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姑奋斗纪-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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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知道这位主儿是给惊傻了呢，还是真就这般天生深沉？

姜缨终于到了赵希暂时休息的客房，姜缨走进去的时候，两边正坐在赵希身边的高嬷嬷和石榴都赶紧站了起来，石榴动了动嘴唇，正要说话，忽然想起小缨已经是保国公府的三小姐了，身份不同了，哪是自己这个小丫头可以随意搭话的？

高嬷嬷目光复杂地望了姜缨一眼，沉默地微微欠身行了个礼，石榴这才赶紧有样学样。

昔日同伴这般态度，姜缨心中也闪过一丝无奈。

移步走到榻前，赵希身上盖着条锦被，端端正正地躺着，目光半闭，似乎在瞧着前方出神，一点也没有发现姜缨的到来。

姜缨回头对着屋里的人道，“高嬷嬷，罗嬷嬷，石榴，你们先出去下，我有话要跟小少爷说。”

高嬷嬷和石榴互看了一眼，没什么异议地出了房。

罗嬷嬷皱眉劝道，“三小姐，这，这不合规矩…”

姜缨看着榻上的赵希微笑道，“罗嬷嬷，有些话是外人听不得的，我这也是为了嬷嬷好，要不，嬷嬷就留下来听听我们说些什么？”

罗嬷嬷对上姜缨似笑非笑的目光突然就有些瑟缩，这乡下浑丫头急了怕真是什么都敢说，自己若是没听见还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真听了什么不该听的，惹来麻烦可就不值当了。眼珠一转便陪笑道，“那好，老奴便在外头候着，表少爷还病着，三小姐也莫说的长了，正该体谅着些才是。”

赵希一听到姜缨的声音就睁大了眼睛，朝她望去。

可等屋里闲人皆去，姜缨坐到榻边时，赵希却转身面朝着墙。

姜缨伸出手去，轻触他的额头，“小少爷，…”

赵希顿了顿，才道，“三小姐身份高贵，莫再叫我小少爷了。”

说起来，云府的庶女，可是比赵府的庶子，身份高得多了，一直让小缨姐姐当丫环的自己，明知道她真实身份，生怕她被云家认回去，还想着带着她远走高飞，这样的自己，是不是有些自私了呢？

虽然前世是那般的结局，但明显性子和能力都不一样的缨姐姐，肯定不会如前世那样过得凄惨的啊。

听着话像是赌气，可这软软地声调又带着泣音是怎么回事？

姜缨微微一笑，“那好，不叫你小少爷，叫你乖徒儿或者，小希希可好？”

赵希转回头来，果然两眼微红带泪，跟只小兔子一般。

姜缨瞬间就被击中了，双手环抱住小赵希，就好象当年他还是四五岁时那般，“乖徒儿，你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

这话就说在耳边，低低的，语气随随便便，好象是谈论天气一类不重要的话题。

赵希却是面色一白，身子一僵，半晌才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

缨姐姐这是在怪他没有早些说出来么？果然他是自私了么？

姜缨却接着道，“小希希莫哭哦，姐姐没有怪你的意思，小希希没有说，定然是有不能说的理由…”

赵希眸光一亮，用力地点点头，“缨姐姐，我怕云家带你走，怕他们对你不好。”

怕他们拿你取笑，哄你做傻事，骗你嫁给姐夫，当后娘养白眼狼…

啊，对了，他可以提前告诉缨姐姐，他就不信，已经知道他们不怀好意，缨姐姐还会傻傻地上当？

赵希抬起头来，急切地道，“小缨姐姐莫要相信云柳，她最*背地里使坏！还有云桑，她嫁的那个王爷不是什么好的，她自己要死了还要拖个垫背的，还有云夫人，她会给你下毒，唔…”

姜缨捂住了赵希未说完的话，赵希正待挣开好继续警告，却听到了外头渐近的脚步声。

“三小姐，老夫人请您过去。”

姜缨应了一声，放开赵希的小身板，瞬间二人都有一种温暖骤离的感觉。

“一会儿我再过来。”

姜缨拍了拍赵希的小手，冲着他一笑，这才出了房门。

老夫人请自己过去，无非是为了姜有财一事了。

只不过姜村离城里也有一段路程，无论如何也不该这么快啊？

等到了老夫人院里才晓得，原来是姜有财夫妻俩昨夜就收拾了细软，带着儿子金柱，不知所踪了。

一大早发现姜家夫妻俩不见，原先得了消息就一直在村里盯着姜家的人，就赶紧过府来报信，正好碰上要去带姜有财回来的云府下人，所以才会这么快的来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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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前路

原来那姜家两口子，得了一大笔银钱，把个冒牌的女儿送去，头几天还没从发财的喜悦中清醒过来，等醒过味来，越想越害怕，姜三妮那丫头，说好听点是直肠子，说难听点是二楞子，万一这要是到了那贵人的地方，说话做事啥的漏了底儿，到时候那贵人再派人来找自己夫妻俩算帐，要碾死自己这小老百姓那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得，还是趁着得了这一注财，赶紧逃远了吧。

于是姜家夫妻收拾了值钱的东西，带着宝贝儿子，去投奔远在邻县的表亲去了。

姜有财来不了，云老太太也没办法给姜缨证明姜缨的身世，不过云老太太倒是笃定的很，淡淡地对着姜缨道，“三丫头莫怀疑了，我保国公府是什么样的门第，总不会没有把握就乱认小姐的，我云家的血脉也绝不能流落在外。”

这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说起来的话却是绵里藏针。

姜缨心里冷笑，面上露出委屈，“老夫人莫怪二妮多心，我自小乡下长大，天生天养，性子粗野惯了，做梦也没想过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虽然您说我的身世错不了，可您府上身份太高，我怕，…我怕说不定哪天您家的哪个仆妇又招出什么话来，说我又不是您家小姐，那到时我可该怎么办才好？”

云老夫人失笑道，“三丫头放心，就算日后有什么变化，只要有我这老婆子在一天，就护着你一天，祖母就给你这保证，这下你放心了吧？”

姜缨想了想，又道，“多谢老夫人的保证。但是二妮还有一件担心之事。”

这丫头恁般多事，云老夫人嘴角抽了抽，尽量保持和蔼。

“还有什么担心的，都说了吧。”

她那些孙女里头，别说庶女云柳，就是云桑也不敢这般跟自己谈条件。这姜二妮倒是头一份儿！

“老夫人也知道二妮出身乡野，无人教养，行事难免上不得台面，说话也是村里村气，跟府上的小姐们自然是不能比。若是将来现身人前，二妮怕是要给公府里丢了脸面。”

说完姜咧嘴一笑，露出了上下两排牙。那模样要多傻有多傻。

姜缨坏心眼的想，这云家着急着想多个庶女，无非是拿去当联姻的工具，若是这工具的品质太差，看云家好意思拿去丢人现眼么？

反正姜缨自己是不介意表现一番的。

云老夫人瞧着就是一愣。面色有些发沉。

目光微闪，略顿了顿，自边上茶案上取了茶杯来，斯条慢理地呷了一口，才道，“祖母知道三丫头自小就受苦了。礼仪教养上头差了些也是情有可原，日后当然会请了教养嬷嬷来进行教习，定然能将三丫头教成名门淑女的。”

姜缨嘿嘿一笑。道，“我还当我这辈子都是个端茶倒水的丫头呢，没想到还能当名门淑女啊。呵呵，老夫人都这么保证了，那我就不怕当这三小姐了。”说着便东张西望。冲着屋里头多宝格上放着的各色玩器瞅个不停，眼现惊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云老夫人宅斗经验丰富，虽也能猜到姜缨这番举动，多半是故意的，但一想到这举止大咧咧的丫头，日后就要成为云府里的小姐，心里就略有些发虚。

然而箭在弦上，不能不发。就算是有什么不妥，也只能忍了。

才不过说了这几句话，云老夫人就觉得头有疼了，这新认下的三丫头，着实是不怎么讨喜啊。

云老夫人就让先前的那位罗嬷嬷领着她去看看新收拾的院子，顺便挑伺候的下人。

姜缨跟着罗嬷嬷去了自己即将要住的新院子，这回姜缨倒是活络了许多，呵呵傻笑着，看着什么都稀奇，时不时地还要拉着罗嬷嬷问东问西。

等一排丫头婆子进来让姜缨挑的时候，那场面更是让罗嬷嬷无语。

“咦？这丫头怎么长得比我还漂亮，这要是选了她在我身边，人家瞧着都看不出哪个是丫头哪个是主子了，不行不行。”

被点评了的桃花眼丫头面色一黑，呸！当谁乐意来伺候这村姑出身的小姐似的。

“哎呀，这位大娘会做点心，好好，留下吧，点心可是本小姐最*吃的，日后多做拿手的来，可不能比黄家巷子里那家做的绿豆糕差哦，不然还不如省下你那份月钱去铺子里头买呢。”

被选中的媳妇心里就凉了半截，这位小姐是精明啊还是小气啊？怎么感觉有些前途黯淡的样子？

姜缨大呼小叫，挑挑捡捡的，最后总算留了十个人，这十人里头有六个丫头，居然都是其貌不扬，身材矮锉的，婆子们也一看都是老实巴交傻不愣登的，只有一个强些，还是因为会做点心才留下的。

罗嬷嬷看这光景，心里顿时升起了危机意识，老夫人不会把自己直接指派给这不着调的三小姐吧？

姜缨那边一安顿好，罗嬷嬷就赶紧回去禀报，把姜缨那番表现略添了些枝叶说了。

云老夫人按了按额角，道，“过些日子，教养嬷嬷应该就能到府里了。”

信已经寄出，希望自己那个大儿媳这回办事能利索些吧。

罗嬷嬷附和着点点头，想着估计自己能逃过了，正要告退呢，就听到一句让她大受打击的话。

“翠云啊，你在我身边也有二十来年了，是个做事老到的，这三丫头自小没个人教，跟这府里也没什么情份，看这半日的光景，只怕得有些不省心的日子，你就过去替我盯着些吧。”

何止是有些不省心的日子，恐怕是长久不省心的日子吧？

罗嬷嬷心中暗暗叫苦，但她知道云老夫人的性子，也不敢说个不字，只好诺声应是，只盼着日后还有调回来的机会。

再说赵希这头，住了约摸有两三天，云府里倒是供应周全，中间姜缨排除罗嬷嬷尽力的劝阻，还是过来跟赵希见了一面，只这次罗嬷嬷身负着老夫人的重托，不敢再放着这两只独处，于是罗嬷嬷就杵在房中，成了一只显眼的大蜡烛。

两只小的也是各自见礼后，端坐在椅上，两把椅子一东一西，相隔遥远。

若是眼神不好的，都看不清对面人的脸。

“缨表姐，我已经让高嬷嬷过去跟老夫人辞行了，明日就动身。”

再见穿着一身锦绣华服，珠翠满头的姜缨，赵希已经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会再动不动掉眼泪了。

缨姐姐虽然还是进了上辈子坑爹的云府，但有许多事已经和前生不同了，无论是姜缨的性格，还是姜缨的能耐，进入云府的年份，都已经改变…

还有他自己，也要快些长大，有了丰满的羽翼，才能有改变两个人命运的可能。

姜缨点点头，“表弟一路珍重，明日表姐就不去送行了。愿表弟顺利得入清凤书院，早日学有所成，前程似锦，直上青云。”

她一直以为，会陪着这个似徒似弟的小少年，至少到他有足够的能力自保，让她能放心离去。没想到，分离来得这样猝不及防…

赵希抿了抿嘴唇，“多谢表姐鼓励，表姐认祖归宗，可喜可贺，也请多加保重，日后小弟若有机会，再来看望表姐。”

那日那几句警告，也不知缨姐姐听清楚了没有，若不是有罗嬷嬷在旁虎视眈眈，赵希真想大声地把前世那些云府人做过的龌龊事一样样地给姜缨说上一遍。

在外头屋里坐着等候的高嬷嬷忽然叹了口气。

石榴睁大眼睛，傻乎乎地问，“高嬷嬷，你不替小缨姐，…三小姐高兴么？”

这可是云府吔？

小缨姐姐虽然在赵府里也过得不错，可若是能摇身一变，成了小姐，那该是天下掉下来的好事吧？若是让自家府里二小姐知道了，还不得羡慕得眼都红了？

高嬷嬷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是，是该替三小姐高兴。”

她也是跟在赵老夫人身边伺候过不少年头的老人了，就从来没听说过云府里还有过丢女儿这种大事的，是云府瞒得好，还是有别的隐情？

哎，反正看着这几天失魂落魄的小少爷，她就心里酸酸的。

小少爷多不容易啊，从那般小豆丁一点起就护着小缨这丫头，没想到临要走了，却爆出这种惊人的身世来…

里头的见面也结束了，罗嬷嬷陪着三小姐走出来，小赵希隔着几步相送。

罗嬷嬷瞧见了高嬷嬷和石榴二人，面上浮起亲切的笑容。

“哎呀，高家姐姐么，来来，咱们俩个说几句话。”

一边示意丫环们把三小姐送走，自己亲热地拉了高嬷嬷到一边去。

“高家姐姐，这些年，也多亏了你照应着我们三小姐，来，这两个荷包是我们老夫人赏的。”

两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入了高嬷嬷怀中，罗嬷嬷压低了声音，有些神秘地道，“高家姐姐，府里毕竟是公侯之家，高门大户的，多少眼睛盯着呢，这三小姐的事吧…我们老夫人就打算对外说是小姐自小体弱，高僧算过，要到庙里住到十三岁再能接回来，方能平安长大，这三小姐在赵府呆过的事，…”

一边盯着高嬷嬷，眼神透出的意思即为：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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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进京

赵希走的那天姜缨果然没有去相送，她只站在布置得美仑美焕的闺房绣窗边上，出神地望着窗外，发了一个上午的呆。

而云老夫人似是要补偿这位表姐家的小孙子一般，派了几个云府的家将护送，还给带了不少衣料补品。

王丑姑经过姜缨同云老夫人争取，虽然没有身契，还是留在了姜缨院子里，算做了仆妇编制。

云老夫人还不知道王丑姑的本事，只是单纯地瞧着这年轻妇人长相太丑，身板太壮，若是在厨房马房也就罢了，在小姐院里就看着不大适宜。

不过既然这新认的孙女坚持要留一个自己熟悉的人在身边，云老夫人再看姜缨挑中的那些人，居然都没有一个出挑的，就想着可能自小在乡下长大，已经影响了这个三孙女的审美观，也就在这种小事上随了姜缨去。

其实王丑姑虽看着身形壮硕，就像是中年妇人一般，其实她年纪也才刚满二十。听着院里丫头们有管王丑姑叫做王嫂子的，有叫王嬷嬷的，姜缨就觉得窘里个窘，最后还是下令让人都改口为王大姐。

姜缨觉得自己就象是一只悲摧的鸟儿，被系上了玉锁链，关进了黄金笼。

每日能去的地方就是三四处：上房给老夫人请安，闺房吃喝睡，花园散步放风…

老保国公府里还住着一位庶出二小姐云柳，算是姜缨的姐姐，今年已是虚岁十七，云老夫人时常鼓励姜缨和云柳姐妹俩个多亲近来往。

姜缨无可无不可地去拜访过云柳所居的碧柳居一次，云柳也来过姜缨的院子，看着这位表姐亭亭玉立，娴静温婉，见着姜缨时也总是唇角带着微笑。有些似姜大姐的模样，有时也会派她的丫头送些小礼物过来。

不知是否赵希曾经说过的话生了作用，姜缨怎么看都觉得云柳有些不简单的样子。因此也不常去跟云柳亲近。

不过云柳已经定了亲，据说年底就要进京，明年春年出嫁，如今每天在房里忙着绣嫁妆，也顾不上去想这位新来的三妹妹亲不亲近。

夏天都快过完了，云老夫人写信要求的教养嬷嬷才算姗姗而来，云老夫人对儿媳妇又积了一些许怨气，只可惜对方远在京城。云老夫人鞭长莫及。

教养嬷嬷有俩，一个教诗书礼仪，一个教女学中的各项基本技艺。

两位嬷嬷教了两个月之后。被云老夫人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