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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心欲何托-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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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妍，大哥来信，希望我们尽快回去。”君羡拿着封信走进房间。
绮妍独坐在一旁，蹙眉深思。
“绮妍。”君羡见她好像没有听见，便又唤了一声。
“君羡，”绮妍忽然抬起了头，“明天我想去见李恪。”
君羡愣了一下，道：“好，我陪你去。”
“不，还是我一个人去吧。”绮妍起身，凝望着君羡，饱含深情，颤抖的手指划过君羡的脸庞，吃力地道出一句：“如果明天我没有回来，你不要等我，回扬州去。”
“你知道的，我不会把你留下，我等你。”他没有问她想去做什么，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事，他只知道自己不会放下她一个人。
“这次情况不同，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绮妍含泪道。
“绮妍，我们说过要白头不相离的。”他不忍心放她一个人，她又如何舍得弃他而去呢？
“对不起，君羡。”绮妍紧紧抱住君羡，“皇上和杨妃娘娘对我都有恩，我不能让李恪一错再错。我心里知道，他做得那一切都是为了我。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有负于你。我要让李恪亲眼看到自己的梦破碎！”
“我知道。”
是的，他都知道。听到她在他怀里泣不成声的哭音，他的心仿佛也跟着一起碎了。
他的绮妍如此善良，他要怎么开口阻止这场即将要到来的别离？这一次，或许就是永别。
不过，只有这样的她，才能令他生死不弃。也只有这样的他，才能让她生死不负。
自打李恪拿到了太宗临终的那道密旨。柴令如与柴令武夫妇如获至宝，加快了一场阴谋政变的步伐，一个精心策划的谋朝篡位计划在朝廷内暗暗展开，如今又加上了高阳公主、房遗爱这两个重量级的人物，他们更是觉得是如虎添翼。只待太宗丧期一过，以柴家为首的一干人等便要向皇位发起进攻！
吴王府
庭院落花摇荡，浓云淡雾，柴令如一早便回了柴家，与兄嫂进一步商量计划。李恪闲坐在曾经他与绮妍的新房内。不知何故，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圣旨，只要九弟李治稍出差错，他便可名正言顺的取而代之。然而，李恪却越来越感到孤独，有时在府中一天都呆在房里，也不说一句话。
“王爷，柴驸马差人来请您过府。”宫女在外禀报道，因为没有李恪的准许，任何人都不可以随意踏进这间房。
“不是说了本王今日没空。”李恪不耐烦地打发道。
“奴婢说了，可是王妃传话说，王爷务必前往，有要事相商。”
尽早柴令如走的时候，硬拉着李恪一同前往。被李恪拒绝。本以为耳根可以清净半日，不料他们兄妹二人竟联合起来。李恪十分不悦地走出了房门。
“去给本王备马吧。”
“是。”宫女屈膝一下，转身去准备。
李恪抬头望了望日头，刺目的阳光令他感到目眩。微低下头时，李恪恍惚间看见绮妍正朝他走来。他认定那一定是自己的幻觉，可是那一抹纯白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了……
“绮妍？！”李恪小跑上前，果然真是绮妍，她回来了！
“王爷。”绮妍微微一笑。
这时，宫女来回禀，马匹已备好。
李恪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摆了摆手，示意宫女退下去。
“你回来了，太好了，你回来了！”李恪激动地抓起绮妍的双手。
绮妍立即缩回了手，后退了半步，刻意地与李恪保持距离。
“绮妍，你不要再走了，就留在我身边吧，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真的。”
“一切？王爷指的是什么？”
“你还不知道，父皇临终前给了我一道旨意，有了它，我就可以继承皇位，等我做了皇帝，我要封你做皇后，你说好不好？”李恪企图以天下女子都渴望不可及的地位留住绮妍。
李恪的话，绮妍虽然感到惊讶。但同时也明白了高阳公主为什么敢那么有把握地说那番话。
原来，他们有太宗的圣旨。这便是他们最大的保障和筹码。太宗若是在天有灵，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竟会被一帮野心勃勃的人所利用。难怪杨妃会如此担心，想必她也猜到了有人会利用李恪打皇位的主意。
“王爷真的想做皇帝吗？”绮妍反问李恪。
“做了皇帝，就没有人可以把你从未身边带走了，谁要是敢让我们分开，我就处死他！”这才是他要做皇帝的真正目的！
“那我告诉王爷，您第一个处死的人就是我！”绮妍道。
“什么！”李恪似乎很意外，也好像不明白绮妍的意思。
“因为我不会跟你在一起，就算你登上了皇位，拥有了一切，我都不会在你身边！”绮妍说得十分肯定，容不得任何的质疑。
“不会的，只要我做了皇帝，我要留你，你就必须留下。”李恪相信自己一年的努力不会白费，因为那是他最后一线希望，也是最后重新拥有绮妍的机会。
“你真的这样想？那你就看清楚。”说着，绮妍从袖中摸出一把短小的匕首，横在喉间。
“你做什么？快放下！”李恪紧盯着那把小匕首，生怕那利刃伤了绮妍。
“你回头吧，想想母妃，她每天都在担心你。皇上赐你圣旨，是希望你守护好大唐江山，不是要你做乱臣贼子！”
“有话好好说，绮妍，把手放下，会割伤你的。”李恪神情紧张的看着绮妍。
“你别过来！”绮妍吼了一声，在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反正跟君羡已经告过别，她没什么遗憾的。“绮妍只是一介女子，何德何能让你去冒千古骂名？希望我死后，你能醒悟，不要再错下去。”
“不要！绮妍，好，我答应你，我不做皇帝了，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什么都不要了。”万里江山，无上权力，在他眼中根本一文不名，岂可与他心爱的人相提并论？
绮妍略略地摇着头，道：“我只是你的一个梦罢了，你还没有梦醒吗？我是绝不会辜负君羡的！”
“你真的宁死都不愿跟我在一起吗？”李恪身子战栗着，他万万没有想到，她宁愿选择死亡，都不要留在他身边。之前，他还满以为自己就快要成功了，很快便可以赢回心爱的人，如今梦碎了，心也碎了。
“你保重。”绮妍嘴边溢出一句，然后便闭上了双眼，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但愿一切在她死后都能归复平静……
“绮妍——”
仿佛是君羡嘶声的叫喊。
绮妍忽然睁开眼，只见君羡果然出现了，他走到她的身边，道：“我们夫妻同心，你怎么忍心撇下我？”
“君羡……”绮妍泪如雨下，她怎么会忍心呢？这世上，她最舍弃不了的人就是他啊，她的夫君。
“李恪！”君羡目光如炬地视着李恪，“你还在执迷不悟吗？绮妍为了让你清醒，她今天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的。难道你非要让她以死相谏吗？”
李恪看着君羡紧紧地把手拥住绮妍，而绮妍靠在他的胸膛，紧密相偎。此刻，他的心情复杂起来。没有了昔日的醋意，没有了怒火，也没有要立刻分开他们的冲动。
良久，李恪开口说了一句：“你们走，快走！”似乎害怕自己下一刻会后悔自己的决定一样。
君羡在绮妍耳旁轻语了一句，便带着她离开了王府。
院落里忽然变得空旷起来，似乎有一些莫名低迷的声音，来来回回，断断续续。李恪转身走进为绮妍保留的新房内，心灰蒙蒙一片。绮妍字字坚决，痛入他的骨髓。
李恪拿出太宗留给他的密旨，默默地注视了一会儿那张绣着飞龙的明黄绸缎。然后平静地点燃了一个火折子，眼睁睁看着那块明黄渐渐燃烧成灰烬。
别人做梦都渴望的东西，对他而言，已经失去了价值。即使拥有天下，没有她跟他分享，一切还有何意义。
恍然间，他明白了自己苦苦追求的不过是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一个只有自己一厢情愿，虚无缥缈的梦。她视死如归的举动，像一条无形的鞭子，将他从迷梦中鞭笞醒来。
该结束了！
第二日一早，李恪进宫叩见了新皇李治，请求外放为官。李治十分讶异，原先他舅父长孙无忌一直提醒他要防范李恪，如今看来这位兄长并无不轨动机。
于是，李治下旨封李恪为“梁州都督”，随时到任。
圣旨一下，李恪便去向杨妃辞行。杨妃见李恪放弃争位，感到非常安慰。临走时，又叮嘱李恪别忘珍惜身后的人。
李恪知道杨妃指的是柴令雨。这个从小他视为妹妹的女子，嫁给她多年，他似乎没有真心待过她一日。以前因为绮妍，后来因为柴令如，他没能看见站在身后的她。而她却没有半分怨恨，至今日仍然留在自己身边。如此情深义重，始终如一的女子，他如何能不珍惜呢？
李恪想了很多很多，一回到王府，便向仆人问下柴令雨。仆人说是在书房里。李恪直奔书房，其实每日这个时候，柴令雨都会到书房来打扫。她最喜欢李恪的才情，可惜如今的李恪再也不是当年的李恪。她只有在书房里看着李恪的书画，才能找到一丝慰藉。
“令雨！”李恪来到书房，正见她对着自己往年的一幅字画出神。
“王爷？”柴令雨将字画收起，“今天这么早回来啊。”她以为他又和姐姐去了柴家。
“令雨，你愿意跟我去梁州吗？”李恪注视着柴令雨的眼睛。
“王爷，你怎么了？”柴令雨发现今日的李恪似乎不太一样。
“别问，你要告诉我，愿不愿意。”李恪等待着她的答复。
“愿意啊。不管你去哪，我都要跟你在一起，我是你的妃子啊。”即使李恪不问，他去哪里，她都会追随。
“好，好。”李恪紧握着柴令雨的肩头，“皇上已经封了我为梁州都督，你收拾东西，我们尽快走。”
“什么！”柴令雨感到意外，“那姐姐呢？”
七十一卷 丧尽天良恶子乱 义薄云天布衣安
“她要是愿意可以一起走。”李恪淡淡地说了一句。
“王爷，你真的会走吗？那。。。。。。”柴令雨不可思议地望着李恪，他不是一直没有忘记绮妍，要等她的吗？
李恪猜出柴令雨往下要说什么，便解释道：“绮妍已经回到长安了，但她不会再回来。想想以前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没能好好珍惜，其实是我把她逼走的。所以令雨，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相信我！”
柴令雨已经泪若珠子，她怎么也想不到李恪会对她说这样的话。他真的看得见她了吗？
“令雨。。。。。。”
李恪心疼的抹去柴令雨脸上的泪，看来他以前真的伤她太多。不过，以后的每一天他都会好好的弥补她。
“三哥哥。。。。。。”
许久没有这样叫他了，柴令雨扑到李恪怀中，与李恪相拥。这个怀抱，自她嫁给他的那日，便一直期待至今。
幸福，有时是一种等待。不管是等到山花烂漫，还是等到海枯石烂，终究是被她等到了。
夜幕降临，柴令如回到王府，看见李恪与柴令雨两个人正在偏厅逗着李仁玩耍。柴令如正欲指责李恪这两日不务正事，李恪看到柴令如黑着脸走进来，便唤了个嬷嬷，带李仁去别处玩，并命在旁伺候的宫女们退下。
不等柴令如先开口，李恪已先说道：“你回头也收拾一下，皇上已封了本王为梁州都督，很快便前往赴任。”
“你在说什么！”柴令如以为李恪是在骗她，不以为然地道，“开什么玩笑！”
“本王没有开玩笑，圣旨已下。你自己看。”李恪早已准备好，将圣旨往柴令如手上一塞。
柴令如看起来还是不信，立即展开圣旨，脸上霎时色变，怒向李恪：“你疯了是不是？这个时候你怎么能走呢！”
“你要是不想去，可以留在长安，王府依旧住着。”李恪冷淡地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努力了那么久，眼看就要。。。。。。”
李恪喝断道：“不是我，而是你！一直都是你！大概从你嫁给本王那天，就已经计划好的吧。不过很可惜，你的梦也破了。”
“不！”柴令如不能接受李恪所说的“梦破”，她想起了太宗留下的圣旨，那是她最有利的保障！于是，她发疯似的拉着李恪问道：“父皇的遗旨呢？告诉我，在哪里？”
李恪推开了柴令如，道：“已经烧了，你也醒醒吧，别再做你的皇后梦！”
说完，李恪不多看柴令如一眼，拉着柴令雨而去。
只听身后传来柴令如歇斯底里的叫声，可惜无人响应，无人在意。
隔日，柴令雨与李恪相约出门，刚出了房门，遇见了柴令如，看起来她也正要外出。
“姐姐！”柴令雨叫住了她，“我跟三哥哥要出去，我们一起吧。”
柴令如瞟了李恪一眼，显出很不屑的神情。
柴令雨劝说道：“姐姐，我们一起陪三哥哥去梁州吧，我们三个人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柴令如似乎还未从她的“皇后梦”醒过来。
“令雨，我们走。”李恪拉着柴令雨的手道。
“要不你先去吧，我想陪姐姐说会儿话。”不管怎样，柴令雨还是希望自己能劝动柴令如放下执念，跟他们一起去过平淡的日子。
李恪看了柴令如一眼，也不想多呆下去，便向柴令雨道：“那好吧，我出去走走就回来。”
柴令雨点点头，目送李恪而去。到如今她才觉得自己真正像个妻子，再看看眼前的柴令如，她多希望姐姐也能跟她一样享受到这样安逸的幸福。
“有什么话快说，我还要去见大哥。”柴令如撇过脸冷冷地道。
“姐姐，难道你现在还想做那种大逆不道的事吗？你知不知道，为了你一个人的私心，会害死很多人的！”
“别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对于柴令如的冷酷，柴令雨已不是第一次见，她并不感到惊讶。
“好，那三哥哥呢？他，你也不在乎吗？”他们可是夫妻哪！
“我费尽心机，只差一步就要成功了，我绝对不会放弃！到时就由不得他了！”只要计划成功，李恪即使不愿做这个皇帝，也必须做！最重要的是，她可以顺理成章的坐上“大唐国母”的宝座。
“姐姐，我求求你，你停下来吧，为了三哥哥，更加为了仁儿。”
“为了他们，我更加要拼这一次！我柴令如的丈夫必须是万人之上，而我的儿子也要是人中龙凤！”
“姐姐……”
柴令雨想要继续劝柴令如回头，却被她冷酷地推倒在地，毫无亲情可言地说道：“你滚开！等着看吧，我一定会做到！”
“姐姐——”柴令雨趴在地上，呼喊着已经远去的柴令如。
李恪走着不觉来到了茂升山庄门口，想到了绮妍，便走了进去。恰巧绮妍与君羡刚想要出门，走到前院看见李恪来到，顿时停住了脚。
李恪望着他们，走到绮妍面前道：“我有话想跟你说。”
“君羡，你先去茶楼吧。”
君羡看了看李恪，似乎是在担忧他的到来会对绮妍不利。
“君羡。”绮妍递了个放心的眼神给他，好让他安心离开。
君羡点点头，便走了。
前院里只留下绮妍与李恪两人。绮妍带李恪走到一旁的石桌前坐下，她一直未发一语，仿佛是在等待李恪开口。
李恪道：“我……要去梁州赴任了。”
“是吗？看来你想通了。”绮妍真心地为他高兴，她心中的那块石头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绮妍……我们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尽管早就知道答案，但他还是存了一丝希望。
人总是都会有这样的贪念。一旦认定，又付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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