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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铁匠手札-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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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左数第三个木架旁,将手中的竹简一个个放了进去,那书简都细细地用绳子扎进,每一卷的上头都标示着一些文字与符号,我感到那些竹简中蕴含的力量正排山倒海般地朝我身上压过来。

如果有机会,我想像子休先生多学些学问,若是能将这个房间中所有的书都看遍,那就太好了。

我这么想着,将架子底端的竹简挪了挪,一道光线立刻就从对面迎了过来,我将手上的书简放了卷上去,那光线便消失了。

我能看到一个人在对面的木架前走动,他慢慢地晃动着,人影随着他的走动一点点也一点点晃动着,我又挪了一下书简,对面那个人也在同时挪动了他面前的书简。

就在一瞬间,对面的光线完全射了进来,我的周围全是堆叠得密密麻麻的书简,那道小小的,只容纳得进一卷书卷的地方似乎是从另一个世界开出的那道门,我一抬头,就对上了对面那人的眼。

是昭震那双英气的眼,他和我同时愣了一下,在那道小小的通道中,我们就这么愣愣地对视着,我该说什么,又该做什么呢……

昭震对我点了下头,接着先一步将他手中的竹简塞了进去。

于是就在下一瞬间,那道光线就被遮得严严实实,我身处周围的亮度也瞬间变暗,我呼了口气,将竹简又塞了回去。

刚刚那无意间的一对眸,竟让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快。

我怎么能这样呢……我这么想着,放完了手中所有的书,慢慢走了出去。

“铁夫人,你放个书简脸都会这么红呀。”秦王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打趣道。

我飞快地看了火鸿君一眼,不敢看昭震,那一瞬间,我觉着自己似乎偷偷地做了件很羞耻的事情。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侧躺着看着窗外的月亮,心绪不宁。

事情怎么会变到这般地步,这样生活在如仙境般的山谷,却让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焦躁。

我爱冰沐吗,他夺取了我的记忆,成亲后的那段期间,我已死心塌地地爱上了他,可这样对昭震来说太不公平,我仍旧记得那天在草坪上,我是怎样哭着求他不要走,我存着他送我的玉簪,在雪姬使坏将它折断时疯狂地寻找它,可之后我又将冰沐送我的玉佩当成至宝般地带在身边,这样是不对的吧,若所有事情再来一次,又会变得怎样呢……

我侧了个身,听着外面传来的一片蛙鸣,现在我身上既没有玉簪也没有玉佩,真正的玉簪断了,没在水中了,那枚玉佩碎了,恐怕早就被秦王的哪个侍婢给拾了去……

正想着,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响动,从门外跌跌撞撞走进来一个人,我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是昭震,他面目微薰,脚步不稳,那双炙热的眼直直地看着我。

醉酒

“昭震。”我试着轻轻呼唤道。

可依在门前的那个男人却没有任何反应,他那双锐利的眼依旧凝视着我,果然,他的另一只手上还握着一大坛子酒。

“你,受了伤还喝酒……”我想下地,子休先生怎么会允许他这样喝酒呢。

可在我的身体还没来得及移动的时候,昭震黑色的身影一闪,就突然移动到了我的面前,一下子坐到了我的床上。

“我的伤,差不多已经好了。”他说着,将坛子举高,那带着醇香的液体就从空中倾泻了下来,奔腾着往他口中而去,他的喉咙急速地动着,双眉紧蹙,接着用手背猛地擦去唇边残留的汁液,再轻轻将酒坛一拎,那酒坛在地上微微转了一下,就立倒在地。

他的身体很快向前凑了过来,我不住地往后方退,但他却根本不放弃地一步步向前。

我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就在那个念头还没有来得及消逝的时候,昭震已经一个翻身,将我压在了竹床上。

他极其熟稔地将我的手腕一捉,就死死地箍定在那儿。

“不,不要……”我惊恐地看着他的眼,这种姿势如此熟悉,昭震身上的炎热完全透过他的手臂传到我的身上,伴随着那浓重酒气的,是他身上散着的,我早已熟识的气息。

“铁花,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不对?”他开了口,满是酒气,那双眼泛出了一些红色,显得更为骇人。

“你可是别人的夫人了,你可是火鸿君的夫人了。”他说着,脸上的神情明显哀伤了起来,接着将脸微微靠近,“如果那时我没有放你走,如果我能够早一点脱离死士的身份,或许事情就不会是这样,对吗?”

他的哀伤让我的心就揪了起来,昭震脖颈处的伤痕更加明显,那些徐州发生的一切,在咸阳发生的一切,还有在金陵,我们相遇时发生的一切,我完全都没有忘记。

“这不是你的错。”我忙说。

“主公说你有苦衷,说你逼不得已,可是铁花。”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身体却紧紧将我压住,“可是铁花,你爱他,你爱他是吗,即使他用了什么方法,你现在是已经爱上了他,是吗。”

我看着昭震,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我只能战战兢兢地小心挣脱着,不敢惊动他,他似乎是一只在沉睡着的狮子,随时可能发起狂来,我也不想大声叫,将冰沐他们引来。

是啊,如果,如果这世界上真有如果,那一切又会变成怎样呢。

“我在牢中对你说过,出了牢门你是你,我是我。”他撑在我的身上,接着道,“可是你这样拼了命地救我,我如今怎样也做不到我曾经说过的话……”

他突然停止了言语,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我,我的心跳得很快,我们周围的空气已经炙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不……他不能这样……他接下去要做的事情我完全能预料到。

我动了下手腕,昭震的力道大得让我根本无法动弹。

“不,不要。”这句话从我的嗓子眼急切地冲了出来。

他的双眼带了丝迷醉,更加摄人魂魄,那种迷雾般的东西逐渐漫了上来,让我看他不透。

突然,我的嘴唇碰到了一滴温热的液体,我这样近地看着那滴液体生生地从他的右眼中漫出,直接在空中落下,到了我的唇上。

这样的昭震他……居然哭了……

我不敢相信,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被阴影打下的大片完美的轮廓依旧刚毅,但那滴液体随着我的唇缓缓渗进了我的嘴,那种带了些咸味的,淡淡的苦涩就逐渐在我口中漾开。

我已经惊呆在原地,而面前的那个男人一个俯身,唇便压到了我的脖间。

“铁花……”

他喃喃地说着,手上的力道却缓缓放轻了。

我移了移脖子,他嘴唇的温度没有随机跟上,但他的发却依旧缠绕着我,我一转眸,却发现他的的脑袋轻轻地靠在我的脖间,微侧着,身体也不动了。

他醉了,我心里想道,呼了口气,慢慢将手从他的控制下挣脱出来,接着将他轻轻地翻了个身,在他身下钻了出来。

他的眼已经闭上了,静静地躺在竹床上,一下下均匀地呼吸着,他的睫毛很长,闭上时脸上却仍旧不显得失了英气,而剑眉却微锁着。

我的手慢慢抚上了他的眉,是什么让他在睡梦中海皱着眉呢,是我吗,还是他一直以来身为死士而付出了的太多代价。

我为他上了被子,轻轻合上了门。

出了屋子,窗外仍旧一片繁星,我咚地一声躺在了草地上,仍旧天上那轮明月散出的月光完全洒在自己身上。

我心里全是满溢着的苦涩,那苦涩并不亚于口中昭震残留的泪,我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呢……我回头望着那孤零零的竹屋,叹了口气。

暂时还是什么都不要想了吧,我这么对自己说着,贴着草地,逐渐睡了过去。

醒来时,我的手却触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待再清醒了会,我低头一看,一条小毯子就这么盖在我的身上。

“你醒了。”身边传来一个平稳的声音。

我唔了一声,随着一旁的赤脚往上,原来是子休先生,他还是一脸悠闲的样子,双目乐悠悠地注视着水面,手上握了把竹扇子,坐在溪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摇动着。

我伸了个懒腰,走上前。

“先生,你在看什么?”我有些好奇地探过头。

“称呼我为子休吧。”他用扇子指了指河中,道:“你瞧这条鱼,在水中无忧无虑地游动,是多么快乐啊。”

我看去,那是一条苍石鱼,正在水草间摇头摆尾,那水面很清,不但水底的鹅卵石清晰可见,我更是在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子休,你不是鱼,又怎么知道鱼游得很快乐呢?”我看着自己的影子,这样道。

子休先生抬了下头,他嘴角的笑意没有减退,眼神却更加柔和了。

“铁花,你不是我,又怎知我知不知道这鱼是否快乐呢?”

我一愣,子休先生的思维转动得如此之快,让我根本无言以对,而他那双似乎洞察一切的眼中,好像藏匿了更多的东西。

我对他笑笑,在他身边坐下,那溪水流动着,就像是柔软的绸缎,让人不禁想上前抚摸一把。

“子休,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儿?你生下来就住在这儿吗?”我问。

子休先生的扇子又开始摇动起来,他的长须随风缓缓地飘着。

“当然不是。”他说着,对我笑道,“只要你肯用心来居住,在这儿,每一个时刻,万物都在变化着呢。”

“你说的话真深奥。”我挠了挠头,突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有时间,能教我识字吗?”我说,“我想看一下那些书简,还有,我想了解你们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冰沐的世界,昭震的世界,想必从每个人眼中看去都是不一样的吧。”

子休先生看着我,突然呵呵地笑了,他用扇子轻轻地拍了我脑袋一下,接着道。

“当然可以,铁花你很有悟性,有些事,自己便会明白。”他道。

“恩。”我点头,不知这回子休先生又要我们帮他做些什么。

我察觉到了身后的一阵走动,一回头,便见火鸿君正远远地朝这儿走来,他的发束得很干净,露出了那冷峻的面容,一个人行走时,他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的。

“冰沐。”我唤道,起身上前,火鸿君的眼神淡淡的,对上了我的眼后,嘴角别扭地弯了一小下。

他正要过来,突然眸子转向了另一边。

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吓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昭震他衣着散乱,正缓缓地从我的竹屋里走了出来,他皱着眉,撩了下发,那锐利的眸就正与火鸿君对视上。

“我,我们没有……”我忙对火鸿君说。

火鸿君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很快从昭震身上转开了眸子,一手覆上我的发,轻轻地拍了几下。

我舒了口气,他似乎,没有生气。

昭震看了看我们,什么话也没说,便径直走向了子休先生。

“各位看起来精神不错。”子休先生浅笑着看着我们,捋了捋长须。

“那在用完早膳后,为老夫做件事吧。”

三角的烦恼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横在我们四人面前的,是一片巨大的田地,那儿整齐地被栅栏格成了四份,由近到远,像是铺开了一块褐色的大毯子。

“这,这是做什么?”今天我们四人都换上了一身的布衣,秦王不满地瞅着他的布鞋,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诶,你不会是想让我们……”秦王的话未落,子休先生已经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他将四个小麻袋顺次着往我们手上一塞,接着捋了捋长须。

“老夫最近身体虚弱,又恰逢赶上了播种的时节,就有劳各位了。”他说着,指了指栓在田埂旁的四头水牛。

“当然,得先把地耕一遍,先播完种的人回来才能吃午饭哦。”

子休先生说罢,也不理会我们,大笑三声后,捋着长须,赤着脚一颠一颠地往回走。

在这山谷里四季如春,子休先生说得播种季节未免太牵强。

待我回头,就看到秦王已经怒得几乎要从地上跳起来,他将手中的种子狠狠一摔,便坐到了地上。

“我可是统领秦地的大王啊,这个老头子是发了什么疯,居然敢使唤寡人来耕田?!”

我看着秦王那怒气冲冲的脸,叹了口气,去田边拉来一头牛,为它套上犁。

一回头,昭震与火鸿君就这么站着,面带难色地看着我。

“这是什么。”火鸿君指指牛身后的犁,凝重地盯着那铁犁看了一会儿,漠然地伸手小心碰了一下,又很快缩了回去。

“把这头对着地面,再赶上牛,那犁就能自己耕地啦。”我笑着对他们俩说,顺手将犁尖锐的那头对着地面,将牛摆好姿势,犁身那种熟悉的触感让我不由得浑身一震,。电子书这些铁犁的分量可是不轻。

“我爹说,自从有了铁犁之后,本来牛要耕一天的地,只要半天就能耕好了呢。”我将牛鞭握在手中,轻轻碰触了一下牛的脖子,那头皮毛精亮的牛舒适地哞了一声。

昭震与火鸿君似是而非地点点头,他们互相对看了一眼,便去牵牛,也学着我的模样一把将犁套在牛身上。

“这样可不成。”我夺过昭震手中的麻绳,赶快将牛换了个姿势套住,那头恼怒的牛这才别过了刚恶狠狠瞪着昭震的目光。

昭震神情严肃地看着,不住地点着头,牵过缰绳后看看我,什么话也没说,便一手扛着种子下了地。

一醉过后,他似乎根本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也没有再主动跟我说过什么,看着他那袭笨拙地赶着牛的背影,我真希望他能好受一些。

“喂,你们不会都这么听话,乖乖下地吧?”秦王拾了片大叶子,遮着头顶射下的热辣太阳,边喊道。

火鸿君没有看他,接过我递给他的绳子,猛地一勒,那力道过猛,差点将牛勒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拿这头,这头。”我将麻绳卷好放在他的手上,他冷峻的脸毫无表情地点点头,蹙了蹙眉,就像个什么都不知晓的孩子般牵着牛也下了地。

昭震使唤着牛,边学着我每隔几步路洒下些种子,他的剑眉始终蹙着,并不多话。火鸿君也按着这个样子往前走着,不过多久,他与昭震两人便耕到了差不多的位置。

昭震的眼轻轻一抬,便与火鸿君的眸又对上了。

我分到的地在火鸿君与昭震中间,看着他们的对视,我心里便起了一股寒意,拼命勒着牛,让它不要耕得太快。

“罢了。”秦王的眼眯着,自顾自地说了那么一句话后,也嫌弃地牵过了牛。

昭震与火鸿君别开了眼眸,他们各自的速度却加快了,像是在一片沉默中下好了战书一般,两人埋头拼命拉着牛往前耕,一边耕一边撒种子,两人你进我迎,没有看对方一眼,却谁也不甘心落后一步。

“连耕田也要较量,真是幼稚。”秦王不知什么时候晃到了我的旁边,他倒坐在牛背上,一般懒洋洋地驱使着牛,边举着那挡太阳的荷叶。

他竟然在小麻袋的底部各捅了几个角,将麻袋挂在牛屁股上,那样随着牛屁股的一摇一摆,那种子便随着撒进耕好的田中。

我不禁暗自赞叹着,但迎上秦王那双深情的眼眸后,只得什么话也不说,顾自耕地。

太阳依旧挂在空中,我擦了下汗,看着那三个男人带着牛的背影。

世事真是难以预料,我这么想。

“轻,轻点。”我看着面前那只兔子面露惊恐的神色,一把被火鸿君揪住耳朵腾空而起,不禁马上道。

火鸿君皱了下眉,单手一转,拎住了兔子的脖子。

“这样它该动不了了。”他目无表情地说着,另一只手立刻拉住兔子两只乱蹦跳的后肢,白兔瞪大了眼,缩并着两条前腿,不敢再动。

“可这样,也不能剪毛啊……”我无奈地说着,从火鸿君手中接过受惊的兔子,放在前方的矮桌上,它的耳朵还惊吓得抖动着,毛茸茸的身体蜷成了个雪团。

这些日子以来,子休先生除了让我们下地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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