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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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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离争吵之中的二人最近,小脸蛋一时望着范闲,一时转向海棠,就像坐在第一排看网球的观众一般。他的表情十分精彩,心想这等场景十分少见,一定要牢牢记住,回京后好和晨姐姐与父皇说去。

终究还是史阐立有些心疼门师,小心翼翼插了句嘴:「大人,海棠姑娘,现在还是想想怎么走吧……呆会儿只怕杭州知州、杭州将军、江南织造,那些大人们都要赶过来迎接,学生已经看见有好几人出了楼。」

范闲一拍大腿,恨恨地盯了海棠两眼:「赶紧走,不然还度个屁的假。」

海棠却安坐如山,很直接说道:「我饿了。」

三皇子在一旁凑趣道:「那赶紧喊小二重新上些菜。」

范闲瞪了他一眼。

海棠呵呵笑着说道:「谢三殿下。」

……

……

过午不久,西湖对岸的一处庄园里便热闹了起来,当然热闹只是局限在院内,外面看着还是如以往一般冷清。这座庄园装修华美而不腻,依山临湖,实在是绝妙所在,单是这么一个园子,只怕便要值十几万两银子。

庄园地主人姓彭,一直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往年也只是夏天地时候。才会有些人过来消夏度暑。

今天来到这处庄园的,正是范闲一行人。这处庄园乃是前任宰相林若甫,用自己门生彭大人一名远亲的名义买下地。范闲下江南,来了杭州,当然就住在老丈人的产业里面。

园子里的管家早就得了消息,已经安排妥当了一切。范闲这时候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品着龙井,享受着杭州大富豪的生活,斜乜着眼瞧着正与三皇子轻声说着什么地海棠,不免有些恼火。

这一行人当然没有在楼上楼里继续呆下去,海棠也没有重新点几盘名菜,范闲为了躲避正在路上赶过来的杭州官员们,拉着属下们落荒而逃。

车队假意进城,一路上将监察院四处驻杭巡察司的所有人员都动用了。甚至还动用了六处为了杀手准备的两间布庄,这一行人才算是重新消失在了城中的人海里,又悄无声息地绕了回来,进入了西湖旁边的庄园。

范闲很心疼院里的属下。

海棠看了他一眼,讷闷说道:「你这到底是在躲谁呢?」

范闲叹了口气后说道:「我在躲麻烦。」

其实今天这事儿真是范闲自己愚蠢,如果真不想泄露行踪,就一定不能去楼外楼。如果去了楼外楼,那被人抢座位的时候。就得忍气吞声当孙子,问题是范闲地性情又好热闹,又不爱当孙子,那在江湖上行走,哪里能将自己的真实身份一直掩饰住。

过了一阵,三皇子去园子里调戏新买的小丫环。庄园的仆妇端了盘热糕上来,海棠津津有味儿的吃了。看那模样,这一路南下确实饿的有些可怕。

范闲看了她一眼,皱眉道:「淑女一点。」

海棠噗哧一笑,心想与这厮半年不见,怎么一见面两个人就吵了起来,那感觉还真有些好玩。

等她吃完了糕点,范闲用眼神示意她跟着自己往后园走去。这处庄园虽然他没有来过,但建筑设计总是有相似之处,很简单地便找到了安静的书房。

在书房之中,二人分别坐下,范闲望着姑娘正色说道:「你……如今应该知道那个传闻了。」

海棠点点头,忽然间眉头一皱,说道:「先不说这个,今天西湖之上那两人是谁,你认出来了吗?」

「那渔夫我见过。」范闲似乎在回忆,「应该是云之澜,去年……噢,不,应该是前年,在宫里见过一次,他那时候是东夷使团地首领。」

海棠皱眉沉默许久后,问道:「能够伤到云之澜……那个杀手究竟是谁?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物?」

范闲冷笑道:「暗中伏击,连一个小孩儿都有可能杀死大宗师。」

海棠摇摇头:「你大概没研究过东夷城的剑术,那名杀手用地是最纯正的四顾剑意。」

范闲轻轻抹平额角细发,随意说道:「东夷城高手多,他们自相残杀,对于我们的计划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海棠依然在回思着那个从湖水中一跃而出的杀手,总觉得那名黑衣人用的虽是纯正剑势,但是总有股说不透的诡异味道,总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之所以姑娘有这种印象,是因为范闲与她在草甸上地那一战,所使用的招数,与影子刺客一般,都透着股监察院地无耻劲儿,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里来。

「不是你的人?」她有些怀疑望着范闲。

范闲自嘲笑道:「你也瞧出来了,杀手可能和你水平差不多,九品上的绝世强者,我哪里使唤的动。」

海棠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接着问道:「你这一路南下,居然一直没有遇到刺客。这点真的让我有些意外,按理讲,信阳方面应该……」

范闲举起手,阻止了她的发

问,平静说道:「太平盛事,这种事情太过轰动,而且信阳方面也没有杀死我的能力。」

海棠皱着眉头:「你的伤好了?」

……

……

范闲面色不变,微笑说道:「早好了,不然我哪里敢下江南。你知道我向来最怕死的。」

海棠微微一笑,这才放下心来,说道:「信上我们说好地事情。是这会儿,还是晚上再说?」

范闲骨子里是个淫荡之人,顿时将这话听出些香艳味道,赶紧咳了两声。说道:「晚上吧,既然是国师相赠,总要郑重些,不点香,你也得容我洗个澡不是?……不过先前我的疑问……」

他的疑问在于:明明知道自己是庆国皇帝地私生子,苦荷大宗师为什么还敢将天一道功法交给自己?

没等他说完,海棠已是笑着起身离座,说道:「晚上再说。我要去看看西湖的风景,在书上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了,今天还没有看仔细。」

范闲看着她又顺手提起了桌上的花篮,好奇问道:

「朵朵,这时节你在哪儿弄的花儿?」

「在梧州买地绢花,假的,都是假的。」

———————————————————

范闲一个人沉默地坐在书房里。过了许久之后,他才转过身来。望着厚厚窗帘那里,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影子确实就是一道影子,飘一般地离开了窗帘,摇了摇头后说道:「云之澜重伤,没有死。」

范闲皱起了眉头,知道自己的直觉又蒙对了。问道:「出了什么事?」

「云之澜拼死闯进了旁边的一处院子,应该是明家的产业。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他的几个师弟,都在院子里,所以我退了。」

影子地言语里没有什么感情波动,范闲问道:「明家?东夷城?……来的这些人实力怎么样?」

「两个九品,三个八品。」影子回道:「不过云之澜半年之内没有力量。」

范闲双眼里怒意一现即隐,幽幽说道:「那还有一个九品三个八品,看来东夷城还真瞧得起我,下了大本钱……**!哪里蹦出来了这么多高手,玩批发呀。」

影子听不懂他的词,但也可以听出他的恼怒,回道:「他们已经离开了那个院子。」

范闲站起身来,陷入了沉思之中。

此次下江南,如果他要查内库之事,毫无疑问便要掀翻明家,截断信阳与东夷城的银钱往来。而明家所拥有的实力中,信阳方面本身的武力不足峙,所能倚仗地,就是东夷城那些多到可以打包的高手们。

杀死朝廷命官,尤其是范闲这种人,听上去似乎有些难以想像,想必明家也不会冒着株连九族地危险去杀范闲。但如果日后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以那个疯狂长公主的性情,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一想到有可能面临层出不穷的东夷城八九品高手暗杀,他纵使权高胆大,也有些不寒而栗。所以他才会让影子抢先动手,先挑了领头的云之澜,然后再率领六处剑手不遗余力地在江南水乡里,缀杀那些东夷来人。

如果范闲坐在府衙之中,等着将来一日东夷城刺客的到来,那他就是地道的蠢货,所谓最好地防守就是进攻——用监察院的刺客恐怖,去对付东夷城地刺客恐怖,这才是正棋。

至于四顾剑那个老怪物,范闲并不以为自己的档次可以惊动到对方……

他忽然悚然而惊,想到幸亏云之澜没有死——之澜兄,麻烦你再多活几个月吧,至少等瞎子叔伤好再说——重狙只能杀人,可不能救人。

……

……

范闲从沉思之中醒来,说道:「带上所有的六处剑客,让二处的人配合查缉,只要这些人一冒头,你们就出手,不求杀死对方,但是……必须要追的他们心寒,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少打我的主意。」

影子点点头,忽然很没头没脑地说道:「大人身边那位姑娘很厉害,我不方便时常过来。」

范闲点点头,说道:「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从今天起,我的安全有她负责,应该没有问题……还有,你要注意安全,报仇这种事情急不得,你现在可不是那位大宗师的对手。」

影子微微一怔,转身离开,只是原本他站立的地方留着两个微湿的脚印。

影子去四处截吓东夷来客,范闲身周的安全就成了问题,这也是为什么一直要等到海棠现身,他才肯做出动手的决断,同时也不再在意被人捕捉到自己的行踪。

一来是借海棠声势,自己的樱木花道杀人目光,为影子营造一个机会。

二来是影子离开了,海棠来了,他的身边依然有一位高高在上的九品上强者,配合着虎卫们,安全上根本不可能发生任何问题。最关键的是,有这位姑娘在身边,不论是天下哪一方势力,如果想动自己,总得考虑一下北齐这瘦死骆驼的强大国力,与那位光头的苦荷大宗师。

而且朵朵比影子可爱多了,不仅可以聊天斗嘴,晚上还可以当同学互抄学习笔记——范闲无耻地笑了起来

第五卷 京华江南

第八十八章 … 恰同学少年

黑夜里的彭氏庄园一片安静,不远处西湖水正在温柔地浪荡着,园子里***星星点点,由于高墙相隔,后山也是自家产业,所以并不担心有心人会注意到什么。

千里下江南的人们都有些乏了,今儿个在杭州城里吃的也极实在,饱暖催睡意,不多时,***渐息,大部分人都沉入了黑甜梦乡之中,只有园后有两间房里还亮着灯,一间是卧室,一间是书房。

卧室里思思一边打着盹,一边强撑着缝补范闲在沙州时扯破了的袖边,一边等着他。

书房中,范闲坐在桌前,双眉微皱,正在看着书上的那个小本子。海棠坐着对角那面,手里也拿着本册子在看,面色凝重,那册子上面的笔迹尤新,明显是有人才刚刚写出来的。

长久的沉默之后,二人极有默契地同时抬头,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互视良久。

终究还是范闲先开的口:“朵朵,好像有些相冲。”

海棠姑娘摇了摇头:“不是好像,也不是有些,这两门功法,完全相逆,根本无法练下去。”

此时他们两个人手里拿的小册子,在这个世界上都是绝对珍贵的东西。范闲正在看的,乃是北齐天一道的无上心法,海棠在看的,则是范闲凭着记忆力抄录出来的无名功诀上卷。

天一道的心法,据传苦荷于神庙之前青石阶上,跪拜数月而求得。虽然范闲与肖恩山洞夜谈之后。当然知道这是荒诞不经的传言,但这门功法本身,依然是天下武道修行者们狂热追求地妙诀。而范闲的无名功诀虽然没有什么名气。但可以将一个没有内功老师的年轻人,打造成如今地九品高手,霸道横戾举世无双,海棠自然知道其中的份量。

在知识共享方面。范闲并不吝啬,海棠既然如此慷慨地拿来了天一道上心法,自己当然也要奉献出自己的宝贝。

只是这一对年轻人在夜里就着灯光研究了半天,最后却得出了有些令人垂头丧气的结论。

两种功法地风格完全是南辕北辙,风马牛不相及,而且隐隐相冲。范闲的霸道功诀走的乃是直戾粗犷一派,锤练内神为主,拓实经脉为基。最困难地便是入门的第一个关口,那种无由而生的强大真气由腰后雪山勃然而发,会对修行者的经脉造成强大的震荡,这便是所谓塑形。

可是海棠修习天一道功法已有十余载,经脉早已定形,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散去一身功力,重新修行。而且她也不可能像范闲一样,回到婴儿时期。仗着体内未完全消散的那抹先天之气硬抗过去,又没有前世重症肌无力地宝贵心神体验,这第一个关口,便是无法迈过去。

对于范闲来说,天一道的功法也是一个只能看不能摸的冰山美人,这一套口诀法乎自然。顺应体内体外元气之应,确实玄妙无比。尤其是对体内真气的流动线路与方式,走的是渐积之路,柔顺之意十足,积水滴而为江河,以润泽之势修筑心神。奈何范闲修行的霸道功诀这十几年里,已经让他身体内的经脉被拓宽到了一种常人难以想像地地步,就算他能依功法凝神为露,可这些露水要依附满整个经脉的管壁,成就涓涓细流,不知道需要多少年地时间。

二人对看一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多看看,触类旁通,总会有所进益。”

海棠轻声说道,她与范闲同为年轻一代里的顶尖人物,尤其是她已经晋入了九品上的境界,却始终无法触摸到突破的门槛,那个门槛看似极近,却又是虚无缥渺,本来以为得到了范闲的帮助,可能会有所益,没有想到范闲的真气功法,竟是如此变态地存在,心中难免有些微失望。

范闲应道:“只是看来我这法子,你却是用不上了,重新拓了经脉,不说其中苦楚,便是这种危险,我也是不会允你尝试的。”

海棠眉头一挑,清声道:“我又不是一昧勇猛地莽妇。”接着皱眉道:“你这功法果然怪异,世上哪有这种伤己先、伤人后的古怪修行心法?大约也只有你这种怪物才能练成。”

范闲记起五竹叔以前说过的那事儿,摇了摇头,说道:“那可不见得,据我所知,以前有人就练成过。”

“你这门心法是谁人所授?”海棠试探着问道,并没有奢望范闲会回答自己。

没料到范闲倒是坦白:“母亲留给我的。”

“叶家小姐?”

“是啊。”

海棠微涩笑道:“世人多藏珍不敢外露,像你我二人这般胡闹,本就少见,这样两本妙谛在前,只怕也是世上少有的场面,只可惜……竟是没个结果。”

范闲也是面色微黯,从古至今,能够没有师门之私,而勇于互赠家底的人,估计也就只有自己与海棠这一对奇怪的青年男女,这本应是这个世界上知识共享,青史留名的美妙画面,却……

他忽而翻开一页,眼中骤现笑意:“别急着感叹……这上面不是还写着双修之法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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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棠皱眉说道:“性命双修,何为性命?本乎天者,谓之命,率乎己者,谓之性,以神为性,以心为命,神不内守,则性为心意所摇,心不内固,则命为声色所夺,不亡情,不化道,去而复回谓之反……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可是你如何练得?你整日周旋于官场之上,哪里能找到离声色之境。”

“心远地自偏。”范闲用陶渊明的一句诗回答她的疑问。

海棠眼中一亮,旋即平静微笑道:“那依然还有一个最大地问题。除非你重筑经脉,不然以你体内粗狂的真气,新生的点滴真气。一定无法生存下去,难道你舍得将自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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