗?”扇柄轻敲了头一下,故作恼状。“小妹一向没有理财概念,没有积蓄,我要怎么过下半辈子呢?哎呀……反正我年纪不小了,回乡之后,我找个人嫁了,就赖着他吃饭好了。”

  黑眸凌厉地锁住她的娇颜。如果再听不出她在捉弄他,这些年的相处就白费了。她想玩他,也得要看他愿不愿意让她玩!

  “谁能忍得了你的性子?”他不怒反笑。

  “小妹又不骄纵,说起刻苦耐劳,还知道怎么个写法。”她也在笑,笑得连贝齿也露了出来。

  “你贪睡贪吃又极为挑剔,不是美食,你不肯动口;能坐轿就绝不走路,连你在翰林工作,也时常偷懒发呆。不要以为我不知情,你从聂府账房那里支领的银子除了供你吃喝玩乐外,你还发给新进的庶吉士,要他们帮你做编修工作。碔砆,你已被养得娇贵,如何能适应外头生活?”

  哎,把她说得像头猪公一样,真够刻薄的。

  “大哥,你真是如我甚详,但那又如何?如果我说,我有一块田,我不必亲自下手耕作,有办法请人为我做事,我只需躺在家里等收成,你信不信?”她笑得很诡异。

  他见识过她的聪明,怎会不信?他的牙龈隐隐约约抽紧,唇畔仍然在笑,有多久没有以虚假的面貌待她了?是她自讨的。

  “你想嫁人,也要看谁愿意娶你?你连伺候夫婿都不懂,何况你年龄过大,愿娶你的人有限。”他暗示自己正是一个好人选。

  “那就找个老头儿吧!”视若无睹他笑脸下已火冒三丈。“人随环境而改,反正媳妇都能熬成婆了,我熬个几年,熬到他见阎王也不是难事,到时是人伺候我,不是我来伺候人。”

  “碔砆!”他目光灼灼。

  “大哥?”她无辜回视他。

  “你……这是在逼我吗?你既是了解我,就该明白我的心意,何须逼我说出口?”

  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即使再心灵相通之人,也须用到言语。大哥,你不说,我不知道;就算你说了,我也不允。”

  他错愕了下,本以为她是有心刁难而已,到头来她依旧属于他,倒没料到她忽由此言。“难道你不愿嫁与我?”

  “我为什么要嫁你?大哥,咱们是兄妹,兄妹岂能论婚嫁?”

  还在捉弄他吗?他直勾望进她认真的眼瞳里,心头彷沉大石。他一直以为她心里有底,相处七年,还有谁能这样宠她怜她?

  说实话,他是有私心的。刚开始敬重她的才华,视她如妹,自然待她好;后来有心宠她,是让她离不开他。

  这世上还有谁能忍受她奇怪的性子?

  “你……”一时之间无法揣测到她的心思。“难道你对我真无感情吗?”多少夜在外庭秉烛谈心,彼此相知相惜,他以为她明白的。

  谭碔砆叹了口气,拾起束环,随意将长发再度束起。“大哥,你对我又有何感觉呢?”

  “你是知心人,而我很幸运的,能够有一个知心人共享彼此。”他含蓄说道。

  她微哼一声,显然不满意他的答复,又问:“你从四年前就开始打算娶我了?”

  “正是。就等你甘愿辞官,恢复女儿身。”

  “好个肯定语气!不过我敢打包票,你再继续肯定下去,就真是在作白日梦了。”

  “碔砆,你在怨我了。为什么怨?就因为我不曾将心中想法告诉你吗?你扮男装,不曾表露意愿要让我知道你的秘密,你要我如何吐露心声?”她待人平日是随和自在,但她自认才智过人,本性多少带有骄傲之气。

  而现在,她在怨他。他多冤啊,平日不见她耍性子,如今在这当口却开始发作了。

  他的话让她哑口无言,却也恼羞成怒。

  “大哥,你以为夫妻之间只须知心,只要习惯就行吗?倘若今日与你相处的不是小妹,你也都要吗?知心人,我当你妹子也能继续知心下去;当你妹子多好,何苦让自己跳高一层身分?”揉了揉头皮,见他微玻鹧郏婪彩赂檬士啥梗慊合掠锲档溃骸胺凑兆踊咕茫馐略菘煞畔虏惶福日绞陆崾笤偎蛋伞!�

  “你说的是。”他半垂视线,掩饰眸里神色。

  她不嫁他,又能嫁谁呢?明知她在闹意气,却得咬牙承受下来,谁教他真的有心想娶她进聂门。

  “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我也只是个凡人而已。”他忽然说道。以往心神皆在朝事,如今却逐渐心不在此,对朝中生起无力之感,是一因;碔砆的出现,亦是一因。

  她的唇畔勾笑。“大哥,该做的做了,你已尽力,余下的是天算,我们无能为力了。”

  她是懂他的,他不由自主地绽出微笑。初时,她读透他的心,他惊奇不已,不管他再如何掩饰,她仍然轻易看穿,如今他是理所当然地认为她该了解的。

  “我绝不放过你。”他轻声说道。放过她,他的生命还有何意义?

  “好呀,大哥,咱们可以来试试看。”她玻鹧坌ψ拧�

  ※※※

  圆月当空,殷戒匆匆穿过回廊,瞧见小菫守在书房外,那表示聂沧溟在书房内。他上前与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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