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天-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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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跪拜在地面上，剑眉登时竖立起来，一股狠劲和不甘喷薄而出，硬生生挺住，半蹲在原地，旋即颤颤悠悠再次站了起来。

深深地望了一眼有些幽暗的大殿，其中的一些东西可以清晰地看到，隐隐之间，高坐宝座之上的一个人正用双目凝视着他，整个人如同是这天地之间的主宰，胜似万般帝王，眼神之中，睥睨苍生，唯我独尊。

荆天傲然一笑，迈步挺近，既然已经到此，回头便不是他的作风。

那双眼眸之中，掠过淡淡的惊讶，没想到释放出了自己的部分气势和灵压，竟然没有让这小小的年轻人折服。

四根紫色巨柱，三人合抱粗细，其上有龙形浮雕盘绕，吞云吐雾，张牙舞爪，高达三四十米的屋顶，仰头观看如同苍穹，顿生渺小之意，大殿空旷，除了荆天，就只有宝座上之人在此，那人长得一丝不苟，脸庞方方正正，胡须痕迹有棱有角，连双眼都能看出规整的棱角，脸庞上的肌肉紧绷，看起来严肃异常，正用明亮的双明凝视着缓缓迈进的荆天。

“拜见前辈。”荆天深深一躬，双眼望着地面。

“哼。”那人见荆天不拜自己，本来就已经达拉着地嘴角顿时更向下方一拉，须知，修仙者虽然自负超脱世俗，但是不论门派之间的隔阂，道路之间的分歧，以及辈分之间的严格都要远超俗世，寻常小小弟子见到一殿之主怎么能有不拜之理？如果不是荆天手中有冲霄令在，他甚至都不会过问，哄他下去便是了。

荆天感觉到如同山岳一般的力量压在自己的身体之上，脚掌与大殿地面接触的部分顿时如同黏在一起，再也抬不起来，头颅同样被压得深深低下，脊背处更是传出嘎嘎轻响之声，双腿因为承受了巨大的力量而产生细小但是奇快无比的颤抖。

他的眉头却舒展开来，用起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天生神力的他硬扛着这股压力，二百零六块骨头无不发出倔强的呐喊，哗啦啦一声爆响，竟然再次挺直了身躯，一双星眸眯起，与宝座之上的人遥遥对视。

那人蔑视一笑，觉得这小辈当真是有意思之极，明明弱小如此，竟然有一副宁折不弯的臭脾气，心中倒起了一丝好奇，于是再次轻哼一声，力量更大了一分。

荆天身躯一抖，挺立如初。

身上受到的压力渐渐增大，渐渐变成了原本的两倍还要多，荆天如同承受了万钧之力，全身各处无不颤抖哆嗦，额头之上豆粒大小的汗珠啪嗒啪嗒掉落在地面上，响起一声又一声的轻响，为这大殿平添了一抹压抑。

终于，身体上的压力再也无法承受，荆天的小腿发出一声脆响，断裂开来，整个人扑倒在地，皮肤之下可以清晰地看到骨头断裂的凸起，伤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大，他咬紧牙关，愣是没发出一点声息。

见荆天如此倔强，那人眉头一皱，心中更加不喜，觉得他实在太过倨傲自大，完全没有晚辈应该具有的谦逊，不过未免让他伤势更加严重，还是收起了身上蔓延而出的强大气势，转眼之间就变得平平无奇，以荆天此刻修为和眼力无法查觉出一丝半毫灵压的活动。

荆天小腿处不正常地扭曲着，但是心中却总是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明明对方与自己没有什么恩怨，但是见到这样的情况就是不愿意下跪，而且即使变成如今的模样也依旧不肯低头，如意玄龙衫都被他因为疼痛而流出的汗水浸湿，然后又快速干爽。

费了好大力气，荆天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身躯微微向前倾斜，免得给自己的双腿更大的压迫，造成更大的痛苦。

“你就是荆天？”

“……是。”荆天压着牙齿回答道。

那人冷冷一笑道：“冲霄令呢？”

荆天抬头看了他一眼，手腕一翻，冲霄令出现在手中，刚刚正是施展了袖里乾坤的神通。

那人见荆天竟然会如此稀罕神通，忍不住眉头一挑，猜想可能是自己那不入流的师兄所教，心中更是愤怒，对荆天的印象更是恶劣，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一勾手指，冲霄令就散发出淡淡青光飞到了他的手中，仔细端详了一下，确认无误之后，再瞥了荆天一眼，冷冷道：“念在你与他有些缘分，我冲霄殿就收留你了。”

说完这句话，他手中的冲霄令瞬间不见踪影，然后从容起身，一步跨出就消失不见，竟然再也不搭理荆天。

荆天见他说走就走，拿了冲霄令竟然再不还回，想要出声大喊，但是疼痛剧烈外加伤势严重，此刻心神松懈下来，竟然闷哼一声昏了过去，再不知外界之事了。

荆天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眼睑的沉重，意识慢慢恢复过来，小腿处的疼痛混合着一丝丝舒畅的凉意传到脑海之中。

“你醒了？”一个温和的男子声音。

荆天的眼睑颤抖了几下，终于睁开，眼前是有些强烈的光芒，他的瞳仁瞬间缩小，以减少光芒带来的不适，这才恍惚看清了自己面前微笑的人影，他有着一双温和的眼睛，清爽的短发，脸颊处一道疤痕清晰可见，破坏了原本耐看的面容。

“……谢谢。”荆天当然知道，自己被别人救下了，而且从小腿处的感觉来看，似乎也已经敷上了良好的伤药，他的目光在屋顶上游离，回想着自己昏迷之前见到的一切，一种无力感侵袭全身。

男子见荆天开口道谢，眼中划过一丝惊讶，觉得面前躺着的这个年轻人不仅仅心思缜密，而且在刚刚清醒之后还能够保持这样的冷静，当真难能可贵，有不少修炼有成的修仙者，遇到同样的情况也未必比他强上多少。

“听说你在大殿上顶撞殿主了？”男子笑吟吟地问道，似乎对于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忌讳。

荆天的眼前掠过严肃男子的面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有些虚弱地回答道：“说是顶撞，倒也可以。”

男子觉得荆天似乎并不是非常想要提及当时的事情，于是转移话题道：“你可以叫我田吴胜，这里是冲霄紫殿的炼丹区，你受的伤有些麻烦，骨骼要长好还需要一些时间，这里有两粒疗伤丹药，先行服下，然后好好休息几日，应该便没有大碍了。”

荆天张开嘴，任他把两粒绿色的丹药仿佛自己的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如同是饮用了可口的山泉，浑身上下说不出的受用，小腿断裂处更是传来麻麻痒痒的感觉，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生长一般。

“多谢前辈。”荆天闭上眼睛轻轻地说。

田吴胜点点头，转身走出屋子，没有再打扰荆天的休息，他能够看出来，这个少年的心中并不平静。

苍生决凝聚出的法力在荆天的经脉之中缓缓流动，如同是辛勤耕耘的农夫，不断拓宽着他脆弱窄小的经脉，尽管微乎其微，但是经年累月的积累也十分惊人，在流经小腿处郁结的经脉时候，法力渗透入经脉、血肉和骨骼之中，加速着它们的愈合，不知不觉之中，竟然壮大了一些，顶的上一个月苦修的效果。

荆天通过内视看到了这样的情况，心中哭笑不得，没想到苍生决在修复身体创伤的同时竟然还能够增强修为，想必上一次他能够将自己的修为轻易稳固在四重天的境界，这样的效果也居功至伟吧，不过，这样的能力确实令人又爱又恨。

我要变强。

荆天的心中，燃烧起了熊熊火焰，他再也不想受到别人的欺压，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觉让他痛不欲生。

三日的时间悄然过去，荆天就这样老老实实地躺在病榻之上，没有说过一句话，体内苍生决无时无刻不在运行，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如果他愿意，可以随时站起来行走，田吴胜则再也没有出现过，经过如此长的时日，荆天竟然也没有丝毫的饥饿感，估计他在昏迷时候服下过辟谷丹一类的东西。

丹药一道，同样博大精深，丝毫不逊色与修仙，能在两条道路上都有极高成就者，无不是天纵奇才，受万人敬仰。

这一日，荆天从床榻之上起身，感觉到体内充沛的力量，知道自己再天枢四重天的道路上又迈进了一步，而且伤势也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虽然不能够剧烈运动，但是寻常行动已经没有丝毫障碍。

他推开门，被阳光晃得眯起眼睛，凌云上山顶已经处在云雾之上，虽然九霄之上还有更高的云朵在飘动，但是距离太阳如此之近，还是让阳光更加猛烈许多。

“已经好了吗？比我想象得要快很多。”田吴胜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荆天转过头去，发现那里是一出熏香缭绕的厅堂，正有不少年轻人在其中进进出出，内部偶有火光，温度也要较周围高上一些，应该就是寻常弟子炼丹之地。

荆天向田吴胜隆重一礼，稽首道：“谢前辈搭救之恩。”

田吴胜将他扶起来，笑吟吟地说道：“不比多谢，我虽然并非医生，但是修仙者炼丹之术脱胎与医药之道，自然秉承了悬壶济世的思想，你几日之前伤得如此重，我又怎好不管不顾。”

提到几天之前的事情，荆天的面容明显有些不太好看，田吴胜见此无奈一笑道：“通情殿主就是如此严苛，紫殿之中所有弟子尽皆知道，只有你懵懂鲁莽，惹怒他老人家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荆天沉默不语，闻言只是点点头，显然心中隔阂已生，芥蒂难消了。

对于这样的情况，田吴胜只能耸肩苦笑，开始为荆天介绍起冲霄殿大概的情况，以便日后他又犯了什么样的错误，到时候吃苦头的还是自己。

“我冲霄殿一般每一百五十年左右招收一次门徒，若人才凋零自然会提前一些，人才济济则延后一些，所以门中多数情况下只有三代，各殿殿主以及天权境界的修炼者自然是尊长一辈，下方就是达到天玑境界的修炼者，最后就是你们这些刚刚入门的小辈，其中多数会滞留在天枢境界，少数则能够有所突破，日后成为殿中栋梁，甚至成为下一届的殿主。”

天枢境界虽然算是修仙初始，但与普通人相比仅仅神通较大而已，还有修武者可以与其抗衡，达到天璇境界，即可真正踏入修仙者的行列，有了本命法宝，神通广大，则会多出五十年左右的寿命，长寿者甚至能够活到一百七八十岁，短寿者也有一百余岁，算是初步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再向上方的天玑境界，寿命可以达到二百五十年左右，天权境界则能够活到四百岁，自然更是具有莫大的威能，只不过荆天至今还没有见到过一名这样的强者全力出手而已。

一百五十年才招收一次门徒，说明一些无法突破到天玑境界的修仙者多数会老死在此，终生无所建树，其中残酷可见一斑。

荆天脑海之中只是微微一想，就明了其中利害，面色有些怪异的问道：“既然修仙如此困难，为何不多招些门徒？几十年乃至几年一批，恐怕几百年之后殿中自可强者云集了。”

田吴胜领着荆天在炼丹室之中参观，并且为他讲述殿中的事情，听到荆天如此询问，先是犹豫一下，然后才回答道：“以前我自然也有这些疑问，不过突破到天玑境界以来，参与到殿中管理，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

并非是不想如此做法，而是受到了很多原因的限制，冲霄殿并没有如此多的资源来培养过多的弟子，而且能够踏上修仙之路的人也并非如此好找，有些人即使得到功法，终生也不得其门而入；另外，这天下并非只有冲霄殿一处修仙圣地，另有不少大大小小正道宗门派系，彼此之间虽然相处融洽，但是隔阂摩擦不可避免，任何一方作出如此大力扩张的举动都要受到猛烈的打击，胆敢如此肆意妄为的，只有魔道而已，所以被看做正道公敌，战斗无休无止。”

荆天闻言，才知道这修仙世界原来并非如此太平，恩恩怨怨同样如同凡尘一般纠缠不休，纵然神通逆天，也逃不过人性的囚牢。

不过是实力强大的人类而已，荆天的心中，忽然多了一丝明悟，感觉到眼前的道路似乎平坦了许多。

“你看，这一味味药材虽然不说天下少有，但是搜集起来也颇为麻烦，我冲霄殿之中专门有弟子负责与山下的药材商人交易，才能够供应无数弟子日夜所用，有少数珍稀药材需要进入险境之中寻找，为此更是陨落不少人，为了维持庞大的宗门，每一个天枢境界的弟子都要被分派任务，完成之后才能够想用宗门提供的资源，才被允许学习宗门提供的功法，大凡修仙宗门，应该多是如此。

百姓平民虽然对修仙者多有敬畏，但是相处长久，也少去了一分供奉之念，尤其是那些商人，对于长与之交易的修仙者更是油嘴滑舌，全无半分敬畏，在外人眼中修仙坦途一片，谁知其中艰辛痛苦？”说到这里，田吴胜的语气有些唏嘘，似乎是回到了自己修为低下的记忆之中，良久才笑着摇摇头，意兴阑珊。

“既然殿主说收下你，那么你日后就在炼丹室之中帮忙吧，时间久了之后，一些简单的丹药自然能够炼制出来。”田吴胜向荆天一笑，见荆天点头应允，于是便转头离开，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被告知几天之后才去服役，荆天领到自己的宗门服装，分到了一间小小的房屋，位置比较偏僻，倒是颇为清静，让他很是满意，荆天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心念一动，如意玄龙衫就变得和宗门服装一般无二，胸口紫色的冲霄小剑熠熠生光。

此后的几天，除了去吃饭，他就把自己关在屋子之中，仿佛疯了一般修炼起苍生决，天枢境界法力毕竟少得可怜，只能动用一些基本的神通，但凡强一些的都没有足够法力支撑，一个小小的画地为牢，就能够抽空荆天体内绝大部分法力，更不用说爷爷交给他的很多大神通了。

一天夜晚，荆天正在屋子之中闭目养神，静静运行苍生决，身体上有银灰色的光芒在微微闪动，借着昏暗的月光，可以看到房间之中的摆设，除了一张简洁的床榻，就是一张略小的木桌以及一个小小的柜子，上面摆放了一些日常梳洗的用具，此外竟然再没有其他东西。

忽然，门外响起咚咚敲门声，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响起。

“有人在吗？”

荆天闻言收了法力，睁开眼睛，平静地说：“请进。”

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从外面走进一名五大三粗的壮汉，他生得一对扇风大耳，显得傻里傻气，见到荆天正盘膝坐在床榻上，大步迈进，一屁股坐在荆天的身边，哈哈一笑道：“你就是荆天吧？我叫郭庆！明心前辈让我来传你天枢境界的功法，虽然不知道你哪里学来的其他修仙功法，不过外界那些垃圾与咱们的宗门功法相比要差了不少，还是趁早别练了！”

荆天见他如此热情慷慨，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心中虽然对其他功法不屑一顾，但是多多少少有些好奇，也不好违逆了对方的好意，于是点头应允下来。他爷爷也曾经说过，苍生决堪称逆天，还有什么功法能够与其相比？就算冲霄殿的镇宗功法和神通，恐怕与苍生决也有相当差距，更何况这种提供给普通门人弟子的二流功法。

“这篇功法叫《阴阳混沌决》，练成之后有寒暑不侵的神通，修为越是深厚，避寒祛暑的能力越强，而且修炼起来也不是很难，你可要用心修炼！”郭庆哈哈一笑，就将《阴阳混沌决》天枢境界的口诀传给了荆天，旋即面容严肃地补充说：“如果你有一天突破到天璇境界，就要去找明心前辈索要更高一层的修炼功法，切忌不可偷师！否则小心一命呜呼！”

荆天见他说得慎重，面容同样严肃地点点头。

交待之后，郭庆站起身来面对荆天说：“好了，你现在要当着我的面对苍天发誓，此生此世不得在没有殿主允许的情况下将功法传与别人，也不得擅自将功法传给非冲霄殿弟子，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