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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天-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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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但是也不是为一己私欲而至天下于危难的奸人,当初与皇兄争夺皇位而引发的天下动荡,已经让我身心俱疲,又何苦再来一次?如今我已经年近半百,只想让我天朝更加繁荣昌盛而已。你信或不信,我也只能说到此处了。”

听到贤亲王的解释,展荆天被深深地震撼,觉得眼前中年人的形象比之前每一次都更加高大,让他有一种高山仰止的赞叹,这一次,他恭恭敬敬地再次起身,一揖到底。

“贤亲王胸襟之广,我等俗辈难及万一,荆天今日受教,日后定当遵亲王教诲,以天下为己任,虽穷困挫折不能改矣。”

“好!好!好!”贤亲王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字字声如洪钟,将展荆天真的耳膜生痛,可见他功力之深厚,情绪之激荡,能够有如此出色的后辈弟子,贤亲王自然高兴异常,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思想和抱负终于有人能够继承下去。

对话之后,两人相视一笑,就再不言语,各自坐下,静静等待到达皇城的那一刻。

不多久,轿子停了下来,展荆天知道,如今他们已经到了皇城门口,所有人一律不准动用交通工具,都要徒步走上金銮殿,以示对于皇帝的尊重和敬畏,即使那些身体羸弱,微风都能够吹倒的酸儒老豆,都要在清晨费力地自己走路,一路艰难,更不用说如同他们一般身强力壮的男子了。

走下八抬大轿,入眼的是红色围墙,上方漆上了金黄色,以显示出皇家的威仪,在民间,金黄色可不是普通人能够使用,往往都是身份极其高贵的人才可以,围墙足有接近五米高,这样的高度虽然不能够阻拦伸手高超的人,但是寻常百姓几乎是万难翻阅了,这样就将皇城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开,为它增添了神秘感。

高大的宫门足有接近三十米高,百米长短,两层金顶,大门足以让八匹马同时进入而不显拥挤,两队穿着整齐,军容威武的战士站立两旁,目不斜视,见到两人上前,显然是早已经熟悉了贤亲王的身份,并没有加以阻拦,但是同样也没有上前行礼,这就是每天执勤士兵的特权了。

皇宫之中很是广阔,大路向前延伸,经过重重殿宇,直至远方,由于常年刻苦读书,展荆天的视力并不是很好,看远方的景色有些模模糊糊,但是伫立在道路尽头的高大殿宇依旧可以隐约见到,正是皇帝上朝处理天下大事的金銮殿,高逾三十米,那是整个皇城的最中心,也同样是最高大的建筑,象征着江山社稷,象征着皇族的威严,任何人在此处都不得大声喧哗,否则就要获得或轻或重的惩罚。

贤亲王走在前方,展荆天落后几步跟在后方,两人约莫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走到了金銮殿之前,一路走来,经过一名有一名面容严肃杀气腾腾的兵士,他们手中握着比人还高大的长枪,森寒的光芒从枪尖之上反射出来,晃得人心中忐忑。

展荆天并不是第一次上朝,然而前几次却并没有见到如此大型的阵仗,即使是科举考试前三甲的召见也没有如此隆重,或者说严肃,他的眉头不禁轻轻地皱了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再次从心中升了起来,似乎有什么大事情就要发生一般。

一步一步,踏上洁白而坚硬的汉白玉台阶,天空高远,东方红霞缭绕,太阳红彤彤的惹人怜爱,整整一大片空旷的广场,几乎没有什么人在其中走动,一切都显得磅礴大气,还有这令人不得不臣服的威严。

虽然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站在巨山之脚的渺小感,展荆天依旧心中赞叹,果然不愧是天朝的权力中心,自有一番威严。

贤亲王的脚步停在了最后一节台阶之前,他抬起头,望向东方初升的太阳,一双如同黑珍珠一般的双眸之中不知道有着什么样的思想。

“荆天,你可信我?”他突然开口道。

展荆天一愣,然后恭敬说道:“贤亲王所言,荆天莫敢不从。”

“此次改革的进言,你不必参与了。”

对于贤亲王的话,展荆天有些不明所以,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何如此?莫非贤亲王以为荆天之心不够赤诚?”

“……我有种预感,暴风雨要来了,记住,这一次你不能参与,不论是什么情况。”

说完这句话,贤亲王迈开大步,脊梁挺得笔直,再次向前走去,金銮殿高大的殿门,在展荆天的眼中似乎化作了狰狞的远古巨兽,将贤亲王伟岸的身躯吞噬下去。

他想要挽留,却不知为何无法发出声音,于是便默默地跟了上去。

展荆天站在大殿的最后,在他的身旁另有两个仪表不凡的年轻人,自然便是这一次科举考试的状元和探花了,三人并肩而立,自是一道风景,引得有些无聊的大臣频频观看。

此刻,文武百官早已经到齐,只等着皇帝前来上朝了,独裁者往往通过这种方式来体现出自己的与众不同,在这样的社会之下尤其明显。

半个时辰过去,皇帝姗姗来迟,他有五十余岁的年纪,相貌与贤亲王有几分相似的地方,但是头发却已经花白,脸上有几条深深地皱纹,精神也并不是很好的样子,最近他得到了一名貌若天仙的妃子,自然日日夜夜寻欢作乐,有时候甚至不会上朝,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他的猜忌心和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令很多大臣都是噤若寒蝉。

皇帝坐上宽大的金黄色龙椅,龙椅之上有九条张牙舞爪的神龙,雕刻栩栩如生,椅子上的金黄色是镀上的一层十足的黄金,尽显奢侈和大气。

下方,是跪拜的众人,万岁的喊声在金銮殿之中回荡,宛如仙音缭绕,令他恍惚之间觉得自己是天上的玉皇大帝,早已在不知不觉之间位列仙班,长生不老,下方跪拜的无不是一方神仙。

接下来,就是状元、榜眼、探花各自的官职册封,经过半年时间的学习和观察,他们三人大多有了一定的经验和见识,一些并不是十分重要的工作已经足以胜任,只等待日后的飞黄腾达而已。

展荆天的思想有些混乱,他拜服在地面上,眼睛盯着地面,听着头顶上方传下来的威严之声,心中却总是在思考着贤亲王刚刚话语之中的信息,却总是似懂非懂,无法抓住真正的要点。

谢恩之后,他退回了队伍最后,如同他们这些身份低微的人,即使在科举之中夺得三甲,也不过是引起一些注意而已,对这些掌控天下人命运的大佬来说其实什么也不是,自然只有站在队伍的最后才是正理。

贤亲王最前方的队伍之中走出,对皇帝行了一礼,然后提出了研究准备已久的改革方案,并且通过小太监传到了皇帝的面前。

展荆天看到,皇帝望向贤亲王的目光之中有一种危险至极的光芒在闪动,一纵而逝,却在他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想到,既然朝中觉得贤亲王有造反之意的人不在少数,当今皇上又怎么可能没有这样的想法?

伴君如伴虎,如今的皇帝,更是一个垂垂老矣,心中充满猜忌的老虎,为了给自己的儿子们留下大好江山,岂能容忍自己的这名出色的弟弟?

“臣弟为天下苍生,请皇上准许改革,以造福万千百姓,善名流芳于百世,英明长存于世间!”贤亲王跪拜下来,头颅深深地埋下,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将人们的灵魂震醒。

在他的身后,寥寥几人跟随着跪拜下来,让展荆天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他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向平日里和他们探讨改革策略的一众大儒和官员,他们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加入到这次请愿的行列之中,有些人眼中露出了不忍,有些人的眼中则流露出了无尽的讥讽。

然后,他看到,金色龙椅之上,原本拿着改革方案眉头紧皱的皇帝笑了起来,那笑容之中充满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杀意和恐怖,让展荆天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明白了,但是也晚了。

这一切为了什么?

他忽然觉得,这一刻,贤亲王宽实的肩膀,无论如何再也无法扛起天朝的一片河山。

“丘仲机,你改革的用意,是动摇我天朝河山,动摇国之根本,无异于图谋造反,其心众人可见,当真大胆之极,当处以极刑!念在你辅佐朕多年,收押大牢,待证据齐全,再行处罚!”

威严的声音传出,让丘仲机的身躯微微一颤,他抬起头颅,双目和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相对,声音有些干涩地说:“请皇上推行改革,造福天下苍生,丘仲机虽死无憾。”

他身后的几个人,保持着沉默,但是却坚定不移地支持着他。

皇帝将改革的方案一掷而出,冷哼一声,没有任何回答,这是他的江山,有什么必要听别人的?丘仲机如此行为,让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严重的挑衅,恍惚之间有响起了当年为了皇位,两人大打出手的时光,他只恨没有在当初弄死丘仲机,而造成了如今的情况,民间丘仲机的名声,甚至已经有些超过当今皇上,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现象。

展荆天胸口忽然如有火焰燃烧,一股热腾腾的感觉油然而生,一步迈出,就走出了队伍,步履坚定地来到丘仲机的身旁,然后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朗声说道:“请皇上推行改革,造福天下苍生!”

贤亲王身躯一阵,偏头看了一眼神态坚定的展荆天,心中长叹一声,早知如此,又何苦耽误如此英杰。

展荆天一笑,如果今日退缩,他又将如何面对日后的自己?无法挺直脊梁,又如何称作英杰?

皇帝眯起了眼睛,盯着这个渺小的年轻人,竟然能够在如此情况下公然继续支持贤亲王,他的心中除了怒火,就是一种深深的耻辱,他不明白,什么时候,自己的威严竟然如此被轻视,连一个小小的榜眼都敢于向自己挑衅。

“全部抓起来打入大牢!退朝!”他的声音之中,透着无穷无尽的愤怒和不耐,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展荆天被带了下去,带他下去的,正是路上经过遇到的那些全副武装的军人。

他没有反抗,知道反抗的结果不会改变。

面对贤亲王惋惜和无奈的目光,展荆天回以平和而骄傲的微笑,因为他觉得,自己贯彻了信念,没有丢掉自己的傲骨和脊梁,从小到大,母亲就是这样教导他的,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总是在期盼着,能够如同历史上的英雄一般为天下苍生做一些事情。

大牢的门打开,一名太监走了进来。

是魏公公,他有些嘲讽地看了一眼外表狼狈的展荆天,打开手中金黄色的锦帛,其上有着几条神龙在盘旋飞舞,漂亮非常。

“上谕,今科榜眼展荆天,不遵古人教诲,不记朝廷恩泽,与贤亲王丘仲机等逆贼狼狈为奸,意图毁我天朝社稷,摇我稳固江山,罪当万死,虽株连九族不足以平朕之怒意,即日起收押死牢,三日之后公开问斩,以警天下!钦此。”

展荆天跪拜在地面上,双目盯着粗糙而肮脏的石板,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他只觉得,这一切和自己梦境之中的情景是如此相似,竟然连皇帝下的圣旨都一字不落。

从那宣旨太监身后走出了两名面容狰狞的官兵,身着通体漆黑色,上面镶嵌金色线条的统一服装,腰间配着一把木鞘大刀,两三步就来到了他的身边,想要将展荆天架起来,免得他因为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而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不用了,我自己会走。”展荆天的声音很平静,他缓缓地站了起来,没有理会想要制住他的两名官差,向着牢房之外走去,这里还不是死牢,只不过是平常罪犯囚禁的地方而已,至于贤亲王究竟囚禁在哪里,就不是他能够知道了。

穿过阴暗潮湿的大牢通道,听到无数囚犯的呻吟和叫嚣,昏暗的光芒偶尔会从小小的窗户之中透出,在光芒之中可以见到无数细小的颗粒,宛如烟尘一般。

展荆天默默地走着,一前一后是两名身穿漆黑色金线服装的官差,引来了众多囚犯同情的目光,他们当然看得出来,这两人就是死牢的狱卒,而展荆天,就是即将执行死刑的囚犯,比起展荆天,他们这些仅仅只是坐牢的人,要幸福很多很多。

在死牢之中,展荆天见到了他年迈的老母亲,两人隔着粗大的木质牢笼,泪眼婆娑。

展荆天的头颅如同捣蒜一般咚咚咚地在地面之上撞击,将额头磕出了鲜血,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诠释自己对母亲的歉疚,老人从遥远的家乡不远万里赶来京城,结果竟然与自己的儿子在死牢之中见面。

辛辛苦苦一辈子,只培养出了一个将自己送上断头台的儿子。

“荆天啊……娘不怪你……你别再磕了……娘听说了,你不是反贼,是那皇帝瞎了眼睛,看不到我们荆天的一片忠心啊……”母亲的声音,在展荆天的耳边回荡,但是他依旧不肯停下,一下有以下地磕着头,似乎要将自己心中的悲哀和苦涩全部甩出一般。

世界渐渐地模糊,头颅与地面撞击的声音也渐渐离他远去,展荆天昏迷过去,身体还保持着磕头的动作。

他的母亲嘴唇哆哆嗦嗦,老泪横流,呜咽的声音连绵不绝。

展荆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了,这一次昏迷,也许是因为身心俱疲,或者是其他原因,竟然有如此长的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之上火辣辣的疼痛,几乎无法做出剧烈的动作,而且整个大脑昏昏沉沉,看东西都有些重影,嘴唇干裂,喉咙之中如能喷火。

由于要准备行刑,他们母子在他醒来之后不久就被带走,压在行刑台之上。

消息传播很快,不久之后就有很多懵懂的百姓前来围观,他们有些只是路过好奇,有些却是单纯为了单纯生活之中的娱乐和消遣,也有少数人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事情的大概,当然,多数人都认为,展荆天参与了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造反。

于是,众人望向他们母子的目光之中顿时出现了鄙夷和愤怒,对于一切能够影响到他们身边生活的事件,平民百姓的反应激烈得很,自然已经将展荆天是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恶棍,各种谩骂之词此起彼伏,甚至有些更是将他的母亲牵连在内。

望着围观的黑压压人群,展荆天忽然有一种恍惚,他有些怀疑,自己如此做法,到底是在维护谁的利益,他与贤亲王等人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让面前的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吗?结果现在自己在台上,却受到了如此屈辱的对待。

人生百态,这不过其中一二而已,书本之上写的东西,直至今日他才真真正正体会到,只不过,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而已,这样的代价,大得令人咋舌。

“展荆天,你可有什么遗言?”远远的高台之上,是几名监斩官员,此刻已经日上三竿,太阳的光芒有些刺目,天气也同样热了起来,让他们肥胖的额头上留下汗水,看起来犹如夏日里的肥猪。

展荆天闻言,嘴角撇了撇,死到临头,反倒是没有了什么惧怕和桎梏,忽然之间觉得这世俗皇权当真是害人不浅,如果贤亲王果断夺权,即使令天朝元气大伤,万一成功就将会迎来一位贤明的君王,未必就会是一件坏事,就算是扣上一顶反贼的帽子,也能够轻易洗刷,即使失败,也不过一死而已,比起如今的情况,好上不知多少。

只不过,这些东西也只有到了死亡的面前,展荆天才想通,如果贤亲王当真造反,以他之前的迂腐,一定不会参与其中。

想到这里,展荆天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又可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将站在他身后的刽子手吓了一跳。

“你们可敢给我松绑?”展荆天收住笑声,朗声说道,虽然声音不大,但是依旧有很多人清晰地听到,人群之中顿时响起一阵哗然,围观之人都觉得他冥顽不灵,猖狂到家了。

监斩官员眉头一皱,旋即冷笑一声,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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