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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纪 慕容姐姐-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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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我看不见他,探手却触到一颗泪。
为什麽哭,孟廷。
我都不再哭,这麽多年,已流了太多泪,不怨不奢望,就不再有泪。从前你总是嘲笑我像女生一样哭个没完,如今我已经忘记了怎样让泪流淌。
我已经没有泪给你了。
潮湿的脸贴著我的额,他的泪染湿了我干涸的眼眶,微微的一点温度,旋尔成冰。
轻轻推开他,“……我穿衣服。”
在床上摸索到要换的衣服,从後领处的针织商标确定前後和反正,不知是什麽颜色的恤衫,裹住我瘦瘦的身体。已经瘦得很难看吧。
只是觉得无话可说,我穿好衣服便默默坐在床边。
他跟随过来,大概是蹲在床边,抚摸我的手,慢慢移上来抚著我的眼睛。
“为什麽那麽傻?因因。”
“……没,”轻轻避开他,“是我需要一笔钱。”
他静默下来,虽然看不见,我却知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不知为何我并不会象从前那样,害惧他的注视。
忽然轻轻托起我的脸,他站起来,借由门的缝隙渗入的月光自上而下地注视我。他的注视如海水那样,将我淹没,忽然令我忘了忧伤。
忽然令我忘记了,梦里还是梦外。我如梦里那样仰起脸,等待著他的亲吻。
他的唇干燥柔软,吻著我的脸我的眼睛。我如失去了知觉,任他深深吻进来。
“是你吗……孟廷?” 在心里悄悄地问。
“我找了你这麽久,因因,就快要绝望了,因因。”
他再次收我入怀。
我任自己沈迷於,这样的幻象。他的怀抱这麽暖这麽暖,哪怕只是幻象。
“……孟廷,好痛……”
“哪里痛?”
“胃…我的胃好痛……” 我终於忍不住呻吟出声,推开他,竟又呕出一口血来。
孟廷掰开我蜷紧的手指,“因因不怕,我带你走。”他用手帕擦净我手心里的血,脱下自己的夹克裹在我身上。
他将我的手放在他手心。
小屋的门也未关,孟廷就这样把我带走。
在车後座默默枕在孟廷腿上,车的颠簸令胃痛缓一阵疾一阵,我亦清醒一阵昏迷一阵。一路上孟廷紧紧攥著我的手,没有话。
像一场梦靥,这一切。
却已分不清,这是梦的开始,还是梦的结束。
“虽然出血的情况不算严重,但胃部的溃疡面较大。不过病人的身体状况过於虚弱,兼有营养不良症,所以,暂时不宜手术。”
就算在诊室里,孟廷也握著我的手……确切的说是紧紧捉著我的手腕,医生做出诊断的时候,他的麽指一直轻轻来回地移动著,抚著腕上靠近脉搏的地方,似在安慰。
“请问……这位先生是病人的什麽人? ”医生忽然问。
“哦?……哥哥,我是他哥哥。”与小时候一样的回答。
“看来您的弟弟需要更好的照料。”医生似乎对他的答案并不满意,迟疑了一下,然後说,“痛的话不要随意服用阿斯匹林一类的止痛药;并且,抑郁的情绪也会使病情更加严重。”
“弟弟的眼睛不好,所以做哥哥的要多关心弟弟…… 晚上这麽凉,帮他加多件衣服。尽量让他保持心情开朗愉快,否则如果病情进一步加重,就只能做切除手术了。”
对於医生的责怪语气,我害怕孟廷会气恼。
回到车里,孟廷一言不发,便脱下自己的羊毛背心,套到我身上来。
“我不冷……孟廷,你不要生气……” 我微微惶恐的推拒。
他仍然固执地为我穿好,然後将慌张茫然的我拥在怀里。
“ 我怎麽会生气。”
“ 孟廷……”
“ 嗯? ” 将微微挣动的我重新拥紧。
“…… 谢谢你带我看医生,还有……这些药……”
“ 嗯。”
“ 午夜有到马场的未班大巴,可不可以……麻烦你送我到车站,这麽晚……不想再打扰你,可是……可是,我不知怎样走。”
孟廷良久无语,只紧紧拥著我细瘦的身体。
“ 因因,我知你恨我。”
“ 可是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 顾医生在移民之前告诉一切……我去找过你的朋友,我四处找你,我帮他买回旅馆,期望你或许有天会经过那里……我已经厌倦了发疯一样四处找你的日子。”
“ 因因,别再那样任性。”
“ 乖乖的,让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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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31.
“ ……。 还是……。 请让我一个人吧……”
“很感激你会来找我,可是,现在的我……会很麻烦……” 轻轻退出他的拥抱; “而且我已经,已经老了……”
“……所以,真是对不起……”
抬起灰白色的眼瞳,空茫的望着无际黑暗,原以为再也见不到他,命运却仍肯眷顾我,至少可以,让我触摸到他的温度。
我如何还能奢望。
一切恩怨纠缠,残暴与疼惜,此时已若隔世烟云,也许我恨的,我爱的,并非面前这人。
“ 因因……”他呼唤我的名字,亦如在叹息, “就算你恨我,这次我也不会让你逃走。”
固执的将我拉进怀里。然后让刚刚买回热饮的司机开车。
手里放进暖热的杯子,是甜奶的浓香,可是这么热,喝下去胃会痛。
只默默捧在手里。
他一路拥抱着我,车子在黑夜里疾行。
“ 孟廷,你的腿怎么? ”
“ 其实已经没事,只是驾照还未解禁。”
“ 这里是哪里? ” 孟廷握着我的手牵我下车,有陌生的迷迭香的淡淡香气,落脚的地方,亦是从未有过的铺着鹅卵石的路面。
“ 我新买的房子。”
原来不是那所旧楼。
孟廷领着我沿路而行,很大的庭院,孟廷轻贴在耳边说:“沿着鹅卵石路,就可以走进房里。”
我习惯性的边走边探手在空气中摸索,孟廷忽然揽过我肩膀,弯腰将我横抱起来。
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到,我慌乱的搂住他颈子, “对…对不起,我可以走快些……。放我下来吧…” 难为那样的急性子,来忍受我的迟缓。
孟廷却在耳边落下轻吻,“以后到哪里都要这样抱着因因。”
他的声音如此温柔轻醉,令我无法挣扎。被他抱着,穿过飘浮着香草香氛的的石径,我如在黑暗里缓缓的起伏的飘荡,似梦那样短,又似梦那样长。
他单手取出门匙,打开房门。
室内的空气有些阴冷,令我不禁微微蜷缩。
“……。 找到因因了? ” 冷冷的声音,似乎早就等待着这意料的一幕。
如梦醒的时刻便到来,孟廷将我放低,我摸索到门边,举足无措。
“ 希望你可以听我解释,舒。”
舒扬反而一笑,“ 解释什么? 其实我也认出马场的那个小丑,即是因因。”
他绕步过来,我不禁下意识低头退缩。
“ 谢谢你孟廷。谢谢你没有当着肖公子的面,演一出旧爱重聚的煽情戏,谢谢你至少还为我留下一点脸面。”
孟廷沉默片刻,“你怎样找到这里? ”
舒扬仍然笑笑,并不理会孟廷的疑问, “没想到孟大少也有这样体贴的一面……花园里的导盲道,以及房间里的圆角家具…… 连浴室都装好了导盲扶栏,呵呵,袁因,恭喜你的苦肉计大功告成。”
“舒…… 我并没有隐瞒你,你知我一直在寻找因因。”
“是,你从没隐瞒过……。 呵呵,是我自甘下贱死缠烂打,是我自以为是以为最终可以赢到你的珍惜……。我连爱也不敢奢望……”舒扬只是笑,只是笑,“金屋藏娇…… 原来我等到这个。”
“……不要这么说,舒。”
“你要我怎样做? 孟廷? 找回了正品,是不是替代品要一踢了之? 还是……我应该自动自觉消失?”
“舒,我并不想令你难过……你冷静一下,我和因因还没吃晚饭,不介意的话一起去餐厅吧,这些事慢慢再说。”
舒扬似在尽力咽下委屈,好半天才冷笑道,“三个人的晚餐,呵呵,好啊。”
快要打烊的餐室,空寂只有三人的无言。似有似无的背景音乐,有莫名的忧伤。
孟廷替我将餐盘中的牛扒切成小块,洒好酱汁和胡椒粉,然后将叉子放进我手里。
我默默咽着,伸手去摸索餐巾,孟廷便又递过来。
我低声说谢谢。
对面酒杯轻响,舒扬忽然放下手中杯,默声啜泣。
不开口,也不肯离座,只有泪无声坠入酒中。
孟廷亦放下刀叉,默默饮酒。
我面对着舒的眼泪,不知所措,孟廷自桌子底下,轻轻握住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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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32。
餐厅门口,孟廷为我拉开车门,手掌轻轻按在我头顶,以免我撞到,保险带也替我系好。
又转身为舒扬开门。
舒扬默默地顺从孟廷的安排坐在前座。
车行半路,舒扬忽然对司机说:“停车。” 声音淡淡低低,平静得令人心疼。
司机迟疑的将车停在路旁。
“这里又没有计程车,你下车去哪里?”孟廷却是夹杂着责备的语气。
“前面有地铁站,我搭地铁回去了。”像是若无其事的告别,舒扬轻轻推上车门。
“舒……” 孟廷默了一下,还是下车追出去。
车门也未关,忽然脚步声转回来,之后衣袖悉簌。
那是很紧很紧的拥抱吧。
我的心有丝丝絮絮的痛,不知是为我,为孟廷,还是为舒扬。似乎这夜这么长,时间已停止,而我从未能走出。
静了好久,才有人放了手。
舒的声音,黯然而平静,“晚安,孟廷。”
我和孟廷回到那幢房子,薄薄的鞋底踩着导盲道的碎石,触感如此强烈,微微疼痛。
忽然浠浠沥沥落下雨滴。
“孟廷,下雨了……小别墅离地铁站好远,舒……”
孟廷脱下夹克包住我,手臂环在我头顶,拉起夹克的上半部份当作雨伞,
大滴的雨落在夹克上,噼噼啪啪,愈来愈疾,我却忽然觉得宁静。落雨,或者落雪也无须怕。黑暗也无须怕。
如果一直在他身旁。
他打断我的话,忽然说,“因因,这幢房子,叫做因园。”
客厅的地面也铺了凹凸的导盲砖,左转,六步,便是沙发。
地面的其它部份,铺满柔软的地毯,就算跌倒也不会摔伤。
大门的左手边便是墙壁,墙上装了金属的扶栏,包着夹棉的细绒布,冬天也不会冰手。沿着墙便可以走到这幢房子的所有房间。
扶栏的第一个标记,是厨房兼餐室。
第二个是书房,第三个是卧室……。最后一个是洗手间和浴室。
浴室的左手边,三步是洗手台,四步是马桶,右边便是浴室。
没有浴缸,因为浴缸容易跌倒。
孟廷为我解开衣扣,他的手被雨打湿,很冷。
“我自己来……”转身背对着他,忽然觉得瑟缩。
不知道自己已变成什么样子。
孟廷喜欢我的皮肤细腻,如今不再细腻,他喜欢我细细瘦瘦,我却已经太瘦,他喜欢我柔软如少年,而我已不再少年。
他找回我,拥抱我,或许只为了报答。
花洒洒下温暖水丝,冲洗着我伤痕累累的躯体。
孟廷却从背后抱住我满身的泡沫,“好想念因因的味道呵。”
他为我擦背,把我转过来,浴棉擦过身体的每个部份,有点笨拙,但极细致,好象我是他的艺术品。
“因因,你不是怕黑吗? 不是害怕在黑暗的浴室里吗? 这么久你一个人怎样过下来?” 他用浴巾裹住我,连同浴巾一并收进怀里,“我每次洗澡都会想到,因因的样子,因因害怕的样子……缩在角落里,瘦瘦的缩成一团……我一夜一夜睡不着,等着天亮可以去找你。”
“谢谢你,因因,对不起,因因。”
他一遍一遍吻我的脸,我的发。
我迟疑又迷惑,但慢慢伸出手臂回抱他。
这是他的胸膛,他的呼吸,他的体温,他的亲吻,他的耳语。
孟廷。
已经陌生了的,被抚摸的感觉,身体的反应僵硬而迟缓。但是孟廷的手,在柔软的丝棉布被单里慢慢的反复的游移。
他又忽然俯身,将唇贴在我背上,一寸一寸的吻下来,沿着背脊,细细碎碎,吻下来。
“因因累吗? ”
“给我好不好? ”
任他在我身下垫了羽毛的枕头,润滑剂的微微冰冷,令我不禁蜷缩,已经太久,太久没被碰过,他的指尖探进来,缓缓深入,那种触感,陌生又惶恐。
“疼吗?”他问。
他进入的一刻,我几乎失控呻吟。
这么疼,原来这么疼。他的轻微动作都令我几欲流泪。
但我将脸埋在枕中,微微的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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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吐司的淡淡麦香,令我不再怀疑,身在梦里。
探手身旁的床褥,已经失了温,大概孟廷早已起身离去。唯留枕上的皱痕,以及身体内的涩痛。
在床边桌上摸到盛在餐盘里的早餐,涂了果酱的吐司和牛奶。
很像很像一场梦。
但指尖上沾了有籽的草莓酱,那么甜。
摸索着起身去洗漱。
厅里有响动,似乎有人推门进来。我沿着墙上的扶栏慢慢摸去走廊,“……孟廷?”
对方却不回应,将什么丢在地上,然后在沙发上重重坐下来,打火机的轻响,似乎吸了一口香烟,才开口:“孟廷呢?”
原来是舒扬。
“……。我也不知道,大概一早就出去了。”尴尬的站了一会,他亦没再理我,便退回到洗手间。
刚刚扭开水龙头,他却在门边问:“孟廷住哪一间?”
“……右手边第二间。”
语气冷淡的说了声谢谢,便走进我刚刚离开那间卧室。
虽然看不见,我仍可感到他不动声色的厌恨。
我知道他爱孟廷,孟廷也爱他吧。
忽然间迷茫。
那晚近黄昏。孟廷打电话来,让我和舒扬等他回来一道晚餐。
卧室已成舒扬的领地。我无处可去,只好在客厅默坐。
舒在窗前吸烟,微甜的薄荷烟。
忽然转头问我,“你爱孟廷吗?”
爱以及不爱。
爱这样虚无,又这样真切。
但是我和孟廷,这么多年,是否与爱有关。
舒等不到我的回答,或者他并不需要我回答,便说:“ ……………但是我爱。”
“大概孟廷于你,不过衣食,于我,却是空气。”
“孟廷并不够温柔体贴,也不够浪漫多情,多金亦算不上最多, ”舒扬慢慢吐着烟,并不似对我,而只是在对着自己慢慢说出这些句子,黄昏的静寂中仿佛忧伤而且执着的电影旁白,“但他是我的空气,唯一的,让我可以呼吸的空气。”
他是我的空气,唯一的,让我可以呼吸的空气。
我暗暗捉紧胸口,在他的告白中忽然之间明白。
以为舒扬一定不会放手。然而第二天,他却不告而别。
孟廷拨他的手机号码,起初始终无法接通,再拨,却已经停机。
连只言片语也不肯留下。
舒扬式的高傲。他怎肯在爱里低头。
然而爱情是一场自尊的游戏,有歌里这么唱过。
孟廷当晚很夜才醉着回来,抱着我反复做爱,直至黎明方肯放手睡了。次日当我醒来,人却已经不见。
连女佣也不知所踪。有人大声的敲门,我只好裹着被单赶去开门。
摸索着扭开门锁,就已经感觉气氛有异。来不及出声,却被人摁住口,对方粗鲁又迅速的扭住我的手臂,将我拖进停在大门口的汽车。
有人用胶带纸封住我的口,又试图缠在眼睛上。旁边却有人阻止,“喂,你贴他眼睛干嘛? 他是瞎子耶。”说完便吃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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