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傲九天-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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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云恭恭敬敬地向孙嬷嬷行了一礼，他能够感觉到对方严厉背后所隐藏的宽容。

自从来到归阳郡进入秦氏，眼前这位枯瘦老妪无疑是让秦云最有好感的人。

挑选完功法之后，管事又向新人子弟们提点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然后让大家解散各自活动。

走出了气氛凝重的总堂，新人子弟们的心情都放松了下来。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拢在一起放声谈笑，有自命豪爽的家伙呼朋唤友去附近的酒楼饭馆喝酒聚餐，一个个小团体浮出水面。

一入侯门深似海，秦氏更不是一般的大家族，想要在里面出人头地，运气、实力和人脉缺一不可。

那些有心思有野心的新人子弟，往往都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崭露头角，提前在各方面进行准备。

但是这些和秦云无关。

没有人招呼秦云，知道他底细的人不想接近，不知道的人心存鄙夷更不可能去主动拉拢他。

所以他一个人回到居住的庄园小屋，翻开了刚刚拿到手的烈炽心法。

……

时光无声无息地流过，转眼间到了十月中旬。

半个月的时间里，秦云在沐阳道外事堂里的生活很简单。

后背和肩膀上的伤势早就完全痊愈，他每天一早出门，用过早餐之后到外事堂点卯一次，然后凭借自己的黑铁铭牌到揽月楼听早课。

揽月楼是外事堂专门传授堂口部众武技心法的场所，每一层楼里都有总堂下派的导师坐镇。

外事堂的新人子弟在揽月楼一层听讲，所学的都是内劲心法和剑法的基础。

不是所有人都会来这里，因为对于很多家学渊源的子弟来说，导师所讲的东西他们早已耳熟能详，听不听都一样。

这些子弟更多是在修炼遇到障碍的时候，才会过来请教。

一般情况下，导师会详细地解答子弟们遇到的问题，但是脱离高级功法和剑法之外更加高深的问题，他们都会闭口不谈。

这是因为新人子弟不是他们的亲传弟子，他们没有义务传授自己独到心得经验，除非新人子弟们拿出足够的东西进行交换。

比如家族功勋，比如珍贵的灵玉。

学习基础级以上的功法，仅仅依靠一本心法剑法谱册是远远不够的。

心法剑法谱册记载运气行功的修炼法则和剑式剑招，但是无法详尽、准确地描述出修炼过程中所遇到的问题，其中很多的技巧和经验都是口言心传不立文字，非弟子亲族绝不外传。

这种传承方式，保证了宗门和大家族秘传技艺不会轻易外泄，否则谁都可以拿着一本翻抄的秘籍练出绝世武功的话，那么门派就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了。

拿着功法谱册对照着修炼也不是不行，但是如果不能深刻理解每句口诀所代表的含义，就无法掌握其中的精髓，甚至错入歧途万劫不复。

或许有只靠秘籍就能修炼有成的绝世天才存在，但那是极少数的极幸运者，多半只存在于传说传闻当中。

只不过对于现在的秦云来说，导师们传授的基础知识正是他所需要的，修炼烈炽心法和烈火剑法所遇到的问题都是导师负责解惑的职责范围。

所以每天他都风雨无阻地来到揽月楼，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仔细聆听导师们的每一句话，将他们演练的一招一式都深深印刻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等回到居所之后，秦云会回溯自己的记忆，稳扎稳打地修炼烈炽心法，一点点地提升着自己的实力。

第十九章　烈炽心法

幽暗的修炼静室里，秦云闭目盘腿端坐在松木地板上。

近一个月来，每个晚上他都在这里渡过。

在秦氏成千上万的年轻一辈当中，他或许不是天资最高的，但论努力，绝对不会逊色于任何人。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境界实力的提升来源于平常一点一滴的积累，虽然有丹药外物可以依赖，但那绝对不是正道。

秦云赤裸上身，下身只穿了短裤，一颗用麻线扎成绳链吊住的银色珠子垂挂在胸前，健硕无比的躯体上汗水滚滚而下。

他正到了行功运气的关键时刻。

现在秦云所修炼的，正是秦氏家族传承的高级内气功诀烈炽心法。

烈炽心法和赤炎心诀一脉相承，它在赤炎心诀的基础上大大提升了真气的威能，使之更具变化性和攻击力。

绝大部分拥有火属武脉的秦氏子弟，首先用赤炎心诀筑基炼气，在开脉成功之后再改练烈炽心法贯通身体各处经脉和穴窍。

烈炽心法可以一直修炼到炼气境六、七重天，到了冲击先天境的时候才需要改练更高阶的心法。

不过哪怕是有赤炎心诀的根底，修炼烈炽心法也绝不容易，后者在难度上比前者提升了数倍之强。

但是仅仅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秦云就将烈炽心法一鼓作气推进到第二层的巅峰，距离第三层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如此神速说出去足以让秦氏的长老、族人子弟们惊爆眼珠，要知道一名子弟在初练烈炽心法的情况下，一个月之内能达到第二层就算是天赋惊人。

这其中的原因，还在于秦云扎实无比的底子，他的赤炎心诀修炼到五层大圆满，相比普通弟子不过二三层的基础无疑要高上太多，所以修习更高深的烈炽心法要容易许多。

在突破第二层之后，秦云开始着手打通手足的经脉。

打通双手双脚支脉气贯二十四处穴窍，是炼气境第一重天到第二重天的关键所在，只要贯通了经脉穴窍，丹田真气就能够通过武脉直达四肢，使武者的战力大大提升。

原先秦云只能将赤炎真气送到手臂，却无法灌入手中长剑，手上经脉穴窍一通，这个问题将迎刃而解！

气海丹田里，炙热的真气剧烈翻腾恍如涌动的熔浆，散发的热力穿透血肉筋骨弥漫全身，如果不是秦云的躯体足够强悍并且早已适应，恐怕真的会被烤熟。

其中吊在胸前的银珠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珠子不断地散发出清凉温润的气息浸入秦云的体内，大大中和了热力。

虽然它的效果比不上寒谭谭水，不过一颗也足以让秦云能够在修炼的时候凝神静气。

一朵接着一朵的炽火在丹田中凝现，它和原先赤炎心诀凝练的真火如出一辙，但是蕴含了更强的真气威能，颜色也由真火的艳红色变成了橘红色。

如果修炼到最高六层大圆满，炽火之色可以变成明黄色，威力起码是赤炎真火的十倍！

初生的炽火只有豆粒大小，当三朵炽火成型之后，秦云运转心法控制着它们列成一排，用真气包裹着送入武脉之中。

三朵炽火顺着主脉飞快地抵达秦云的右手，在进入掌心的瞬间化为了一道细如的焰流，冲向连接大拇指的支脉！

这整个流转变化的过程，完全依靠秦云所修炼的烈炽心法控制，差之毫厘都将功亏一篑，严重的甚至会损害肢体。

秦云也是经过半个月时间的反复摸索修炼，才达到现在如臂使指的控制能力。

先天闭塞的经脉在真气焰流的冲击下，一点点被破开、贯穿！

和粗韧的武脉不同，连接身体三百六十五处穴窍的支脉、隐脉大多细小，如果想要加以贯通，对于真气的要求必然要高上许多。

只靠蛮力去硬轰那是绝对不行的，必须要将真气焰流压缩到足够细而强，才能一鼓作气穿透障碍直抵穴窍。

烈炽心法的高明之处在于它充分利用了火系真气的炎力，在真气冲脉的过程之中，炙热的炎力能够起到软化经脉的作用。

不过这也需要精确的控制，如果没有达到心法的要求，炎力过强或者过弱都会导致冲脉的失败。

最麻烦的还是在冲脉过程之中所带来的痛苦，正所谓十指连心，真气焰流破开经脉的感觉就像是一根烧红的钢针刺入手指，如果没有足够的毅力，那是绝对无法坚持下去的。

有很多人会采用丹药来抑制消除这种痛苦，不过这样的做法并不完全可取，因为痛苦的本身也是对武者的一种磨砺，更是对意志的考验！

在真气的冲击下，秦云的大拇指鼓胀了起来，骨节发出细微的嘎巴声，手指指背上的汗毛瞬间灰飞烟灭，滚滚汗水从他额头上不住落下。

噗！

指尖突然传来了一声低低的闷响，淡淡的光芒从皮膜底下透出，划穿了静室里的幽暗！

成了！秦云心情顿时一松，睁开眼睛露出了笑容。

右手大拇指经脉的贯穿，代表着他已经完成了双手十指十二处穴窍的贯通，丹田真气可以直达指掌注入武器。

双臂双手和气海丹田的体内小周天循环构成！

哪怕是赤手空拳，战力也比以前强了许多。

他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汗水，探手抓起了放在身前地板上的青罡剑。

运气入掌，真气源源不断地注入剑体之中。

而这却是烈火剑法的技巧。

嗡！

青罡剑陡然一震，发出了一声龙吟轻鸣，似乎在为秦云的进步而欢呼。

银亮的剑身上透出一层红色的濛濛光华，这是真气入剑的特征。

而当秦云将真气催发到极致的时候，剑尖上蓦地吐出寸长有如实质的赤色气芒，看上去璀璨而神秘。

剑芒！

它的出现，代表着秦云迈出了通往无上剑道的第一步。

剑芒是剑气的基础，能够释放出剑气，才有资格被称为剑士，而不是只会招式的剑徒，两者的差别不亚于天与地的距离。

虽然说秦云距离修炼出真正的剑气还有一长段距离，不过他已然在剑道上立下了一块属于自己的碑石，未来有着无限的成长可能。

铛！铛！铛！

从外面传来的宏亮钟声，打消了秦云趁势演练烈火剑法的兴致。

他起身去洗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冷水澡，然后换上干净的衣衫离开了小屋。

在庄园外街的小饭馆里吃了一顿热腾腾的早藏，秦云和往常一样到沐阳道外事堂点卯，之后到揽月里听早课。

一个月过去，揽月楼一层里听讲的子弟少了大半，很多人感觉自己领悟得差不多了，所以将更多的时间耗在演武场上切磋对练。

像秦云这样，从不出现在演武场，一个人跑到小孤山无人僻静处默默练剑的，基本上没有。

不过今天的日子有些特别，所有的新人子弟一个不落全都聚在一起。

“剑法之道，在于持之以恒，只有不断的练习才能领悟其中的奥妙！”

白衣中年剑师讲完今天的内容之后，目光在子弟们脸上扫过。

他缓缓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外堂的新人子弟也要开始完成家族任务，希望你们不要因此疏忽了功法剑法的修炼。”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上百名子弟齐齐起身行礼，恭送剑师离开。

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兴奋之色。

他们都是不满二十岁的少年，一个月在堂口和庄园之间来来回回的生活让人感觉很是枯燥，正巴不得能够出去外面透透风，看看千潮城内外的盛景。

更重要的是，有了家族任务就有机会得到家族功勋。

想要获得武师剑师的专门指点，想要租借更高级的功法剑法，没有家族功勋是不行的，家族功勋可以说比金钱都更加重要。

家族任务由沐阳道总堂确立，通过外事堂进行掌管，这也是外事堂最重要的权柄所在。

外事堂发布家族任务的地方是三大楼之一的曜日楼，平日里就人来人往，今天作为所有新人子弟的首个任务日，因此格外的热闹。

曜日楼一楼是面向所有堂口成员的家族任务发布点，外事堂的执事、管事忙忙碌碌地登记发牌，堪比繁华的集市。

大厅两侧墙壁前各自摆放着一面硕大的白漆木牌，上面贴满了一块块写有文字的小牌。

“丹药堂莫问丹师需天心果十颗，奖励一功和一瓶中品培气丹！”

“铸器堂秦开泰匠师求三两星辰沙，以千锻黑铁剑交换！”

“商团护镖，要求炼气境三重天以上剑士十名，待遇丰厚！”

……

各色各样的任务琳琅满目，让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新人子弟们看得是眼花缭乱，许多灰衣仆役们在人群中来回奔走，从大木牌上不断取走又换上新的任务小牌。

人群之中，秦云看到了秦海山的身影。

这位同乡在返流归宗选拔里幸运战胜对手加入了武堂，听说混得还不错。

他正挤在大木牌前面，正踮起脚尖左右张望，一副神魂不属的模样。

第二十章　秦明珠

武堂的弟子虽然以练武习剑为主，不像外事堂有规定的任务必须要完成，但是想要获得更多更好的资源，承接家族任务是新人子弟们的首选。

秦云并没有上去和秦海山打招呼，两人之间的那一点同乡情谊，早在对方搬出小屋之前就消失。

他和其他外事堂的弟子一起，来到了曜日楼的二层。

二层里的人就少多了，因为这里是外事堂内部的任务发布点，其他堂口里的人在这里可领不到任务。

“拿好你们的身份铭牌，领取各自的任务……”一名瘦高的外事堂执事说道：“这是你们的第一次任务，大家好好做、用心去做，如果感觉有困难，可以一起组队去完成。”

在执事下属的管事那里，每个人都领到了自己限定任务。

秦云当然也领到了一份，他打开用丝绳系好的卷纸一看，发现这是一个采集任务——采集莽龙山三年份以上的碧叶草五株，基础奖励一瓶下品培气丹，上不封顶！

外事堂的任务涵盖了采集、挖掘、狩猎、护卫甚至刺探暗杀，采集类无疑是其中相对简单和轻松的，也适合新人子弟。

秦云第一个任务所要采集的碧叶草是制作培气丹的主要原料，培气丹能够滋养内气壮大丹田，在服食培气丹之后修炼真气心法，具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所以在普通的子弟中，培气丹很受欢迎，一瓶十颗下品培气丹可以卖到上百两银子的高价，从丹药堂私下流出的培气丹基本上都被趋之若鹜的新人子弟们抢购一空。

秦云自己也有一瓶培气丹，是刑堂堂主秦厉海派人送给他的补偿，但是他从来没有吃过一颗。

因为他牢牢记得爷爷秦扬的告诫，靠服食丹药获得的实力提升，就如同沙滩上堆积的堡垒，尽管建造起来很快，却是根基不稳很容易崩塌。

在纸卷的下面，还绘制着碧叶草的图样和相关说明。

碧叶草只生长在莽龙山丛山峻岭之间的岩石缝隙之中，叶色碧绿堪比宝石，算是比较珍贵的药材，挖掘并不容易。

从旁边纷纷传来的议论声可以听出，很多人的任务跟秦云是一模一样的，显然丹药堂那边很缺这种药材，所以才会下了这么多相同任务。

“这次任务的时间是七天，七天之后不管有没有完成都需要回来交接，如果没有完成将扣除下个月的家族配给。”

瘦高执事告诫道：“采集到的碧叶草越多奖励越高，不过你们也要注意安全，莽龙山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不要轻易深入里面。”

不过他的告诫对于心高气傲的少年们来说，似乎并没有太多的作用，那些接到同样任务的子弟们谈笑风生，准备到莽龙山里大干一场，当场就组成队伍的不少。

秦云自然还是孤身一人，在领到了采药和装药用的小锄和药盒之后，他离开了二楼。

刚刚走出曜日楼，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秦云哥哥……”

嗯？秦云不由地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名白裙少女站在角落边上，她一手捏着裙角，脸上全是忐忑不安的神色。

“秦明珠……”秦云有些惊讶，走过去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秦明珠是秦海山的堂妹，自从发生那次的事件之后，秦海山不但立刻和秦云划清了界线，也不让秦明珠和他来往。

那天过后，两人没碰到过一次。

“秦云哥哥，你今天接的外事堂任务，是不是采集碧叶草啊？”秦明珠小声地问道。

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