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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姑 潇湘VIP手打完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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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从容的朝我敛了敛身子,温声有礼道:“见过大长公主。”
  他识得我,自是不以为奇。我未必识得他,却是有些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样的人儿,只需一眼,自是不会忘掉的。
  于是,我忘记了先前的问题,反正也不过是为了搭讪随便扯出的话题罢了。我自认笑得分外柔和甜美又不失大方与亲和的问他:“我们,先前可有见过?”
  为了更加显示出我的亲和,我又道:“不必多礼,随便说说话儿就行。”
  他回答我道:“一年前,新帝登基大典,曾在朱雀大街上有幸见过大长公主一面。”
  我笑了起来,那时,我随了帝王赴皇陵,拜祭皇室先祖。朱雀街道两侧,站满了期望一睹新帝圣颜的百姓,一路上,呼“万岁”之声,此起彼伏。
  “不过是一面,时隔一年,你倒是记得清楚。”我笑着说罢,方觉此话有轻佻之嫌疑,心里暗骂自己的失言,这不更是在他面前坐实了关于帝姑放荡的传言?
  他倒是仿或没听见一般,眉眼亦是不见颤动的,朝我弯了弯腰,道:“不扰了大长公主雅兴了。”
  我嘴唇张了张,本想说:“不打扰,绝对不打扰。”但是,当我侧转了身子,方要开口时,我出口的话,却是恭敬的一声,“拜见陛下!”
  然后,我听见了那温雅如竹的嗓音,说:“微臣慕容凝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当时就懵了,于乾昭皇朝,“慕容”这个姓如同“夜”姓,只要是被冠以这两个姓的,无须追根究底,已是清清楚楚的知晓家世底子。
  少年帝王一身龙袍,逆着光走来,笑着说:“贤妃四下找她的表弟,原是在这里。不过,帝姑竟也是出现在这里,这着实让朕惊讶。”
  我嘿嘿笑笑,道:“趁着春光大好,篱落原是随意出来走走,逛逛御花园的景致,不想,走着走着,便是到了这里,无巧不巧的,遇到了慕容家的公子。”
  “朕方才远远的看过来,见帝姑与敛思倒是聊得投机,难得见帝姑与谁投缘,若是敛思有空,不妨多到帝姑宫里走走,也当是替朕陪陪帝姑。”
  原来,他的名字是慕容凝,字敛思。真是人如其名。连字都取得这般雅致。
  帝王看了我一眼,再去看慕容凝,又道:“帝姑一人回篱落宫朕也不放心,不如,敛思顺便送帝姑回去可好?”
  我不知道帝王是什么心思,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在帝王看似咨询,实则如圣旨一般的话语中,慕容凝送我回了篱落宫。而我,趁机的,不容慕容凝拒绝的,留慕容凝在篱落宫内用了一顿便餐。
  后来,赖着帝王的口谕,更是三不五时的派人去慕容府请慕容凝来篱落宫内,总归是有非常多的借口,如,向慕容公子请教如何作画,如何吹笛子,如何养花,如何舞剑,如何下棋……
  后来的后来,是大不言惭的向帝王请求,希望拜慕容凝为师父,学习剑术防身。那时,我忘记了,自己原是不能习武的体质;而我那向来精明森厉的帝王侄子,好似亦是忽略了我终生无法习武的毛病。竟然,一口应了下来。
  如此,不管慕容凝愿意不愿意,圣旨下,慕容凝来到了我篱落宫,从此,在我想见到时,总能一转身,一抬头,就是能见到。
  相较于帝王的“善体姑意”、“成姑之美”,相较于我篱落宫内大大小小的面首或是蓝颜们酸味浓烈的私下揣测“帝姑待这慕容凝是上心一个月呢?还是一个半月?”,然后,肯定的说“总归不会超过两个月”。所有人,好似对我垂青慕容凝,不是如帝王一般的变相“成全”,就是幸灾乐祸的在旁数着离慕容凝被弃之一边还剩几日。只是,除了一人,那就是,我的贴身护卫,木讷无趣至极的莫寻。
  莫寻说:“大长公主,您与慕容公子,非一路人,大长公主又岂是不知?又何必,让自己置身险境?”
  不愧是自我入宫起,即跟着我的贴身护卫,总也是将我看得透彻明了。
  也许,正是因着这份透彻明了,我,愈加的不喜这贴身护卫吧。但是,不喜又如何?正如我那已薨逝的太皇太后姨娘所言,它日我若有万一,真要细细算来,我身边,也唯有莫寻一人而已。
  是的,我纵然不喜莫寻,亦是心知肚明,我的贴身护卫莫寻,是我唯一可放下心来信任之人。大难临头之时,也唯有莫寻,能为我,上刀山下火海,亦是无所怨言。也仅有,莫寻一人,而已。
  这,是不是,一种悲哀?
  莫寻为了打消我对慕容凝狂热到没有理智的痴念,于是,给我讲外面的传言,关于帝姑的种种传言。
  我曾问慕容凝:“你恨我么?”
  他看着我,不说话。沉默亦是默认,这继承了慕容府传统正气的男子,我问的问题,他不好回答,那么,他宁可沉默,也不违心的,奉承我一句。如此,我更是对他心生喜欢。
  我对他说:“敛思,不管你怎么想,但是,本宫可以告诉你,本宫从未存在过要害你父亲之心。”旋即,我叹息声,“确然,不管我是有意亦是无意,你父亲,确是因本宫而死。你不原谅本宫,甚至心狠本宫,本宫亦是无话可说。”
  但是,慕容凝不语,很多的时候,不管我说什么,慕容凝总也是沉默亦沉默。
  在慈航斋内,我将当初与慕容凝的初见再一次回味了一遍,心里微微叹口气。对于他心里恨不恨我,包括,当年的初见,及至往后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一场局,我当真是不在意,亦是无话可说。但是,这所有的不在意与无话可说,不包括一点,那就是,他如今,要娶妻,而那个女子,不是我。
  这几年,我做着别人迷局中的棋子,不是不知,只是装作不知。因为,在这深宫,有谁不是别人局中的一枚棋子?我是别人的棋子,别人何尝不是我的棋子。
  不过是,彼此各有所图罢了。
  而慕容凝,即是我所图中的一个。我如何会,将他,拱手让人?
  轩窗外,不知何时,落日熔金,幕卷云合,也该是,自问一句,将往何处之时了。但是,不管最后要走向何处,首先,要做的,自然是,离开这玉雕庵堂。就在这个傍晚。
  这个傍晚,注定了的热闹。从皇宫到相府,亦到这京郊玉雕庵堂。
  第四章:火焰弭天
  慈航斋内,佛前香灯,我跪坐蒲团,左手捏御赐佛珠,右手轻敲木鱼,低缓清越的木鱼声中,我心中所思所想,与佛祖无关,与乾昭朝江山社稷千古传世无关,只与,我心中的痴痴念念的那个男子有关,一声又一声的木鱼,听在耳里,好似,是风中传来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敛思,敛思——
  “咯嚓——”当轻微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我停下敲击木鱼的动作,将御赐佛珠留在佛前,回头,眼光瞟过,只见不远处,立着一名男子,不过是刚及我膝盖处的身高,正高高的仰起头来,瞧着我笑,笑开了满脸的沧桑皱纹,恰如山野绽放的山茶花。
  我问他:“你是巫山四鼠中的老三钻地鼠?”虽是问句,却是极其肯定的,我点头笑道,“果真是名不虚传,也不枉本宫这么多年付给你们的天价酬劳了。”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也就是这个理儿了。
  他亦是问我:“你就是那名动天下的帝姑,篱落大长公主?”亦是无须我回答,巫山老三又道,“人说帝姑有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之貌,比起当年冠绝天下的谢皇后,更是美得动人心魄,今日得见,果真是传言非虚。帝姑这么几年来,从未亏待过我巫山四鼠,自昨日起陆续接得帝姑的纸鸢信号,自是鞍前马后,甘当效劳。”
  他侧开身子半步,露出新挖出来的一处地洞。我走过去,朝里看去,乌黑一片,巫山老三道:“此地洞可通向山脚下,亦是直接连了将军府与相府。”
  “他何时成婚?”我问巫山老三。
  “戌正。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做好,放心,万无一失。”巫山老三递给我一枚夜明珠,道,“老四会在山脚下接应您。”
  “好。”我点头,侧头看了看轩窗外的天色,亦是莫寻带了痴儿来慈航斋找我的时辰了,“这里就交给你了。按本宫说的去做。”我搭着老三的手,跳入地洞内,刹那间,掌心夜明珠的亮光通透晶莹,穿透了地洞内无边无际的黑暗,离去前,我关照,“切记,一定要代本宫照顾好那痴儿,还有,别伤了本宫的护卫莫寻。”
  我在无边的黑暗甬道中走着,一直一直的走,终于,依稀的,有风声穿过耳朵,然后,我看见了外面的一线天光,山脚下亦是到了。
  早有人守在外面,一只手,伸过来,语带兴奋的,道:“快来看,太美了。”
  我借着那只手的力道,从洞内跃出来,没来得及看清那巫山老四的长相,映入眼际的,是红透了半边天与半边山峦的火光。能听见数不清的声音,从那火势蔓延处传来,响彻整个山峦:“快,快扑火,快去救帝姑,快——”
  我感慨:“巫山老三的动作,倒是够快。”
  巫山老四亦是感慨:“帝姑果真是帝姑,一座精雕玉砌的皇家庵堂就这般付之一炬,帝姑连眼皮都不眨的。”很年轻的声音,含着深深的笑与调侃。
  我这才收回探视远处火焰的视线,看向那巫山老四,好年轻的英俊后生,看上去,也不过是我皇帝侄子的年纪,纵然比不上我皇帝侄子的好相貌,亦也算得是人中佼佼者了,走在人群里,绝对埋汰不了。
  巫山老四在我侧头看他之时,他端详我的眸子中闪过片刻的惊艳之色,这于我,已然不足为奇,这个世上,但凡见过我的男子,除了那些朝堂上以正义自居的臣子,视我如伤风败俗的典范,自是对我恨之入骨。一般的男子,没有几人,不会在刹那,惊然于我的容貌。我知道,那容貌,确然是极美的,夜氏的女子,又有几个不是倾国倾城之貌?何况,我的母亲,亦是谢氏女子,那是出了好几代皇后的豪门望族。当然了,总有些人,不是一般的男子,比如,敛思——
  那是,对我所有的示好皆是不动声色,淡然处之的清雅男子。
  慕容凝不知道,在今日,我想他的次数,是我在这玉雕庵堂里一年来所想次数的叠加。
  “走吧。”我对巫山老四说。
  “你看,那是——”随着老四的惊呼声,我看见了那远处的崎岖山路上,一人一骑,疾驶而过,马蹄扬过,溅起落樱无数,那马上的人,一身明黄色袍子,在明亮的火光与日光映照下,分外显眼。纵然,隔了很远很远的距离,我亦是能准确辨认出,那人,是谁。
  “他朝深山深处去了,定是与帝姑您有关吧。”巫山老四说,“也许,是为救帝姑您而急急赶来。”
  我看着那道明黄色身影瞬间在视线中远逝,独独的,留下一个拇指大的点来,最后,那个点亦是在视线中消失不见。
  我转身,朝前走去,淡淡的,对巫山老四道:“走吧!去将军府。”
  第五章:如此而已
  巫山四鼠,身怀异能,隐居巫山,不问俗事。
  老大,“五毒鼠”,擅长使毒,杀人无形。
  老二,“问天鼠”,长于占卜,精于八卦,结界术独步武林。
  老三,“钻地鼠”,身长三尺,长于遁地,日遁三千里。
  老四,“飞天鼠”,轻功绝顶,登峰造极。
  这是我当年,在伏波宫翻阅天下奇人异士志时,便已熟记于心的。后来,更是使了心计,才得以网罗住千万里之外的巫山四鼠,为远在皇城深宫内的我所用。
  在将军府后苑,我立住身形,对巫山老四道:“飞天鼠,你的轻功,果真是名不虚传。”
  巫山老四收回揽住我腰身的手臂,看了又看我,一双桃花眼慢慢的浮满笑意,凑近我,道:“凌尘。”
  “嗯?”我眼神瞟过他凑近来的五官,细细瞧了瞧他脸上的笑意,不觉轻笑出声,道,“飞天鼠,你这表情,你这神色,是在魅惑本宫么?这倒是让本宫想起本宫篱落宫中的那些细白秀气的面首来。”。
  “帝姑果真是好眼力。”巫山老四微微退回身子,拍了拍手,洒笑,“凌尘,在下的名。帝姑若是不嫌弃,可直唤在下的名。”
  “老四,你又在废话。”随着一声低低的冷喝,我只觉眼前白影闪过,再抬头,只见身前两步开外,站了一名男子,看上去比凌尘略长的年纪,手持折扇,五官柔和,举手投足,斯文儒雅。只是,那直射我而来的眸光,如寒剑一般的凛冽凌厉。
  “在下问天鼠,见过帝姑。”亦是不卑不坑的表情,侧头,对凌尘道,“老四,这边暂时没你什么事,还不退一边去?”
  看得出来,凌尘对这巫山中排行老二的问天鼠有所敬畏,犹疑了半响,这才脚尖微点,就要退离开。
  我忙唤住:“凌尘——”
  “帝姑是不是还有需要用到凌尘的地方?请说。”凌尘忙兴冲冲的侧头来,看着我,双眼奇亮无比。
  我笑意盈盈的看向凌尘:“请帮本宫问问老三那边,本宫那痴儿表哥与贴身护卫怎么样了?”有求于人,必先礼下于人的道理,我向来比谁都懂。按理说,我与巫山四鼠是主雇关系,我出钱,买他们的效劳,自是没必要如此放低身姿,客气有礼的。但是,我需要的,不仅仅是他们的效劳,更需要他们的忠心,忠心这东西,并不是说有钱就能买到的。要想让别人效劳又效忠,自己首先就必须显出诚意来,而这客气有礼自然是必须的。
  “承帝姑看得起,这有何难?帝姑暂且等着,凌尘这就去打探消息。”凌尘话未说完,人已是不见了踪迹。
  “在下已在这四周布下结界术,帝姑想见之人就在这室内。”还是那冷冷淡淡的语气。
  我探头朝那虚掩的木门处看了看,门上大红的喜字,檐下张挂的彩灯,在在的显得刺眼夺目。我走过去,推开虚掩的门,朝室内走去,室外依然是夕阳如血,室内已然是红烛高燃,我径自走过去,拂开珠帘,走向闺阁深处。
  屏风内,传来低婉中不掩娇羞的女儿家声音,低低柔柔的,如黄莺低吟:“小婉,是凝哥哥他快到了么?”
  凝哥哥!?叫得这么热乎。看来,即便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亦也是成婚前多有照面,郎有情妹亦是有意了。
  我唇角轻咧,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慢慢的,走近那端坐铜镜前,红盖头覆面的红衣女子。
  “你,不是小婉?”红衣女子许是感觉出异样来,疑惑的,问,“你是哪个姨娘身边伺候的?怎是进来也不通传一声?小婉哪里去了?”
  “我是谁,上官小姐掀开盖头来,不就看清楚了?”我笑。
  上官小姐猛然掀开红盖头来,一脸惊愕的看着乍然出现的我。真是个美人胚子,尖细瓜子脸,肤色白润,柳眉丹凤眼,琼鼻樱唇,正是锦绣芳年,整个人如这五月绽放的早桂,正是开得最好的时候。
  “不认识我么?”我笑了笑,径自在她的床榻边坐下来,淡淡悠悠的说道,“无妨,我认识你就行了。我来呢,只是告诉你,敛思是我的。”
  眼角视线里,上官小姐单薄的身子朝后颤了颤,娇羞小脸瞬间半白半赤,丹凤眼里亦是有水晶泪珠儿在滚动,真是个我见犹怜的主儿。
  “你喊他敛思?敛思?”娇小的身子如风中飘絮,颤颤微微。
  “你……你胡说!你究竟是谁?来……来人……”妍丽的容颜爬满泪痕。
  “别喊了,是没人会应你的。我说一两句话就走,不会耽搁了你的大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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