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天-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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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就算再怕死，当死之时也无路可逃的。”荆天望着散碎尸体，有些感触地讷讷说道，这话似乎是对已死的邱明说，但是又何尝不是宽慰自己呢？

到了此时，荆天目光望向手中捧着的暗红色丹药，这枚血精丹的价值之大，他自然清楚异常，当然，这要邱明说的尽数是事实才可以，否则这丹药到底是什么，他此时根本就无法判断的，还需要回到万魔谷查询一番才可以。

每一个宗门所独有的一些物品，只要不是关系宗门命脉，总能够有渠道查询到，因此如同万魔谷这样的庞然大物，内部更有着一些奇珍异物的记载典籍，只不过荆天一直也没有多加关注而已，现在看来，日后还要多多学习，以弥补自己见识的不足。

毕竟，他终有一日要远走高飞的。

荆天目光牢牢地盯着眼前这枚据说是凝聚了数百少女性命才炼制而成的丹药，鼻腔之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眼前似乎出现了身体残破的无数少女，她们的眼神空洞而悲伤，还有这对于这个世界的眷恋，却在最美丽的年纪失去了性命。

他的目光闪烁起来。

自己留下，服用之后便可以获得意想不到的好处，这丹药真伪，回到万魔谷自然可以查证的，也不怕邱明欺骗，但是若真的如此做，荆天内心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就算知道，即使自己不服用也无法令这些无辜女子复活，也依旧有着深深的抗拒。

冥冥之中，似乎有着目光望着他，无时无刻不再注意荆天的一举一动。

犹豫了好久，久到了荆天已经感到一丝疲劳，他终于长叹一声，手掌之上燃烧起暗红色的火焰，将血精丹灼烧炙烤，化作了灰烬，再轻轻一吹，散落在了面前的大地之上。

“你们泉下有知，这也算是对你们的一个交代，还望安息。”荆天闭上双目，感受着平原之上淡淡的清风，讷讷自语，在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条飘渺虚幻的河流，在虚空之中寂静而缓慢的流淌。

再次睁开眼睛，荆天手掌上的火焰燃烧得更加剧烈了，百余度的高温让周围的空气产生了微微的扭曲，似乎世界也变得有些不真实起来，灼热的空气上升，将他的衣衫吹得轻轻飘动。

轻轻一甩，火焰脱手而出，落在了邱明的尸体上，方圆数米之内都燃烧起了熊熊的火焰，噼噼啪啪的声音不断响起，火焰被风一吹轻轻摇曳，西方的天空，一轮火红但是并不灼热的太阳正缓缓落下，夕阳的余晖将荆天的身影拉得很长，几乎找不到尽头。

不久之后，月亮已经出来，西方依旧能够看到点点红光，似乎是不愿轻易离去的太阳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日升日降，出生陨落，纵然你生前未必是一个好人，但是如今已死，尸体却迎受到尊重，我便帮你火化，便尽快往生吧……”说到此处，荆天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怪异，有些自嘲的补充道：“若是真有轮回，愿你来生可做一个普通人，省却这修仙的一番烦恼纠葛……今日为你收尸，若是他日我陨落，不知又是何种光景？”

此间事了，荆天也不再逗留，最后望了一样日落的方向，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破空而走，在暗淡的夜空下几乎看不到痕迹。

荆天站在长枪上，体内法力散出，形成了一道阻挡劲风的无形屏障，虽然速度很快，甚至比之当今世界的汽车也不遑多让，但是他的衣衫却没有被风吹起，依旧是一副悠闲的模样。

在他的手心之中，是一块刻着邱明名字的血色玉佩，这玉佩晶莹剔透，呈刀刃模样，却是血刀门独有的制造技艺，凭此物至少证明了荆天曾与邱明有所接触，再加上他随身法宝，足可以回去交差了。

三十四回　祸福只在旦夕间，兴衰不过是云烟

距离血刀门十余里里之外的一座山峰，两道人影先后站立在一棵大树的树冠上，这两人一个看起来是中年模样，另外一个是青年模样。

青年人的眼神之中蕴含着悲凉和怨恨，死死地望着血刀门的方向，即使相隔如此遥远，凭借他惊人的视力也能够看到万魔谷和血刀门的修士战斗发出的刺目光芒，微弱得如同是白日里的萤火一般，但是每一次闪亮，都刺痛着他的心脏。

“少主……”后方的中年人心中不忍，想要说些什么来劝解青年，但是刚刚张口，泪水竟然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他已经百余年未曾尝到泪水的滋味，此时再次品味，心中端的是悲伤欲死，若不是门主的嘱托犹在耳畔，他真的想要冲杀回去，即使是死，也要为了自己的根而战斗。

“李叔，爷爷和父亲，能活下来吗？”青年语气平静，似乎在问着事不关己的事情，但越是这样，压抑在心中的感情越是折磨着他的精神。

李叔制住眼泪，用模糊的视线望向远方，长叹一声，声音萧索地说道：“少主，咱们走吧。”

青年转身，一张刚毅但是略带暴戾的面容出现在李叔的眼前，他的嘴唇很红，如同是在上面抹了鲜血，双目边缘是黑色的轮廓，与如今的烟熏妆有些类似。

“从此之后，我便不再是之前的邱明了……”青年凄惨一笑，说出了莫名其妙的话语，若是荆天在此恐怕要大吃一惊。

李叔神色一黯，想起了自己那替代少主去死的幼子，用了秘术将修为强行催动到天璇境界，才有了以假乱真的资格，即使能够存活下来，恐怕生命也会在数年之内消逝，回天乏术了。

真正的邱明，这青年男子望着李叔短短时间之内似乎老了数十岁的模样，忽然屈膝跪在了地上，额头撞在山石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李叔，大恩大德，邱明必将谨记于心，此生愿跟随左右，尽人子孝道。”

李叔如今已经是天玑境界的强者，但是面对邱明的下跪，双手依旧颤颤巍巍地才能将他扶起，为他擦干净额头，努力微笑着说道：“好孩子，门主对我有收留栽培之恩，若是没有血刀门，便没有今日的李洛，为了保全门主的最后血脉，就算是死我也绝不犹豫的。”

邱明毕竟不是常人，勉强保持着镇定，并没有乱了方寸，见李叔如此，便知道他心中悲伤，不愿再提此事了，只不过他这个曾经身居高位的血刀门小主人，生活在爷爷和父亲的羽翼之下，此时却变成孤家寡人，如此巨大的变化，让他短短时间之内成熟太多。

祸福难料，莫过于此。

修仙者生养后代，后代便具有较好的修炼天赋，能够在修仙一道上走得更远，但是苍天在上，又怎会如此轻易便得益其中？修为越是强大，想要得到一个后代的机会便越是渺茫，传说之中若是凝结了金丹，纵然依旧有着此类功能，但是却断然不会有生育后代的可能了。

除此之外，为了哺育孩子，母亲一方往往元气受损，寿命也有些许损失，数年乃至数十年都会处于一种虚弱之中，若是寻常女子怀上强者的孩子，恐怕都未必有足够的生命力来孕育，早晚会死去。

李洛的孩子死去，恐怕就算日后再有配偶，也未必能够有后代了，如此巨大的损失，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出的？邱明心中明白，却更加自责自怪起来，想起李明，也就是李洛的儿子，与自己从小关系甚好，连法宝都用的一模一样，发小惨死，就更加令他心痛非常。

“日后我修为强大，定然要将万魔谷覆灭！将君无道这厮的血脉斩尽杀绝，绝不姑息！”邱明双拳紧握，铁块摩擦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鲜血从指间缝隙留下，滴落在地，他的吼声传开，在山林指间回荡，久久不消，却再也没有人回答。

不久之后，两道血光从山峰之上飞起，向着远方激射而去，最终不见踪影，流浪天涯，四海为家。

荆天望着数千米之外狼籍的战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深深地震惊于天权强者的强大威能，那一片丘陵和林地，此刻早已经不复存在，只能见到满目疮痍的土地，以及变形的脚印和幽深的沟壑，一座数百米高的小山被从中间劈开，【。52dzs。】并且被打散得到处都是。

他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但是这片空间的灵气依旧混乱不堪，根本就没有办法修炼，否则便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不过一日时间，原本名声在外的血刀门便被万魔谷出兵剿灭，甚至连血刀门的门主也已经伏诛，此时此刻，荆天深深地感受到一个人力量的弱小，就算是修炼到了天权巅峰，身具数种莫大神通，若是被三四个同境界的强者围攻也会手忙脚乱，再多上一些，恐怕就要陨落了。

头一次，荆天心中生出了创建一个强大势力的想法，若是能够聚集天下所有的半妖和妖精，将他们组织在一起创建一个势力，恐怕就算是万魔谷和冲霄殿也要忌惮一二，如此一来妖精和半妖的生存环境无疑便要大大改变。

想到此处，荆天自嘲地摇摇头，发现自己还是太过天真，别说自己此时的实力如此弱小，就是真的天下无敌，其他势力就当真能够坐视不管吗？个中磨难根本就无法揣度分毫的。

荆天在此处驻留良久，才最终摇头无奈离去，对于他来说，最重要地事情，便是取得自由之身，然后为万魔谷建立功勋，以证明自己的诚心，至于原本通明逼迫他做的事情，既然已经被君无道完全猜中，也就根本无法完成，倒不如一心一意地留在万魔谷之中。

而体内的诡异禁制，也只能在这种情况下走一步算一步，或许日后万魔谷之中的大能之辈感受到他的诚心，会出手为他解开一二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

如此一想，荆天忽然发现自己未来的道路，竟然一片黑暗，似乎生机已经断绝一般。

但即使如此，却依旧要走下去。

天空上已经出现了闪烁的星斗，一明一灭，如同是一片璀璨闪烁的瑰宝，墨蓝色的晴朗夜空，让人感受到一股发自心灵的空阔和寂静。

风轻轻地吹着，平原和丘陵地区，最不缺少的就是和煦的清风，这风之中，还带着淡淡的生命气息，那是树木森林的味道，只不过此时，夹杂其中的荒废之气以及血腥气息，却让人再也没有欣赏一切的心思。

一日之间，原本在魔道之中名声不弱的血刀门便已经被万魔谷剿灭了，门主以下祖孙三代没有一个人逃脱，至少目前所有人是这样认为的，邱明在众人的眼中已经是死人一个。

从古至今，乱世之中，但凡手握大权者，若是不能够飞黄腾达，多数身死族灭，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可违逆，就算是修仙者淡出尘世，也不会又什么例外的。

血刀门的弟子，战死三成，投降四成，逃跑三成，投降者大多实力不强，而且身受重伤，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若是经此一战将血刀门尽数剿灭，一个不留，那才真正是天方夜谭，纵然是修仙之人，想要互相杀戮对方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万魔谷的弟子损失两成，绝大多数都是天枢境界，只有数名运气不好的天璇强者陨落在此，目光望去，见到的都是面容悲戚的万魔谷弟子，他们之中不少人都有朋友陨落，此时对着昔日友人的尸体，感受到冰凉的体温，血液流动的速度都仿佛减慢不少，一些年纪不是很大的弟子更是掉下了眼泪。

得道升仙是众人梦想，但是这大陆如此多年以来能够结成金丹者又有几个被众人所知？本是凡夫俗子，就算是修炼百年千年，也斩不断复杂情丝，更何谈无情无性，成为真正神灵一般的人物？

荆天站在郭穹的面前，将得手的玉佩和绣花针法宝恭恭敬敬地交了过去。

郭穹结果，放在眼前细细一看，旋即露出了满意的笑意，哈哈一笑道：“小子不错，还有两把刷子，别看这邱明修为不强，只有天璇一二重天的样子，但是从他老子那里学来拼命和逃跑的神通，就算是天璇五重天也未必一定能够将他短时间之内击杀，没想到你这般快就能够做到，不错不错，哈哈哈……”

荆天听到郭穹的夸奖，忽然想到邱明被他追及时候表现出来的异常镇定，仿佛根本就没有想过活着离开，再联想到郭穹话语之中泄露的信息，邱明远没有传说之中强大，甚至连境界都没有稳固，法宝也没有操纵熟练的样子，心中一突，忽然冒出了一个自觉有些荒唐的想法，暗怪自己太过多心，于是强压下去，没有当面提出来。

郭穹笑着笑着，忽然停顿下来，有些泛红的左眼眨动两下，露出凛然的光芒，沉声问道：“荆天，你我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就算是你原本是冲霄殿弟子，现在也需为万魔谷鞠躬尽瘁，否则死无葬身之地！此次你有了些功劳，我也对你有些欣赏，便给你两条忠告，你可要谨记在心。”

“……请郭前辈指教。”荆天闻言一惊，不知道郭穹到底打得什么算盘，但是听他语气又不像是对自己不利，于是对着郭穹恭恭敬敬便是一拜，模样谦卑之极。

郭穹见此微微点头，对荆天的印象越发好了起来，他虽然狠辣凶猛，但是为人却颇为直爽，是那种敢爱敢恨之人，可能是由于荆天曾经与鬼灵门为敌被他撞到，所以心中对荆天有着一些善意，才出言提醒。

“第一，你最好少去接触烟梦小姐，更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她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够配得上的，第二，万魔谷的水很深，我劝你莫要陷进去才好，否则小命不保。”郭穹声音低沉，一字一顿。

荆天闻言，心中忽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别扭感情，脑海之中不禁回忆起与君烟梦相处以来发生的事情，对方婀娜娇艳的美丽身影竟然清晰异常，仿佛如同是当面相见，耳朵之中甚至都出现了她慵懒的声音。

“……前辈说笑了，荆天位卑人弱，哪里敢对君小姐有什么非分之想，至于前辈的两条指点，荆天自当谨记于心，绝不忘记的，多谢前辈大恩，荆天感激不尽。”

他到底不是儿女情长之辈，马山便回过神来，挤出一丝笑容对着郭穹含笑解释道。

郭穹见荆天此话不似作伪，便哈哈一笑，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此地，留下荆天一个人站在原地，表情有些黯然和怪异。

此后，万魔谷大军休整几日，伤员经过吞服丹药和大作修炼，虽然未必有再战之力，但是区区御器飞行还是能够勉强做到的，于是数百人的队伍，再次浩浩荡荡地向着万魔谷飞行而去，远远看去就如同时齐飞大雁，有着自己的规矩。

血刀门投降的弟子被安排在队伍的中间部位，老老实实地跟随飞行，阵型有些散乱，人人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看起来没有一丝斗志的样子，就算只有四成的人，也足有二百人左右的数量，若是此时发生动乱，未必便没有能够逃脱的机会，只不过先前的战败已经让他们再无斗志，加入万魔谷，就算是成为奴隶或者仆人，也至少能过存活下来。

就算是魔道，以残忍跋扈为宗旨，对于俘虏也不会轻易杀死的，否则日后便无人投靠，战斗起来要面对的敌人恐怕各个拼死而战，伤亡会大上不少的。

这一次飞行用了接近两个月的时间，速度实在太慢，主要是起程之初，还有一些弟子重伤未愈，飞行速度缓慢，若是荆天自己全力赶路，估计也就半月左右便可以到达。

御器飞行只不过是最粗浅的遁术，就算速度再快也会有一个极限，一日千里或许能够达到，但是想要瞬息百里就是痴心妄想了，想要达到这样的遁速并非不可能，通玄便曾经展示过一次，让荆天记忆犹新。

同时，荆天所会的神通缩地成寸也在此列，若是修炼到了高深境界，同样可以眨眼之间便出现在百里之外，不可谓不快。

但是诸如此类的遁术神通，多数用于长途跋涉，短程行动却反而不太方便，而且往往不能连续施展太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