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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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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喂,那小子,你们说什么呢?”领头的权贵少年已经骑马逼近了马车,眉宇间的那丝戾气更加明显了,“把你车里那姑娘交出来,再让你这些没用的手下自断一根胳膊,小爷今天就放你一马。”

范闲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来。

那位权贵少年阴恻说道:“你这小白脸!说你呢!快把人交出来!居然敢和抱月楼做对,想怎么死呢?要不要尝试一下咱们新近发明的巨棒之刑?”

这话里明显带着淫亵和侮辱的意味,那些面带骄横的少年们齐声哄笑了起来。

范闲理都不理少年口中那一串惊叹,眯着眼看着自己的这些下属,继续说道:“只要是敌人,出手就要狠,不管是外面的敌人,还是里面的敌人,这个道理,难道你们以前没有学过?是不是觉着跟着我很轻松,所以全还给老跛子了?”

见马车前的这位年轻公子哥儿不理会自己的问话,那位权贵少年气的不善,怒上心头,浑忘了抱月楼交待的事情,口里说着脏话,一马鞭就向范闲的头上抽了过来。

二人相距还有些远,这马鞭不过数尺长,怎么也抽不到范闲的头上,应该只是作势恐吓罢了。

范闲眼瞳里闪过那丝鞭影,闪过一丝冰冷的颜色,然后抬起了左手。

啊的一声惨叫划破了夜空!

那名权贵少年的马鞭早已跌落到了地上,抱着自己地手腕,痛的嚎叫了起来。一枝黑色的弩箭竟是如鬼魂一般射出,生生刺穿了他的手掌!

鲜血滴嗒滴嗒地顺着那名少年地手掌往下滴着,四周的少年们都傻了眼,天啦!对方居然敢用弩箭!对方居然敢用弩箭射自己!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这些人的身份吗?

这些少年们虽然平日里为非作歹。手下都曾经闹过人命,对于生命缺乏应有的尊重,可以说是天性凉薄,但真正遇见有人敢用这种致命的武器伤害自己,却还是头一遭,不免在惊愕之余,生出了些许戾横之气。

此时场间众人再望向范闲的眼神显得无比怪异,似乎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大人!”邓子越也是一惊,生怕提司大人动起怒来,将场中这群小兔崽子们全杀了!如果真闹出这般泼天大的事情。为了庆国朝廷以及军方的安稳,提司大人再如何受圣宠,只怕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范闲缓缓收回自己的左手。松开了扣在机簧之上的手指,扫视了四周少年一眼,没有回答邓子越地话。淡淡的目光在这些少年的脸上拂过一遍,他发现这些人年纪确实很小,最小地甚至不过才将将十岁左右。稚嫩的面容里夹着凶残,虽然凶残,但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难怪启年小组的人刚才下手会如此迟缓——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自己胸中的怒气,眯着眼睛,对面前的权贵少年们说道:“拦路者死,你们谁还想做挡在车前地螳螂小胳膊?”

他那记阴森恐怖的黑色弩箭,只是暂时震骇住了这些无法无天的少年心性,不过数息功夫,那些少年眼中地畏惧之色,又开始被胆大包天的暴戾之色掩盖。那位中箭的权贵少年夹着哭声嚎叫道:“还等什么,给我宰了他们!全宰了。拉苍山填坑去!”

“你杀过人吗?”范闲忽然偏头,很感兴趣地问了一句。

那位权贵少年一怔之后,尖声哭嚎道:“像你这种杂碎,老子一天要杀一个!”

二人对话间,那些少年们已经冲了上来,满脸的亢奋与噬血。范闲挥手止住属下拔刀准备砍杀的动作。

……

……

一片厮喊之中,范闲奇快无比地伸出右手,扼住了迎面一刀那位少年的手腕,手指用力,喀喇一声,那少年的腕骨被捏碎了,惨嚎着捂着手腕,倒在了地上。

一侧身,退入另一个少年的怀中,手巧妙地搭在对方的小臂上,以自己地肩膀为支点,往下一摁!喀吱一声脆响,就像沾了糖浆的红籍一般,这只柔弱的小胳膊从中断了!

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却极阴险地将腿放低了一尺,正好横扫在一位满脸阴狠之色扑来的少年腰间,这一脚的力量极大,估摸着这位喷血而飞的少年至少要在家里躺几个月。

往前踏了一步,左手一立,砍在来袭之人的颈部,那人闷哼都没有发出一声,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范闲就像一只游魂一般行走在这些如狼似虎,满脸狠戾的少年之间,间或一出手,便会让一人躺下,长街之上,只能听得见一声接着一声的骨折之声,喀喀喀咔……

众少年轻蔑而无耻的叫骂声已经没有了,一股子恐惧的气氛,随着场中人倒的越来越多,而逐渐向外蔓延着,最外围的有几个少年已经开始偷偷往长街尽头溜走。

喀,喀,喀,喀!

像是在打更,这个世界上没有阎王,但少年们还是觉得这些骨折的声音,就像是索命的小鬼在无情而冷漠地敲打着更鼓。

……

……

包括邓子越在内的启年小组都瞪大着眼睛看着场中,眸子里全是钦佩敬服之色。

虽然自己这些人也可以将这些少年击退,但肯定没有他做的如此干净利落,下手又很又准,既让对方重伤难起,又不至于要了对方性命。

史阐立蒙着眼睛连连摇头,不忍去看这一幕,桑文姑娘却是咬着下唇,看着范提司冷静的出手,心中十分兴奋,她知道这些少年们曾经做过什么事情,知道这些少年们不知道害苦了京都多少百姓。

看似很久的时间,其实只是片刻功夫,除了那些逃走的少年,剩下的都被范闲用重手法断了骨头,凄惨地倒卧在街上,直到此时,哎哟连连的惨呼声才响了起来。

范闲看着脚边那些流着血,捧着断肢,再也狠不起来的少年们,有些欣慰地揉了揉刚刚活动开的手腕,看来小时候跟费先生学的人体构造,还没有完全丢下。

然后他对邓子越很严肃认真地交待道:“以后这种情况,别再让我出手了……真丢不起这人。”

……

……

他走到看似领头的那位权贵少年面前,温和笑着问道:“你是谁家的?”

这少年果然够狠!手上还穿着一枝弩箭,而且眼瞧着范闲的阴森手段,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反而恶狠狠说道:“有种你就杀了我!不然你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范闲笑着摇了摇手指头:“第一,我不会杀你,第二,满门抄斩这种话不能乱说,只有陛下才有资格说这种话,如果你下次再说这种话,说不定你家就可能被满门抄斩了。”

他没有兴趣再问这个满脸戾乖之气的权贵少年,挥挥手,示意车夫将马车开了过来。

这时候,远远在街头打着火把,为自家小主子们助威,聊当麻木看客的下人们才颤颤巍巍地走了近来。这些下人们见此场景,哪里还敢对这辆马车如何,只是在众多的伤员里寻到自家的主子,用一种大黑狗般的眼光,看着那辆缓缓行过的没有任何标记的马车。

此时范闲一行人已经上了马车,受伤的两名下属羞愧万分地消失在了黑夜之中。马车之上,范闲闭着眼睛养神,就像刚才没有出手一般,马车里其他的人见他沉默,自然也不敢开口。

忽然间,范闲睁开双眼,轻声说道:“这事儿有古怪,为了一个妓院,怎么可能使唤的动这些噬血的小兔崽子?”

邓子越问道:“打伤了这么多国公家的小爷们,要不要准备一下,毕竟大人的身份瞒不了多少人。”

范闲看了他一眼,说道:“一群落魄公侯,理他们多余,关键是背后的人。”

邓子越沉声请示道:“接下来怎么办?”

范闲笑了笑,说道:“明天……你去抱月楼,把那一万两银子要回来。”

第五卷 京华江南

第三十三章 … 子有忧

马车沿着京都安静的大街绕了几个弯,街旁的民宅上忽然发出一声虽然尖锐,却并不响亮的声音。邓子越回过头来,报告道:“后面跟梢的几个家丁已经被打昏了,一路通畅。”

范闲苦笑着点点头,说道:“说来奇怪,你们虽然是王启年亲自挑的人,但履历我仔细看过,跟踪盯梢掩迹样样在行,怎么就动起手来,却全然没有监察院应的威风?”

邓子越惭愧解释道:“大人,小组里的成员,大部分是一处和二处的老人,王大人最擅长的就是跟踪之技,所以他挑的我们,基本上也是侧重于这个方面。”他想了想后,忽然正色说道:“大人,今天的事情居然还要劳烦您亲自出手,实在是属下们失职,不过……请大人从六处调些人手,那是院里正宗的刺客护卫,北行的路上,您也瞧过他们的能力,在武力方面实在比我们强很多。”

范闲摇摇头,没有说什么,他实在是有些怵和那位“影子”打交道,偶尔去看陈萍萍的时候,曾经遇见过那位影子刺客现身,虽然对方一直沉默着,但明显可以看得出来,这位监察院六处的正牌头目,对于自己这个曾经受学于五竹大人的家伙,有非常浓厚的兴趣。

这种兴趣肯定不是断袖之类,而是很想与自己打一架的兴趣。

所以他有些隐隐害怕与六处打交道,而且论起武力来说,父亲暗中训练的虎卫,似乎比六处的剑手实力更加强横。依照言冰云的推断,自己再过些日子,就应该得到这批虎卫,所以并不着急。

“将抱月楼地所有不法事都查出来。”

他轻声下了命仓。

邓子越悚然一惊。接着请示道:“那它们背后的东家?”

范闲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既然院子里在为他打掩护,我们先打外围好了,先把抱月楼封了,那人自然会急的。”

其实他隐隐猜测,这座日进斗金的青楼,一定与世子李弘成脱不了干系,首先是桑文说抱月楼地大娘姓袁,其次就是能够使动这些国公府的小崽子们,而且靖王世子与若若的婚事早已传遍天下。如果说二殿下那方面借此发挥,用自己的名义去压制监察院,也是一种可能的事实。

想到对方可能是在利用这件事情。范闲心头怒气渐生,虽然他是在着手破坏这门婚事,但依然不允许有人利用自己以及妹妹的名义。

好好的一次公款嫖娼,最后仍然是毫无新意地变成了查案与争斗,范闲不免有些恼火。看了一眼安静乖巧地坐在旁边的桑文姑娘,说道:“我让人送你去城外避避,等案子结后再回来。不过你先写份东西,将你知道的事情都列个条陈。”

通过与桑文的一番对话,他知道这位姑娘家心思缜密,条理清楚,对于抱月楼地事情,一定会有极大的帮助。

邓子越不了解范闲对付抱月楼的良苦用心,纯粹以为大人只是要出今夜地闷气,只是兼或查一下监察院内部有谁在为对方打掩护。

史阐立想的多一些,看了一眼门师。得到了对方的点头之后,这才当着桑文的面说道:“大人,为什么不直接去问沐铁?他毕竟是一处的代管头目,您不在京都地这段时间,正是抱月楼兴起的时间,他既然提醒了您,应该知道一些内幕。”

范闲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沐铁之所以只提醒,而不全部说清楚,那这件事情就一定与我……或者与我家有关联,他能掌握着分寸说一声,就足够了,我没必要把他拖到这件事情里面来,而且……这么件小事情,如果我自己都搞不定,以后怎么在官场上立足?”

马车里陷入了沉默之中,气氛有些诡异,毕竟先前众人才看见范闲如游魂一般的狠辣出手,此时再看这位面带温柔笑容地大人,感觉总会有些异样。

范闲的武技,自从去年牛栏山一事后,便渐为世人所知,但真正看过他出手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因为那些人基本上都死了,所以像今天这种场景,实在是件很稀罕的事儿。

……

……

范闲虽然警告过沐铁,不要老想着学王启年的捧哏作派,当时邓子越也在一旁听着,但此时看提司大人心绪似乎有些沉闷,依然忍不住学起了前任的行事,小心李翼地打岔问道:“大人,为什么先前在抱月楼里……您就笃定属下身上带着那么多银票?”

范闲懒懒地睁开眼,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上次崔氏孝敬的两万两在你这儿,你说担心手下们乱花钱,所以一人只赏了一百两,这是三千二百两,然后你给王启年那小老头儿家送了五千两过去,还剩下一万一千八百两。”

他闭上了眼睛,如数家珍一般说道:“你是个节俭人,吃穿都有公中出,你连监察院三处彭先生儿子的婚事都只送了五两银子的红包,事后还心疼地在我面前说了好几次,说要刹刹这种歪风邪气,这样看来,你一个月满打满算顶多能二两银子。”

“你和王启年不一样,一直没有成亲,单身汉一个,这剩下地一万多两银票你能放哪儿去?你这么谨慎的一个人,当然不敢放在家中,自然是要随手带着的。”

范闲笑了起来,拍拍邓子越的肩膀:“不过节俭归节俭,你家旁边那个小寡妇,既然不肯收进门来,那该打的银首饰还是打几件,别让一个妇道人家老嘀咕你小气抠门,咱监察院可丢不起这面子。”

车厢里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邓子越面色一窘,解释道:“大人。这银子的事情,我是向您禀报过后才分配的,一百两已经不少了。”

范闲笑骂道:“这么抠门,怎么对王家这么大方?他现在又不是你上司。”

邓子越微微沉默后说道:“王大人……毕竟身在北齐。下属总想着,万一有个什么问题,他家里总是需要银子地。”

范闲倒没想出他竟说出这样一番道理来,叹了口气,略微有些感动,如果是一般的庆国使节与学子,滞留在北齐自然是安全无比,套句某世的话讲,是能享受国民待遇的,但像王启年这种密探头目。谁知道将来会有怎样地下场?

史阐立在一旁问道:“明日真的要再去抱月楼要银子?”

范闲正想着远在异乡的王启年,想着最近得的消息,司理理已经入了宫。心情正自复杂,听着这话,便有些恼怒了起来,监察院在外面为朝廷拼死拼活,这朝中的皇子权贵们却互相倾轧的厉害。甚至还想把这院子拖进浑水里,实在是有些可恶。

“当然要去。”

他对邓子越冷冷说道:“亮明你的身份去!先前和那女子说话时,她曾经说过。我从抱月楼赎了桑文,第二天还要乖乖地送回去,结果对方竟然连夜来抢人!……如此说到做到的敌人,我们当然要有些尊重与礼貌。”

“既然我们说了明天就要把这一万两银子拿回来,那就一定要拿回来。”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藤子京得了命令,准备第二天趁着城门刚开的时候,就将桑文先送到城外的田庄中。处理妥了这些事情,范闲才回到了房里。

锦被之中,婉儿看着他地眉间隐有忧色。心疼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范闲也不瞒她,将自己今夜遇着的事情讲了一遍,当然,公款嫖娼在这里自然就便成了借机查案,正大光明至极。

婉儿若有所思:“这事情里透着一丝古怪。”

范闲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婉儿长居宫中,对于尚书巷的那些国公府也不甚了解,毕竟身份地位不一样,只好开解道:“明天找机会去问问思辙他妈妈,柳氏自小在尚书巷长大,她家就是国公府,应该能有些风声。”

范闲心头微动,旋即否定了自己地猜想,柳氏如此老辣而不显山露水的人物,断不会在自己仍然当红的时节,来拖自己的后腿,他如今对于柳氏已经有了比较全面的认识,这位妇人,始终是将范府或者说是父亲大人地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明天还要去抱月楼?”婉儿蹙着眉尖说道:“那些小孩子在京中恶名昭著,你虽然不惧,但是也要小心些。”

范闲摇摇头说道:“不用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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