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下凡-第4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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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的琴声真好听。”沈云由衷赞美道。

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弹奏中，听到声音的洁西豁然转过身来，茫然问道：“少爷，您刚才说什么了？洁西不是故意去碰它的，只是突然之间忍不住…”

沈云走近几步，重复道：“姐姐，凯撒是说，你的琴声真好听。”

这架原本吊立在艾格尼丝那幢阁楼中的竖琴，在其母亲的示意下搬过来之后，一直没有人动过。沈云对音乐有着不错的欣赏水准，但没有一丝半点的操作经验，就连口琴，他也捣鼓不出半点节奏。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因为没有人教导，而是因为他总觉得，声音要随性而发，有了束缚就称不上音乐了。

这种不被正统所接受的偏激思想，自然不可能让他在音乐领域当堂入室。所以大学时期头脑发热进入音乐学院的他，除了挂科还是挂科，最后在大学里头呆了不到两年就打包走人，游历天下去了。

在沈云不稚嫩不深邃的理解中，艺术家就应该是那种一意孤行的疯子，明知道是错，也要埋头一路走到黑的那种。

洁西伸出手指拨了拨因弹奏时扰乱的发丝，神情落寞道：“好听吗？如果你知道弹过这架【圣伯莱恩竖琴】的都是哪些人，就能体会到我奏琴的可怜水准了。也许，这是我半生以来，对艺术的最大亵渎。”

沈云讪讪一笑，不知如何劝慰这位或许是思想老化，或者说对艺术太过执着的治疗师，好奇道：“姐姐，这架竖琴曾经都有哪些主人？”

卸不下的荣耀（33）

“圣罗兰家族延续至今，任何一位接触过这架竖琴的大师，最后都被冠之以圣竖琴师的称谓。虽然这样的称谓是圣罗兰家族单独给予的，但正是因为这是圣罗兰家族单独给予的，才显得没有任何水分。因为圣罗兰家族对艺术的信仰，超越一切。【圣伯莱恩竖琴】最初的主人是圣罗兰家族的第二代家主圣伯莱恩，而它的上一任主人就是你的母亲———圣奥罗拉。”

沈云很不优雅的吐了下舌头，不可思议道：“我的母亲，圣奥罗拉？”

一谈及竖琴方面的话题，洁西似乎就忘记了她当初矢口否认对威尔赛家族的了解，没有丝毫犹豫道：“竖琴领域千年不世之才圣奥罗拉，最应该感激的不是生她养她的圣罗兰家族，而是你的父亲———那位纵横驰骋的米特族将军。你母亲说过，她的琴音只为你父亲而奏，只在战场上而奏，当初米特族和【圣乌尔班教廷】的一场旷世之战，正是因为你母亲一袭琴音，才平添了不朽峥嵘。但是，这架【圣伯莱恩竖琴】留在了圣罗兰家族，而不是随你母亲远嫁天涯。”

“为什么？”

“因为你母亲说过，【圣伯莱恩竖琴】是圣罗兰家族的，不是她的。”洁西解惑道，但是并没仔细阐述其中的缘由。或许是偶然之间陷入了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思考中，又或许是因为她察觉到了沈云并非一般的小孩。所以原本在米特族这个禁忌话题上，并不愿意谈及只言片语的她，反常的不再刻意回避，甚至有种一吐为快的快感。

沈云盯着擦拭后显得格外流光溢彩的【圣伯莱恩竖琴】，并未深究以上的话题。他自认为，弄清楚这架竖琴为什么会吊立在那幢阁楼的一楼，就等于弄清了整件事情的始末。这远比毫无休止的询问一位治疗师，要严谨得多。谁敢确定，看似善良而富有爱心的治疗师就不会背叛呢？

在沈云的世界，父亲在战场如何睥睨天下，母亲在战场如何一曲惊天，都离他太过遥远。他现在还只是是个小孩，不能表现出太多的智慧。毕竟，【圣乌尔班教廷】伫立在帝都科比亚城的【圣歌隆大教堂】，不只是个摆设。

威尔赛家族乃至圣罗兰家族，肯定还未给他铺下足够宽广的道路。一旦他表现得太异于常人，【圣乌尔班教廷】难免不会找他的麻烦，即使不能把他拖出圣罗兰家族继而绑上火刑架，但想要削弱他的发展途径，却是轻而易举。

卸不下的荣耀（34）

【圣乌尔班教廷】关注得他越少，他的未来就能准备得越充足。很简单明了的一则道理。

沈云伸出手指，轻轻波动着琴弦，因为怕琴弦割破手指，所以格外的小心翼翼。稍微体验了一下音质后，蹦蹦跳跳到洁西的身旁，看似自然的拉住她的右手，神情颇为淘气道：“洁西姐姐，你习琴多久了？”

“五岁习琴，至今十三年，但我再习二十年也不敢卖弄分毫。”洁西神情肃穆的对着圣伯莱恩竖琴三角竖琴，僵硬答道。似乎还是觉得是自己亵渎了【圣伯莱恩竖琴】，而对于沈云很有目的地揩油，毫无察觉。

沈云低眉咧了咧嘴。五岁习琴，至今十三年？看来家境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啊！

早已谋划多时的沈云，格外孩子气的用脑袋蹭着洁西浑圆的臀部，奶声奶气道：“洁西姐姐，你能留下来做我的竖琴老师吗？我喜欢听你的琴音。”

感觉臀部有些酥痒的洁西，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尴尬道：“少爷，我并没有资格在圣罗兰家族任教，更没有资格教授圣奥罗拉竖琴师的儿子。”

沈云干脆一把抱住洁西的大腿，央求道：“可是洁西姐姐，我就喜欢让你教我。这样一来，你以后还可以兼任我的礼仪老师，还有私人管家。”

洁西好像有些心动，不过她没忘记去扒开沈云作乱的双手。一个少女也许不应该对一个才三岁大的孩子心存顾忌，但她总觉得沈云的某些动作，已经超出了一个三岁小孩的底线。鬼知道沈云的双手在她大腿上划过的时候，有多么的熟练。在洁西十八年人生经历而堆积起来的认知中，那应该是一种极为轻佻的抚摸。

当即，洁西有意识的挪开沈云那双邪恶的手。可双手被挪开的沈云，神情却做到了无懈可击，像个没事人一般，再度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去，口中依旧奶声奶气的央求着洁西做她的竖琴老师。

阅历并不充足的洁西实在承受不了这种另类的折磨，咬牙答应道：“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以后不能…抱着我的腿了。而且，我没有权利决定这件事情，这需要公爵大人点头。”

沈云连连点头，内心开始洋洋得意起来。学生抱老师，那可是尊敬！

桃型臀部啊！太有爱了！

卸不下的荣耀（35）

当天夜晚，沈云在一位内务管家的带领下，第一次走进了公爵大人的书房中。他左右开弓坚决要将艾格尼丝拒之自家门外，奈何一副凡事好商量模样的公爵大人，一口泡沫一口钉，将他这个“小小”的提议彻底否决了。公爵大人给出的理由很简单，且很有说服力：姐弟之间的关系要和睦，不能惦记那些无谓的小打小闹。

沈云无可奈何，他很清楚自己奶声奶气的坚持，在这位看似嬉笑无常，实则最是一言九鼎不容反驳的外公面前，根本毫无杀伤力。

不过，稍感安慰的是，公爵大人总算没有对他学习竖琴，并且擅作主张邀请治疗师洁西作为竖琴老师的初略想法提出一丁点质疑。

当沈云从公爵大人的书房中出来回到自己的阁楼时，从楼下看去，发现他隔壁房间亮起了灯，而且房间内有人影走动。

看身形，不正是“逃亡”多日的艾格尼丝吗？

沈云暗自踌躇，思量着自己要不要打声招呼。自己被她摧残在床上摊尸了一个星期是不假，因此耽误了和无名骑士的告别也是事实。可是，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再加上从艾格尼丝母亲那里获取的赔偿，她自己肯定也没尝到什么甜头。

这样一想，沈云便觉得舒适多了，毕竟在他看来，都是受害者。而且他踩死艾格尼丝的小蛇在先，自己被伤在后，指不定那两条小玩意是她的宝贝疙瘩呢。

心意已定的沈云，轻轻敲门，然后问道：“姐姐，我能进来吗？”

艾格尼丝似乎并不领情，无精打采道：“这么晚了，你进来干嘛？我这又没有什么好玩的。”

“姐姐，我去抓两条蛇陪给你好吗？”

房间内顿时没有了声响，艾格尼丝似乎在考虑这件事情的可操作性。

沈云安静等待，暗地里则开始思虑忽悠谁去抓蛇会靠谱一点，至少不要被艾格尼丝发现。

就在这时，房间内响起了艾格尼丝的声音，她道：“不用了，它们都挺好。”

紧接着，房门被打开，露出艾格尼丝瓷娃娃般的脸庞，她嘟着嘴，一脸的不愉快。而她的肩膀上，赫然就是被沈云踩死的那两条小蛇。此刻的它们，正一个劲的对着沈云吐着蛇信。

难道复活了？沈云顿时就毛骨悚然起来。

卸不下的荣耀（36）

艾格尼丝走到沈云身侧，拉着他进门，然后摸着他的脑袋，满是安慰道：“别怕，它们当初只是装死而已。”

沈云不怕鬼怪之论了，但是面对艾格尼丝突如其来的温柔，却更加的提心吊胆了。这丫头又想玩什么把戏啊？

沈云因为心有忌惮而不敢多语，艾格尼丝则以为弟弟的沉默不语是因为怕再次遭自己的毒手。故而，她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道：“你怕我？”

沈云仰着头看着艾格尼丝，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发觉不对劲，又连连摇头。最后欲哭无泪道：“姐姐，我只是怕你欺负我。”

艾格尼丝一副深谋远虑的模样，问道：“那如果姐姐不欺负你了，你是不是就不怕我了？”

感觉降临了莫大幸福的沈云连声说“嗯”，暗道自己终于要走出阴影了，脸上顿时洋溢起格外璀璨的笑容。至于在他脑袋上一顿乱摸的小手，则被他看成一种深切的亲情了。

艾格尼丝抽回作乱的手，宣布了一个重大无比的决定：“既然如此，那姐姐只能一直欺负你了。”

沈云愕然，没来得及提出任何反对意见，便被艾格尼丝无情的推出了房间。

“小凯撒，姐姐明天带你去看金鱼。”

傻愣愣站在房门外的沈云，张了张嘴，这次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其实，有个小屁孩做伴也不错，不然的话，怎么去学着做一个小屁孩呢？虽然，她早熟了点、调皮了点、聪明了点。

第二天一大早，治疗师洁西刚搬到沈云所在的阁楼，公爵大人的私人管家却把沈云给带走了，浪费了沈云一个小献殷勤外加揩油的机会。

在圣罗兰公爵府，极少存在那种不动如山的巨汉，给沈云领路的私人管家就是其中一位，不过，这是一位老年巨汉。

据传言，极少呆在帝都的舅舅，公爵大人的唯一子嗣是一个两米多高的巨人。可喜可贺的是，这位巨人的女儿，没有遗传父亲的基因。否则出尽艺术英豪的圣罗兰家族，难免背上一个可笑的罪名。因为，嫁入圣罗兰家族已经整整十年的未来公爵夫人，到如今也仅仅产下艾格尼丝这个宝贝女儿。

卸不下的荣耀（37）

这对一个延续上千年的家族而言，无疑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千年的延续，自然不可能只有一条主脉。圣罗兰家族的旁系，真要寻根问底，恐怕不下百支。只是一旦被划为旁系搬离圣罗兰公爵府，姓氏就变了，即使“圣罗兰”这个姓氏能在自身延续至老死，但未在公爵府出生的后辈，就会硬生生被脱去“圣”这个无比刺眼的外衣。只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艺术造诣达到一定程度的旁系，才有可能重新赋予不可世袭的“圣罗兰”这个姓氏。

沈云从这老人口中得知，这次他要去见的人，就是一位带有“圣罗兰”这个姓氏的旁系亲戚。

沈云缓缓仰起头注视着初升的太阳，稍微揣测了一下那位亲戚到来的缘由。抿着嘴唇面带微笑，轻轻握了下拳头。

老人的视线从那颗小拳头上移开，双眼神采奕奕，绝不似他的身材那般呆板。只不过，沈云并未在意这位老人的一举一动。在他的印象中的寥寥几位私人管家，在处理事情的时候，都带有太浓厚的程序化，太过刻板显得格外的死气沉沉。

两人所抵达的最终地点就是沈云昨晚所去的书房，老人轻轻敲了敲门，得到房内的回应后，便躬身推开门，然后伸手朝沈云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云进入房内，老人轻轻把门关上，伫立在门外。

一进门沈云便礼貌道：“外公早安。”

朝公爵大人问安之后，沈云便自然而然的将目光投掷在房间内那名瘦弱的男子身上。第一眼看上去便让人觉得弱不禁风的男子，此刻却给沈云留下了一个刚毅的印象。

沈云毫无掩饰的打量着男子，男子同样打量着沈云，从他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感情。

坐立在一旁的公爵大人小幅度点头，以示对沈云问安的回应，他翘了翘胡子，言辞出奇的不再吝啬：“这是霍格森，要你来的目的，是想看看你如何让这块木头成为你的雕塑老师的。外公可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洁西那个小丫头签订下半张卖身契的。”

卸不下的荣耀（38）

沈云没时间去询问，高高在上的公爵大人为什么会对一位治疗师的名字熟悉，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完成公爵大人交给他的任务。正当他打算开口时，房间内，坐着的那名男子，却是抢先道出了一句铿锵有力的声音：“公爵大人，这个学生我收下了。”

公爵大人眯眼：“哦？”

霍格森肯定道：“他有一双太多雕塑大师所奢求的锐利眼睛。所以人都认为双手是雕塑师的第二生命，霍格森却只认一双眼。”

公爵大人嘿嘿笑道：“如果你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我就不会把他交给你了。别以为侥幸得了些门道，就天下无敌了，圣罗兰家族可从来不缺艺术，更不会缺艺术家。”

这话在沈云听起来，已经赤裸裸的宣称了霍格森并非“圣罗兰人士”，即使他获取了“圣罗兰”这个姓氏，也没有入公爵大人的眼。但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这句话已经是公爵大人待人处事时，一个不小的赞赏了。

公爵大人在背后敢说任何人的坏话，但在人前，但凡被他半褒半贬的，都不会是俗人。如果是那种被他咒骂一顿，出门就被乱刀砍死的家伙，肯定能扶摇直上，在帝国乃至神谕大陆上大红大紫。

男子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恰巧应了一句八风不动。看在公爵大人眼中，顿感无趣，挥手让霍格森离开，却把沈云留了下来。

沈云的一部分命运就此决定。他选择竖琴，圣罗兰家族帮他选择雕塑，两者不相冲突，但谁都看得出孰轻孰重。在家族中，个人意愿永远也比不上家族荣耀。

房间内只剩下爷孙两人，公爵大人走到沈云身旁，满是慈祥的把他抱了起来。走到窗口，轻声道：“孩子，喜欢雕塑吗？”

沈云立马答道：“喜欢。”

沈云的回答并不是敷衍，他是真真切切的喜欢，只不过于他而言，他喜欢的东西太多了。只不过，因为家族要求他专攻雕塑，所以他会喜欢雕塑多一点，把其他看得稍微轻一点。他找不出理由叛逆这种期盼，就如同他找不出理由去厌恶雕塑一样。

卸不下的荣耀（39）

公爵大人哑然失笑，一个三岁大的孩子，知道雕塑是什么吗？听到琴音喜欢上竖琴，这并不意外，因为小孩子总是对声音有着独特的热爱。但从没有哪个三岁的小孩喜欢上雕塑的，为什么？因为小孩子对感官上的东西总是后知后觉。

沈云好奇道：“外公，你为什么笑啊？”

“因为外公手中抱着一位未来的雕塑大师。”

沈云抓了抓脑袋，豪气道：“外公，我要雕刻最帅气的外公、最温柔的母亲、最英俊的父亲还有瓷娃娃艾格尼丝。”

公爵大人眼睛笑得连缝隙都没有留下，稍微平缓了一下太过夸张的面部表情后，玩笑口吻般问道：“那么雕塑大师凯撒，你想成为钻研真理的魔法师还是威风凛凛的骑士？或者神秘的奥术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