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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君昭华-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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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何窅见事态扭转,更是一副悠然无比的样子,慢条斯理的道,“并非他们想造反,而是民心所向啊!皇上若是治了臣的罪,那便是枉杀忠良的昏君。当然皇上年纪尚幼,老臣不怪皇上,只怪某些躲在皇上背后居心不良的奸佞之臣从中挑唆,皇上可要迷途知返,回头是岸啊!”
  “那好,朕倒要看看,何太师若是死了,到底会有几人愿意随你陪葬!”
  明颢说着忽然拔出旁边一位武将的佩剑,笔直朝着何窅刺了过去。何窅一惊,没料到明彦竟会唆使皇上亲自动手,慌忙间只得左右避开明颢的剑锋,其他人一时又不敢上前阻止,毕竟动手的人是皇上。
  “太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现在朕就要你死!”
  “皇上不要再闹了,这朝堂之上可不是儿戏的地方!”
  “既知不是儿戏,为何不肯领死!”
  旁边有几人终于看不过这出闹剧了,上去便拉住了个子小小挥剑乱砍的明颢。
  “你们大胆,放开朕!你们竟然敢公然对朕不敬!活得不耐烦了么!”
  明颢气得手脚乱踹,黄敦玉等人见皇上都被制住,跟着上前便去扭打成一片,朝中顿时乱作一团。事情闹到这一步,再糊涂的人也都已看得清楚明白,太师谋反已是铁证如山,然而却无人能奈何得了他。
  何窅正得意的在一旁冷眼旁观,明彦忽然幽幽开口了,“太师,本王早就知道你不会伏罪,所以本王给你安排了一位特殊的刽子手。”
  “什么……”
  只见那双暗红幽冷的眸子里倏地划过一道嗜血的光芒,何窅没来由的感到脊背一阵发凉,一柄银色长刃已经猝不及防的从自己胸前穿出,银刃的前端还挂着几丝鲜嫩的血肉。
  似乎所有人都同时注意到了这一幕,方才还乱成一团的大殿霎时间鸦雀无声。
  “呲”地一声,银刃从那具血肉之躯中抽了出来,众人才又从噩梦中惊醒一般一个个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何窅却已经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面相狰狞的死死瞪向明彦直直倒了下去,再没动弹。在他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白色人影,银色鬼面,衣袂飘飘,手中银刃低着鲜红血水,恍如白昼中的鬼魅一般可怖。
  “爹!”
  何冠楼失色大喊一声,制住小皇帝的那几人跟着松开了手。

  第五十一章 霜泪独垂

  何窅一死,太师一党顿时各怀心思成为一盘散沙,有的声称自己从不知情,有的则已经连夜携妻带子逃离了京城,少数几位武将对何窅虽是忠心耿耿,然而事已成定局,何冠楼又贪生怕死惶惶不可终日,几为武将在失望无奈之下只得写了辞呈决意辞官离开。
  明彦也难得的对太师一事采取了宽容政策,并未给予太师一党任何处罚,只是抄了何窅的家,将其亲族逐出了京城,其目的就是为了淡化此事,将太师的死对大武的影响降到最低。
  大夜国也已被重新为收编为朝廷的直辖州郡——琼州与玉州,分别任命了两位新的刺史前去接管,琼州刺史正是前大夜国大夫骆回,而玉州刺史则是此次和亲公主荆兰储的父亲荆越宁。
  如今能有资格与大武争夺天下霸主之位的,便只剩雄踞北方的苍狼赫木人了。
  ◇◇◇◇◇◇◇◇◇◇◇◇◇◇◇◇◇◇◇◇◇◇◇◇◇◇◇◇◇◇◇
  秦府——
  玲珑端了一盆放着抹布的水从秦渊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轻轻关上了房门后便离开了。不多时,秦馥与明彦一前一后走了过来,推门进去了。屋子里依旧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并不像多日无人居住的样子。
  秦馥见明彦一进屋便默不作声了,知道他心中难过,于是道:“王爷对犬子的厚爱,老夫心中明了,但如今赫木人实在猖獗,几次重兵南下侵犯我大武边境,掠夺去不少粮草牲口,使得边境的大武子民终日不得安宁,还望王爷将心思都放回国事之上,不要太过思念已经逝去之人。”
  秦馥原是想劝明彦不要太顾儿女私情,却不料自己最后那“逝去”二字竟勾得另一人差点就落下泪来。
  “丞相难道也认为子涵他凶多吉少么?”
  “子涵是臣的儿子,臣自然希望他平安无事,只如今……”秦馥说着也有些哽咽,转而道,“子涵他既然选择了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王爷的安全,王爷就不应该辜负他的一番期望,不要再犹豫征讨赫木人一事。”
  “丞相恨不恨我?”
  明彦一直是背对着秦馥,秦馥也看不到对方的神情,只从声音却也听不出什么来,于是照实答道:“过去……是有些恨的,不过现在却是感激更多。如今的秦渊才不愧是我秦馥的儿子,懂得以天下苍生为重,牺牲小我成就大我。老夫知道这全是王爷带给犬子的影响。”
  “我宁可从未给过他这样的影响……”
  明彦的话让秦馥有些意外,但很快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沉默了片刻,秦馥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又道:“老夫这里还有件东西要还给王爷。”
  明彦红着眼睛转过身来,就见秦馥手里正拿着自己的令牌,送秦渊令牌那夜的痴缠旖旎顿时一幕一幕都涌现在眼前,清晰得恍如昨昔。
  定情信物,没想到还没有真正送出便又已回到自己手中,这一切果真是天意么?连天都要阻隔你我!
  “子涵猜到何太师只是假死,所以就让老夫用王爷的令牌调了二十万大军,去大夜国引何窅现身,果不其然,何窅这只老狐狸一直都躲在大夜国暗中操纵着。”
  明彦只是默默接过令牌没有说话,秦馥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仍是自顾的接着说道:“没想到何窅竟然阴险狡诈到如此地步,老夫之前对他一再忍让真是险些铸成大错,幸而这次总算将他彻底铲除了,子涵如果泉下有知……”
  “丞相不觉得奇怪么?”明彦忽然打断道。
  “什么奇怪?”
  “我逃出来的那晚查丹洛库就该发现,送去的那人不是我,可是何窅直到回到京城也对此毫不知情。丞相难道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秦馥一怔,忽然恍然大悟道:“王爷是说……查丹洛库虽然发现子涵假扮王爷,但是却并没有立刻杀他,反而被子涵挑动以为是何窅背叛他?”
  明彦点了点头,痴痴的看着手中令牌,像是自语的道:“子涵一定还没死!”
  秦馥原本心底也升起了一丝希望,看到明彦这副一反常态的失落模样,登时又明白,就算当时子涵没有死,如今谁又说得准,何太师的事都已过去大半个月了,查丹洛库那边也该收到消息了……
  “王爷若是没事吩咐,老夫就先去陪拙荆了,她如今身子骨不大好。”
  “啊,丞相去陪夫人吧,我……在这儿坐会儿就走!”
  “哦,王爷不用急,吃过晚饭再走吧,拙荆也有话想与王爷说。”
  明彦怔了怔,随即又点了点头。秦馥躬了躬身便出去了。
  明彦又将视线调回了屋子里,细细扫视着每一个角落,想象着那人曾经在这里渡过的点点滴滴。如果说一个人的住处能看出他的秉性,秦渊的性格便是内敛而随性的。朴素的装潢,没有太多的摆设,只在屋角里放了盆墨兰和文竹,墙上挂了一些字画,字画不是那人自己作的,多是其他朋友送的即兴之作——有些还很粗糙。
  明彦不由得想起那人总是一副好脾气,看似懒散随意,心思却很周密,像冬日暖阳一般让人不觉的贪恋他的温柔。
  在屋子里缓缓看了一圈之后,明彦最后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拿起了搁在床头的一幅卷轴。虽然早猜到卷轴里的是什么,然而打开看到的那一瞬间还是忍不住泪珠子扑簌直掉下来。
  一幅肖像画,画中之人正用手支着头靠在一旁的桌子上小憩,眉目柔婉,面色温润,一身洁白衣衫泛出月光般朦胧的光晕,映得那人如仙如魅,不似凡间。
  明彦几乎不敢相信,这画中之人竟是自己,这般美好,没有半丝血腥的煞气,纯净得如同初生赤子,让人怜惜不已,移不开眼去。
  这就是那人眼中的自己么?是被那人的爱所包围的自己么?明彦从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有这么闲散放松的时候,是因为被那人呵护得无微不至么……
  『怎么醒了还不起来?』
  『我想看你睡觉的样子啊!』
  『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好看到恨不得除了我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人看到!』
  ……
  在一起的日子明明短暂,却像耗尽了一辈子的幸福,每每忆起都是满满的浓情蜜意,也许哪天自己连对方的容貌都记不清了,但是这份爱恋却一定至死铭心……
  明彦就这么拿着画一直看着,想着,念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玲珑进门来叫他去吃晚饭,他才惊觉天色早已暗下,不禁又想起那人还远在茫茫草原之上,也不知那人现在过得好不好,赫木人会不会善待他。
  玲珑给屋子里点了灯,这才发现坐在床边的人神色怆然,眼角还带着湿痕,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冷酷可怕的摄政王。她就说自己的公子不会无端端喜欢上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看样子这个摄政王也是爱她们家公子爱惨了,不然又怎会一个人坐在这里拿着公子的画默默垂泪。
  “王爷,请随奴婢来吧!”
  玲珑又唤了一声,明彦才从失神中醒过来,起身跟着玲珑去了用膳的屋子。
  秦馥和秦夫人都已经就坐,只等着明彦的到来。秦馥除了结发妻便不曾再娶,秦夫人替他生了两个儿子后二人也没打算再要孩子,原本一家四口虽不算热闹,却也温馨和睦,加上两个儿子都很能折腾,秦府上下没少出过乱子。如今秦家两个儿子一个远在异乡,一个生死未明,只剩下二老孤孤单单坐在一张偌大的花梨木圆桌前,桌子上除了几个家常小菜再无其他。
  明彦本就对秦馥一家心有愧疚,见此情形更是心中窒闷。
  “王爷。”
  见明彦来了,二老忙起身恭迎,明彦忙摆手道:“二位快坐,不必多礼!”
  秦馥又拉着秦夫人坐了下来,明彦这才跟着入座,转而对秦夫人道:“秦夫人,我已经下诏让子曦回京任职,过些日子他就该到家了!”
  “好……好!臣妇……谢过摄政王了!”
  见秦夫人又要起身,明彦忙拉住了她,“秦夫人不用谢,崇昭实在受之有愧!”
  秦夫人脸上掠过一丝诧异,似是没料到明彦对自己会这般礼遇,接着才道:“王爷千万别这么说,我虽只是个妇道人家,但是跟在夫君身边多年,多少也懂得些家国大义。臣妇两个儿子能为大武作出番绵力,这也是臣妇的骄傲,王爷莫要自责。况且……渊儿他……”
  一说到秦渊,秦夫人又要流泪,秦馥忙劝道:“你现在身体不好,快别想那么多了!来,先吃饭吧!说不定哪日渊儿自己又回来了呢?”
  秦夫人低头啜泣了几声,忽然又看向明彦,带着岁月痕迹的眼睛里闪出几丝惆怅和无奈,“王爷,做娘的是最了解自己的儿子的,渊儿他对王爷……他对王爷真的是痴心一片,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王爷你……”
  明彦见秦夫人欲言又止,知道她是忌讳自己的身份,于是道:“秦夫人有话但说无妨。子涵不在,崇昭理应代他孝敬二位,夫人……也不要当崇昭是外人。”
  秦夫人和秦馥闻言都是一愣,明彦的话已经说得十分直白,只差没说自己是他们家儿媳妇了。秦夫人顿时像是如释重负,“听到王爷这话我就放心了!只要王爷心里有我儿子,渊儿他也总算不是痴心错付,死也能瞑目了!”
  秦馥于是拍了拍妻子的肩,忙道:“好了好了,夫人既然心结解开了,那就吃饭吧,再不吃饭菜都凉了!”
  明彦也拿起筷子,替二老布起了菜。

  (番外三)中秋月圆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唉,又是一年中秋到了,我又独自一人坐在小花园里赏月,月色还是如此美好,更惹得我思念自己的家乡——琼州。
  我叫秦楚楚,今年十岁。听说是因为我出生的时候一双眼睛显得特别楚楚可怜,我那木头爹就给我取名叫楚楚了。其实我不喜欢楚楚这个名字,太女气了!什么?你说我是不是个男孩子?本姑娘可是天下地下举世无双的绝代佳人,怎么会是男的?只是偶尔性格有点像男生罢了。咳咳,就先不说这个了,省得你们说我臭美。下面还是给你们说说我们一家子的故事吧!
  我出生在琼州,听娘说,琼州以前叫大夜国,是明武王朝的一个诸侯国,一天到晚吵着要分裂要独立,后来被明武王朝一位英明神武的王爷给收复了。我娘就是在那个时候嫁过去与那个大夜国公子和亲的,我爹那个时候还是她的贴身侍卫。看吧,我爹娘多强大啊,一个公主一个侍卫居然厮混一起还有了我,然后我爹还光明正大的把我和我娘从琼州抢了回去,回到了他的家——京城。当然这其中还是有许多曲折的,至于什么曲折就少儿不宜了,我呢也就不具体讲给各位听了哈。
  回到爹的老家以后,爷爷奶奶都很喜欢我,爷爷更是一见我就抱着我亲个不停,其实他有一点小小的口臭,不过看在他对我那么好的份上我还是忍了,平时就劝他多喝些菊花茶下下火,这样就不口臭了。爷爷脾气不好,两天一小火三天一大火,不上火才怪。不过他从不对我发火,也不对我娘发火,他最爱发火的对象除了爹,就是我二叔了。只要二叔在,爷爷一天可以发十次火,每次看他头冒白烟时,我都担心他老人家会被自己的火气给蒸发了。
  说到我二叔,他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我最最最喜欢他了,想念琼州有一半的原因都是因为他。我出生的时候都是二叔在照顾我,那时候爹跟北方的胡人打仗去了,连我从娘肚子里出来他都不知道。二叔很会逗我玩,他还告诉我说我是天底下最美丽最聪明的小公主,我两岁就认识一千多个字,还能背诗。后来我才知道,是二叔教得好,之后遇上的那些古板枯燥的教书先生没一个能和他比的。可惜好景不常,还没等到我四岁生辰的时候二叔就要离开了,为了带另一个人去看病求医。
  我刚刚说了二叔是我想念琼州的一半原因吧?那另一半原因就是二叔最重要的那个人了,他呢,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英明神武的王爷,我叫他彦叔。听二叔说我小时候叫过他二婶,因为彦叔实在是太美丽了,是我见过的除我娘以外最美丽的人,所以小的时候搞不清楚就叫错了。其实如果称谓只是表明一种关系的话,我叫彦叔二婶也不算错,在二叔心中,彦叔就是他的妻子,呃……又或者是丈夫。彦叔以前身体还好的时候应该会像丈夫多些,因为二叔粘在他身边的时候完全就是十足的小媳妇儿模样。
  唉,说到彦叔的身体,我又要感慨了!好像自我出生起彦叔身体就一直不好,冬天怕冷夏天怕热,经常生病,每次一病不仅把自己折腾掉半条命,把二叔也吓掉半条命,难以想象他曾经真的是传说那个很可怕很可怕很厉害很厉害的罗刹王爷。好在彦叔是个很乐观的人,精神好的时候也会常常陪我玩。他虽然话不多,但是总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就跟我娘一样,什么事都瞒不过那双好看的眼睛。不过还好,无论我耍什么坏心眼彦叔也不会骂我,仗着这一点我在彦叔这里也是为所欲为,只要二叔不在,我就把他的一些东西藏起来,然后看着二叔苦找半天都找不着,彦叔明明知道也不出声,跟着我一起作弄二叔。
  但是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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