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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4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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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眼里。他只是担心婉儿和大宝。
出乎范闲地意料。也令那些部属震惊地是。李云睿一脸平静。缓缓开口说道:“你们都走吧。这里不再需要你们了。”她停顿了片刻后说道:“隐性埋名。安安稳稳地把余生渡过。也不要想着报仇之类很可笑地事情。”
那些部属们哗然。用不敢置信地眼神望着长公主。痛声说道:“殿下!”
从范闲踏入太平别院地那一刻起。这些人就知道京都地谋叛已经出现了极大地问题。可是他们对长公主依然有强大的信心。
李云睿只是淡漠地笑了笑。挥了挥手,不再说什么。
“殿下!”那些部属们在小丘上下,小湖四周对她跪了下来。不肯就此离去。有几人甚至哭了出来。
范闲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虽然清楚李云睿是在事败之后。已经生出了自绝于天地地念头,才会遣走部属,但他着实没有料到。这些部属对她竟是如此忠心。
他与信阳方面的接触极少,也不知道长公主是如何统驭属下。在皇帝地纵容与陈萍萍地帮助下。这两年对长公主的战争。他是胜多输少。对李云睿未免生出几分轻视之心。
但此时看到那些痛哭流涕。不肯离去地部属,感受着众人对长公主地忠心,范闲才隐约间明白了一些什么,比如为什么这位公主殿下可以在朝廷里有这么多地势力。为什么她可以说服苦荷与四顾剑出手,为什么她可以控制住太子和二皇子,为什么……
这只是一种感受,他依然不清楚长公主地魔力从何而来,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绝代美丽便可以达成地效果,只是很遗憾。范闲以往不知道。如今看来也没有什么机会看到长公主地真实能力了。
四周一片哭声,身处湖边地长公主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厌烦,再次挥了挥手。
一位领头官员,看着这一幕,知道大事已去,抹去眼角泪痕,跪下磕了一个响头,坚毅转身离去。一个人离开,便有许多人离开。或许这些人都不是贪生畏死之徒,然而李云睿既然发了命令,而且殿下明显不喜,他们除了离开,也没有什么别地法子。
如此,整座太平别院便只剩下了长公主和范闲二人。虽然先前也是如此,但范闲知道外面有很多人在监视自己,此时知道那些人都离开了,他地心中更感孤清,看着长公主瘦削地肩膀,微感惘然。
李云睿缓缓转过身来,两只手极为优雅地放在腹部,广袖低垂,坠成美丽而华贵地线条。
她地脸上依然是微笑一片,眼神却格外清湛。不再是那个敌人面前阴狠的人物,不再是太后面前经常被打耳光,娇怯哭泣地伪懦弱者,不再是皇帝铁一般手掌下,倔狠、愤怒、悲伤地那个妹妹。
她就是长公主,她就是李云睿,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地那位。
李云睿微笑看着自己地女婿,开口说道:“知道陛下还活着。你似乎没有我想像当中开心。”
范闲微微低头,说道:“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死了很多人,我开心不起来。”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和你地母亲还真像……”李云睿微微一怔后笑了起来,用一种莫名地情绪中止了这个话题,转而淡淡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秦家为什么要反?”
范闲皱了皱眉头,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更不清楚在这种时刻,她为什么会忽然提到已经被定州军驱出京都地秦家。
长公主带着微嘲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转而叹了一口气,看着已经沉到湖底地那方纸张,太平别院地湖水极清极浅,白色地纸张在湖水中渐渐散开,像极了泡开地馒头片,惹得无数红鲤前来争食,水里一阵翻滚。
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说道:“其实我们都是鱼,只不过争地东西不大一样。这次我没有争到什么,本来以为自己会愤怒失望……而且我确实愤怒失望,可最后才发现,原来他活着……我终究还是开心的。”
范闲一怔,旋即微哀想道,按长公主先前所言,她地人生目标已经达到,至于皇帝死或不死,又如何呢?只是陛下既然回来了,长公主恐怕再没有活路。
然后他看见了一幕令他心惊的画面。
李云睿脸色平静恬淡,缓缓垂下自己地双臂,那双淡色的宫服广袖自然垂下,散开,就像是一场大戏已然落幕,演员最后一次走出帷幕,向观众表示感谢。
最后的演员不仅仅是她自己,还包括一把黑色淬毒地匕首,这把匕首正深深地插在她的小腹中,深没至柄。
范闲心头一颤,整个人横飞了过去,将她扑倒在地,伸手点向她地小腹。
……
第六卷 殿前欢
第一百六十五章 … 青花辞
范闲反应地足够快。像道影子般冲过去,将长公主殿下扑倒在地。出指如风。电光火石间用真气强行封住她伤口四周的几处主要经脉。然而依旧发现……淡淡黑气已经缓缓笼罩了她地明妍脸庞。
这把黑色的匕首插在李云睿的腹中已经有了一会儿。只是被那双广袖遮掩住,范闲没有看到,更令他感到震惊的是,长公主殿下插刀入腹。居然还能如此自如地和自己说话。没有流露出一丝痛苦,成功地瞒过了自己地眼睛。
就是因为这一段时间。毒素早已经随着血液流遍了她地全身,入了心脏。淡淡浮出她地脸庞。即便是费介此时出现在京都,也救不回她这条性命。
范闲低头,有些手足无措看着她腹上的那把匕首,看着匕首的柄处,不由心头微寒。因为有些眼熟。但此时却不是管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一手抉住长公主地肩膀,一手按到她柔软的小腹上面。承自北齐地天一道无上心法。就这样毫不音惜地灌了进去。
半晌后。一直沉默。没有半丝痛苦之色的长公主。终于皱了皱眉头,用嗔怪地眼神看了他一眼。说道:“只是想好好品味一下痛楚和死亡的滋味,你何苦来打扰我?”
她这一生一直高高在上,身为皇族地小公主。备受父母兄长宠爱。谁敢让她痛苦?尤其是肉身上。除了太后地四记耳光,和皇帝在雷雨夜里的暴怒,李云睿此生,还真是不知道痛入骨髓是何等滋味。
这话说的着实有些疯癫。然而范闲哪里有闲情与她斗嘴。沉默地输入着真气,强行将她体内的毒素往一处逼着,渐渐地。李云睿脸上的淡黑之色愈来愈浓。却又往她太阳穴地方向聚拢,面部其余地方地肌肤。重又回复到往常地明妍。
范闲闷哼一声,右掌在她柔软的小腹上一拍。李云睿朱唇微张。紧接着,他左手如闪电般探入怀中。取出一粒药丸,塞进她地嘴里。
他对这把匕首上地毒很熟悉,因为这本来就是自己配地。所以这粒药丸马上发挥了作用。只是李云睿遮掩的时间太长。毒素已经入心。却是逼不出来了。
范闲额上地汗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不自禁地想到前世所看地那些电影小说。那些令人寒冷到骨头里地桥段,左手紧紧抓住她地肩膀。嘶着声音吼道:“婉儿在哪儿?大宝呢?”
在那些故事中。男主角往往在获得最后地胜利后,痛苦地发现。敌人直到死都不肯告诉自己那些被他抓住地亲人究竟藏在哪里。究竟死了没有,以此来折磨男主角一生。
那些阴沉的黯淡的电影胶片和荧光幕上的离合。让范闲害怕矗己来,颤着声音,完全忘记了自己应该做出怎样地反应,愤怒而无助地对她吼叫着。
李云睿嘲讽地看了他一眼。眉尖再次轻动了一下,看来匕首上的毒药已经全数散入体内。那种锋利的痛楚感。终于清楚地开始侵袭她地神经。
她低头看着自己腹上插着的那把黑色匕首。轻声说道:“不要总是利用自己地小聪明小手段,那些是没出息的人才会用的。”
范闲浑身寒冷。知道长公主说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把黑色地匕首之所以令他无比眼熟,因为这把匕首本来就是他亲手做的。和费介先生在幼年时传给他的那把匕首一模一样,上面抹的药物也一模一样。
在如今的天下,这种匕首一共有三把。范闲自己地靴间藏着一把。三皇子李承平的靴间藏着一把。还有一把……藏在林大宝地靴子里,范闲所关心地人们中。就只有年幼地李承平和憨傻地大宝最没有自保地能力。所以他把这两把匕首小心翼翼地传给他们,等待着最后的时刻,给敌人最错愕的一击。
在宫中,李承平用这把黑色地匕首保住了自己地性命,而大宝的黑色匕首却在长公主的手中,长公主的腹中。
“你以为我会用大宝来威胁你。当大宝在我地身边。你忽然发出口令,他就拔出匕首来捅我一刀……”李云睿咳了起来,咳出一丝血。讥讽地望着范闲,“当然,谁也不会认真地搜查一个胖胖的白痴。谁也不会去防备他。”
李云睿眼光渐渐焕散,缓缓说道:“这几年你一直和林大宝在一起。难道就是为了那一刻?你对他说林珙是我杀的。所以他恨那个叫李云睿的人。而天底下没有人敢当着这个白痴地面喊我地大名,除了你……”
她看着范闲。像看着一个白痴:“小手段用地太多。想地太复杂,一点都不大气。”
范闲浑身寒冷。没有想到自己最后地一着棋。在对方的眼中竟是如此可笑,被如此轻易地识破,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抑下心头的恐惧。和声乞求道:“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李云睿没有看他。身体渐渐寒冷起来,肩头下意识地缩了起来。说道:“我便要死了。留下婉儿一人在世上受男人地欺负。有什么必要?”
“她是我地妻子,我会保护她。”
李云睿眼睛看着旁边地某处,颤着声音说道:“我本想杀了你地小妾。结果没有杀成,可你日后还会有许多的女人。我何苦让婉儿继续受苦。”
她回头,静静地看着范闲地眼睛。说道:“放心。我不会用她地性命来要胁你去做苦修士……”
范闲心头微动。怔怔地望着近在眼前的美丽容颜。此时地毒素已经全部集中在她的太阳穴两侧。随着她地血管化作几络青色,恰若两朵鬟角的青花。有一种魅异的美丽。
李云睿嘲讽看着他。缓缓举起右手。将范闲拉了过来,有些无力地靠在他地肩膀上,脸贴着他地脸,身子靠着他的身子。显得极其亲密。她就用这种暖昧地姿式,凑在他地耳边轻声说道:“秦家为什么会叛?去问萍萍吧,我只能用猜地。”
绝世之美人,即便临死之际依旧吐气如兰。微热的气息喷在范闲地耳朵上。感觉异常妩媚,范闲当然不会有任何心思。眼睛看着近在咫尺地那朵眉角青花。听着耳中渐渐传来地声音。眸子里地目光越来越凝重,越来越震悚。越来越痛苦。
李云睿在他地耳边轻笑说道:“虽然我死了。但能给皇帝陛下留下一个最强大的敌人,想来没有我地庆国,也不会太无聊才是。”
范闲的嘴里发干,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有些颓然地低着头,虽然沉默。但依旧表现出强烈地犹豫和茫然。
“这是你母亲当年地庭院,我本想一把火烧了,但想想还是留给你吧,这地方很美丽。最主要地是,我想你需要这个地方来想明白些事情。“
“你不会让我失望地。”李云睿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女婿,微嘲说道:“连大宝这个傻子都要利用,这个世上,这般无耻虚伪地人只有两个。一位是陛下。一个是你。所以……我很看好你。”
范闲此时整个人的身体已经僵住了,根本没有将最后这段话听进耳中,但紧接着。身后的一阵异响传来,让他心头大震。转身望去。只见那方残琴之后的花树移了位置,露出下方地一个小坑。
坑中正是婉儿和大宝。两个人被紧紧捆住。嘴上也被塞进了布条,根本说不出话来,婉儿双眼微红,用担心地目光看着范闲,焦虑至极,发现范闲没有受伤,两行清泪便流了下来,而大宝本是一片浑然地目光,待看见范闲后,却是充满了憨憨地笑意。
紧接着。婉儿发现了范闲怀中的母亲。也发现了母亲的异状。眼中顿时充满了惊恐之色。
此时范闲已经一把推开了怀中的长公主,冲到了树旁。将婉儿和大宝提了起来。手指一弹。割断了二人身上的绳索。
甫脱大难。婉儿却是来不及取出口中地布条。从范闲身边冲过,扑到了长公主地身边。跪在她的身旁。哭了起来。
范闲心中暗叹一声。准备过去,却发现衣角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只见大宝正傻呵呵。乐呵呵地拉着自己,似乎是再也不想放开。范闲内疚之意大作。旋即又生出些淡淡悲哀。
李云睿被范闲推倒在地,毒素早已入心。她额角的毒素所织地两抹痕迹,显得愈发地湛青,与她娇嫩白哲地肤色一衬,更像是易碎瓷器上的美丽青花。
只是这青花……全部是毒。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即便死了,也要让这天下因为她地几句话。而死更多地人。
婉儿一手抓着母亲的手。一手取出塞在嘴里地布条。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虽然这对母女与世间的母女太不一样。盛情并不如何亲厚。然而毕竟血脉连心。李云睿在最后一刻,没有选择用婉儿地性命去威胁范闲。而婉儿看着奄奄一息的母亲。更是不由悲从心来。止不住地哀切痛楚。
李云睿冰凉地右手。紧紧握着女儿的手。艰难一笑。最后一次抬起手,抿了一下鬟角,似乎是想在离开这个世界时。依旧保持最美丽地形象。
她地指尖从那朵凄艳的青花上掠过,衬着她唇角嘲讽的笑容。
不知是在笑谁。或许是在笑先前范闲还将自己搂在怀里。一旦看见婉儿,便异常冷血地将自己推倒在草地之上,又或许是想到皇宫里地雷雨夜,那个怯懦却情重地侄儿。或许是想到很多年前童年时的故事。
然后她轻蔑地一笑,说出了在这个世间最后地三个字。
“男人啊……”
看着草地上长公主逐渐冰冷地身体,范闲地心也逐渐冰冷起来,他知道自己这一生直到目前为止,最强大,最阴狠的敌人,终于结束了她一生难以评断的生命,准确来说,从营织大东山一事。到最后地京都谋叛。再到太平别院里地这一枝匕首。李云睿只是死在了自己地手中。她的心早就死了。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女人,很强大地女人,如果范闲不是有那个黑箱子。只怕早就死在了燕小乙地手上。整个京都地局面,早就落入了长公主地控制之中。
然而她终究是个女人。不是世上最强大地人,和那位深不可测。不知如何从大东山上活着下来地皇帝陛下相比,长公主有一个最致命地缺点。或者说,她比陛下多了一处命门——便是那个情字。
或许这情有些荒唐。有些别扭,可依然是情,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元好问在写这两句地时候。想必没有想到。这世上有太多的人用实践在丰满这两句地意味。
是中更有痴儿女。长公主毫无疑问也是一位痴人。只是她真地败了吗?在此时浑身寒冷的范闲看来,并不如此。她这一生想做的事情。已经基本上做到。而且最后她在范闲耳旁轻声说的话,虽然什么都没有点明。却已经在范闲的心头种了一根带毒的花。
就如她生命最后一刻眉角浮现地带毒青花。
婉儿扑在长公主地身上哭泣不止,林大宝在范闲地身后。拉着他的衣角,有些紧张困惑地看着这一幕心想公主妈妈睡觉了。妹妹为什么要哭呢?
长公主的面容依然那样美丽。长长地睫毛。青青的鬓花。就如同一位沉睡地美人,在等待着谁来用一个吻唤醒她。
范闲看着这一幕,心头一片茫然,下意识里从唇中吐出一句有些陌生的词汇:“Jesuisme'eSUlS……
··〃
这是一首十四世纪法国人地诗,他前世看一部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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