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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天-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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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荆天双目眯起，冷声问道：“为何生存？”
段天律一愣，思考了一下方才回答道：“本将军一生为大和振兴而奋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展荆天微微摇头，伸手掏出了段天律依旧在怦怦跳动的心脏，微笑着回答道：“唯想而已。”
段天律双眸大睁，事实上，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死亡，展荆天的话语和身影，永远隽刻在他的灵魂之中。
鲜红色的血气被鬼神惊不断吸收，浓重的血腥气味弥漫开来，将附近身经百战见血无数的精锐战士都熏得想要低头呕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和国一代名将惨死在展荆天的手下，有些忠勇之士奋起全力想要攻击他，但是连靠近他身体数十米之内都无法做到，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屏障将战士们阻隔在外。
感受着鬼神惊越发充盈的力量，血红色的纹路随着他心脏的跳动变得忽明忽暗，几乎与他连接一起，展荆天露出了残忍的笑容，若是在此地进行一番屠杀，就算只是杀死万余人，恐怕鬼神惊的威能便可以回复到巅峰了，这样的速度，远比他想象得还要快上一些，果然这些身具大气运，有天佑灵光护体的人比起寻常百姓强了不知多少。
人分三六九等，有些是天生如此，有些是后天成长起来，但是不论如何，想要否定人与人之间等级的存在，这无疑是愚蠢而天真的想法。
段天律护身真灵被荆天打散的瞬间，远方颖城之中粗大的紫色光柱不可阻挡得剧烈颤抖起来，并且迸发出更加强烈的光芒。
“皇上？皇上？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如奴才传御医进宫吧？”佘总管伺候当今皇帝段天成已经有四十多年的岁月，从他还是一名小小皇子的时候就尽心尽力，到了如今，更成为了皇上身边数量不多的心腹之一。
虽然佘总管只不过是一名宦官，但是朝中无论是哪位大臣，即使位列公卿，对待他的态度也算得上十分客气，若是没有必要不愿轻易与之结怨。
此时，段天成正在批阅奏章，佘总管伺候左右，忽然见到大和国地位最崇高的男人深深皱起了眉头，脸上带着死痛苦似疑惑的表情，心中顿时大惊，连忙急切的询问道。
段天成如今已经年过五十，在这片大陆上并不算是高龄，但是也已经初步进入了老年的阶段，精力再不复从前，值得庆幸的是他此时还算硬朗，尚且能够享受十余载江山。
他对着佘总管轻轻摆手，示意自己并没有什么事情，让他稍安勿躁，许久之后眉头才缓缓舒张开来，心中却依旧怅然若失，似乎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已经离他而去一般。
“小佘子……天律就在这几日归来吧？”
佘总管道：“回皇上，镇国公距离颖城还有百余里路程，估计明日午时便可以觐见了，这次山间族之乱被平定，必然造福一方黎民百姓，皇上宅心仁厚，实在是大和之福。”
段天成哦了一声，轻轻抚弄着自己的胡须，面色有些阴沉地陷入了沉思。
天空之中，淡紫色的天佑灵光沸腾了，一条长于百米的粗大紫金色虬龙张牙舞爪地现身而出，双目之中燃烧着幽幽紫火，发出一声长啸，摆动着自己庞大有力的身躯向着展荆天击杀段天律的方向怒冲而去。
颖城之中，不少天生灵觉较常人更敏感的人在虬龙出现之后忽然感到一阵无端的惶恐，下意识地抬头向着天空观看，却什么也无法看到，心中不禁充满了疑惑，各自又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巨大的紫色虬龙离开光柱所在越远，气息就变得越是微弱，等到了展荆天所在之处，威能比起当初段天律的护身真灵也并没有强上多少，比鼎盛之时弱小了一半有余，但纵然如此，凶威依旧让展荆天的微微色变。
目光闪烁了一下，展荆天并没有选择硬拼，而是化作一道黑红色的光芒向着更遥远的方向离开，背后传来虬龙怒吼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再也无法听到。
护身真灵的本职所在便是守护天佑之人，类似这样主动现身的情况极其少见，可能是自己的至亲之人在感知之中被人杀害，才导致了段天成的天佑灵光现出如此异状，展荆天若是在更远的地方击杀段天律，便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一飞就是数日的时间，展荆天来到了一处火红色的林海上空，这一片广袤的森林中绝大多数的树木都长着鲜红色的树叶，树叶呈现不规则的多边形，脉络也显得较为杂乱，但是却并不难看，远远望去就如同是一片燃烧的火焰，给人以极强的视觉冲击力。
除此之外，还有断裂的山崖以及不知深几何的巨大裂谷，风光旖旎，倒是一处潜心修炼的大好去处。
展荆天在先前一战之中虽然获得了胜利，但是自身也有不小的消耗，就算凭借强健的肉身完全可以支撑下去，也不如花费一段时间来好好养伤。
他心中动了此念，就要下去寻一处好的修炼场所，却忽然心有所感，刹那之间仿佛整个苍穹都坍塌下来，莫大的力量作用在身体之上，让他险些从空中跌落下去，高空之中黑云翻滚，隆隆雷声震耳欲聋，竟然只用了片刻时间就凝聚出如同龙卷风一般的漩涡阴云，庞大的雷电之力从其中逸散而出，让展荆天为之心惊肉跳。
天刑雷劫！
展荆天彻底呆滞了，身躯僵硬几乎无法移动分毫，他想不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竟然如此快便引来了天劫，而且看这次天劫的威力，虽然远远不及当初跨界巨龙遭受的诡异雷劫，却依旧不是此时的他可以轻易撑过。
虽然在尘世之中作恶会招来天罚，但是如此快的速度比起传说之中快了太多，不由得展荆天不目瞪口呆，似乎这贼老天对他多有照顾，诚心与他为难一般。
“贼老天！连你也与本座作对！”展荆天忽然发出嘶哑大吼，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力量，鬼神惊之上的黑色魔气形成一道道黑色的螺旋盘旋在身周，原本就狰狞凶恶的面貌此时变得更加恐怖，气息不断加强，再加强，已经达到了天玑境界可以达到的巅峰境界，并且隐隐有了一些向天权挺进的征兆。
所谓天劫，便是天要你亡，虽然并非不可度过，但是想要从其中存活下来，却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古往今来的强者，凡是遇到天劫的，至少八成葬送在其中，只有两成左右的人可以勉强度过。
往往天劫降临之前，会有一段时间留给渡劫者准备，这并不是上天仁慈，而是天劫需要积蓄足以毁灭渡劫者的力量，此时此刻，展荆天却再没有什么精力在顾及其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应对天劫之中。
他未必可以活下来，展荆天心中如同明镜一般，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不想屈服，他就如同是天生反骨，下意识地想要与一切抗衡，就算是天、就算是命运，也无法让他低下骄傲的头颅。
一刻钟之后，原本寂静如死的天空忽然开始翻腾起来，压抑的气氛也随之减弱，然而面对这样的情况，展荆天的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他知道天劫即将来临。
右手鬼神惊悍然向头顶上方托起，疯狂滋生的魔气带着浓郁的血腥气息形成了一只足有接近百米的巨大鬼爪，利爪之上亮起幽幽的黑色冷光，这鬼爪看起来真实异常，形象与鬼神惊完全相同。
巨大鬼爪受到展荆天心念的催动，并没有冲天而起，反而呼啸一声对着自己当头落下，将他整个人都笼罩进入漆黑滚滚的魔气之中，随着一声凄厉鬼叫，一道巨大鬼影舒展开肢体，它通体是精纯的黑色，身体上布满了血红色的脉络。
一双血红色的眼眸，一张似乎永远在残忍笑着的血盆大口，满嘴尖锐的獠牙，额头上还有修罗一般带着血色螺纹的双角，亮起微弱的诡异红光。
厉鬼身躯看起来颇为瘦弱，类似于皮包骨的人类，双臂也显得很纤细，似乎随时有可能断裂开来，但是一双鬼爪却大得吓人，足有本体的三分之一大小，五个颀长的利刃缓缓开合，将周围的空间都斩出微微的扭曲。
这只厉鬼是没有双腿的，只有一缕轻烟一般的虚幻下体在空中不断地扭动着，可以看出此刻心中的不安和愤怒。
银光大亮，刹那间如同水银泻地，一道银白色的闪电链从高空之上直接落下，打在了厉鬼向上托起的双爪之上。
凄厉的鬼哭声大作，阴风呼啸，雷霆怒吼，闪电崩溃开来，展荆天所化的厉鬼直接被打得砸落在地面上，百余米之内的大地都被震得碎裂，烟尘升腾而起，无数鲜红色的树叶在这样强大的威力之下被撕得支离破碎。
强大的电流缠绕了厉鬼周身，如同银白色的蟒蛇一般不断游走，直至彻底消失，但是仿佛对它没有丝毫效果，厉鬼的血瞳之中依旧只有无尽的杀戮和邪恶，鬼神惊压抑了不知多少年的强烈怨念终于被激发，发挥出来的威能远远不是当初在荆天的手中可以媲美。
半个时辰之后，又是一道电光落下，随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一道闪电轰然砸落，一连霹了七下，终于暂时停歇下来。
此时的展荆天已经变得异常疲劳，不禁浑身酸痛难忍，头脑更是昏昏沉沉，一想到接下来还有四十二道闪电需要硬挺过去，他的心中就生出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但是很快便被扼杀，以免影响到自己的心智，此时此刻既然已经不能回头，自己先行泄气，岂不是必死无疑？
一天转眼过去，又是连续七道银白色的闪电从天而降，这一次险些将展荆天凝聚而成的厉鬼打得溃散开来，但是他终究坚持了下来。
第三天，当最后一道雷霆轰落，漆黑厉鬼惨叫一声，滚滚黑色魔气猛然爆裂而开，露出其中早已经血肉模糊的展荆天，他的身躯砸落在坑坑洼洼地地面上，由于力量太过巨大，竟然摔出了一个人字形的大坑，深达数米。
费尽全身的力气，展荆天终于从其中爬了出来，他现在的形象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已经被天雷劈得晕头转向，几乎找不到东南西北。
张口吐出鲜血，粘稠的唾液和血液混合一起，沾染在嘴角，他有些暴虐地狠狠擦了一把，仰面倒在了地上，注视着上空黑压压的雷云，以及偶尔在其中奔走的恐怖闪电，嘿嘿惨笑了两声。
“荆天，我知道你在看……本座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狼狈？”
脑海之中一片寂静，展荆天却并不着急，他知道荆天必然会给予他回应。
果然，没有经过多久，荆天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事实上两人嗓音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说话的语气却有着巨大的差别。
“这便是报应。”荆天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展荆天啐了一口，怒骂道：“报应？呸！咳……咳……谁给了贼老天报应本座的权利？这天下，难道便是天意最大吗？本座偏偏不信！”
荆天沉默了一下，讷讷自问道：“何所谓天？何所谓天道？”
展荆天不再说话，就这样运行起了苍生决，就算明知必死，他也绝不会放弃抵抗。
第四天，天空之中的雷云再次翻滚起来，展荆天依旧平躺在地面上，到了此时，不论他是何种姿势应对，也没有任何区别了，他冷冷地注视着一切，似乎即使这天，也没有被他看在眼中，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桀骜。
一声叹息传来，荆天缓缓道：“我来吧……”
虽然在两人之前的交手之中，荆天受到了严重的伤势，但是经历了这一段时间的修养已经恢复了一半多，虽然无法用出鼎盛时期的力量，可比起此刻的展荆天却要好了太多。
展荆天对于荆天的话明显非常震惊，就算是在山穷水尽的情况下，他也没有开口恳求荆天救他，因为他不愿向荆天低头，更不愿接受荆天的恩惠，然而荆天如此的态度，却他的眼中有些复杂的感情闪过，冷冷的说道：“你不是早就已经盼望着本座死吗？怎么此时却反倒要帮我？哼，莫非你便如此贪生怕死，不愿给本座陪葬吗？可笑，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展荆天开始了剧烈的咳嗽，带着血液的细碎肉块不断从口中喷出，其状惨不忍睹。
荆天不急不缓地说：“我的确曾盼望着你早日死去，免得如同之前一般祸害苍生，可是事到如今，竟不忍看到你死去，这份矛盾，让我也甚为挣扎痛苦，至于你所言的贪生怕死，与我同出一源，难道你竟会如此认为吗？”
展荆天沉默了一下，面色僵硬地说：“……若是今日你救我，我便答应你日后不轻易伤人性命又有何妨？”
“如此……甚好。”荆天似乎是笑着说。
六十三回 啸月天狼为兄弟，金翅大鹏曾皈依
银灰色的光芒缓缓地在展荆天的身躯上亮起，他闭上双目，再次睁开的时候，神色已经变得温和并且睿智，再没有先前的残忍和很辣。
那是属于荆天的双目。
灵魂转换之后，伤痕累累的身躯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穿皂白长衫的英俊男子，这并不是展荆天的身躯被治疗完好，而是那枚人参果重新凝聚而成的躯体，到了此时已经可以显现于外界，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两个身躯依旧没有办法分开，想要达到那样的程度，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孕育才可以。
天雷滚滚，却没有因为展荆天的消失而有丝毫变化，他们两人本是一体，就算都有着彼此的独立意识，并且日后分开存在，却依旧相当于同一个人，到时若是一方遭遇天劫，另外一方也绝对不会好受，或许还会平摊天劫的威力。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在这里便不再多说。
荆天并没有使用赤玉惊天剑，虽然这把剑威能相当强大，几乎是他生平仅见，但是毕竟刚刚得到不久，根本就没有办法随意驾驭，更不用提发挥出多强大的实力，与其如此，还不如使用黑玉惊天琴来的更好一些。
这架古琴来历神秘，虽然此时看起来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之处，威能与鬼神惊比起来都有些不如，更不用说赤玉惊天，但是就算如此，却从未曾被另外两件神兵的光辉掩盖，越是实力强大，荆天就越是隐隐有一种感觉，有朝一日，黑玉惊天必然可以绽放出惊天动地的强大力量。
黑色的光芒从他的体内冲出，围绕着他旋转了几圈，发出清亮的凤鸣声，这其中蕴含着些微的欢快，似乎在表达对荆天的思念，一种淡淡的温暖在心间流淌，此时此刻，过往的迷惘才彻底消失不见，他虽然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是继承了原本荆天的绝大部分感情和性格，他依旧还是他，他就是荆天。
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久违的琴弦，七根不知是何种材质的琴弦摩擦手掌和手指的感觉是如此熟悉和温馨，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爷爷指导下使用黑玉惊天尝试演奏的场景，记得那个时候，他的手很小，个子很矮，却是全身心的投入其中，即使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弹奏出一首乐曲，却自得其乐，每每喜不自胜。
琴声渐起，清脆婉转，如同凤凰展翅，百鸟齐飞，丝丝缕缕的五色灵光从虚空之中萌生出来，氤氲的灵光越聚越多，继续形成了一条条颜色各异的光带将荆天本体护在其中，隐约之间，五色霞光中可以见到虚幻的鸟儿，似是在远空翱翔，似是在面前展翅，有些荆天熟悉，有些却从来未曾见过，甚至连名字也无法叫出，但是它们的翎羽无一例外，都是异常美丽动人，甚至随着琴声改变着自己的颜色。
《九霄鸣凤》。
茫茫万水映彩身，袅袅千山回绝唱，九霄寰宇风如缕，鸣凤展翅彩霞飞。
雷云翻滚，蕴含其中的力量终于到了不得不倾泻而出的地步，银白色的闪电匹链从天而降，速度快得无法让人反应，那是世界上最快的攻击，但是就是这样一道闪电，在距离荆天还有数百米的地方，忽然之间崩溃消散，半空中尽是纤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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