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天-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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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是低估了你心中的罪恶。”荆天悠悠地开口说道。

展荆天本来就已经对荆天产生了越来越大的抗拒，此刻见他现身，忍不住出言讥讽道：“本座的事情，岂容你胡乱插手？”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感觉到自己已经丧失了这副身躯的支配权，转变为一个身临其境的看客，而那本应该如同魔王一般的形象也在一阵扭曲之后变成了一名身穿白衣的偏偏佳公子。

那是终于展露身形的荆天，原本他不至于如此轻易便取得身躯的控制权，但是身外化身之术已经开始修炼，人参果也已经开始初步凝聚成人类的形体，为他提供了相当大的空间，两人之间可以实现如同现在这样的转换，只不过依旧只能由一个人出现在外界而已。

荆天面色平和，目光纯净地看了一眼面前已经开始情动的女子，伸手在她的眼前轻轻一挥，女子无法动弹的身躯立刻恢复了行动能力，经过一瞬间的呆滞，她惊呼一声，极力用手遮掩住泄露的春光，却恨不得此刻再生出无数双手臂。

但是纵然心中羞愤交加，甚至气得身躯都剧烈颤抖，她也不敢做出太大的反应，不仅不敢出手攻击荆天，更加不敢落荒而逃，因为，刚刚的那个魔王，实在是太过可怕，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遭遇到这种事情。

荆天似乎是明白她心中所想，温和地笑了笑，他的笑容很有魅力，不仅仅是异常英俊，更带有一种令人心灵安宁的奇异力量，似乎只要在他的身边，世界上一切的罪恶和黑暗都将远远离开。

“快离开吧，我拖不了他太长时间。”

说完这句话，荆天闭上眼眸，再也不理会周围的环境。

此时此刻，城中无数人被血腥屠杀的事情已经传开，还没有死亡的人一个个被吓得魂不守舍，不少人带着家人和细软落荒而逃，另有鸡鸣狗盗之徒趁机大发横财，街道上一片混乱，人们互相推搡谩骂，哭喊声以及怒骂声遥遥可闻。

知县已死，整座府邸都变得人心浮动，衙役仓皇出逃，一个个都痛恨自己生来少了几条腿，混乱的情况得不到遏制，已经有不少老人孩童在这个过程之中被践踏致死，事实上，就算这知县依旧存活，情况也未必好上多少——白日宣淫，君子不取，此人必然不是清正廉洁的有能官员。

女子有些惊惧地望了荆天一眼，她并不知道就在刚才，企图侵犯她的那个额人已经被制止，出现在面前的是另外一个人，短时间内的剧变让她心神浮动，犹豫了一下才胆怯地缓慢向御器向后方退去，直到飞出百米之外才勉强镇定下来，头也不回地向着远方飞去，用处了自己最快的速度，生怕荆天后悔将她再捉回去羞辱一番。

脑海之中久远的记忆被唤起，女子忽然觉得荆天甚是面熟，此刻回想起来，那副几乎胜过女子的姿容似曾相识，一个名字出现在她的心中。

荆天！

半人半妖，曾拜在冲霄殿门下，赏罚尊者通玄的亲传弟子，后不知何故背叛师门进入万魔谷中，在五十年前的冲霄殿浩劫之中被赤殿殿主通明一剑斩做两半，从此陨落而亡，是曾经与许芷晴和吕晨峰等天才修士同样名声较大的年轻强者。

女子赤裸着身躯，脸上掠过一阵恍惚，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五十多年之前，她还不过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天枢境界修士，在冲霄七殿会武之中见过荆天数次，当时还曾为其倾倒，萌生出朦胧的情意，但也不过是少女情窦初开而已。

相隔五十年的光阴，难道自己遇到的真的是当初的荆天吗？若真是如此，他到底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女子心中一片混乱，最终一咬牙，放下纷乱的思绪，继续向着冲霄殿所在的方向飞掠而去，不论是否是他，这样的消息，必须要报告师门知道。

当然，在确定没事之后，她需要为自己找来一身衣裳。

却说荆天一个人静静地立在空中，混合着浅浅血腥气味的风从他的身边吹过，将他的鬓发吹得微微扬起。

“你挡得了本座一时，难道还能挡得了一世不成？”展荆天冷笑。

“我曾说过，重视并非结果，尽在努力之经过，因为无法阻挡，我便可不阻挡吗？”

“哼，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倒是有几分胆色，可惜，你看这丑陋世间，如此肮脏的生命，当真值得让你去拯救吗？”展荆天冰冷而尖锐的问道。

他所说的，就是此刻城中混乱的场面，只是死在这样环境之中的人就已经不在少数，面临死亡和血腥的威胁，人们展露出了丑恶的一面，大部分人不顾他人死活，只想要自己逃出生天，城门口里里外外围了数十层的百姓，他们都在拥挤着、推搡着，却只能缓慢地从城门之中挤出。

忽然，十数名手拿砍刀的彪形大汉护住数个衣着光鲜者向着城门口逼近，他们口中吆喝着，将距离最近的几个慌乱的人直接砍死，鲜红的血液溅射出一米余高，染得附近几人一脸通红，发出撕心裂肺的惊叫声，吓得周围众人一个个面色苍白，就算在如此拥挤的情况下，竟也可以硬生生闯出一条通道。

而这样的人，身上竟有着淡淡的浅薄的火红色天恩庇佑。

所谓的善良，在此刻竟显得如此苍白。

荆天睁开双目，站在空中又视力过人的他，将这座城市的混乱景象尽收眼底，许久没有说出话来，任何语言都显得无力，任何辩解都是心中懦弱的体现。

或许善良，就是不甘让自己变得如此丑恶，或许无能，就不得不变得随波逐流，这世间苍生往往是无知的、麻木的、甚至是丑恶的，再多善良和温暖，也无法改变。

人间百态，世态炎凉，比起这莫测天道竟也未必逊色分毫。

这一瞬间，荆天似乎有所领悟，所谓苍生，大概便是如此吧，苍之一字，于平淡之中道出了多少无奈和心酸。

“乱世之中惟坚守本心耳，我既然决定救赎，被我救赎者便值得救赎。”

展荆天与荆天两人终究无法说服彼此，他们的心念都十分坚定，能够领悟意境，对于自己道路的坚持几乎已经达到了偏执的地步，岂是说改就改的？

事实上展荆天对荆天远比想象之中更加忌惮，就算是君无道也未必可以与之相比，这并不奇怪，遇到君无道他还可以想办法逃走，未必就没有丝毫生机，毕竟手中有鬼神惊和赤玉惊天这等异宝，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甚至可以拼死一击，这天下能够挡住的人恐怕不足一巴掌的数量。

可是若让荆天掌控了身体，有可能直接去冲霄殿或者万魔谷等修仙宗门领死，根本不设任何防御，到了那时，展荆天甚至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刚刚那名女子修为只有天璇境界，就算此刻的展荆天不设防备，凭借强横的肉体，也不是她可以轻易伤害的，想要置他于死地几乎是痴心妄想，打一年也未必能打死！须知，他可是半人半妖的身份，继承了妖兽强横的体魄及力量，肉身又经过数次的加强，寻常法宝都难以破开防御，更不用说修为相差如此大的情况。

展荆天明白这点，荆天同样明白，于是两人就开始了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之所以此时才开始，而不是当初刚刚分裂的时候就争得你死我活，第一是因为之前还没有演变到这样的局面，荆天不愿如此；第二是因为在之前的情况下，展荆天这个分魂比荆天独立更早，占据了身躯的主体部分，就算实力更胜一筹，荆天也很难夺回控制权，更难守住控制权。

但是如今身外化身之术已经渐渐形成，另外一副身躯已经初步成型，并且被荆天的灵魂融入，虽然还无法独立存在，但是也已经打破了两人的主客关系，让他们的地位再次平等，荆天才可以和展荆天分庭抗礼。

身穿白衣的英俊男子悬空而立，双眸紧闭，他面无表情，看似波澜不惊，但是身体内部却开始了激烈的争夺。

银灰色和黑红色两种共同出自于苍生决，却属性截然不同的法力光芒在男子的身上纠缠，疯狂地互相吞噬，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循环，反正都是自己的，再怎么转化，总量却永远都不会变化。

这并不是寻常意义的斗法，也不是在精神世界之中具象出来的灵魂形态，而是两人灵魂本源的比拼，与冲霄殿一役通魂和木无枯最后的战斗有些相似，只不过这是两个同源的灵魂在一个身体内争夺，情况却又要危急一些。

两人都是小心翼翼，一方面要胜过对方，另外一方面却要保证不将对方打得魂飞魄散，若是一不小心失手，连自己也会一同葬送进去。

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依旧是不分胜负，他们对于彼此的了解实在是太过深刻了，远远超过无话不说的知己，想要突破对方的灵魂防御，直攻弱点太难了。

小城之中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能跑的全跑了，不能跑的全死了。

又过去了一天的时间，展荆天和荆天已经到了极限，疲劳如同潮水一般侵蚀着他们的神智，他们都是倔强的脾气，纵然处事风格不同，性格却是相同的，即使再痛苦也不愿意就此认输。

就在这时，苍生鉴之内的鬼神惊亮起淡淡的光芒，展荆天得到了鬼神惊力量的支持，原本萎靡的气势一下子再次振作起来，将荆天打得节节败退。

展荆天已经从一定程度上得到了鬼神惊的承认，此刻竟可以跨过苍生鉴得到其支持，着实是出乎荆天的意料，可怜他虽然不比对方差，却没有得到另外两件异宝的支持，只能渐渐收敛攻势，被压得无法反弹。

赤玉惊天刚刚得到不久，没有丝毫感情和魔气，这本是正常的事情，黑玉惊天却实在是太过神秘，似乎对这样等级的争斗根本就不屑一顾，甚至从来未曾展现过本身的真正威能和光辉——没有人有资格，当初的荆天没有，他的爷爷同样也没有。

强烈的黑红色光芒几乎映红了一片天空，当光芒落下，高大的魔影扇动着肉翅展现而出，他的姿态比之前更加雄伟，右手是鬼神惊所化的鬼爪，诡异的血红色纹路弥漫全身，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繁杂。

展荆天哈哈大笑道：“到底还是本座胜利了！荆天，你奈何我不得！”

经此一事，荆天元气大伤，再想有所作为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他只能安静地藏身在精神世界的深处，等待着身外化身修炼打成的一天到来。

断绝了自身隐患的展荆天更显得肆无忌惮，所过之处尸横遍野，偶尔一时兴起，便抓来容貌秀丽的女子满足淫欲，尤其喜欢所谓的大家闺秀，地位越高他越是容易兴奋，可怜这些女子吓得都无法动弹，在他的淫威之下彻底沦落，直至失去性命。

到了一处城郭，展荆天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直奔地位最高者的居住场所，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之中，至少有超过一百名大小官员惨死在他的手中，其中地位最高者的天佑灵光甚至达到了淡青色，被其侵犯的女子也不下数十，死在他手上的平头百姓更是不计其数，没有五十万也有四十万。

如果不是每次杀戮之后都要好生消化休整一番，用以祭炼鬼神惊增加威能，这样的数字还要翻上一番。

在杀戮的过程中，展荆天同时遇到了九个修仙宗门外出历练的修士，其中有三名冲霄殿的人，两名万魔谷的人，神兽宗和逍遥阁各有一名，剩下两个竟然是鬼灵门的修士，这九个人中，达到天玑境界的有两个，分别来自冲霄殿和鬼灵门。

除了冲霄殿的三个人打算阻止展荆天的恶行，其他六人都只是在远远观望，他们都不是那种被所谓正义冲昏头脑的人，可惜遇到了展荆天。

没有任何意外的，这些人都成为了鬼神惊的祭品，连随身法宝都被鬼神惊抓做碎片。

这世界的地位高低所对应的颜色顺序，从低到高分别是：灰、白、红、金、青、紫，颜色越深在同等级里的地位越高，灰色对应奴隶等地位低下者，白色即为普通百姓，红色是县一级官员，金色是一郡的长官，青色对应的地位便是一州之首，甚至一些小国的国主也只是这个等级，紫色则对应着帝王和地位崇高的分封王者，可谓是人世间最为尊贵的存在。

在擒杀拥有淡青色天佑灵光的梁国公时候，虽然展荆天一爪将对方抓得四分五裂，但是自己也被淡青色灵光凝聚成的光束打穿了胸口，留下人头大小的血洞，五脏六腑都有震动，虽不致死，却也受了重伤，此刻正在一处山林之中调息。

六十二回　人间帝王承天意，天刑雷劫竟加身

一个月的时间悄然过去，前些时日突然出现的杀人魔王展荆天仿佛从世间蒸发一般，　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他的消失就如同出现一样突兀，虽然心中依旧对此充满了担忧，但是附近数个小国家的国主依然松了一口气——至少眼前的危机已经过去了，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大陆上并非没有出现过类似的事件，但是造成这类事情的元凶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往往被从天而降的大能者斩杀，或者忽然之间永远消失在众人的眼前，总之，一旦危害达到了一定的程度，那么为祸之人就会遭到报应。

这片大陆从来没有统一过，不论多少英明神武的君主层出不穷，依旧从来没有过统一，每每到了一定程度，国家就仿佛进入了瓶颈和极限，再也无力扩张，而雄心不死的君主纵然殚精竭虑，可惜寿命短暂，最终不得不永远闭上双目。

国土较为庞大的国家或是君贤臣忠的国家，往往有长达数百年乃至千余年的国运，而许多弹丸小国竟是朝不保夕，随时会在四方虎狼邻居的铁骑下覆灭而亡，导致朝中皇帝不思进取，只是贪图短暂享乐，往往寿命短暂不足三十，在位不过数年而已，有些极端的情况，一年之中还更换过四位君主，当然，这种国家并非没有出现过贤明君主，可是大势所趋，龙困浅滩，纵然垂死挣扎也只能惨遭虾戏。

祸福只在旦夕间，兴衰不过是云烟。

展荆天将梁国公斩杀，导致西梁国政权土崩瓦解，朝中存活下来的数位王子因为皇位争得头破血流，兵变和战争不出数日便已经爆发开来，他们没有办法找到展荆天报仇，更没有什么心思为已经死去的梁国公报仇，心中只想着面前唾手可得的至尊之位。成千上万的壮丁被征徭役背井离乡，无数老弱妇孺旦夕不保，此时正值冬春交替之际，不知多少人死在贫寒之中，路边偶尔可见又冷又硬的干瘦尸体，状况一时凄惨无比。

除此之外，西梁国的数个邻国虽然此时忌惮展荆天这个煞星的存在而没有丝毫动作，却一直看着西梁国这块肥肉，只要确定没有危险，定然会发兵参与其中。

由于展荆天的杀戮，导致了一个国家的灭亡，更让数之不尽的百姓失去性命，然而就是这样的罪孽，展荆天却似乎丝毫也不在意，在这一日，他终于彻底恢复了伤势，睁开暴虐的双眸，经过这段时间的屠杀，之前无法彻底表现的邪恶已经渐渐释放出来，让他整个人就如同时罪恶的源泉，那浓郁而精纯的魔气甚至足以让靠近的普通人直接昏厥过去。

“该死的天佑灵光，让本座好生费了一翻手脚！”展荆天咬牙切齿地怒骂道。

原本凭借他此时的修为和肉身强度，这样的伤势不足十天便可以彻底复原，但是这天佑灵光甚是诡异，造成的伤势竟隐隐还有扩张之势，就算是他有苍生决这样神妙异常的功法护身，依旧花费了一月有余的时间才治愈，若是换做一名寻常的天权强者，恐怕能够勉强让伤势不至于恶化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日后再也没有修炼的经历，甚至因此而寿命大损。

怪不得没有什么修仙者愿意招惹这些凡人，就算是再喜好杀戮者亦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